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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03章】 金色血液

萬和宮大殿,森冷的肅殺之氣肆意的流躥,低氣壓仿如一座巨大的山峰,死死的壓在眾人的心口,讓他們覺得就是喘上一口氣都渾身疼得厲害。

來自血脈深處的威壓,伊心染在帶著皓月走進大殿之前就已經收斂了起來,但為了不讓他們太過于放肆,沒有盡數收斂罷了。

許是之前嚇得不輕,後又被伊心染抽回二公主體內那絲血脈之力給震懾住了,因而,此刻身處大殿,與西悅皇室多多少少沾親帶故的人,無不是拉聳著腦袋站在底下,無人膽敢直視伊心染的目光。

即便是伊心染沒有動用血脈施以威壓,憑借她天生的氣場,斷然也不會讓這些人小瞧了她。

畢竟,她可不是軟子,由得別人捏圓搓扁。

打她主意的人,最好是都做足洗淨脖子等她擰的準備。

軟榻之上,籠罩在藍色光幕中的皓月,一張俊臉慘無血色,好看的雙眉因為疼痛而緊緊的皺成一團,好似打了無數個死結。

蠱蟲在他的身體里拼命的,瘋狂的吞噬著他的生機,若非有伊心染以精氣幻化而成的藍色護體屏障,皓月已然早就變成了一具死尸。

此刻,因藍光的阻攔,暫時抑制了皓月體內的蠱蟲,讓它們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然而一旦伊心染撤了這道屏障,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皓月就將生機全無。

屆時,只怕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他的性命。

伊心染面若冰霜的坐在軟榻前,籠罩皓月的藍光一閃一閃的映襯著她精致無暇的肌膚,絕美夢幻的同時,竟是冰冷得仿佛是一尊完美的冰雕。

懾人心魂的冷氣,不斷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一點一點朝前整座萬和宮蔓延,眾人只覺空氣里的溫度越來越低,低到他們幾乎要無法忍受,不自覺的抱緊雙臂,用手掌摩擦自己的手臂,只求讓自己能溫暖一點,再溫暖一點。

不至于被伊心染散發出來的冷氣給凍死。

寒冰般的氣息一點點滲透進眾人的心里,伴隨而來的還有無法忽視,那若有似無,似是而非的凌厲殺氣,兩種強勢的氣息相互而生,瘋狂的襲卷著整個大殿,氣氛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與其夾在冰與火兩重天的世界里倍受煎熬,倒不如讓他們承受來源于血脈的威壓。

那種威壓雖說霸道,讓他們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下跪匍匐,但只要他們乖乖的趴著,就不會有太大的痛苦。

然而,此時此刻這種折磨,才是他們萬分不想要面對的。

皓月被二公主傷成那樣,就算他們修為不高,但眼力勁兒還是有些的,怕只怕皓月會活不成。

如果皓月要是死了,那他們的下場…。僅僅只是想到會有那樣的可能,殿上所有人都禁不住後背冷汗直冒,恨不得大地能裂開一條縫,讓他們跳進去逃生。

瑞安女皇走進萬和宮,從頭到尾說的話不過三句,看到伊心染之後,她更沒打算要開口了。

理順前因後果,事情起因經過的她,無法對二公主生出同情憐惜,在瑞安女皇看來,她的確是該死。

身為一個母親,她怎能因為孩子血脈不純而動殺心,甚至是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簡直就是令人發指。

正如瑞安女皇在趕往萬和宮途中,耳中響起的那句話。

心腸如此狠毒,你怎堪為人母。

換她來處理二公主,瑞安女皇的手段也不會輕到哪里去。眼下,皓月生死懸于一線之間,瑞安女皇對二公主更是再無一絲憐惜。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倘若沒有皓月相護,那樣致命的攻擊落到伊心染的身上,她又該當如何?

