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沁用手緊緊捂住胸口,以防惷光外泄。她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壓抑著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爆發出來。
「蘇南易,如果你缺女人的話請你別來找我!我沒有那個時間陪你玩所謂的愛情游戲。」
男人杵在那,被她甩了一巴掌的臉頰有些紅腫,可見她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來將他徹底打醒。
她接過,緩緩地打開。隨即,文件袋里的東西盡數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是她第一次朝他大吼,不僅是他,就連她自己都呆住了。發玩謂蘇。
「真的沒有嗎?」
慕母嘆了一口氣,像是壓抑了很久似的。
其實,慕母要她回家也沒什麼事需要她幫忙的,照例是一番的耳提命提。
「我沒有。」
這算不算諷刺?
這段時間她甚少看見他,雖然偶爾會有電話聯絡,但是聊不到幾句就掛了。她是在有意回避,他也懂,所以便從不談及那晚在海邊的事。
慕沁不想繼續與他糾纏個沒完沒了,索性在拉開門的下一秒,扭過頭來神色淡漠地瞅著他。
「為什麼要我來決定?」
離開的時候,她一邊開著車一邊在想,她和蘇南易為什麼會走到如今的這個地步。可是忍她怎麼想,都得不出正確的答案。
他看了她一眼,把煙丟在地上踩滅。
慕沁不敢再想下去,低頭快速地整理衣服,她毫不猶豫地向著門口而去。
「終有一天會暴光,不是嗎?」
「我們已經離婚了。」
「泠瞿,你在試探什麼?蘇南易和我的關系現在是怎樣,我想你也清楚。你不覺得你做的這一切很多余嗎?」
泠瞿在接過文件袋的時候,神色有些隱晦不明。
他的咄咄逼人,讓她有些適應不了,下意識地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她的眉宇間凝聚著就連他也沒有發現的復雜。
「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機會?」他冷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或許我應該問,什麼時候才是不適合的機會?慕沁,如果你想說的話隨時都可以說,你不肯說,只是因為你不肯說……」
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仰著頭,有些不悅地望著他。
泠瞿正倚在他的車子旁邊,指間點燃的香煙一亮一暗的。路旁有一盞路燈,燈火將他的身影印斜,似乎籠罩在一層名為寂寞的氛圍。
「你真的會想事情暴光嗎?」
原來,是他越過了那條不該越過的線?
那天,在門口說的話?
那麼這些日子來,他是在潛伏等待最佳時機嗎?
「你真的不想問問,剛才那女人的事情?」
「我才沒有!」
車子開到家樓下的時候,意外地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當「蘇南易」的名字從母親的口中月兌口而出,慕沁有幾分恍然。她和蘇南易離婚的事情現在還沒多少人知道,所以,對于慕母的話,她只能支支吾吾地答應著。
「倘若你忘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我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樣東西想要給你。」
「你確定?」
過去,她總是努力想讓母親接受蘇南易,讓母親相信她的選擇沒錯。可沒想到,當她和蘇南易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母親卻在這個時候接受了他。
只是,大半個月都過去了,這段日子以來他的公事公辦,讓她以為那不過是不經意間說出口的話,是她太過執著地記掂著。
「提醒蘇總,下次吃完了記得要抹嘴。」
泠瞿緊緊地瞅著她,似是輕描淡寫地開口︰「我認識主編,所以就把這則報道截了下來。現在決定權在你這,登或不登,你決定。」
所以,他面對著她,臉上是明顯的慍怒。
既然她把話挑開了,他不介意當那個丑人。
「如果沒有,那你為什麼不說?沒有跟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提及這件事,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心知肚明。慕沁,不要讓我猜中,就連慕家的人都不知道你們已經離婚的事。」
听見她這麼說,他也不再多言。把文件袋丟回後座,他的臉埋在了黑暗之中,讓人無法看清。
然後,大步地跨了出去,留下了茫然怔忡的他。
其實,有些時候,任是再怎麼成熟穩重的男人,幼稚起來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
即使她都這樣了,他依然還是不肯放過她。
她胡亂地答著話,沒敢把實情告訴母親。不是怕慕母像以前那樣逼著她去相親,而是怕實情讓慕母無法承受。
