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七章我的外號叫「老歪」
從洗手間回來，我和錢包把昨晚剩下的面包和火腿腸掃蕩一空。錢包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快四點半了，約好的比賽時間是五點，好在操場就在宿舍邊上，想到長三角肯定要發脾氣，我倆迅速換上比賽用的行頭，我拎上鬼頭那份臭鞋襪和運動服，就直奔足球場而去了。畢竟年輕，雖然昨天晚上玩得過了些，好在一個深度睡眠已將精力全部補充回來了。
走出宿舍樓，濱城正值初夏季節，天氣晴朗，不冷不熱的氣溫太適合踢足球了。
「老歪，鬼頭這小子顛兒哪去了？」出了宿舍大門，錢包這時才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
「我起來時他就不在那兒，肯定是跑出去吃涼粉兒了吧。」我們之間把泡妞親嘴之類的事統稱為吃涼粉兒。
「這孫子，淨吃獨食兒！我說老歪，你們今天能贏嗎？要是贏了，沒有我在場，誰擺面子？」錢包不懷好意地看著我。
我斜了他一眼︰「我有辦法對付玉麒麟，你就準備好飯錢吧！」
錢包裝出委屈狀︰「昨晚打牌前是說好了咱們球隊贏了我請客，輸了你安排的，可昨晚上你又贏了那麼多，大多又是贏我的，這都快畢業了，你好意思就這麼老宰我啊？」
其實，我早就打算好了，不論輸贏，都是我請客。快畢業了，錢包平時輸得確實也太多了，通過這種形式掙點外快，總覺得是不義之財，不能當個事兒，趁此機會表示一下，也省得他老拿這事嗐叨叨。就這智商也能考上大學，我始終覺得很奇怪，不光打牌不動腦子，平時考試也靠其他同學幫忙。但這個人本性厚道，嘴上雖然貧點，可是每當哪個同學遇到點難事，確也盡其所能熱情相助，我們這幫人對他還是很認可的。
我加快了步伐，故意逗他玩兒︰「你這錢包要做好人就做到底唄，我請客是自己掏，你請客肯定是你老爸買單，這性質不一樣！」
「如果贏了，應該叫長三角請，在足球隊這三年，他就一次沒請過咱，還教練呢！」錢包氣喘吁吁地說著。
「叫他請？你就甭想了！听說長三角的父母供他上大學欠了不少債呢，他抽煙可從不買煙，他辦公桌上有一個小圓鐵皮桶，里邊啥牌子煙都要有，那都是去辦事的人遞給他一根一根攢的。」我也覺得長三角這人挺隨和，人品也不錯，就是太摳門。
我們倆說著說著就到了足球場，長三角大老遠地就朝我招手，他對這場比賽蓄謀已久，其中的秘密武器就是我。
「老歪」是我真正的的外號，我們上學的那個年代興起外號，稍有特點的都有一個，尤其是喜歡運動的男生和漂亮的女生。「歪哥」只是耗子對我的尊稱。我的大名叫劉佑專，一九六九年三月出生。很多人覺得這名有點兒怪，可說出我哥哥的名字你們就覺得正常了。我哥哥比我大兩歲，他叫劉佑紅。我倆的名字取之于「又紅又專」，這個詞後來在八十年代被鄧小平繼續發揚光大，其實是在1957年**八屆三中全會主席**的一篇文章《做革命的促進派》中的一個著名詞語。那年頭流行從**語錄中給孩子起名字。我媽快生我哥的時候，我父親就已把名字想好了，但是拿不準是男是女，他老人家索性就給起了個「劉又紅」，可是覺得字面上不大好看，就改成了「劉佑紅」，「佑」有「保護、護衛」的意思，而且更顯大氣。如果再生個男孩就叫「劉佑專」，若第二胎生的是個女孩兒就叫「劉愛紅」。後來跟老爺子閑聊時，他很自豪地說，當時因為起了這兩個名字而得到了我爺爺的高度贊賞。幸虧「劉愛紅」沒有面世，否則後面很多的故事就不會發生了。