妍馨,她的女兒妍馨,是她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去了飄渺大陸,臨死都回不來。

好不容易她的女兒回來了,瑞安女皇是絕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伊心染的。

哪怕,她不曾在這個孫女的眼中,看到對她的親情。

仿佛,她之于她而言,就只是一個頂著她母親的母親的陌生人一樣。

殿中眾人都是瑞安女皇的子孫,不管是作為子女兒孫還是作為臣子,女皇陛下都沒有離開,他們就更沒有資格說離開了。

詭異的低氣壓中,沉默與寂寞更添了幾分驚恐,讓得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極為古怪,眼神更是閃躲,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或者是說讓伊心染將他們都給忽略掉,不要記起他們就最好不過了。

「九兒,皓月他……」看著蹙眉坐在榻前,一雙眸子盯著藍色光幕發呆的伊心染,隨風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想救皓月的辦法,他心里更明白皓月究竟傷到了什麼樣的程度,真的很擔心皓月就會這麼離開。

二公主寧肯承受那樣痛苦的折磨都不願說出救皓月的方法,隨風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九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只管說,大舅舅立馬去準備。」博文王爺也擔心皓月,可見伊心染這般模樣,也很擔心她。

皓月受傷,她的心里一定很自責。

寂靜無聲的大殿,估計也只有博文王爺一家才敢開口講話。

浩淼王爺是想說話,可想到伊心染那凌厲的手段,他又擔心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誤了自己兒子的性命。現如今,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伊心染的身上,她既然那麼強大,肯定能治好他的兒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伊心染依然靜靜的,猶如一尊完美冰雕般的坐在那里,誰也沒有理會。

以至于讓殿內不少人都忘了她果決狠辣的手段,三三兩兩開始交頭接耳,大多都是說她怎麼怎麼不好,怎麼怎麼霸道的。

甚至,還有質疑她身份的。

「隨風。」瑞安女皇知道她無法吩咐伊心染,或者命令她做什麼,只能采取迂回策略。

她的形象估計在伊心染的心里已經很糟糕了,不能再糟糕下去,否則就什麼也挽回不了。

「祖母有何吩咐?」

「你問問九…九兒,能否撤了那藍色光幕,讓宮中御醫或是幾位祭司為皓月看看?」

瑞安女皇在位多年,身為上位者,手段與威嚴自是不必細說,至少在這西悅皇宮里,尚還無人膽敢在她面前放肆。

听到她以如此輕聲詢問的語氣說話,就是為了讓二王子向伊心染轉達她的意思,眾人無不瞪大了雙眼,仿佛不認識瑞安女皇一樣。

尊貴的女皇陛下,何時如此放低過身份。

剎時,在語蘭,燕雪,依萱三姐妹難得統一戰線的情況下,爆發出漸漸大聲起來的爭端。

「看來你們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冰冷的聲音,猶如地獄而來,帶著森冷的殺氣。

袖手一揚,璀璨藍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揮灑出去,所過之處皆被強大的氣流震碎,那些七嘴八舌說話的人,無一例外被震飛四五米,重重的砸在牆壁上又反彈回地上,一個個摔得七葷八素,口吐鮮血。

「你跟你的女兒都不是好東西,為什麼總是要覬覦本不屬于你們的東西呢?」素白的小手凌空一握,摔到角落里的語蘭公主,頓時不受控制的被抓到了伊心染的跟前,以狗啃泥的姿勢趴在地上。

伊心染起身,邁著細碎的步子,強大的威壓再次襲來,就是瑞安女皇都承受不住,不受控制的退後數步,強行咽下涌上喉間的腥甜。

這個丫頭,真的太強了。

啪——

一腳重重的踩踏在語蘭公主的背上,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殿里,顯得異常的刺耳。

噗——

語蘭公主臉頰貼在地上,渾身顫抖得厲害,鑽心的疼痛讓她額上冷汗直冒,雙手死死的抓在冰冷的地板上,各種惡毒的話卡在喉間,根本就沒有機會吐出口。

清冷的眸子微微半眯,伊心染抬頭掃向面色慘白的燕雪公主跟依萱公主,冷聲道︰「別以為你們兩個逃得掉,既然本小姐當著你們的面收拾了她的女兒二公主沒能讓你們長長記性,切記著不要招惹我,那顯然是那個女人不夠份量。」

儀態優雅的收回腳,隨意那麼一踹,語蘭公主便化作一道拋物線,徑直飛出了大殿,直到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來,不知究竟是死還是活。

「不知,語蘭公主的下場,在你們看來份量夠不夠,還需不需要本小姐再收拾幾個讓你們看看。」

「不…。」

「不…不用了…。」

眾人死命的搖頭,那可是語蘭公主啊,她竟然要打殺她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她不是妍馨皇太女的女兒麼,再怎麼說語蘭公主也是她的姨母,下手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簡直就是六親不認。

