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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韓太夫人的怪病

看著跑過來的兩個丫環,楊澤道︰「她們可能就是那個太夫人的丫環,不知那個太夫人得的是啥病,听那個成寬老道的描述,相當地邪乎呢!」

剛才散步看風景時,楊澤把那位韓大將軍母親的事,和張氏說了,張氏听了很是嗤之以鼻,認為那韓太夫人得的富貴病,只有成天吃飽了沒事兒干的人,才有挑東挑西的臭毛病,要讓那個韓太夫人成天干活兒,自己干得直不起腰來,看她還有精神頭兒,去挑剔別人不!

張氏問道︰「兒子,那你有把握治好韓太夫人的病不?從你說的癥狀看,她也不像是有啥病,就是喜歡嘮叨,為人比較刻薄吧!」

楊澤搖了搖頭,道︰「還不清楚,沒什麼把握,得看到那位韓太夫人,我才能做出診斷。」

他琢磨著,听成寬道士的描述,那位韓太夫人怕是得了更年期綜合癥吧,頗有些歇斯底里,要不然能把道士們逼成那樣麼!

成寬道士不敢得罪韓太夫人,所以對楊澤所說很是片面,甚至並沒有說韓太夫人得了病,所以楊澤根本無沒判斷出韓太夫人有啥毛病,頂多認為她到了更年期了。

兩個小丫環跑到了楊澤的跟前,盈盈萬福,一個小丫環脆聲道︰「敢問這位先生是楊澤楊神醫嗎?」

楊澤點頭道︰「我便是楊澤,神醫二字可不敢當!」

另一個小丫環問道︰「你可是治好了魏侯的小公子,那個叫魏征的小孩兒的病?」

楊澤又再點頭,道︰「湊巧而已,湊巧而已,其實我只看過幾天醫書,連藥方都不懂幾個,能治好小侯爺的病,全是蒙的,湊巧湊巧!」

兩個小丫環齊聲道︰「楊神醫過謙了!」她們都以為楊澤是在謙虛呢!

張氏卻微微一笑,她是了解兒子的,兒子以前只知賭博,從不看醫書,能治好小侯爺的病,那真是只看了幾天醫書的結果,沒有半點的自謙,這兩個小丫環是誤會了。

一個小丫環道︰「我們是撫遠大將軍的家眷,太夫人路過瓜州,就在這升平觀里借宿,她老人家身子有些不爽利,不知能否請楊神醫移步,過去給太夫人看看?」

不等兒子回答,張氏笑道︰「在大戶人家里做事的孩子就是懂禮數,還說請移步什麼的,真是太客氣了。太夫人身子不爽利,我兒去看看,自是應當的!」

楊澤心想︰「這就替我答應啦,萬一那太夫人真有啥怪毛病,我治不好,那該怎麼辦呢?」他看了張氏一眼。

張氏沖他眨眨眼楮,那意思是說,治不好又能咋地,難不成還會要了你的命不成,只要你不亂給她吃藥就成了!

「那好吧,咱們就去看看太夫人,我去給她老人家請個安!」楊澤點頭答應。

兩個丫環立即又沖楊澤萬福,頭前帶路,引楊澤和張氏進了升平觀,從側院繞過去,來到了後面的院子。

後院最大的一間淨室,住的便是韓太夫人,但此時韓太夫人並沒有在屋里待著,而是在院內的小亭子里坐著,石桌上放著一本《道德經》,她正在念經,成寬道士則在一旁相陪。

見楊澤和張氏進了後院,成寬道士站起身,搶步迎出亭外,道︰「楊夫人,楊神醫,里面請,韓太夫人正等著你們呢!」

楊澤大步進了亭子,沖韓太夫人拱手行禮,道︰「草民楊澤,參見韓太夫人!」

張氏沒有進亭子,只是在台階下,沖亭子里行了個萬福,便算是見過禮了。大方帝國不似某些朝代,見了貴人或者是官大的,就非得要跪下磕頭,只要不是正式場合,那麼拱手和萬福這種禮數,就足夠了。

楊澤見韓太夫人足有七十多了,但保養得很好,滿頭銀絲,梳理得一絲不苟,頭上戴著全套的首飾,臉上擦了薄薄一層細粉,還涂了點兒胭脂,衣服領子雪白雪白的,身上是全套的誥命服飾,手上則戴著紅寶石的戒指,還有粗粗的翡翠手鐲。

看韓太夫人的這身打扮,真是富貴之極,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耀得人眼花繚亂,可這身行頭,還有這老太太臉上的胭脂,卻也讓人感到暴發戶味道十足,顯擺得過份,讓看的人感到頭暈眼花了!

