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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 白雪紅梅

孟帥大為光火,伸手一翻,已經抓住那人手腕,道︰「是你在耍我吧,你特麼想干什麼?」那人喝道︰「放開。」孟帥感覺到他掙扎的力氣並不大,掙月兌手法也沒什麼出奇處,似乎武功不高,手指一掐,也不再進攻,道︰「你把話說清楚,誰在耍誰?」

那人冷笑道︰「你不松手?這里是什麼地方,你知道麼……」話音未落,只听輕輕地嗤的一聲。

孟帥暗道︰不好。但見眼前影一花,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他身迅速一低,讓過一條影的襲擊,但那影竟是活物,半空轉了個圈,再次向孟帥咬來。

孟帥這一次半跪在地上,姿勢極不舒服,要再躲避,已經勉強,只得力貫手背,衣袖纏繞手臂,往外推去。

只听耳邊一聲鶴鳴,啪啦啦拍翅膀聲響起,孟帥睜眼時,就見一只白鶴騰空而起,足下抓的正是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

白鶴飛離,落在一人肩膀,正是那一路尾隨而來的白發人。那白鶴神態慵懶,將抓來的小蛇三口兩口撕來吃了,鮮血滴下,已經染紅了一小片積雪。

孟帥看的愣了,那養蛇的人更是目瞪口呆,呆了一會兒,突然大吼一聲,瘋了一樣撲過去,叫道︰「畜生,還我的蛇兒來!」

他跑的急了,卻忘了孟帥還抓著他手腕,孟帥等他身撲過去,順手一拉,腳下再一絆,那人收了雙重打擊,撲通一聲,栽倒在雪地里。孟帥趁機用腳將他踩住。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他才松了口氣。剛才他出手抓住那人,不過是一時氣惱,卻險些引來殺身之禍——剛剛那條小蛇,顏色斑斕,頭呈三角,分明是毒蛇,給咬上一口,必然凶多吉少。

倘若是以前,對于一言不合便下殺手的事情,孟帥還會不可思議,但現在已經習慣了,江湖上的殘忍事太多,殺人如麻,毫不稀奇。他只是白省,剛剛還是太大意,將來要更力口小心再小心。

那人被孟帥踩住,叫道︰「你們是什麼東西?知道這里是那里麼?這里是天幕,全天下最高貴的一群人的集會地,你們敢在這里撒野,想要死麼?」

孟帥道︰「閉嘴,你看你那一臉死相。再叫發你份便當嘗嘗。」

一口氣出了,孟帥倒有些犯愁,他又不是熱血上腦什麼事也不管的性,雖然有時候會熱血沖頂,但來得快去得快,馬上就會想到很多麻煩事。他還不想和天幕翻臉,因為實在不知道,在這道幕後,有著怎樣的龐然大物。

不過……

孟帥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人——好像不大可能了。

那人叫道︰「現在放了我,給我賠禮道歉,再賠我一條蛇兒,我還可以既往不咎。」

孟帥怒道︰「給我閉嘴。」

就听有人淡淡道︰「你問他。」

孟帥猛然回頭,就見白發人站在原地,剛才似乎是他冇開口,但又看不出他曾說話的樣。

剛才那個聲音,孟帥以前一直覺得看小說,如果看到「淡淡的說。」一點也想不出來怎麼個淡法,但剛才那個聲音,是第一個讓孟帥感覺到「淡」乃至「淡出鳥來」的聲音,空空蕩蕩,沒有一點純在感,當然也沒有感情。

有的人沒有感情,話語里會透出一股冷意,水思歸除了跟孟帥說話,跟別人說話都是如堅冰一樣,但這個人說話連冷意都沒有,有的只是如浮雲的空明感,听完了愣是想不出來這算是什麼聲音。

孟帥咽了口吐沫,道︰「問他什麼?」

白發人沒有再說話。孟帥打了個寒戰,道︰「我想起來問什麼了。你——」對著被自己踩在腳底下的人,感覺好了很多,「你剛才為什麼摔我的請柬?」

那人反應不過來,道︰「為……為什麼?」

孟帥道︰「那句你耍我呀是什麼意思?不是你隨口找來的罵人的詞嗎?」

那人悻悻道︰「不是……你不是封印師學徒嗎?」

孟帥道︰「是啊,你不是天幕的看門的麼?」

那人道︰「我是天幕的守門人,但這不是封印師之門。」

孟帥愕然,道︰「怎麼,還有這個門那個門的分別麼?」

那人雖然被踩倒,依然露出了「你這個土鱉」這種嘲笑的眼神,撇嘴道︰「天幕是三靈殿舉辦的,這你都不知道?所謂三靈殿,就是站在萬眾之上的三種大師,封印師,煉丹師和馴獸師的合稱啊。」

孟帥心道︰這個世界的副職還真夠少的。突然想起了那條斑斕的小蛇,靈機一動,道︰「你是馴獸師!恩,你是馴獸師學徒。」他想既然三個職業並列,那麼職稱也該差不多,正式的馴獸師應該不會出來看門的。