好恐怖,她簡直就是個惡魔。

「既然不用那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再吵到本小姐下場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

轉身對上隨風寫滿擔憂的雙眼,冰冷的嗓音柔和了幾分,「這藍色光幕乃是以我一絲精氣所化,一旦撤開他會立即沒命。」

隨風一怔,雙眼不覺瞪大,溫潤的嗓音竟隱隱發顫,「該死的,那二公主在那致命的一擊里究竟融合了什麼東西?」

是什麼東西在吞噬皓月的生機,不然以皓月的修為,頂多是兩敗俱傷,不可能傷及性命。

「是一種無色無味,不接觸到鮮血連形都沒有的蠱蟲。」伊心染眸色一冷,聯想到了幽冥堂。

當初,她跟夜絕塵都一心以為幽冥堂那些毒藥是出自血月城,後經證實,有不少的奇毒,就連血月城都沒有。

到烏蓬大陸遭遇兩次刺殺之後,伊心染的目光落到了沐天城。

幽冥堂上下那些人袖口的雲紋與刺殺她的那些黑衣人袖口上的雲紋同出一處,換言之,二公主使用的蠱蟲,極有可能跟沐天城月兌不了干系。

「這種蠱蟲一旦通過鮮血滲透進人的身體之後,就會開始瘋狂的吞噬寄主的生機,直到寄主身死,它們才會破皮而出。」

剛接觸到這種蠱蟲的時候,饒是見過大場面的伊心染,也不由得驚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尤其,在她見識過那些蠱蟲還能借由鮮血,一個生兩個,兩個生四個的恐怖繁殖能力,對這種東西更是厭惡到了骨子里。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浩淼王爺並不在被伊心染煽出去的人之列,他看著虛弱的兒子,眼里盡滿含淚水。

任誰都瞧得出,他是一個真心疼愛自己兒子的父親。

以至于伊心染對他,暫時是生不出什麼厭惡來。

說到底,哪怕他真的選錯了路,也無非是想在他死後,讓他的兒子皓月可以過得好一些。

他的初衷,並沒有錯。

「就算精氣耗盡,我也不會讓他死的。」直到此時,伊心染都沒有弄明白,究竟是什麼力量將她牽引到萬和宮的。

就算她血脈很純正,她也沒有那個能力能感受到,二公主要殺她的親生女兒吧!

單是想想,伊心染就覺得荒謬至極。

明明她是要去北城行宮的,突然就心口劇烈的抽痛,讓她想忽視都難。

當時,伊心染也有想過忍著痛,不去多管閑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直覺告訴她,順著感覺走一準兒沒有好事。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

然而古怪的卻是,她越往北城行宮方向走,胸口就越痛,幾乎疼到她受不了的地步,而當她轉身朝著萬和宮方向走,胸口就不痛了。

丫的,簡直就是吃定了她會回頭,會去多管閑事,可惡。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浩淼王爺沒想到伊心染會這麼說,其實看到她為皓月做的,他真的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他的兒子他明白,若非真把伊心染當成是親妹妹相護,皓月是不會讓自己冒生命之險的。

在伊心染沒有出現之前,皓月不乏有兄弟姐妹,卻沒有一個人能讓皓月心甘情願如此。

這足以說明伊心染在皓月心目中的地位,浩淼王爺也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

他只是單純的盼著他的兒子能好起來,如果真伊心染用自己的命去換,他開始猶豫了。

「我知道,你用不著解釋。」伊心染真的覺得很煩,非常的煩。

因為中了此蠱之人,根本就活不了。

沒有將寄主生機吞噬完之前,不管怎麼引誘那些蠱蟲都不會出來。

不然,伊心染也不會如此煩躁。

「在皓月清醒之前,我要留在這里,女皇陛下乃一國之主,相信不用我教該怎麼做,先準備好明天的鳳凰宴吧!」

不管鳳凰宴是個什麼宴,好歹也是十年一屆,又正好輪到西悅舉辦,輸人不輸陣,伊心染也不想落人話柄。

「今天本小姐心情特別不好,你們最好別再試圖挑戰本小姐的底線,因為代價不是你們付得起的。」話落,轉眸對上瑞安女皇似包含了千言萬語的雙眼,伊心染眸光一閃,抿唇道︰「他們都交由女皇陛下處治,希望結果能令本小姐滿意。」

