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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熊府一下子動了起來,家人們奔走忙碌,收拾東西,雖然繁忙,但在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喜色,與白茫茫的喪事氣氛殊不相稱。

鐘少軒對孟帥道︰「他們府里有大事,一時顧不上其他,你先回去。」

孟帥隨著人流一路擠,擠出了正門。

但見正門外,聚集了黑壓壓一片人,大部分是家丁小廝,在門口束手站立,外面一圈卻是看熱鬧的鎮民。

大門前停著一隊馬車,前面有兩個大漢開道,中央一頭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錦衣青年,長得濃眉大眼,年紀不大,神態卻已隱隱有了幾分威武。

孟帥本想回去,但看到熱鬧,不能免俗的起了圍觀之心,隨手拉過一個小廝,道︰「問一下,那是誰呀?」

那小廝不認得他,只道是看熱鬧的頑童,也有炫耀之心,樂滋滋的道︰「那是咱們郭家三少爺,郭家,知道不,郭家堡那個郭家。」

孟帥「哦」了一聲,這才想起,模模糊糊有個印象。

瓜陵渡這是個小鎮,負郭的城鎮叫做沙陀口,乃是涼州第一大邊塞,也是涼州武林一大中心。在沙陀口,武林的勢力盤根錯節,也有頂級的,具有控制力的大勢力,一個是專做口內口外的商路生意的沙陀幫,另一個就要數本地的第一大豪強郭家堡的金刀郭家。

金刀郭家有財有勢,武功在涼州也是大大有名,豪強氏族,名副其實。相比之下,熊家這個渡口的大船東,對他們來說就有些不夠看了。

孟帥奇道︰「老船東的後事,郭家會專門派人來吊唁麼?」

那小廝道︰「那當然,當年咱們家姑女乃女乃,可是郭老爺的夫人。」當下滔滔不絕,將郭熊兩家的淵源說了一個大概。

原來郭家堡堡主郭亮生和老船東本是同齡人,但原配死了之後,卻娶了老船東的小女兒熊氏為續弦。青春少女嫁給半大老頭子,當然是委屈的,但從兩家的地位上來講,卻是熊家高攀。

那熊氏夫人進了郭家堡,也生下了一男一女,就是今天來的三少爺郭寶蒲和三小姐郭寶茶,但很快就一病不起,十多年前就死了,兩家就斷了往來,連熊家的外甥和外甥女,也多年不登門。但熊家的人提起來,還是以這門親戚為榮。

孟帥听了,目光往那郭寶蒲身上一轉,但見他身穿藍色錦衣,腰間掛著荷包玉佩,雖然衣服顏色也算素淨,但往親姥爺家吊唁,不穿一點孝,還穿絲綢衣服,豈不無禮?至于那馬車里的郭寶茶,或許是大家閨秀,不願意拋頭露面,始終也沒下馬車。

就見熊家的老爺、現任的鎮長帶著長子也就是剛才孟帥看到的那青年出迎。雖然在孝中,不能滿面春風,但看得出來也很高興。

那郭寶蒲只等到熊老爺到了馬前,這才下馬,也沒行禮,神色冷淡的寒暄幾句。反倒是熊老爺說話親熱,險些勾肩搭背,全沒有長輩的樣子。剛說了兩句,就听人群里傳出一聲驚呼。

就听噌的一聲,馬車簾子一動,一只花狸子竄了出來,立刻就沒入了人群當中。馬車簾子一掀,一個素衣身影撲了出來,叫道︰「阿奴,你別跑!」

孟帥站在角落,本是毫不相干,卻見一個灰色的身影猛的撲了上來,他下意識的一伸手,已經抓了一個毛茸茸的大物事在懷。那毛東西不住扭動,孟帥稍一不注意,給撓了一下,登時臉上給撓了三道血痕。

孟帥大怒,伸手死死卡住那毛東西,正要往外扔,就見一個少女趕到面前,伸手往孟帥面上抓來,一面喝道︰「阿奴,快回來。」

孟帥被她驚得一松手,手中花貓已經「嗷」的一聲,鑽入那少女懷抱,那少女笑眯眯的抱著花貓,道︰「太好了。」

孟帥抬起頭,和那少女照了個面。

不知是不是孟帥的心理作用,那少女給她第一個感覺是——貓一樣的女人。

那慵懶的神態,如同細線一樣的眼楮和微微卷曲的頭發,無不令人想起了狸貓,那少女雖然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但卻透著一股成年女子才有的風韻。

除此之外,她也說不上好看,最多中人以上。

這少女就是郭寶茶?

