第17節第十七章玉麒麟有煩心事了
九一年的九月中旬，這是一個大晴天，室外能見度特別高，透徹的天空中，幾朵白雲悠然地隨風飄動。這種景色，在當時可謂司空見慣，現如今，只有大雨將灰塵洗淨之後，才能找到這種感覺了。
濱城市建委大樓的辦公室里，玉麒麟正絞盡腦汁地看著眼前的各種建築定額標準。窗外蟬翼的振鳴聲攪得他心煩意亂，讓他更為煩躁的是，昨天晚上，他跟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小女兒見了一面。這個女人長得太一般了，年齡倒還合適，比他小兩歲，在濱城市海關工作。身材也不好，一見到她，玉麒麟就想起了魯迅筆下的圓規女人楊二嫂，楊二嫂只是長著兩只小腳，年輕時候還號稱「豆腐西施」呢，可這個女人胸部跟飛機場差不多，肚子大大的，兩條腿還細得跟麻桿一樣，幸虧皮膚還算白淨，大眼一看，比建工學院那個學生會副主席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個女人可是建委主任馬川親自介紹的，馬主任說了她一大堆優點，可就是沒說長相如何。玉麒麟原以為是撿了個大便宜，哪知是這麼個形象。
玉麒麟走到窗前，遠處是波瀾不驚的大海，幾支海鷗正在浪花間嬉戲覓食，他的心情略微平靜下來。
九十年代初，濱城市的建築管理部門除了土地規劃局之外，基本都在市建委的框架體系之內。來到建委之後，他才知道大機關的厲害，各個業務處室里高手林立，百分之七十的人員具有大專以上學歷，本科生大約佔三分之一以上，另外還有三個是研究生畢業的。這些人在學校時就跟他一樣，大多都是學生會干部，玉麒麟在學院時已經習慣了的自豪感，在這里根本就找不到釋放的機會。
一上班，玉麒麟就被安排到了科技教育處，這個處是年初新成立的處室，負責建設系統地方性技術標準、規範、規程的管理，以及建設系統專業人才的培養和職工對外培訓。
他本以為，憑借自己在學生會歷練成的左右逢源本領，能夠在參加工作之後，迅速得到領導的青睞，可是其他的領導和同事們對此根本就不買賬，沒有點真材實學可真是無立錐之地啊。
後來經過仔細考量，玉麒麟發現，現有的建築定額標準已經明顯落伍了，大部分定額是配以計劃價格，並且對實際消耗量計算不準確。定額修訂周期過長，使得定額偏低，而且多憑經驗和概略的定性估計。
很快，他就把修改定額標準的想法及時向處長進行了匯報，引起領導高度重視。一個月後，分管建委的曲副市長到本單位搞調研，馬主任把他也叫到了會場上，沒想到，曲副市長對這個想法極感興趣，說市財政局長早就提意見了，現在的工程撥款，已經形成了長期預算超概算，決算超預算的局面，審計部門意見也很大，這個問題已經引起了市領導的高度重視，建委科教處的這個想法很好，必須馬上行動，盡快搞出結果。
馬主任很快就對轉而對他另眼相看了，得到曲副市長的首肯，那可不是小事，玉麒麟也是一夜成名，建委各個部門都知道科教處有個叫李玉林的了。可是麻煩接踵而來，你提的想法那你就自己干吧，科教處本身就剛成立，每人一兩攤活，誰也不肯幫忙。想想也是，你出風頭了，叫別人去干活，想美事吧？人家明著不說，暗地里發牢騷，資金這麼緊張，幫你干這個活兒，辛苦不說，將來套用在自己的項目上，不是自毀長城嗎？
還是處長水平高，給他點了個步，那就先從縣里邊開始測算吧，縣里邊的人相對比較听話，弄出成績來，把他們也宣傳一下，表現好的測算人員，可以從縣里面選調上來。這一招確實好使，玉麒麟從內部刊物上涮選出一位經常發表專業文章，地處偏遠縣城的業務骨干，這位仁兄一听有這種事，馬上就主動請纓，很快就辦理好了借調手續，該縣的局長還專門找到玉麒麟，好一個表示感謝，說這是本縣的榮光，哈哈，辦法總比困難多，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
第一站，玉麒麟就選擇去了青山縣規劃建設局，沒想到，又踫上了錢包這個老同學。研究完業務，他在酒桌上把錢包哄得極為開心，錢包的科長都吃醋了，當場表態，部分測算指標由他全部承包了，加上抽調的業務骨干不停地加班加點，玉麒麟又提出應用數學模型將項目結構進行分解，應該說，這也是一個很有新意的創新方法，只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初稿已經做出來了。
沒高興兩天，馬主任就找到玉麒麟介紹對象了。這個女孩子言談舉止倒是有一些大家風範，見第一次面臨走時，馬主任提出後天再見一面，女孩子很痛快地就答應了，看樣子是對玉麒麟印象不錯。回到家，他跟老爺子簡單一說，沒想到老人家認為長相並不重要，會過日子就行！馬主任也讓玉麒麟慎重考慮，還有不少人想攀高枝呢，可是玉麒麟覺得，憑他的才能和長相，就找這麼個圓規女人回家，真是心有不甘……。可是，如果就此謝絕了馬主任的一番好意，而且還會得罪了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以後的仕途又會怎麼樣呢？
玉麒麟心神不寧，要是攀上這門親事，加上自己的老練機智，那將又會是個什麼局面？選擇到建委工作，不就是想出人頭地的嗎？
玉麒麟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中華煙，這都是在縣里面調研時他們送的。他慢慢地吐了一個大煙圈，煙圈里他看見遠處的海鷗正在迎風展翅飛翔，煙圈隨即化作一絲青煙裊裊升騰起來，剛才刺耳的蟬聲此時也感覺帶著旋律了！低頭看去，馬路上的車輛正在疾速奔馳，玉麒麟的心也加速跳動起來了。
說起玉麒麟，我和他還是有些淵源的，不僅在足球比賽中是對手，後來，在我所從事的房地產和建築領域中，也跟他打了很多交道，感觸頗多，耐人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