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連尹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柳青正緩緩地閉上眼楮,嘴唇被咬破帶上了血痕,讓柳青看起來猶如一吃人的惡魔一般,恐怖而惡心。
「青兒!」
齊連尹快步走過去想拉住柳青的手,卻被柳青潛意識地避開。
然後,柳青抬頭,丑陋的面目活生生地出現在齊連尹的視野中,不知是不是人醒了那些血管也活動了起來,即便強大如齊連尹,見到柳青這副模樣,也有些不忍直視。
不過,他沒有閃躲,只是朝著柳青邁進了一步,然後握住了柳青的手,用最溫柔的聲音道︰「青兒,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
說什麼不會嫌棄不會拋棄的話齊連伊知道柳青是不信的,所以他選擇給柳青保證,事實上他在見到柳青的那一刻起就發誓,一定會治好柳青。
他的女人,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
听了齊連尹的話,柳青只是眨了眨眼楮,看著齊連尹的雙眼,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我信你,所以,你現在有什麼辦法嗎?」
對于自己目前的樣子,不說齊連尹,就是柳青自己也十分嫌棄,她曾經也大義凜然的說過美貌對于她來說不過是皮囊而已,可是那是因為她已經擁有美貌。如今失去了以為不曾在意的外貌才知道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年輕貌美。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對于齊連尹的醫術,她還是抱著希望的。
她想,不管怎麼說,先用盡一切辦法解毒,至于解不了之後的事,之後再說。所以她強迫自己鎮定,只有冷靜下來好好的想辦法,才能有希望不是嗎?
面對柳青殷切的眼神,齊連尹只能鄭重地點頭,將柳青抱進懷里,道︰「青兒放心,不管怎樣,我們不能放棄。」
這種安慰性的話柳青不是听不出來,不過她還是反手抱住齊連尹,笑道︰「放棄什麼的,不會出現在我柳青的人生中。只是我們現在耽擱了幾天了?還有,寧王府的人呢?我的毒可以等,馨兒她,或許等不了了。」
連柳青自己都覺的很奇怪,自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沒有瘋癲變態竟還能如此冷靜,冷靜到還能思考他人的事情。
「青兒,現在你最重要!」
齊連尹對于柳青如此很不贊同,雖然柳青沒有瘋狂沒有自卑是個好事,可是這麼冷靜,卻有些不同尋常。
可是面對齊連尹的疑惑,柳青卻道︰「我這個毒,一時半會兒要不了命吧?」
齊連尹點頭,看柳青了然的眼神,突然間有些恨自己沒用。
如果他醫術更好一些,是不是青兒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既然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我也不著急,先把寧王府的事處理好了再說;同時--」
同時,查出那一夜被行刺的真相,這企圖行刺毀容的仇,她柳青一定要報復回去,等找到是誰,曾經胡家的慘案,會再度上演。
柳青的恨齊連尹看的很明白,不只是柳青,就是他心中也充滿著恨意,所以這件事他已經開始調查,他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宮廷秘藥嗎?
