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領頭的古逸,那顧盼自如的氣質,前擁後呼的「排場」,雖然他穿著一身隸民常見的葛麻衣裳,卻也暫時沒有人上來找他們的麻煩。
身穿「金甲」的古逸的確是一點都不擔心,他還就不信隨身帶著兩三斤黃金,還找不到個住的地方,就算那些要身份的行鋪、貨棧、客館不收他們,隨便找家屯民家里借宿,一塊金子砸過去,他就不信那屯民二到會不收他們。
放寬了心思的古逸好奇的東張西望著,觀賞起這世界的正規人口聚集區來,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還真就沒到過一個正常地方,這里送算有了點文明的氣息。
雖說只是個「鎮」級聚集區,放在他那世界只能算是鄉下地方,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能夠容納六七萬常住人口的聚集區,已經算的上是大地方了。
只見鱗次櫛比的木制古風建築,一直蔓延到目力可及的遠方,由于明日就是月市,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擠擠攘攘的,到處都是人喧馬嘶的場面,很有點摩肩接踵,揮汗成雨,揮袖成雲的氣派。
由于身後葛樵這小尾巴,一直在碎碎念的煩人,古逸只好先想辦法找到安宿的地方,瞅了瞅街道兩旁的建築,看到了一些臨街的店鋪,古逸搓了搓下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身葛麻衣裳,冒出個念頭來,抬腿就走進一家帛店。
所謂的「帛店」,實際上就是布店,主要是經營布帛之類的商品,本來想找個衣服店的,可這鬼地方窮的都是自己做衣服,富的都是請人做衣服,走了一路竟然沒看見一家賣成品服裝的,古逸眼尖的看到這家帛店里,擺滿了一卷卷布帛的櫃台上,少少的堆了幾沓服飾,就干脆的走了進去。
店家被走進來的這一伙人給弄的怔了一下,沒等他開口詢問,古逸東張西望的在他店中貨櫃上瞅了一陣,直接開口大咧咧的道︰「有現成衣裳賣麼?」
懷里還抱著一捆布帛的店家瞪著眼楮不說話,古逸差點沒氣死,沒好氣的沖身邊的葛樵一揮手,讓他給「翻譯」,雖然他慢慢的能听懂這世界的人一嘴半文不白的古文了,可這世界的人在剛接觸之下,卻听不懂他的腔調和語法。
葛樵也不知他想干什麼,念著他們這次來要采買不少的東西,而且前些日制酒的時候,也見過他拿衣裳過濾殘渣之類的,以為他要買些濾布,只好乖乖的跟著「翻譯」了。
店家老板見古逸這麼大的譜,一下也搞不清他的身份了,跟葛樵舌頭帶拐彎的唧唧歪歪說了一陣,古逸才弄明白,他們這家帛店雖然也替人縫制衣裳,但是一般都是定做,是沒有成衣販賣的,貨櫃上擺的那些,都是屯民定做的。
古逸也不客氣,不管人家老板同不同意,直接走過去將那幾沓衣裳抖開瞅了瞅,又在自己身上比劃了幾下,覺得好像不錯,反正比他自己身上的葛麻衣裳料子要好多了,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揮手︰「跟他說,這幾件做好的成衣,我們要了,給他加錢!」
葛樵傻眼︰「買這麼多衣裳做什麼?這可都是帛品、錦品,不是我們隸…」
「少廢話!跟他說就是了!」
古逸大聲的打斷了這傻小子的話頭,人要衣裳馬要鞍,穿一身擺明了是賤隸的葛麻衣飾,等著被人瞧不起麼?
葛樵只好委屈的跟店家「翻譯」了過去,老板傻眼了,估計是沒踫到過這種情況,猶豫了一下後,又是搖頭又是嘀嘀咕咕的跟葛樵說了半天,似乎是不想賣。
古逸能勉強听懂老板的話,不等葛樵回話,就又跟葛樵說︰「問他這些衣裳全加起來多少錢!」
「苧衣兩小金一套,麻衣五小金,帛衣一大金,錦衣兩大金。」
古逸回頭瞅了瞅身後的幾人,道︰「跟他說我們買一套錦衣,四套帛衣,一共給他七個大金餅!」
古逸很豪邁的揮了揮手,店家瞪大了眼楮,二話不說抱起貨櫃上的衣裳就塞了過來,古逸滿意的點了點頭,就說嘛!哪有不貪財的商人?
他已經事先向葛樵打听過了,所謂的「大金餅」實際上就是「一釿」一個,鑄成圓餅狀的銅塊,「小金餅」則是「一」一個的小銅餅。
他們要的全部衣裳加起來,總價才六個大金餅,老板算是額外白賺一個大金餅,那還有不干的!
要知道一斛黍米才一枚大金餅,乃是庶民之家一月之食了,而一個月能掙到一斛黍米的庶戶,在這里都算的上是小康殷實之家了,可見這種作為貨幣的銅餅子的購買力了。
二話不說直接月兌去了身上寒酸的葛衣,大家換上體面衣裳,頓時氣派就不一樣了,就是那青皮光頭太礙眼,早知道就不為了省事給剃光了,不得不又買了些被稱作「綃冠」的小帽子給帶上,雖然還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可好歹沒那麼刺眼了。
換上錦衣之後,古逸搖身一變,看上去也像是個有身份證的人了,而白民銷本來就賣相好,又精壯彪悍,換上算的上好布料的帛衣後,精神抖擻的有點護衛的樣子,他們這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富家公子哥帶了兩個小伴、兩個護衛出游的樣子,乍看上去很是唬人。
在葛樵這小子心疼的要死,而帛店老板殷切的眼神注視下,古逸從懷里掏出了一只獸皮小袋,里面裝著的全是天然的金疙瘩,這可是古逸在鑄小黃魚的時候,特地留下來當零花錢使的。
古逸模出一顆在帛店老板面前晃晃︰「你們這收‘金精礫’的吧?」
帛店老板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近乎搶的從古逸手中把那顆金疙瘩奪了過去,二話不說塞進嘴里「嘎 !」就是一口,听的古逸牙梆子那叫一個酸啊,這瞅著半老頭兒了的老板,牙口也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