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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批準辭職信

三天之後,喬宇被宣布月兌離危險,但一直沉睡不醒。

當天晚上,喬家老爺子真正進入了生命的倒計時,他的神智突然變得很清楚的時候,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回光返照。

一連幾天沒有合眼的喬維「撲通」一聲跪在喬老爺子病床前,他緊緊握著那枯瘦如柴的老人的手,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他狠狠地咬著牙,眼楮早已通紅如血,卻還要克制著心中強烈的悲痛,努力地對著喬老爺子連連點頭。

沒多久,景岑打來電話,告知她這個不並不意外的結果︰「景小姐,董事會批下來了,辭職信。」

景步 看了他一眼︰「你也這麼覺得?我太沖動了?」

三個秘書一起坐在景步 的面前,跟她對話,要求她對自己的行為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喬老爺子去世後,孟祈就每日每夜守在喬宇的病床前照顧著,她一天天都拉著他的手,溫言細語,說一些只有他們能夠懂得的話。有時候哼著歌,希望那歌聲可以傳到他的腦中,成為震動他沉睡心靈的一點點波瀾。疲憊的時候也會沉默,趴在他身邊睡得很不踏實,只因為害怕他永遠不會再醒過來。

「可是您沒有必要離開。」景岑直白地說,「您是太沖動了。」

許許多多的零碎片段拼湊在一起,變成了如鯁在喉的魚刺,讓人疼,卻又無法擺月兌。

意識到這一點的Cara最後還是說︰「祝福你,景總。有時間回來看看。」

「隨便兜兜風吧。在這里這麼久,也沒有好好逛逛這座城市,忽略了太多的風景。」景步 勾起嘴角笑,那是一種代表了輕松的笑容。

如果說喬家老爺子的離世還屬于喬家人事先有所預料和準備的事情,那麼喬宇的昏迷就真正讓這個豪門世家經受了暴風驟雨的洗禮。

「三位,離職是我自己的意願,也是我的權利。作為秘書,無論總經理的職位誰來做,都希望你們是康輝最金牌的秘書。」景步 避開這個話題,認真而又嚴肅地說,她的瞳孔里閃爍著警醒的光芒。

康輝是她的孩子,是她的綠色的希望……

「我出于個人感情不希望您離開。」沉默寡言的Dana開了口,「事實上,作為一個秘書最好是對自己的老板保持一種類似于崇拜的感情,這樣有利于自動自覺去執行老板下發的人物,也有利于對老板優點的學習。所以,如果換了一位總經理,也許我們三個就並不是最適合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了——要知道,康輝有很多優秀的秘書。」

Angelia率先開口︰「景總,我曾經提醒過您吧,希望您好好的。」

景步 看著她美麗的眼楮,認真點頭︰「我是考慮清楚的,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吧,很多。您為康輝付出的心血,我是看在眼里的。離開了康輝,離開了您一手提拔的管理,您一定很傷心吧?還有和世玉集團的合作,剛剛有了眉頭,您卻要離開了。這一切都值得遺憾吧?」景岑似乎也是頭一回說那麼多話,以至于景步 瞪了他好半天才明白他是在問自己問題。

「你得了獎……爺爺知道……你很聰明……」

「可是您做的事情並沒有佐證這一點。」Cara一點也不客氣地說。

這一天,恰好是景步 向cxo總部提出辭職的日子。

身體多處粉碎性骨折,小腦受創,大腦大面積擦傷,綜合多種因素,造成他如今尷尬的狀況。

所以這樣的問題,于景步 來說也算是不常見的。

細細思索一番,景步 越發冷靜地回答︰「就是因為你是旁觀者,看得再清楚,也無法理解我對康輝的愛與寄托。我不僅僅是因為要離開它或者離開那些與我有關的人而傷心,更是為無法看著它繼續成長而失落。我是個不稱職的撫養著,沒等它開枝散葉,我卻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先是輿論導向被控制,不久之後,曹穆被秘密「處理」的消息傳到了景步 耳中。

牽涉到三大家族的集團事件果然在景驍雷厲風行的鎮壓下,朝著他原先預備的路線走去,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小維,你哥哥很……辛苦,小宇懂事……」

「可惜什麼,你是說,這份高薪的工作嗎?」景步 似乎對他這樣的疑問沒有太大詫異的表現,就好像本來他就應該會問她這個問題。

半個小時之後,景步 終于順利上了車。

「爺爺,要去陪你女乃女乃……了,她很想你……這些年經常托夢給我,說……想你……」Cara都從她的眼楮里看到了堅定與果斷。

這一點,有誰會懂得呢!