「老歪」的外號是上大學後，足球隊的隊友給我起的。我在球隊的位置是後腰，主要特點是搶截凶狠，爆發力好，三十米內的突然起動速度為常人所不及。防守意識奇佳，被我盯住的中場或前鋒經常是拿不到球，因為在他觸球之前，大多就被我搶走或破壞掉了。對方前鋒在我身後拿球時，只要不超過兩米，我基本都能快速追上。但我也有缺陷，最大的問題就是射門總是太歪，只要是發力射門，不是偏左偏右就是偏高，所以被稱為「老歪」。但是我傳球不歪，經常能傳出具有想象力的好球。我的控球技術一般，助攻心切，經常是我攻上去後回不來，導致後防丟球。鬼頭分析，我這臨門一腳的問題主要還是心理方面的，從小沒受正規訓練，腳法也不正規，越歪越急，越急越歪，已養成肌肉惡性記憶了。他勸我最好這幾年別射門了，等他有空兒教教我正規動作，養成習慣就好了。我當真事兒了，好幾次找他討教，他都說你先擺個面子，拜師以後才行。我說拜師我也不學這個，你教我怎麼泡妞吧，他說有機會給你介紹一個，到時再說。我心里想，這等于給我省錢了，他看好的肯定不會介紹給我，他沒看好或用過的，我才不當再生資源的廠長呢！
長三角一見到我就瞪著眼問︰「這麼晚才到，你這隊長咋當的？鬼頭哪去了？」
這話問得我一愣，原以為鬼頭已經到了，我們有默契，誰不在宿舍就由對方幫著把行頭捎著。這鬼頭雖然花花，但向來不誤正事，長三角對這場復仇之戰重視之極他早知道了，昨晚還拿這場比賽說事兒呢，應該早到了啊。
「頭兒，睡過頭了，我們哥幾個商量過，等今天踢完比賽，請你出去聚聚，他去訂房間了。」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現場反應能力，既給鬼頭圓了場，又給足了長三角面子。那時別說手機了，就連bp機才剛剛出現。這人跑出去了可是很難主動聯系上的。
「你少拿我當擋箭牌，這球還沒踢，就尋思著吃喝了！他是不是又出去拈花惹草了？」長三角瞪著一雙三角眼，面露凶光，他剃著板寸頭，腦袋頂上一道傷疤郝然在目。就他這面相，我曾和鬼頭開過玩笑，長三角若是演個黑社會的老大，根本就不用化妝。鬼頭另有高見，說他腦袋頂上那道傷疤按理說應留著長發遮著才對，他是故意整這頭型給我們看的，這樣才有威嚴感，他就大我們三歲，如果不當班主任，叫哥哥才對。你看他有時笑呵呵的，真有事犯他手上了，那臉比誰翻得都快。錢包則另有評價，說他這是為了省洗發液好攢錢娶老婆。鬼頭說洗發液錢是省了，理發的次數多，總體還是不合算，當時大家一笑了之。
「這小子今天要是敢給我放鴿子，我他媽的記他一輩子！」長三角看樣子是真急了！這也難怪，鬼頭是我們球隊的主力中鋒啊。之所以叫他鬼頭，主要還是因為他的頭球好，身材也就一米八０，但這小子對皮球落在他頭上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尤其善長頂反彈球，照他的說法，守門員最頭疼的進攻就是頂到地上的反彈球，而且頂反彈球的難度要低于直射球。不但頭球好，他的臨門一腳在全校也是最好的，他很少發力勁射，在射門前總是先觀察好守門員的站位，又鬼又刁，靠角度取勝。加上他本身就長了個鬼佬兒模樣，所以大家伙給他起的外號叫鬼頭。他的特點是把握機會能力強，等著別人喂球或撿漏，防守也不行，但他也有理由，他要是把體力放到防守上，門前的靈感就全沒了。長三角對他這一套理論不置可否，但是對全隊唯一不要求參與防守的人就是鬼頭。鬼頭要是不上場，我們隊要想贏建築系那可是很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