「多余嗎?我卻並不覺得。」他自嘲地笑,「既然你覺得沒必要把這則報道截下來,那我就把東西還回去。不過,你知道這代價將會是什麼嗎?這則報道一出,你又將會被推到風尖之上。那些記者會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然後,無須多久,你跟他離婚的事情就會暴光。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我說了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對上泠瞿的滿眼復雜,她垂下頭,僵著聲音開口。
「怎麼來了?」
聞言,她的目光有些閃爍。微微偏過頭,她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他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他越是這樣,她心里的怒火便燒得更旺盛了些。
「離婚了,又怎樣?我不相信那天我在門口說的話,你全都忘了。」
「如果你真想事情暴光的話,那早就在大半個月以上就暴光了,不是嗎?大半個月的時間,你和蘇南易都沒有站出來說你們離婚的事。蘇南易到底在想什麼,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莫非,你還在期待復婚的那一天,所以才不把事情說出來?」
慕沁離開了蘇氏後,就開著車徑自駛向了慕家。
說著,她把沒有翻閱的文稿和照片通通放回了文件袋里,遞回給他。
或許,答案一直都在那個男人那里,是他吝嗇地不肯告訴她。
那是用公文袋裝著的東西,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從麗江回來的那晚,那句如同誓言一般的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她怎麼可能會忘得掉?
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慕母對于這婚事沒有太大的反對,反而是有幾分默許的意味。
在慕家吃了飯,又逗了逗人小鬼大的慕子謙,接近晚上十點的時候,她才慢悠悠地準備回家。
「改天你和南易一塊兒回來吃頓飯吧!自從你嫁給他以後,你們都沒有一起回來過。媽知道,以前是媽帶著有色的眼鏡看人,南易是個好孩子。媽也沒什麼求的,只求他能好好待你,你們倆能好好過日子……」
慕沁看著手里的照片,好半晌都沒有出聲。
她下車,走到他的面前,昂著頭看他。
他先她一步說出了她想說的話,黑眸依然緊盯著她,目光灼灼。
大半個月不見,他突然前來,就是為了給她這一樣東西?
「這要邗登的又不是我,你根本就不需要讓我來決定,更沒必要把報道截下來。」在手接觸到門把的那一剎,後方,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他有些厭惡地盯了半晌,用衣領遮了遮,確定擋住了那個痕跡,這才緩慢地走回辦公桌前坐下。
他說中了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一點,她啞了啞,忍不住不耐煩地朝他低吼。
在門關前,慕母程月嬌拉住了她,她疑惑地望著欲言又止的母親,輕口地問︰「媽,怎麼了?」
慕母的話不多,但是每句都讓她有說不出的復雜。
說著,他便把車門打開,拿出了今天帶過來的東西。
而那些照片,自然便是蘇南易和那個她在辦公室門口遇見的Annie。zVXC。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我們……我們只是朋友,就應該站在朋友的位置上,不應該越過那條線。」
癱著倚背,他半眯著眼,望著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
過幾日,便是慕斯迎娶池小桃的大日子。
那是一張張明顯是偷/拍的照片,附帶的,還有已經準備妥當的文稿。慕沁看出,這是一則準備邗登的新聞報道,而報道的主題是——「蘇氏總裁夜會當紅玉女Annie,你儂我儂仿若無人」。
她下意識地蹙緊了眉。
雖然,結果是他樂見的,但看來還是不夠。
看來,並非如此。
抹嘴?
跟拍的記者顯然是藏在暗處已久,所拍的照片從吃飯到同歸女方香閨,每一張都格外清楚。
他意料不到,她竟然會反問。
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放過她。
男人狐疑地蹙緊了眉,幾個大跨步,走進了辦公室里用來休息的小隔間,當他站在盥洗台前,瞥見自己脖子上那淡淡的痕跡,他終于知道那個女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
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了松松了緊,到了最後,他仍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不想再繼續逗留,這里的氣氛太過于逼人,讓她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了。所以,她低著頭越過他上樓,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如果她有回頭,她會看見他深邃黑眸里隱藏的那抹深沉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