敢傷害他青兒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齊連尹雙眼微眯,一聲冷冽之氣讓身後兩丫鬟心驚,見到自家小姐並沒有太過傷心而自家姑爺也沒有嫌棄的時候,兩丫鬟真的喜極而泣,隨之想到小姐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保護了她們,原本被擔憂和迷茫充斥的內心此時充滿了愧疚,「噗通」一聲跪在了柳青的面前。
「小姐!」
兩丫鬟匍匐在地上,為自己的沒用而懺悔,柳青從齊連尹懷中出來看著兩丫鬟,就知道她們心里頭在想什麼。
「這件事不是你們的錯,所以不必自責,現在我們還有正事要做,所以先收起你們的愧疚,悔恨什麼換不來我的臉,所以,好好做事就成。」
說罷,柳青讓五月給她準備一身遮擋皮膚的衣服來,同時讓她拿來了一個面具,所幸如今已經是秋天天氣轉涼,所以柳青包裹著全身並沒有任何不適,倒是齊連尹看著她包的嚴嚴實實的樣子,越發的心疼。
面具戴上,只露出柳青那雙唯一不受毒藥影響的眼楮,眼波流轉,依舊折射出她曾經的風華絕代來,不過如今這雙眼楮,卻讓人覺的甚是諷刺。
「青兒!」
齊連尹只能將柳青抱進懷里,緊緊地不想松開,面具是銀質的,觸手冷硬冰涼,仿佛一道牆一般將柳青和他隔離開來,齊連尹感覺自己眼眶發澀,不知道怎麼突然間就脆弱了許多,柳青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心情,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笑道︰「齊連尹,其實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怎麼說呢,那種運籌帷幄萬事在我手中的感覺,我很喜歡呢。」
「所以呢,你還是笑吧,像狐狸一樣眯眯的笑。」
因為那樣,我才會不心疼,才會有信心吶。
「嗯。」
彎起嘴角,眯起雙眼,屬于齊連尹溫柔如水卻帶著狐狸般狡猾的笑容展現在柳青的面前,沒想到齊連尹這麼听話柳青有些錯愕,但是隨即也學著齊連尹,眯著眼笑了起來。
然後低頭,不知為何,突然間心酸不已,眼淚落下,流在面具里,本以為誰也看不見,卻感覺到齊連尹的手拂過她的面具,如同拭淚一般,動作溫柔而憐惜。
是誰說過的,她尋求的幸福很簡單,不求天長地久,也不求全部擁有,只希望每當她心酸落淚時,總有一只極盡溫柔的手,為她拭淚,擁她在懷。
她其實,不想哭的,只是眼楮想流淚罷了。
「齊連尹,三王爺和刑名還在嗎?」
「嗯。」
「那我得感謝他們呢。」
「嗯。」
「你這什麼反應!」
「因為我覺的娘子說的很對啊。」
「是嗎?」
「絕對是。」
「那好,那我們走吧。」
「去哪兒?」
「感謝救命恩人,別愣著了,走吧。」
說著,柳青將齊連伊拉了出去,五月跟上,而七月則去聯系青莊的人詢問他們查探真相的情況,只是當柳青和齊連尹出了院子,才知道刑名去刑家的客棧休息去了,畢竟幾天幾夜的狂奔也受不了,而秦子衿,則在齊連尹找和太醫商量解毒辦法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走了?」
柳青能夠活下來,可以說秦子衿和刑名功不可沒,特別是秦子衿,眾人並不知道他為何這麼拼命,可是正是因為他的拼命,才救下了柳青。
所以,即便齊連尹對秦子衿有一種很濃重的敵意也不會隱瞞他救了柳青的事實,對于秦子衿如此,柳青自然是感動的,腦海中浮現那個人那雙陰冷嗜血的鳳眼,心想沒想到表面上看起來如此陰沉的男人,竟會這麼好心。
果然那個三王爺,其實是個內心柔軟的人吧。
不是柳青不想想其他可能,而是她自認為除了那次撞了秦子衿的馬車,以及曾經在皇宮內見到過這個三王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所以柳青把秦子衿這次的行為歸結為他善心大發,惹得站在不遠處的和太醫听到這話,只能感嘆命運弄人。
健忘什麼的,真是一種嚴重的病!
