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休息時,蕭顏和梅堯勛坐在樹蔭之下,趁著溫初旭打水的空蕩,梅堯勛淡淡的說道︰「蕭姑娘的提議,我考慮過了。」
「是麼?」
「兄弟如手足。」
手足麼?蕭顏垂眸,沒有驚訝沒有憤怒,反而悄然綻放笑顏︰「早知道你會這麼選呢。」
梅堯勛訝異的問道︰「你早知?」
「兄弟麼,總是比自己重要的。」蕭顏淺笑嫣然︰「蕭顏從未想過真心要挾梅公子,只是希望梅公子明白,你所提的要求,亦如蕭顏予梅公子的,是兩難,卻也不是兩難,有些人有些事比自己重要。很早以前我便開始教某人動手術的技巧了,相信不出一個月他應該就能替你治療了。」
梅堯勛沉沉的看著蕭顏,默然片刻說道︰「你這個女人真是既歹毒又可惱!」
這時,溫初旭遠遠的走過來,梅堯勛和蕭顏便不再說話,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似乎前面的這段對話從未發生過。
繞了幾個彎,三人來到一個叫做杏花坊的酒肆,從後院門口進去,蕭清和宋世議二人正在里面。
宋世議見到蕭顏,笑道︰「真是天佑蕭家啊。」
「哥。」蕭顏激動的掙月兌開溫初旭的手,撲向蕭清,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腳下一絆,直直的沖向了宋世議。
「世佷女,小心一點。」宋世議伸手接著蕭顏笑道。
蕭顏訕訕將手從宋世議的手腕上放下,低聲說道︰「讓宋伯父見笑了。」
蕭清無奈的搖頭,走過來,將掉在地上的盲竿撿起來,說道︰「怎麼還是這麼莽莽撞撞的?」
「太想哥了嘛。」蕭顏撇撇嘴,不滿的嘀咕道。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入座商量如何救人。
「現金,蕭世佷和溫世佷的武功差不多都恢復的差不多了,諒他上官頓也不敢輕易上門挑釁。」宋世議說道︰「為今之計是趕快找到其他人的關押之處,將人救出來,聯合武林各道的力量,一舉將其拿下。」
「這天魔教是何來歷,宋伯父可清楚一二?」溫初旭問道。
宋世議搖頭,一直坐在窗邊的默默無聲的梅堯勛突然開口說道︰「天魔教古書上有記載是三百年前一個無名女前輩所創,創世之初是以行醫救人為宗旨,頗受西域各邦愛戴,被尊稱為太陽之女,而她的弟子被尊稱為聖姑,後來聖姑成為教主,天魔教就將此定為傳統,每隔三十年選舉以為才貌品行上乘的女子作為聖姑,也是天魔教下一任教主。」
「不過一個番邦的邪教,梅世佷說的太過了。」宋世議輕蔑的說道。
這時,一個白鴿突然落在窗稜上,梅堯勛目光悠悠的落在它右腿上綁著白布條,一邊伸手取下,一邊繼續說道︰「這天魔教起初的宗旨是好的,那時也不叫天魔教,被稱為天月教,不過因近幾十年行事太過乖戾,教主疏于管教,不少教眾為惡,才會有天魔教一說,與我中土的百花宮,亦被稱作魔宮一樣,不同的是百花宮一直自認為武林正道,而天魔教因左右護法都是隨性之人,樂得天魔二字。」
「梅世佷知道的倒是清楚!」宋世議冷哼。
看完白布條上的字,梅堯勛將紙條放入袖中,淡淡的說道︰「古書上有說而已。」
古書?宋世議心頭冷笑,什麼古書連最近幾十年的事情都記載的這麼清楚?
蕭清與溫初旭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堯勛因為自慚腿疾,自六歲幼年開始便不再出入梅莊,亦與江湖中人來往極少,那麼這些事,他是從哪里听說的?還是他與天魔教之間有著什麼牽連?
「梅世佷。」宋世議冷冷的問道︰「我听說清風醉雖然醉清風,但是卻不是單以氣息就能讓人失去內力,身子發軟的,必須先服下某種藥物,而清風醉只是一味引子。」
梅堯勛仍舊淡淡的看著窗外,不加理宋世議的猜測︰「天魔教左右護法兩人,上官頓為左護法,在教中除教主之外,地位最高,武功深不可測,不過生性嗜睡,一天十二個時辰睡十一個半,為人大而化之,不過卻是個十分吝嗇的人,除了願意在衣服上花錢之外,一毛不拔。」
額……蕭顏徹底無語了,這人說話也太直白了,根本沒打算圓自己前面古書的托詞,而且要不要對上官頓這個人解析的這麼徹底啊?稍微劃清點界限不好麼?
溫初旭無奈的搖頭,笑道︰「那麼堯勛是知道天魔教在這里的落腳處麼?」
梅堯勛收回目光,一邊推著輪椅朝內屋走去,一邊說道︰「不知。」
當蕭顏被送到安排的住處,梅堯勛已然靜坐在內,隨意的擺弄手里的布條,而他身邊的茶已然涼了多時。
蕭顏慢慢的模著圓桌坐下,梅堯勛將手中的布條放在桌上,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蕭姑娘說有些人比自己重要是吧?那麼想必也不希望有些人受傷。這布條上只有一條消息,蕭老太爺雙手被縛,掛于西北城牆上。」
什麼!
蕭顏眸子一暗,握著竹竿的手頓時收緊。
梅堯勛不動聲色的將蕭顏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慢條斯理的說道︰「上官頓放出來的話是,明日黃昏之前你和蕭清束手就擒,不然便殺了蕭老太爺。」
「梅公子動作好快吶。」蕭顏淡淡的說道︰「今早才選好,下午就動手了。」
「彼此彼此。」梅堯勛說罷,推著輪椅慢慢離開。
昏暗的高塔中,荀子修被蒙著眼帶了回來,推入監牢中,荀花嬌隔著門欄問道︰「問了你些什麼?」
荀子修聳聳肩,攤開雙手,眉頭皺在一起,看著荀花嬌,荀花嬌一怒,一把將他拉到面前,將他的頭夾在咯吱窩下面︰「看我沒了武功,膽子變大了是吧?我問你話都敢不答?」
「姐,我確實沒什麼好說的,我見了這位左護法半個時辰,總共他問了我不到三個字。」
「哪三個字?」
「他見到我剛說了個‘你’便睡過去了,迷迷糊糊間又說了個是字,我猜他是想說‘你是誰’吧。」
荀花嬌握緊拳頭掄在荀子修肚子上︰「小樣,姐是看著你糊弄人長大的,從少嘴里就沒一句老實話,現在還敢騙起你姐我來了?找抽呢,是吧?」
「姐,我說的是實話!」荀子修抬頭想要爭辯,卻在看向隔欄上的若有若無的印記時,神情一斂,說道︰「姐,放開我。」
荀花嬌納悶的放下,荀子修吹干淨欄桿上的灰塵,用素帕擦去凹凸處夾雜的穢物,一枝五瓣的梅花赫然眼前。
荀花嬌見荀子修有些異常也看過去,那不過是一朵普通的梅花,不同的是花蕊之間層層疊疊卻是個清晰的梅字。
這是……梅莊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