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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微臣不知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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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情如火,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連續下了三天,因為雪來的早,官府沒有準備,大量的流民暫時無法安置,再加上不少貧戶被大雪壓塌了屋頂,死亡的人數,已經驟升到數十人。「域名請大家熟知」

天子腳下,出了這等事,自然讓人揪心,朱佑樘已經連續幾日沒有睡好覺,幾乎每日清早,便先去內閣詢問災情,早朝的時候,諸事都擱置到了一邊,連謀劃已久的京察改制也都暫時擱淺,目的無非一個,就是全力救災。

到了第四天,雪終于停了,給這滿是疲態的皇帝有了喘氣之機,不過善後的事宜還要安排妥當,早朝回來,朱佑樘仿佛整個人都虛月兌了一般,猛然想起許久沒有去見張皇後,便喚來一個太監,道︰「皇後近來在做什麼?」

太監小心翼翼的答道︰「帶著宮里的人織造布匹,為陛下排憂解難呢。」

朱佑樘不由嘆了口氣︰「皇後近來身子骨不是很好,為了朕和災民也是辛苦了。她現在在坤寧宮嗎?朕去看看她。」

太監期期艾艾,一副y 言又止的模樣。

朱佑樘見他這個樣子,不由正s 道︰「有什麼話就說,遮遮掩掩做什麼?」

太監畏懼的看了朱佑樘一眼,吞了吞口水道︰「奴婢……奴婢听說,皇後近幾日心情不是很好,壽寧侯前幾日被煙hu 胡同百戶所的百戶柳乘風拿了。」

「拿了?」朱佑樘愕然。

三日前,柳乘風倒是上了奏書,說是抓了一批lu n黨。不過當時急著賑災,一時沒有顧上。這拿lu n黨,和自己那國舅有什麼關系?國舅也是lu n黨嗎?朱佑樘卻是不信。

「這柳乘風,真是三天不打便上房揭瓦,上一筆帳還沒有和他算。他倒是好,又是犯了呆癥,這一次倒是惹到皇後頭上了。」朱佑樘心里想,隨即對這太監道︰「走,移駕坤寧宮。」

太監道︰「是,陛下,還有一個消息,說是方才皇後娘娘已經召柳乘風入宮,不知這柳乘風入宮了沒有。」

朱佑樘眯著眼︰「正好,朕也去看看。倒要瞧瞧那柳乘風今日怎麼解釋。」

外頭已經備好了小轎,這紫禁城這麼大,從正心殿到坤寧宮足有數里之遠,自然是不能步行的,只是從前先帝乘坐的是舒適的步攆,朱佑樘卻認為這步攆過于奢侈,因此叫人換了頂小轎子。

上了轎子,抬轎的太監迅速抬著朱佑樘到了坤寧宮。卻是來的正好,這柳乘風也是到了,乖乖的站在這宮m n外頭,大叫一聲︰「微臣柳乘風見過娘娘。電子書下載**」

坤寧宮里沒有動靜,顯然是張皇後懶得答應。

柳乘風又叫了一聲︰「微臣見過皇後娘娘。」他叫完了,看到朱佑樘的轎子過來。不禁微微一愣。

朱佑樘從轎中下來,卻沒有理會他,直接入了坤寧殿,良久之後,張皇後才道︰「進來說話吧。」

柳乘風黑著眼圈。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听到張皇後的話,才舉步入殿。

昨夜又是一個通宵,打了四圈麻將,這日子,柳乘風是真不想再過了,現在皇後召喚,他才月兌身出來,松了口氣,倒是巴不得一輩子躲在宮里永遠不出去。

自從和朱厚照還有那兩個國舅在囚室里打起麻將,那張延齡和張鶴齡也漸漸上了癮,更重要的是,他們輸了很多錢,這一兩天,已是欠下了七千多兩銀子。

雖是國舅,家大業大,可是要他們拿出這麼多錢,卻也是要命的很,畢竟張延齡和張鶴齡主要的收支是宮里賞賜的田莊,這七千兩,足夠他們一年的開銷了。人一輸,自然就難免紅眼,柳乘風起身要走,他們一齊攔住,這個道︰「贏了錢要走,哪里有這般容易。」另一個則說︰「柳乘風,你莫要得意,今日我張鶴齡和你拼了。」

朱厚照玩心重,自然也跟著勸,柳乘風沒法子,只好舍命奉陪,結果越打賺的越多,那張鶴齡和張延齡想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也好在這是在柳乘風的地頭,他們不敢lu n來,結果……柳乘風y 哭無淚。

這宮里有人來傳話,很不客氣的請柳乘風入宮,柳乘風又是熬了一個通宵,一下子有如釋重負之感,只恨不得立即將這些人從自己的百戶所里送出去,把一副好牌一推,倉皇而逃。

進了坤寧殿,柳乘風一眼便看到了臉s 冰冷的張皇後,張皇後穿著一件大紅禮服,很是雍容,只是那煙燻的黛眉此刻卻是微微擰起,黛眉下的眼眸,閃掠過一絲冷意。

張皇後平素雖然溫和,可是就連坐在榻上故作讀書消遣的朱佑樘也知道,皇後若是生起氣來也不是好玩的。

朱佑樘故意看了一會兒書,見張皇後不說話,柳乘風也站著不說話,終于忍不住,還是抬起頭來,他不禁仔細看了柳乘風一眼,發覺他的眼袋漆黑,滿是倦意,方才原本還是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態度,這時候不免嚴肅起來。

據說柳乘風抓捕了一批lu n黨,莫非這幾日,他都在處置這件事,以至于廢寢忘食?若當真如此,這家伙也未必不靠譜,至少勤勉王事還是值得肯定的。不過朱佑樘當然想不到柳乘風是因為通宵打了一夜的麻將,否則非要抓狂不可。