楊澤心中暗道︰「真正的豪門貴冑,平常是肯定不會這麼穿著打扮的,只有突然間發達了的人,才會這樣深怕別人不知她是一品的誥命。這位韓太夫人在給女皇當女官之前,不會是個逃荒要飯的丫頭吧,突然間受到了女皇的青睞,結果一步登天,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非得讓別人知道她有多高貴?」

韓太夫人架子端得十足,她放下手中的書冊,先是咳嗽一聲,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品了口茶,這才抬頭看向楊澤,從上往下的打量了一番。

忽然,這位當過女官的韓太夫人,冷丁地冒出一句話來,竟是︰「你的衣服下擺濕了,上面還有草芥,如此的不顧儀表,真是沒有教養!」

楊澤一愣,頭回見面,我還在給她拱手行禮呢,她不說免禮也就罷了,怎麼挑剔上我的衣服了,還是下擺?他低頭看去,就見自己的衣服下擺果然濕了,上面還沾著細草棍兒,他陪著張氏在河邊散步,離河近了些,河水濺到了衣服下擺,又在草地里走,這才弄髒了衣服。

張氏在下面臉上難看,也不行萬福之禮了,站直了身子,看向韓太夫人。就算對方是一品誥命又能如何,楊家又沒犯事,她一個誥命夫人也不能把楊家咋地了,竟然說兒子沒教養,那不就是等于在說她這個當娘的,沒有教育好兒子麼!

成寬道士則大感尷尬,這韓太夫人極是挑剔,張嘴就沒好話,他早就領教過了。本來請楊澤來是給她看病的,可她這麼一張嘴就得罪人了,人家楊澤還能盡心給她看病麼!

楊澤嘿了聲,把手放下了,笑道︰「失禮了,讓韓太夫人見笑了,只是草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要不然定要先換身干淨體面的衣服,再來見您!」

張氏在外面听了,很是替兒子叫屈,這韓太夫人說話這般不客氣,兒子還得對她笑臉相迎,還得說軟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有誥命就了不起嗎?

張氏心中不服,可卻也知道,有誥命的人,確實是很了不起的,何況是一品誥命。

可萬沒想到,韓太夫人听了楊澤這話,忽地面現喜色,竟然開心起來,還拍手道︰「哎呀,真是好可人兒意的少年郎,這般的懂禮數,可不像別人,听了本太夫人的話,只是想著狡辯,說自己沒錯,哪如你這般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楊澤心中嘿然,上一句說我沒教養,下一句就說我知書達禮了,這老太太說話很不著調兒啊,想起一出是一出,還一口一個本太夫人的叫她自己,看這表現還真有可能是更年期綜合癥,不過她看起來都七十多歲了,早過了更年期了!

韓太夫人越說越高興,又道︰「你沒換洗的衣服,沒關系,本太夫人有。本太夫人去看兒子,就是你們都知道的韓大將軍時,給他做了身新衣裳,可他卻變胖了,這新衣服穿不下了,看你這身材和我兒子沒胖前倒差不多,那新衣裳就送給你穿吧。來人啊,去取那件衣裳來!」

身邊丫環答應一聲,快步進了屋子,片刻間即取出一件袍子來,讓楊澤換上。

這下子張氏高興了,自己兒子啥也沒干呢,只說了句很知書達禮的話,就混了身新衣服穿,這新衣服看上去相當不錯,料子挺柔軟的,就是顏色不太鮮亮,有點太樸素了,沒什麼花紋,不夠顯眼。