還好三王爺看不慣齊二少和刁蠻女的恩*氣哼哼的走了,否則就不妙了。
所以,余下的幾日,面對和太醫的冷淡和目光中顯而易見的責備,柳青完全模不著頭腦,倒是齊連尹隱約推測出了什麼堅決杜絕了和太醫和柳青單獨待在一起的情況,很快,在齊連尹和和太醫的共同努力下,柳青臉上的血管消退了一些,卻因為技術有限無法有更進一步的進展,而寧王府的人也到了五行鎮。
「二嫂,你這是?」
齊連雨在山中待了好幾日,對于柳青沒有死的消息扼腕嘆息,柳青毀容的事自然不會有人傳出去,所以當齊連雨等人見到全副武裝還帶著面具的柳青時,不由地都有些疑惑。
只是柳青不會給他們任何解釋。
「現在雨停了,所以休整兩日,後日出發去蜀地。」
治療沒有進展,自然不能一直待在這里,所以和和太醫告別之後,柳青不顧齊連雨及寧王府的人探尋的目光直接出發,前往蜀地的冰雪冰凝已經從蜀地傳來了消息,說是寧王妃先前大病了兩個月,不過在最近又恢復了,她們曾試圖接近寧王妃,卻發現寧王妃見到她們,就如同不認識一般。
馬車搖晃,柳青看著冰凝傳回來的消息,心中很是不安。
「齊連尹,你說馨兒她之前是不是被軟禁了?」
坐在馬車里,柳青沒有帶面具,齊連尹正給她施針完畢,見她皺眉遂道︰「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不過連馨既然和你關系匪淺,想必也不是那種容易被打敗的人,所以讓冰雪她們先按兵不動吧,還有,青兒是不是覺的,這次的刺殺和寧王府有關?」
曾經那個被太祖用無鹽毒賜死的妃子,不就是如今老寧王的親姑姑,加上寧王府如今有異動,害怕柳青前去也很正常,更何況寧王府的人一路隨行,想要通風報信也十分方便。
寧王府,的確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可是齊連尹總覺的有些不對,如果那些刺殺的人真的希望柳青死,刀上的毒應該是見血封侯的才對,雖然這無鹽毒會讓人死狀慘烈面目全非,可是因為毒發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只要救援及時就能活過來;可是寧王府的人,會給柳青留下這一段活命的時間?
他總覺的,謀劃這次行刺的人是抱著如果能殺死柳青最好,如果殺不死,就讓她痛苦一生的想法來安排的。
不過,也不排除寧王府的人不知道這無鹽毒的特性的可能。
自齊連雲從蜀地歸來,謎團就一個接一個的來了,齊連尹推測了許多種可能性發現目前還沒有充分的證據,想了想,只能進入了蜀地之後,再做調查。
一路向西南而去,終于在一個月之後,眾人到了進入蜀地的大江的碼頭,看著那鱗次櫛比的大船張著帆劃著槳逆流而上,波光粼粼的大江吹來的江風帶著水地濕潤的氣息,即將回歸寧王府的眾人們終于歡呼了起來。
馬上,既要進入蜀地了。
柳青和齊連尹站在碼頭,眼神悠遠,與日同時,不遠處的一艘大船上,兩個船夫打扮的人正在交頭接耳。
「看到了嗎?就是那個戴面具的人。」
「嗯,明白,您放心,這種事我們漕幫做習慣了,不會失手。」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離開,而另一邊,漕幫的老大正在為結了一樁大生意而高興,對方送來十萬兩白銀只為滅了兩個人他自然樂意,吩咐手下們辦好事,他和小妾們慶祝了一番之後,才問道那要被滅掉的是什麼人。
「回老大,據探子回報,似乎是寧國公府的二少爺和二少夫人。」
「哦,寧國公府啊--什麼!你剛才說誰?」
漕幫老大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一張臉瞬間煞白。
「是,是,寧國公府的二少爺和••••••」
「夠了,這樁生意不接了,快去阻止他們。」
漕幫老大突然滿頭是汗,匯報的小弟不明白到手的錢為何不要,國公府又怎麼了?江湖和朝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敢做越界的人,但是還是急匆匆的跑出去,可是去了之後才發現,那二少爺坐的船已經開走了。
遠遠地望去,連個黑點都看不見。
「混賬,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去追回來!」
完了,這回死定了,希望小的們不要那麼快動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