「九兒,我…。」瑞安女皇終是沒能忍住,她看著伊心染,多想跟她坐下來好好說說話,問問她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先處理眼前的事情,鳳凰宴過後,女皇陛下不找本小姐談,本小姐也會找陛下你談的。」

瑞安女皇只得點頭頷首,咽下了到嘴邊的話,神情顯得有些落寂。

「如果女皇陛下有時間,請麻煩替本小姐準備一座可以住的宮殿,大小不論,只要夠清靜就好。按照長幼排序,對外宣稱我是從飄渺大陸回來的九公主就好。」

「朕會安排妥當的。」

「嗯。」

淡淡的點了點頭,伊心染不在說話,但在她的腦海里卻響起了一個讓她咒罵了千百遍不止人的聲音,頓時,某女的臉色黑得可以滴出水來。

嚇得剛要隨瑞安女皇離開的眾人,驚悚萬分的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原因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他們走不了。

憤怒中的伊心染,壓根不知道自己又一次釋放了威壓,導致了這一次烏龍。

沒有伊心染刻意護著的博文王爺夫妻,直接就承受不住跌倒在地,隨風亦是沒有支撐片刻,挺直的腰彎了下去。

額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臉色憋得通紅。

沒錯,腦海里響起聲音的主人,正是消失已久的西雅女皇。

「丫頭,她可是你的親祖母,你都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西雅女皇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婉轉,卻又不失威嚴,令人只聞其聲,但又不敢造次。

她的威嚴是經過歲月沉澱的,遠非常人所能比擬,伊心染算是一個異類,方才絲毫不懼怕于她。

「本王妃連你的面子都不給,憑什麼要給她留面子。」听到這個又愛又恨的聲音之後,伊心染的心神就進入了幻境之中。

而她留在外面的身體也不用擔心,自動就築起了保護屏障。

誰要是不怕死攻擊她,下場鐵定很淒慘。

聞言,西雅女皇嘴角抽了抽,這還真是這個丫頭做得出來的事情。

「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

「丫頭,你知道的,我只是殘魂。」這一次見面,西雅女皇明顯感覺到,明明跟她已經有些親近的伊心染,突然又變得陌生了,她似乎是在怨恨著她,連帶著把西悅也給怨上了。

不過,事情並非她所想的那樣,倒也怪不到她的頭上。

「說重點。」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伊心染顯得很不耐煩。

「你真以為雪域底下的冰雪王國有那麼奇特?」西雅女皇輕喃出聲,又似自言自語,「你跟那小子掉進里面,老祖宗答應過你會幫你保護好你的孩子,我幾乎耗盡了七成的力量,才讓那座房子里有正常的溫度,可以供你們居住。」

她若不是殘魂,而是有身體的人,在他們掉下去的第二天,便能將他們帶出去。

只可惜,她不是。

「難怪…。」難怪自從掉進那里之後,她就再也無法跟西雅女皇取得聯系。

冰雪王國是真的冰雪王國,入目所及之處,莫不是厚厚的冰雪,冰冷得刺骨。

然而,座落在銀白世界里的那座房子,卻溫暖如春。

若非有那座房子,伊心染根本沒辦法平安將孩子生下來。

原來,竟是西雅女皇一直在消耗力量幫她。

「後來我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弱,受到的壓迫也越來越強,不得不在你剛剛生下孩子就使出最後的力量,將你強行送回了烏蓬大陸,同時也加強了你送走那小子跟兩個孩子的力量,讓他們得以平安月兌險。」

西雅女皇本不打算說這些,可她若不說,以這丫頭的心性,只怕不會插手西悅之事。

而她,作為開國女皇的她,如何能眼看著西悅滅亡。

雖說,她對這些個後世子孫,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一個,省得污了她的眼,傷了她的心。