別人送禮,如果不收,那就是不給送禮的人面子。楊澤向來是很給別人面子的,只推讓了兩句,便換上了新袍子。

這件袍子可和普通百姓穿的大不一樣,料子質量非常考究,而且並不是那種華麗的絲綢,上面也沒有亮閃閃的花紋,這袍子的繡紋是暗紋,當光線照在衣服上時,角度不同,所映照出的花紋也不同,要仔細看,才能看到這些暗紋,這是真正奢侈的衣服,在不懂行的人眼里,這衣服也就一般般,但在懂行人的眼里,這件衣服卻代表著兩個字——奢華。

見楊澤把衣服換上,韓太夫人道︰「嗯,看著還挺合身的,就像是為你量身定作的一般。」

忽然,她感到有些心疼,這衣服價值不菲,當初做這件袍子時,足足花她一千兩百貫,就算是穿在大將軍的身上,都是相當奢侈了,由于太貴,也不過只做了這麼一件,她一高興就給了楊澤,現在又有點後悔了。

楊澤拍了拍袍子,又給韓太夫人行禮,道︰「這件袍子太貴重了,草民不敢受,還請太夫人收回吧!」說著,他便想月兌下袍子。

韓太夫人顯擺的性子立即爆發,就算後悔了,她也不能再收回這袍子了,那顯得自己多小氣啊,她大聲道︰「本太夫人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你就穿著吧!」

楊澤也沒真打算月兌,這麼好的衣服,干嘛不要,他說不要,就是為了讓韓太夫人一定給,免得後悔要回去。

韓太夫人讓楊澤在她的對面坐下,伸出手,道︰「本太夫人有點兒小毛病,但不先告訴你是啥毛病,你給本太夫人號號脈,要是能號出是什麼毛病來,本太夫人就再送你一樣好東西,可是宮里的好東西喲。」

楊澤听她滿口本太夫人的叫著,很感別扭,又听她像哄小孩似的說給自己好東西,更是感到不自在了,這老太太說話怎麼這麼古怪呢,是不是這年頭誥命夫人都這樣啊!

他伸手給韓太夫人號脈,半晌之後,他松開手,說道︰「不知太夫人今年高壽幾何啊?」

「七十有四了,本太夫人雖然是女官,但也要七十致仕,不在陛邊當差,已足足四年了!」韓太夫人仍在顯擺,在暗示,應該說是明示,她是多麼受女皇陛下的寵信。

楊澤哦了聲,道︰「不知太夫人在陛邊是做什麼職司的?」

韓太夫人很得意地道︰「本太夫人是專為皇上捧羊脂玉壺的……」

楊澤微微一怔,捧羊脂玉壺的?那不是宮女干的活兒嗎?看來這位一品誥命夫人不是正八經兒的那種女官,只不過是個得寵的宮女,只因女皇的寵信,又加上伺候的年頭兒久了,所以才封的一品誥命!怪不得,她這麼能顯擺呢,這是憋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當本太夫人啊!

韓太夫人接著道︰「你可別小看捧玉壺的差事,那是陛邊最緊要的差事呢,本太夫人專管陛下飲水之事,得防著別人下毒啊!這差事可辛苦呢,冬天壺里是熱水,捧不好就會燙手,夏天好些是冰水,可也得小心才行,萬一不小心灑出來,灑到了陛下的身上,那可不得了。本太夫人當差幾十年,只出現過一次差錯,把陛下最心愛的玉壺失手打碎了,陛下大怒,責罰奴婢……」

忽然,她說到這里不說了,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顯見她那唯一一次犯下的錯誤,受到了非常嚴厲的懲罰,以至于現在想起來,還是恐懼異常,連本太夫人都不自稱了,失口稱起了奴婢!

見她神情恍惚,亭子里的丫環連忙安慰她,有的說女皇陛下是很信任她的,要不然也不能讓她在宮里一直伺候到七十歲,這才讓她離開,有的說女皇陛下對她最好了,要不然也不能給她找了個國公爺當夫君,還提拔她兒子當大將軍,這可是天高地厚的信任啊!