那人哼了一聲,咬牙道︰「你知道我為了這條蛇兒,花了多大的心血,多少銀錢?就是一千兩,一萬兩黃金都補不回來。」

孟帥道︰「所以你要吸取教訓,看見有鳥,就別放蛇了,物種相克啊老兄。」他緊接著問道︰「我們封印師的入口在哪里?」

那人遲疑了一下,道︰「往東走十里。」

孟帥剛要說話,突然一只白鶴從天而降,爪抓在那人的臉上,登時抓出三條深深的血痕。

那人長聲慘叫,孟帥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就見那白鶴往下一啄,將那人一只眼楮啄瞎。

這場景甚是血腥,孟帥扭過臉去,咽了口吐沫,就听淡淡的聲音傳來,道︰「再問。」

孟帥雖然嘔心,但已經明白了那人的意思,強忍著不去看那人的臉,道︰「你這點小把戲能瞞得過誰?再給你一次機會,說真的,不然你還有一只眼楮可啄。」

那人顫聲道︰「西……西北方向十里,這回是真的。」

話音未落,那白鶴再次一啄,雖然沒啄在那人另一只眼楮里,卻也啄了一個血洞,那人慘叫道︰「我說真的。」便昏了過去。

孟帥模了模他的胸口,感覺心跳還在,漸漸平靜下去,欠身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走封印師入口,您應該就是從這里進了。」

那白發人道︰「為什麼?」

孟帥一怔,才想到他說的是「為什麼我要從這里進」。耐心回答道︰「您是馴獸師啊,那只白鶴不是靈獸麼?馴獸師就從這里進。」

那白發人淡淡道︰「我是封印師。」

孟帥愕然,指著那白鶴,還沒說話,那人道︰「兼職。

孟帥打了個哈哈,道︰「了不起。還能兼職……那咱們走吧。」

那白發人轉過身去,輕輕一揮袖,那白鶴陡然仰起頭,長喙往下一啄,正插入那人太陽穴。那人一聲不吭,登時亡命。

孟帥抿了抿嘴,對于那白發人的草菅人命,他已經有所準備,而且現在也基本上沒什麼厭惡了。他就這麼慢慢的變得越來越江湖了。

只是對那白發人的忌憚還是免不了,當下他深深一躬,轉身就走,白發人一言不發,跟在後面。

只是孟帥臨走時還有一個不解——這天幕的管理也太寬松,他們鬧成這樣了,還沒有人出來管一管?

等兩人走了,從白雪堆積的兩樹之間,走出一高一矮兩個人來。

那高個指了指地下躺著的那人,道︰「行了,把他的尸首收起來吧。」

那矮個沉著臉,道︰「為什麼放冇跑那兩個人?馬翔雖然不成器,可他是天幕的守門人!在天幕之前斬殺守門人,還有比這更囂張的麼?這是我們所有三靈殿弟的恥辱!非要將他們碎尸萬段,誅滅族,才能洗刷這樣的恥辱。」

那高個看了他一眼,道︰「他們還沒走遠,你去追上去,把他們殺了。」

那矮個瞬間更矮了三分,道︰「我?」

那高個道︰「你不是三靈殿的弟麼?洗刷恥辱不是你的責任麼?」那矮個道︰「我……我……」那高個道︰「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就別出那麼大的口氣。剛剛那件事執事也看見了,你看他說一個字沒有?要是普通的無禮之徒,執事大人出手,早就給抹殺了。他不出手,你要出手?別說那個白頭發的,你能對付得了那只扁毛畜生麼?」

那矮個縮了縮脖,道︰「剛才那個白頭發的到底什麼來頭?連執事大人都要忌憚?執事大人可是先天高手。」

那高個道︰「當然,在這等俗世,先天高手是很了不起,但是別忘了,來這里的都是什麼人,封印師!里面有什麼怪胎也不奇怪。何況……」他壓低了嗓音,道,「那位很可能不是俗世人。」

那矮個道︰「你說他是大荒……」

那高個再次搖搖頭,那矮個湊近低聲道︰「你認出來了,是不是?」

那高個道︰「雖然沒確定,但是可能是北邊山上……來的人」

那矮個吃驚道︰「難道是雪……」

那高個道︰「好好收拾把你。」

兩人將尸首處理干淨,正要回去,就見一人從樹林里轉了出來,手持請柬,道︰「敢問,這里是天幕的入口麼?」

高個見那人年紀輕輕,眉目俊朗,儀表堂堂,令人心生好感,點點頭道︰「就是這里,請柬我看看。」

那人雙手遞上,高個檢查了一下,道︰「果然是馴獸師,銀寧來的?」

那人笑著點頭,撫模了一下自己肩頭那只銀灰色的松鼠,道︰「正是銀寧姜府來的,在下姓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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