「謝謝。」她一直覺得自己挺強的,原來一直都是老祖宗在暗處幫她。

這下得了,欠下這人情,她想月兌身都難。

「之後我就沉睡了,無法跟你取得聯系。」

「那你什麼時候醒的,是不是你引我來的萬和宮。」

西雅女皇看著她點了點頭,道︰「昨天剛剛醒來,意念就飄到了宮里,徘徊在曾經熟悉,現在卻很陌生的各個宮殿里面。」

同時,也暗中看看她的這些後世子孫,結果一個比一個更令她失望,甚至是氣憤。

「你想讓我來這里救那個女嬰,不能開口說話麼,居然讓我心口痛。」伊心染黑著臉,心里剛剛升起的歉疚,瞬間又被掐滅了。

「我的力量沒有恢復,只能使用古老法陣引你前來。」

「那你現在又能說話。」

「這里乃是拉雅一族,歷代祭司居住的地方,我飄進地底下的復原法陣中恢復了許些源氣,但也僅能維持一小會兒,很快又會陷入沉睡。」

她似是知道伊心染找她找得很著急,又頗為了解伊心染的性子,西雅女皇這一趟是不得不現身,否則她鐵定後悔終生。

「該死的,大概上輩子欠你的,西悅皇朝我會護好的,絕不讓人欺負了去。」

「我相信你。」

眼見西雅女皇的身影越來越淡,伊心染不禁有些慌,「你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你?」

「別擔心,我睡過之後會醒的,不會再與你失去聯系。」

「這樣就好。」拍了拍胸口,伊心染松了一口氣,就怕又跟她失去聯系。

按照她的性子,大有一種將那些看順眼的家伙都殺掉的沖動,可那麼做的後果,還真挺令人頭疼的。

「對了,你有沒有辦法救皓月。」

順著伊心染的目光,西雅女皇看到了躺在軟榻上被藍光包裹的皓月,鳳眸溢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柔聲道︰「丫頭,這西悅皇室之中,還是有值得守護與珍惜的人不是嗎?」

若非她的殘魂身處地宮法陣之中,她是可以救下那個嬰兒,阻止皓月被重傷的。

這個小子好歹也是她不知道第幾代的孫子,西雅女皇哪能不救他。

「哼。」

「能不能救他在你,我是沒有辦法的。」

「什麼意思?」

「只有你能救他。」

「我?」伊心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都攪盡腦汁了,也沒想出什麼辦法可以救皓月。

初到烏蓬大陸,初進皇城,是隨風跟皓月給了她溫暖,讓她覺得西悅皇室也並非那麼討厭,皓月又因她重傷,性命垂危,不管是要伊心染付出什麼,她都會毫不猶豫點頭的。

「你的血,便是最好的解藥。」西雅女皇聲音越來越弱,替她解惑,「你的血脈之純正,已然超越了我,不但能救皓月,如果他有足夠的機緣,能把你血液里的精純之氣吸引,那麼他的血脈之力將會純正很多很多。」

啥,她的血還有這好處?

「就看你願不願意用自己的血救他了。」話落,不等伊心染有所反應,西雅女皇就消失在幻境之中,而伊心染的心神也回歸了本尊。

回想起剛剛救下南宮承銳在山洞里那幾日,她外出尋找食物,意外割破手指,貌似她的血,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變成了金色。

金色的血無意中滴在枯草之上,竟然讓那枯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生機,變得青青綠綠,當時還嚇了她一跳。

嘖嘖,看來她的血真挺寶貝的。

擦,那她更得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力量,否則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打她的主意。

「隨風表哥你怎麼了,大舅舅大舅母,你們怎麼坐在地上?」一回神,抬眸就看到狼狽不堪的隨風,還有博文夫婦,她的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

「九…九兒威壓…。」短短幾個字,讓隨風疲憊萬分,仿佛耗盡了蓄積的所有力量。

「啊?」伊心染呆,茫然的眨了眨眼。

等她睜著眼掃向更遠處時,腦門上黑線是一道一道的,嘴角也狠狠的抽了抽,迅速將威壓收起,眸底掠過一抹窘迫。

咳咳,她不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西雅女皇,要不是看到她太生氣,她也不會無意中釋放出強大的威壓。