那少女也不跟人說話,抱著花狸子一路自言自語,道︰「貓兒,阿奴,你跑什麼呢?跑也跑不出我的手心啊。」轉眼間已經回到了馬車,一閃身又坐回去。

場面很是尷尬。

剛剛鬧的這一出,雖然只是個小插曲,在平時也就是哈哈一笑的事情,但現在不是平時。

熊府在辦喪事,郭家兄妹是來給親外祖父吊唁的。

這是來吊唁的麼?

這是來砸場子的吧?

虧了孟帥把那花狸子截住,倘若給它一路闖入靈堂,看郭寶茶的架子,是不是也要闖入靈堂,玩一出真正的「躲貓貓」?

倘真如此,熊老鎮長的喪禮也成了笑談了。

在場的人無不神色尷尬,除了郭家兄妹。

郭寶蒲神色自若,對妹妹做的事情全都視而不見,只道︰「舅父,今天晚上我要辦酒席。」

熊大老爺愕然,過了一會兒才道︰「啊?哦哦,當然,晚間我自然要備下酒宴,給三少爺和三姑娘接風洗塵。」

郭寶蒲搖頭道︰「不勞舅父張羅。本來就是我請客,這里最大的酒樓是哪里?」

熊大老爺尷尬道︰「這個,鎮子太小,只有兩家酒家,賣些村醪,說不上酒樓。」

郭寶蒲面上嫌棄神色一閃而逝,道︰「那就借舅舅家一間廳堂。本地三老四少,鄉紳富戶,我要全部請到。舅父幫我安排吧。我累了,要睡一會兒。」說著當先大踏步走入門。後面馬車隨從紛紛跟進。

人群漸散,孟帥在旁邊臉色抽了抽,心道︰這場甥舅會真是扯淡。

既然是宴請本地富戶,鐘家怎麼說也是本地匠戶的首領,自然在邀請之列。鐘家老頭根本不會出席這等應酬,自然是鐘少軒前去。

等到定更時分,鐘少軒從酒宴回來時,孟帥已經打了兩趟拳腳。

鐘少軒顯然是喝了不少酒,渾身酒氣,回家先灌了兩碗熱湯漱口,坐在孟帥的小院看他練功。等到練功間歇,才問道︰「二弟,你有沒有興趣去郭家堡學藝?」

孟帥月兌口問道︰「啥?」

鐘少軒道︰「郭家堡。今天郭寶蒲在酒席宴上提到,要在鎮上收幾個有資質的孩子,帶回郭家堡學藝。郭家雖比不上雪漠王名震武林,但一來富貴,資源眾多,二來他們家家傳的伏虎神拳和開山刀法,還是挺可觀的。」

孟帥搖頭道︰「不想去。郭家兄妹看起來缺少家教,他們家家風定然不正。」

鐘少軒欣然道︰「你既然看清這一點,看來懂事許多。其實我也看他們家不好,不是能踏踏實實學本事的地方。不過對于鎮上的孩子來說,也是個機會,希望能有兩個家境不好但資質不錯的孩子憑這個機會改變命運。」他停了停,正色道︰「剛才那番家風不正的話不許往外說,不然倒顯得咱們家沒家教。」

孟帥笑嘻嘻道︰「知道知道,我是那嚼舌根的人麼?」突然心中一動,道︰「這麼說那郭寶蒲來這里,本是來收攏勢力的,吊唁只是借口?」

鐘少軒點頭道︰「就是這樣。听說郭家的幾個少爺已經開始自立門戶,都需要門人幫手。郭寶蒲這一趟就是看看咱們這里有沒有合適得孩子,將來用得上。」

孟帥鄙視道︰「那也不至于在大門口就嚷嚷啊。吃相真難看。」

鐘少軒道︰「郭家的作風就是這樣,若非同等家門,禮數什麼的哪里放在心上?豪強家門,多半如此,別說是尋常武林門戶,就是那些軍閥藩鎮,行事又何嘗不……好了,不提郭家的事了。說著熊家的事吧。」他神色凝重,道︰「把你那套鐵蓮子拿出來我看看。」