楊澤在旁靜靜地听著,並不插言。其實,從韓太夫人的脈相上,他什麼也沒看出來,這老太太七十四了,可身體還是不錯的,俗話說七十三八十四,是老人家的坎兒,這老太太過了七十三了,而且還中氣十足,看樣子過八十四這個坎兒,也是啥問題沒有的,實在看不出她有啥病,或者說身體沒啥病,有病的是心理,伴君如伴虎,一個長年在女皇身邊的人,有點心理疾病,也是很正常的。

趁著韓太夫人神情恍惚,楊澤突然問道︰「那太夫人的小毛病是什麼呢?」

他冷丁一問,韓太夫人隨口便答道︰「奴婢必須要抱著東西才能站起身,才能走路!」她順嘴就說出有啥毛病了,也不考較楊澤,讓他猜是啥毛病了,更加重要的是,她仍口稱奴婢。

楊澤緊接著又問︰「可是離宮之後才犯的毛病?」

「咦,你怎麼知道?」韓太夫人一下子回過神來了。

楊澤敷衍道︰「從太夫人的脈相上看出來的。」此時,他已經對韓太夫人的毛病心中有數了。

這位韓太夫人在宮里做事,又是負責女皇飲水的宮女,那麼必是女皇的心月復,女皇能從激烈的宮廷斗爭中獲勝,最後登基稱帝,必定經歷過無數的腥風血雨,女皇身邊的宮女壓力必定也是十分巨大的。

女皇讓這位韓太夫人一直在宮里伺候她,干到了七十歲才放她走,一來是寵愛,二來也是怕換人之後,有人在飲水中下毒,所以女皇不但給韓太夫人找了個國公爺當丈夫,還讓她的兒子當大將軍,這是拉攏的一種手段,讓韓太夫人一直忠心伺候她。

可正因為這種寵信和拉攏,使得韓太夫人當了國公夫人,又是大將軍的娘,可卻沒享過什麼福,而是當了大半輩子的宮女,一直在伺候女皇,一直都是奴婢,這也是她不在宮中當差後,為什麼特別能顯擺,特別愛挑別人錯誤的原因。

可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在內心深處,韓太夫人一直當自己是個奴婢,是女皇的宮女,她在巨大的壓力下捧了大半輩子的玉壺,這習慣哪可能說改就改了的!她現在不抱東西就站不起來,走不了路,說得直白些,就是她還活在女皇的巨大陰影下,那次打碎玉壺被嚴懲的事,仍深深地印在她的腦中。

估計著,她打碎玉壺,可能是遭了女皇的忌諱,懷疑她下毒什麼的,因為害怕所以失手打碎玉壺,否則一個玉壺而已,女皇哪可能那麼小氣,因為個物件,就嚴懲身邊的宮女,要真那麼小心眼兒,還當什麼女皇啊!

心病,還得心藥醫!可想讓韓太夫人以後能像個正常人似的活著,就得讓她明白一個道理,她已不再是宮里的奴婢了,但這個道理,靠用言語去說,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得另想辦法才成!

楊澤想明白了病因,這才道︰「太夫人,你的毛病是貴人之疾,與眾不同,非常特殊,也只有你這樣有身份的人,才會有這種富貴病,要想醫好,得讓草民好好想想才成。」

這麼會兒功夫,韓太夫人已經恢復了正常,又變回了那副愛顯擺的表情,她點頭道︰「那當然,本太夫人的毛病自然是與眾不同的,怎麼可能和你們這樣的草民有一樣的毛病呢!你要想就去想吧,本太夫人還要念道德經呢,被你耽誤了這好半天,剛才念到哪兒都忘了!」

楊澤站起身,對旁邊的成寬道士小聲道︰「觀主,可否借一步說話?有事需要你幫忙!」

成寬道士心想︰「你看病,關我什麼事?我能幫你什麼忙,難道想讓我幫你算一卦,看看怎麼才能治好太夫人的病?我要是能算出來,我早就出手了,還能輪得到你麼!」

他心里感覺幫不上啥忙,可嘴里可不能說,含笑點頭道︰「好,咱們去貧道的淨室說吧!」

兩人離了亭子,正要去淨室,楊澤忽地回頭道︰「娘,你也來吧!」

張氏手里拿著楊澤換下的衣服,正不知該干什麼呢,听兒子叫她,心想︰「可算有我事了,不知兒子叫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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