無意識中釋放出來的威壓,那可是過了半的威壓,也怪不得他們都慘白著臉,好像隨時都要昏過去的樣子。

「抱歉,想救皓月的辦法想得入神了些,一時就沒太注意。」

不听解釋還好,听了伊心染的解釋,眾人只想掐死她,掐死她。

可是,沒人敢近她的身呀。

「九兒,你有辦法救皓月了。」威壓消失,隨風雖說狼狽,但沒受什麼實際性的傷害。

「嗯。」

「太好了。」

點了點頭,伊心染心念一動,小手一揮,籠罩皓月的藍色光幕瞬間消失,攤開白淨細女敕的手掌,指尖一劃,金色的血光閃爍出耀眼的光華,眾人只覺眼前一花,血氣又是一陣翻騰。

捏住皓月的下巴,金色的鮮血滴入皓月的口中,讓他慘白的臉,即刻就恢復了幾分血色。

喂了皓月三滴血,只見伊心染被劃破的手掌涌出陣陣藍光,待藍光消失,她的手掌光潔如初,完全看不出剛剛才傷過。

她的血太霸道,力量也太精純,並非她不願讓皓月多吃幾滴,而是擔心適得其反。

「隨風表哥,將皓月表哥的衣服扒干淨了,絕不能讓任何一只蠱蟲遺留在他的身體里。」

「好。」

沒有時間去驚訝伊心染的血竟然是金色的,隨風想也沒想就照著做了。

月兌掉皓月身上最後一件衣服,只在敏感部分遮了塊布,皓月整個人赤條條的呈現在軟榻之上。

金色的血進入皓月的身體之後,化作一縷縷金色的幽光,在他的身體里流動,霸道的血液將蠱蟲逼退,迫使它們不得不從寄主的身體里逃出來。

陷入昏迷的皓月並沒有多大的痛苦,安靜的睡著,密密麻麻紅黑色的蠱蟲自皓月身體里被逼退出來的時候,沒來得及離開的瑞安女皇等人,都禁不住頭皮發麻,面色慘白。

男人尚還能強行忍住,女人則是直接捂唇,狼狽的嘔吐起來。

那畫面,實在是太驚恐了。

「滅殺。」直到所有的蠱蟲都涌出皓月的身體,伊心染才沉住氣,指尖掠出陣陣藍光,將這些蠱蟲焚燒成灰燼。

又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眼見皓月就要轉醒,伊心染清了清嗓子,「隨風表哥,皓月表哥沒事了,你幫他把衣服穿上。」

「哦,好好好。」

「你們怎麼還沒走?」

瑞安女皇又驚又喜,原本她還在猜測這丫頭的血脈之力究竟有多純正,看到她的血液之後,心中是再也沒有疑問了。

好,真是好極,蒼天果真待她西悅不薄。

「朕馬上就帶他們離開,你的宮殿很快也會安排妥當,且等消息就是。」

點了點頭,算是承了她的情。

「皓月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皓月醒來,瑞安女皇腳步又是一頓,要是可以她真的不想離開。

迷茫的視線漸漸對焦,黑亮的眸看清楚了隨風滿是擔心的雙眼,皓月搖了搖頭,道︰「二哥…沒。我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記得他跟二公主對踫,兩敗俱傷,後來他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消失。

他,不是要死了嗎?

「二哥,我沒有死嗎?」

「沒有本小姐的允許,閻羅王他敢收你。」臭小子,讓她好生擔心,好生自責的說。

「九兒。」

「你能動嗎?」挑了挑眉,伊心染可沒有忘記西雅女皇說過的話。

既然皓月已經吃了她的血,那總不能浪費不是,有沒有機緣總是要搏一搏才知道的。

試了,有一半。

不試,一分都沒有。

「能。」

「本小姐的血可是好東西,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品嘗的,好歹你也吸了我三滴血,趁現在那三滴血在你體內還沒有完全消散,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將那三滴金色的血融于你的血液里。」

皓月呆住,听得雲里霧里的。

血,什麼血?

他吸了九兒的血?

「你若有足夠的機緣,能徹底將我的精血吸收,那麼將會改變你血脈的品級,讓你從原來的四分之二血脈,蛻變為四分之四,甚至更為精純。」

她的血有這效果,本是不該說的。

可伊心染不是欠了西雅女皇人情麼,那她就得對西悅皇朝負責。

那些個蛀蟲不除,西悅就無法平靜,無法強大。但願,她將自己作為魚餌的計謀,能夠收到她想要的效果。

嘶——

听到此處,大殿中的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看向伊心染的目光越發驚恐了。

怪不得,他們沒有誰能承受她施加的血脈威壓。

原來,她的血脈之純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發什麼呆,還不照做。」伊心染沒好氣的拍了皓月的額頭一巴掌,朝著他暗自眨了眨眼楮。

但願這小子不要辜負了她的苦心,也能獲得足夠的機緣。

「我馬上就做。」皓月的內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動,看似剛才伊心染拍了他一巴掌,實則她是把修練的口決,傳送在了他的腦海里。