「啪——」

一聲脆響。鐵蓮子精準的沒入砂袋中,只留下一個小孔。袋中的沙子嘩啦啦的流了出來。

孟帥在旁邊看著,贊道︰「好指力!」

鐘少軒站在場中,看著自己的手指出神,他剛剛用食指彈出了一個鐵蓮子,直接穿透了牛皮沙袋。

「不,不對。」鐘少軒搖了搖頭,道,「我的勁力沒那麼大。就算全力出手,也不會有這麼強大的效果。是這鐵蓮子的問題。」他拿出一枚鐵蓮子,對著月光照了照,過了一會兒,道︰「二弟,你也過來看看。」

孟帥走過去,接過一枚鐵蓮子,學著鐘少軒對月亮照了許久,但見黑黝黝鐵疙瘩,沒什麼特異,道︰「什麼?」

鐘少軒道︰「你沒看出什麼不同之處嗎?」

孟帥道︰「沒看出來,您看出來了?」

鐘少軒道︰「我也沒看出來。」

孟帥一口氣一泄,道︰「那沒得玩了。」

鐘少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看見是正常的,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沒有這個天賦。」

孟帥心道︰都沒天賦,那你還笑什麼?很光彩麼?問道︰「哪個天賦?」

鐘少軒道︰「那是**于武者之外的一群特殊的人,叫做封印師。那是一群……很神奇的人。」他掂了掂鐵蓮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面上露出幾分感慨和激動,道︰「沒想到我居然隨便一弄,就弄到了一套封印過的兵刃。」

孟帥心道︰有沒有搞錯,這職業听起來略玄幻吧?問道︰「什麼叫封印師?」

鐘少軒道︰「我也不大懂,只知道他們是一群超于眾人之上的人。他們可以制造有神奇力量的兵刃和器物,也有能力對天地生成的奇物進行改造,還有自己**強大的武功——或者說不是武功,是特殊能力。總之就是隱藏在迷霧中的人,紅塵中極其罕見。一萬個人里面也未必找得出一個來。」

他舉起手中的鐵蓮子,道︰「這個就是封印武器。你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鐵蓮子離手之後,不但往前飛,自身還在陀螺一樣的旋轉。」

孟帥道︰「一邊往前飛,一邊自轉?這是因為特殊的發射手法吧?」

鐘少軒道︰「有的特殊發射手法,能造成這樣的效果。但是剛剛我並沒有用,你在熊家更沒有用。這個是封印附帶的特殊效果,直接抽取你的內力推動。因為它在飛速的自轉,因此打中物體之後,就會跟鑽子一樣往里鑽,一打就是一個血洞,為了增大了何止十倍?這一套鐵蓮子拿出去賣,至少值萬兩白銀。」

孟帥嚇了一跳,道︰「那是多少錢?」

鐘少軒道︰「就是你下輩子也花不完的錢。」他將二十四顆鐵蓮子收集好,一起裝入孟帥懷中,告誡道︰「這個東西一定收好,不要拿出來用。一是你用不好,這東西吸內力太厲害,既傷人又傷己,若不練成天罡寶術,切不可隨意發出。二是這東西太珍貴,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要懂得。」

孟帥道︰「我懂。」心中更是感激鐘少軒——這東西誰都知道是寶物,鐘少軒怎能不知?這般毫不猶豫的留給兄弟,實在難得。

鐘少軒道︰「今日之事也真是冒險,若對付的不是熊碩,而是個武藝精熟的大人,只要躲過去,你傷人不成,還要暴露好東西。」他遲疑了下,道,「你和那孩子怎麼打起來了?可是小孩子口角?」

孟帥氣呼呼道︰「我也覺得奇怪,他先對我喊打喊殺的。真是熊孩子。哈哈,他正好姓熊,姓的再對也沒有了。」說著三言兩語將前因後果說了,道,「熊順是誰啊,跟我有什麼關系?」

鐘少軒道︰「原來如此,是他太偏激了。熊順你果然不記得了?那天大地動時,你在屋子里,他進去找你,一起被埋起來了。你和水老活了,他卻沒了。熊碩想必是心傷兄弟之死,不知道怪誰,因此把事情怪在你頭上。」

孟帥想了半天,才想起可能是自己穿越來的那天的事。

本來還以為前身造了什麼孽,沒想到就是那熊碩找茬。

自己好容易從廢墟里爬出來,前身更是早死了,沒招誰沒惹誰,這樣都被人怪罪,只能說禍從天上來。

鐘少軒叮囑道︰「這兩日別往熊府去,一來熊碩這幾日都住在那里,二來郭家堡的選拔大會要在那里舉行,你既然不打算去,就別往前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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