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城的護城河邊,一年前,熙帝曾經帶她來過這里。
「瑗瑗,你看,這里多美啊,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凌鴻濟溫潤的嗓音適時地響起。
蕊瑗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的望著河面,整個人,仿佛都要融到這天地里,與眼前的河水融為一體,那般契合,那般自然。
凌鴻濟對此真是沒轍了︰「瑗瑗,那你說,你要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就在這里站著不動吧。」把決定權交給了蕊瑗,看她怎麼辦。這個姑女乃女乃,不知道又在想什麼壞主意來整他了。
我們,真的,緣分盡了嗎?為什麼,我的心里,依舊放不下你?
「我沒有忘記啊,二哥,我只是怕,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已經經不起打擊了,破碎的人生。二哥,不說這些了,這麼美的地方,說這些,是有些大煞風景了。我們把所有的不快統統忘掉。難得相見,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順其自然吧,以後的事情,誰知道,我干嘛要杞人憂天呢。」蕊瑗突然間豁然開朗,不再糾結這些問題。
「有什麼好不好的,左右不過是在那里睡了幾晚罷了,白天都是與母妃和二哥在外閑逛的,還別說,我還真發現了玉麟城許多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心妍淡然的開口。她明白軒轅明輝的意思,不就是問她跟熙帝怎麼樣嗎,可是她沒法說,也覺得沒有必要說。溫整人音。
凌鴻濟看著她發自內心的歡笑,臉上也漾出淺淺的笑容。能看到她的笑臉,真好。
凌鴻濟真的沒想到,此時此刻,蕊瑗會說這些話。他的震驚,難以言表。
蕊瑗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身後,隔著老遠的距離,有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一直跟著他們,整整一天。
「瑗瑗,當心些,你要是掉下去了,我可就不了你了,只能去當龍王三太子的夫人了。」看著蕊瑗歡笑,凌鴻濟也心情大好,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這一日,是東翰國使節離開南軍國的日子,蕊瑗沒有來送別,早在昨天,蕊瑗就提前送別了,她說不喜歡離別的滋味,還是不送的好。熙帝親自出宮相送,對于蕊瑗的不來倒是沒有說什麼。
蕊瑗卻果斷的搖搖頭,不依的說︰「我才不要坐馬車或者騎馬,那多沒意思啊。不要不要。」小嘴兒撅得老高,活像個得不到糖的小孩子。
一連數日,蕊瑗與藍妃以及二皇子玩遍了玉麟城,讓蕊瑗體會了久違的親情的滋味,的確是很幸福很幸福。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離別,終究在滿滿的不舍中到來。
如果玉麟城的百姓們沒有眼花的話,那位男子,似乎是他們的熙帝陛下,可是,熙帝陛下在這里做什麼,微服出訪,一定是的。
「怎麼,不喜歡這里,這里很安靜,景致很美,我原以為,你會喜歡的。瑗瑗,如果不喜歡,那我們換個地方好了。」凌鴻濟寵溺的說道。不管她是因為什麼不開心,他都不過問,只希望,他們相處的這短暫時光,她能快樂。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熙帝發出長長的嘆息……
「二哥,怎麼會想到帶我來這里,玉麟城,沒有其他美麗的地方嗎?」蕊瑗悠悠的嘆息一聲。
還是凌鴻濟給她解圍,對著船家溫和的說︰「老人家說的是,這麼好的夫人我怎麼會不善待呢,我對夫人一定會千好萬好的。不然夫人哪天跑了,我可是哭都來不急。」
不等蕊瑗開口,船家插話進來︰「這麼俊的小媳婦,這位小哥兒有福啊,還別說,若是小哥兒不善待這姑娘的話,怕是龍王三太子真會搶了去,我老人家在這里劃船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俊的姑娘呢。」
蕊瑗當即羞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蕊瑗一听,頓時眉眼笑的彎彎的,可憐兮兮的說︰「我想要二哥背著我,那樣就可以走了。」一邊說,一邊還低下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大眼楮直直的盯著他,似乎只要他一反對,這眼淚就嘩嘩的流下來了。
「那如果,我只是隨口一說,如果熙帝要你再回宮,我的意思是,讓你以後一直住到玉宸宮,做回你的婧妃,你意下如何?」軒轅明輝試探的開口。
蕊瑗眼前一亮,當下也扭捏,伏在凌鴻濟的背上,任由他背了起來。
品嘗了鮮美的午膳,不得不再一次夸贊凌鴻濟的心細,他並沒有選擇食為天那樣的酒館,而是在護城河邊,找了一家漁家酒館,小店雖然不大,勝在優雅安靜,菜色全是護城河里打撈的新鮮魚蝦,肉質鮮女敕絲滑,實在是人間美味。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背呢,好奇妙的感覺,二哥的背很有安全感,伏在他身上,她一點也不擔心。短短的一條街,蕊瑗卻有一種過了一世的感覺。心里是那麼安靜,什麼都不想。就這麼任由二哥,往前走著,替她遮風擋雨。
「那我去找輛馬車來坐著,或者騎馬,你覺得如何?」凌鴻濟也停了下來,建議道。
「好了,我不問了。妍兒,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每每想到,你要是永遠不回來,我的心里,都會難受。你說過,我們都是沒有心的人,那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軒轅明輝直視心妍,坦然的說。
熙帝搖搖頭,怎麼又想起她了,一年了,他的消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明明背叛的是她,可忘不了的卻是他……
軒轅明輝嘆息一聲︰「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哪怕皇上,對此都諱莫如深,唯有你,幾次三番的問我。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想要了解這件事呢?這對我們現在的生活沒有影響。」
回到王府的蕊瑗可不知道熙帝那百轉千回的心思,在其位謀其政。如今她是府中的舞姬,是軒轅明輝身邊的人,熙帝,只能是過去了。明明知道沒有可能,她便不會再去想。
「二哥,一年前,也是在這里,在護城河邊,在橋上,有人對我說,會一輩子對我好。會抽空再來陪我看護城河,看這美麗的景致,可是,沒有以後了。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而痛苦卻是無窮無盡。我似乎是被上天拋棄的人,不被祝福,沒有幸福。二哥,我們還是保持一定距離吧,我是個不詳之人。」在橋上,蕊瑗柔柔的開口,那麼嬌弱,仿佛隨時要隨風飄逝。
保持距離,她這是要做什麼,所有的痛苦留給自己嗎,真是偉大啊。她憑什麼這麼做啊,她以為她是誰啊,救世主嗎?