只是這丫頭究竟知道不知道,她今日說的這些話,已然將她推入了萬分凶險的境地。

要是那些人都打她血的主意,那她豈不是…。不行不行,皓月告訴自己一定要變強,否則他就不能保護好伊心染。

就那麼想著,皓月漸漸進入了修練狀態,外界的一切都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還沒走,是等著本小姐親自送你們一程。」

瞪大眼楮看著伊心染揚起的右手,眾人作鳥獸狀,‘呼啦’一下逃得干干淨淨。

瑞安女皇走在最後,不覺搖頭輕笑,貌似她這個女皇做得很沒有威嚴呀。

不過若是換成那丫頭來做,估計她能成就開國女皇之威。

要是伊心染知瑞安女皇的想法,鐵定送她兩對大白眼,外加拍她一巴掌,有多遠滾多遠。

她才不要做什麼像開國女皇那樣的人,她想要的生活,豈是你們這些人能明白,理解的。

「九兒,你這麼做太危險了。」隨風看問題一向很透徹,不用伊心染說,他就能揣測出伊心染的用意,不由滿臉的不認同。

「隨風表哥不覺得我這招引蛇出洞用得很好。」

「九兒,這樣做真的太危險了。」博文王爺亦是滿臉的不贊同。

他知道這個外甥女的本事很厲害,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怕她吃虧受傷。

「隨風表哥會護著我的不是麼?」俏皮的眨了眨眼,很難將她跟之前那個冷若冰雪,霸氣強勢的丫頭聯想到一塊。

「我還沒你強,怎麼護你。」隨風一直都知道伊心染很強,卻沒想到她強悍如斯。

「隨風表哥騙得了別人,可是騙不了我的,估計皓月表哥也知道你的秘密,只是你不說,他裝作不知道罷了。」

隨風尷尬的模了模鼻子,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小尾巴。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不會有事的。」就算天塌下來,她也要活著。

活著才能等來夜絕塵,活著才能見到他們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要活著。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博文王爺想了想,扭頭看向隨風,沉聲道︰「加緊修練,一定要保護好九兒,別忘了你是哥哥。」

「父親,我知道。」

伊心染一顆心暖暖的,她走到隨風跟前,伸出手掌輕貼到他的額頭上,「閉上眼楮,不要反抗。」

「嗯。」

意識到伊心染要做什麼,隨風乖乖的放松了緊崩的身子,接受伊心染傳送進他腦海里的東西。

「九兒,這些是…。」

「是我們拉雅一族的功法,只不過已經在族中失傳兩三百年了。」微微撇了撇小嘴,伊心染又道︰「這幾套比較適合你修練,剛才也給了皓月表哥幾套適合他修練的。」

「怪不得我沒有見過,連听都沒有听說過。」

「表哥只要知道我也是拉雅一族的人,不會做有損拉雅一族的事情就可以了,有些事情現在我不方便說,等到時機成熟,表哥會知道一切的。」

「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九兒。」

「拉雅一族先天的血脈之力雖然是注定的,但其實不純的血脈之力可以憑借後天的努力,而變得越來越精純。」

「什麼?」不但隨風驚愕的望著伊心染,就是博文夫婦亦是瞪大了雙眼呆望著伊心染,仿佛她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伊心染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解釋道︰「拉雅一族的功法不同于其他家族的功法,當一個人的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若能沖破瓶頸,便能獲得新生,血脈之力亦會隨之被錘煉得越發的純粹沒有雜質。」

「原來如此。」

「任何一個家族,隨著後世的繁衍,男子娶妻,女子招婿,其實就直接導致了後世血脈的不純正,隨著傳承越久,血脈之力就消失得越快。」

「難不成要同族成婚?」婉芳王妃的話,讓伊心染翻了個白眼,「大舅母,近親成婚,生出來的孩子不是白痴就是傻子。」

婉芳王妃囧,羞紅了一張臉。

「拉雅一族的先祖們,為何從不允許族人與外界男女通婚,難道我剛才說的你們還沒有想明白。」見他們若有所思,似是明白了什麼,伊心染才接著又往下說,「若非後世之人將什麼都寄托在血脈純正不純正的問題上,從而荒廢了自身修為,因此才導致近幾百年,皇室血脈越發的不純。」

以前想不明白的諸多事情,此時被伊心染一番話徹底的解開了疑惑,博文王爺一家可算是明白問題出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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