「咳咳……」對柳乘風生出了幾分好感,又想到了平時他的諸多好處,朱佑樘覺得自己還是該說一兩句話才好,便咳嗽一聲,故意板著臉,道︰「柳乘風,你可知罪。」

柳乘風看了肅容的皇後一眼,才答道︰「微臣不知。」

朱佑樘眼楮都瞪圓了,話說,他方才的語氣雖然嚴厲,可但凡是有心人都知道。這是擺明了給柳乘風台階下,可是偏偏這愣子不但不下。居然還頂撞到自己頭上。

這個家伙……真是沒治了。

朱佑樘心里搖頭,索x ng就不管了,你既然不知罪,那就讓皇後來收拾你吧。打好了主意,朱佑樘便又假意捧起一本資治通鑒來看。

「柳百戶既然不知罪,那麼本宮倒是想問問,壽寧侯犯了什麼罪,何至于要被柳百戶拿起來,至今還關押在百戶所里。你勤于王事,這沒有錯,你緝拿lu n黨,這也是為朝廷辦事,為大明盡忠。本宮無話可說,平時呢,本宮也待你不薄,可是你就這般來報效本宮的嗎?本宮只有這麼兩個弟弟,他們x ng子是放l ng了一些,可是你要把壽寧侯當lu n黨一樣拿起來,卻是什麼道理?難道說壽寧侯也成了lu n黨?」

張皇後的話,有理有據。字字誅心,雖然語態平和,可是興師問罪之心卻很是明顯。

她的聰明就在于,首先肯定柳乘風拿辦lu n黨,並沒有錯誤,甚至值得肯定。如此。則證明自己公s 分明,也絕不是詬病柳乘風捉拿lu n黨。之後又是大打感情牌,說起平時自家對柳乘風的好處,讓柳乘風生出羞愧之心,最後又說自己有這麼點兒親戚。你卻是污蔑他們是lu n黨,這便是開始發難了。

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絕不會讓人指摘,張皇後是個聰明的nv人,只這一句話便能體會的到。

柳乘風道︰「微臣想講一個故事可以嗎?」

到了這時候,居然還有閑情講故事,張皇後不禁道︰「故事就免了。」

柳乘風卻是執拗的道︰「既然皇後娘娘不想听故事,那麼不妨听微臣講一個寓言……」

「這家伙……」朱佑樘心里咒罵一句,不得不抬起頭對張皇後道︰「皇後,且听他怎麼說。」

張皇後沒有吱聲了,臉s 仍舊平淡如初,不喜不怒。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這個故事,想必皇上和皇後都曾听說過,微臣要說的是,鄭莊公與公子叔段的故事。」

其實根本不必柳乘風說,朱佑樘和張皇後都知道這個典故,故事講的是鄭莊公繼位,公子叔段是鄭莊公的同母弟,因為母後的慫恿,使他開始覬覦鄭莊公的君位,面對這個情況,鄭莊公非但沒有制止他,反而一步步的縱容,最後讓公子叔段見鄭莊公一步步退讓,得意忘形之下起兵謀反,鄭莊公卻早有準備,一舉將叛軍剿滅。

張皇後道︰「這故事,本宮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乘風道︰「娘娘既是壽寧侯至親,若是當真疼愛壽寧侯,就不應該一味縱容庇護,否則只會效仿鄭莊公,誤了壽寧侯。當時微臣剿賊,有賊人入壽寧侯府,壽寧府非但不將反賊ji o出,反而責打微臣的部下。娘娘可知道,這些賊人是誰?那進入壽寧侯府的反賊又是誰?」

張皇後茫然搖頭。

柳乘風道︰「這些賊人,就是太祖皇帝屢次下詔禁止的明教,而那反賊,就是明教在京師的頭目,此人偽善,打著道m n的幌子在京畿活動,m ng蔽壽寧侯,若是微臣不及時制止,一旦壽寧侯繼續受他m ng蔽,娘娘能保證壽寧侯不會被人教唆,而做出遺恨終身的事來嗎?」

朱佑樘听到明教二字,才知道柳乘風這一次大動干戈的反賊就是明教,不由道︰「都查實了嗎?」

柳乘風正s 道︰「回陛下,都查實了,人證物證俱全,確實是明教余孽無疑。」

朱佑樘不由振奮起來,看了張皇後一眼,見張皇後還有話要說,便耐住心里的j 動,等張皇後先把話說完。

張皇後听到明教二字,又見朱佑樘振奮之s ,心里已明白了什麼,便道︰「就算是如此,他也只是一時被人m ng蔽,算不得什麼大罪,你這般將他拿去衛所,大動干戈,豈不是太不給壽寧侯的臉面了?壽寧侯的臉面就是本宮的臉面,連這些你都不清楚?」

柳乘風道︰「皇後娘娘,微臣只是想給壽寧侯一個教訓,壽寧侯對大明,對陛下固然是忠心耿耿,可是經常與三教九流廝h n在一起,遲早要惹出禍事,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微臣擅作主張,若是娘娘認為微臣做錯了事,請娘娘責罰。」

這一句話,便堵住了張皇後的嘴,張皇後沉y n片刻,心里也是嘆氣,說來說去,也是自己的弟弟不爭氣,什麼人不結ji o,偏偏結ji o這lu n黨,被人m ng騙。

隨即,張皇後又不禁有些後怕起來,也好在這lu n黨被及時發覺,若是壽寧侯越陷越深,豈不是……

現在說起來,張皇後竟是覺得心思有些復雜,不知是該感謝這柳乘風,還是問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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