哭喊聲一下子震破了病房,劇烈的震動刺激著喬維的耳膜,可是在他的耳中,除了嗡嗡聲什麼都听不到了。

Dana也道︰「不管怎樣,希望您以後的生活越來越好。」

行駛在一條來往車輛較少的街道上,景岑突然問︰「景小姐,你……不覺得可惜嗎?」

景岑有些遲疑地問︰「去哪里?」

喬維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撕心裂肺的感覺!

一個徘徊于生命邊緣的老頭,拉著最疼愛的孫子絮絮叨叨說著話,無法希望他早日找到門當戶對的女朋友,收斂起太多的鋒芒,繼承家族的事業。終歸到底,還是希望他獲得幸福。所以他永遠記得,老爺子最後說的那句話︰「小維,你女乃女乃……要你疼自己……」

等他到樓下接景步 的時候,跟在景步 周圍與身後為她送行的員工已經有幾十人,多數都是中高層領導,他們有的表情誠懇,有的面帶惋惜,還有一些失落之情溢于言表,總體看來對景步 的離去,是十分痛心。看到這一點的景岑把車停好,始終沒有下車去催促。而景步 自然也感受到了這種不舍的氛圍,她更加誠懇地與周圍的昔日的同事們說著話,用自己已經可以算是成熟的想法來指點康輝的未來。倒回返他。

停頓了一下,她柔聲說︰「我在康輝的這些日子,你們三位,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都對我影響巨大。我要再次感謝你們的陪伴,感謝你們今天說的這些話。但是,這個決定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我希望可以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我也相信我可以做到更好。也許,這個不屬于我的地方,並不是我最好的舞台呢?你們應該祝我有更遠大的前程。我也一樣祝你們,在新的老板帶領下,成就你們新的人生。」

然而很多事情接連發生,就逼迫著你去接受現實。

孟祈只是安靜地點著頭。

喬維手中握著的枯手越來越往下滑,沒有人的意志的指使,他們就像是木頭一樣冰冷而沒有人情味。所以喬維終于越來越清楚地感受到這意味著什麼……

醫生說他已經基本月兌離了危險,可是到現在都沒有蘇醒的原因依舊不明朗,也很難準確預測究竟哪年哪月他會醒來。

「爺爺……」張嘴,聲音卻是嘶啞難听。

辭職信交到董事會,立即引起了一番議論,從康輝內部逐漸傳出的流言蜚語種類日漸繁多,也讓她提出離職的原因越發撲朔迷離。所以也許知道真正的原因的,就只有她和景驍兩個人了。

景岑點頭,汽車緩緩啟動。

「好吧,景總,希望您今天的決定是正確的。」Angelia率先開口說。

這些話說得很溫柔,但卻很堅定。

他很少過問景步 的事情,公私都是這樣。因為他只是個司機,相當于私人助理,除了為她安排好的工作與生活提供便利之外,他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去指責或者干涉她的生活方式等等。

「你……你呀該找個女朋友了,照顧你……管著你,家世要不錯……才會有教養……」

「爸爸……」

Cara沒吭聲,景步 就耐心地等待著她發言,好像非要有她的祝福,她才能夠圓滿地離開這里。zVXC。

「小維……爺爺要走了……」

很多事情你只能去接受。

她說了這麼大一段話,簡直讓景步 受寵若驚。

「恩。」景步 點頭,微笑,起身。動作行雲流水,好像演練了千百次。

喬維的女乃女乃早就去世多年,臨終時候也提到了他,可見兩個老人都很在意和掛念這個桀驁不馴、不服管教的孫子。老爺子最後說到的這句話,終于讓喬維繃不住自己這顆劇烈跳動的心髒,眼楮顫動,眼淚就這樣生生落下來。豆大的淚水,一顆顆砸在床上滲進被子里,砸在喬維的手背上,抹開了是粘膩的觸感。

……

景岑俊秀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猶疑︰「我不知道對您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敢確定。對不起,什麼都不懂,卻對您指手畫腳。」

景步 寬厚地安慰道︰「你不要這樣說,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不是不願意跟你解釋,而是……不到時候。如果有朝一日,你深深地愛上一個人,而又徹徹底底地後悔自己闖進了他的世界。那時,或許不用我說,你也會明白。」

景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臉上卻還是頹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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