「王爺跟一個女人的故事,我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讓王爺的性情大變,連皇位都不屑一顧。都說沖冠一怒為紅顏,英雄難過美人關,可真正做到的,有幾個?王爺的痴情,讓人感動。如果王爺願意的話,能否為我講這個故事?」心妍嬌柔的開口。
蕊兒,原來,你還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可惜,它不屬于我。
凌鴻濟終于發現了蕊瑗的不對勁,她似乎對這里,有一種抵觸,她,曾經來過,而且似乎有不好的記憶?凌鴻濟自己猜測到。
怪不得她心情波動那麼大,原來熙帝帶她來過這里,他竟然沒有打听好,就這麼勾起了她的傷心事。
心妍皺了皺眉,輕輕一笑,眼里盡是譏諷︰「王爺,沒有如果。熙帝也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是聖人,我對他也沒有那麼重要。王爺完全是,多慮了。這種如果,實在不可能發生。」
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心妍故作坦然︰「王爺的心思,豈是我能猜到的。我可不敢胡言亂語。王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凌鴻濟沒有在說什麼,牽著蕊瑗,向橋上走去。每一步,都是幸福。短暫的時光,總是讓人留戀。
「妍兒,在玉宸宮這些天,過得可好?」玉軒閣里,軒轅明輝仿若不經意的提起。
「瑗瑗,等我們用過午膳,再去坐船,就算你不餓,船家也餓了,不能讓老人家餓著不是,好了,二哥答應你,一定再來這里逛逛,我們去用膳吧。」好一陣誘哄,蕊瑗才依依不舍的從船上下來,一步三回頭的走著。
不得不說,護城河大的很,直至午時將近,他們還在船上不肯下來,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對此,凌鴻濟也只是寵溺的笑笑。
「二哥,好美呀,與河邊的感覺不一樣呢,」蕊瑗剛坐上船,就開心的說個不停,活像個從來沒坐過船的小姑娘。
凌鴻濟不置可否,牽著蕊瑗下橋,找船家,抱著蕊瑗上了船。
蕊瑗更是羞得了不得,躲到凌鴻濟的懷里不敢露頭了。過了好一陣,臉上的潮紅漸漸退去,她才羞澀的露出頭來,看河上的景致。卻是再也不敢大聲說話呼喊了。
「二哥,都怪你,帶我來這麼好吃的地方,我都撐死了,走路都走不動了。不走了不走了。」蕊瑗站在原地耍賴道。
「二哥,我想要劃船,我還沒有在河上坐過船呢,我們去劃船好不好?」靜謐的氣氛被蕊瑗突如其來的呼喊打斷。
……、zVXC。
凌鴻濟對此自然是喜聞樂見的。也沒有繼續跟蕊瑗探討下去,這個話題,對他們來說,還是有些沉重的。偶爾的逃避,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凌鴻濟這才反應過來,這妮子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當下也不開口,直接蹲下來,指指自己的背,示意蕊瑗上來。
府中沒有王妃,蕊瑗甚至都沒有名分,在外人眼里,不過是一名低等的舞姬而已,可在王府,沒有人敢小瞧她,連林玉這個側妃都因為她自盡而死,府里哪個不長眼的看不清形勢呢。名分,只是虛名罷了。她凌蕊瑗,何時在乎過?
將蕊瑗轉過身來,扣住她的雙肩,逼得她與自己對視,凌鴻濟狠狠的說︰「瑗瑗,事情的決定權不在你的手里,也不在我的手里,你無權結束。我要你記得,等我。我不管熙帝對你的傷害有多大,也不管這一年的生活讓你改變了多少,對未來的生活如此沒有期望,但我告訴你,我的選擇不會變。瑗瑗,我是凌鴻濟,不是熙帝,也不是父皇,你給我記著,好好記在心里。」
軒轅明輝點點頭︰「皇上他,沒說什麼?既然使節來訪,他沒有表現的跟你很親密?晚上沒有在玉宸宮?」還是直接的問了出來。
一早便有宮人來報,說玉宸宮人去樓空。他便知道,蕊瑗,回王府了。對她來說,那里才是她待得地方。也許一年前初到王府她會不習慣,可一年了,即便當初再難以忍受,如今也漠然了。听說皇兄為了她,散盡府中姬妾,獨寵她一人,听說,她日日為他跳舞,伴他身側,連住,都是在玉軒閣。
「二哥,我們上橋上看看吧。」蕊瑗輕柔的開口。
「沒有,我跟熙帝,不過打了幾個照面罷了。沒有說幾句話,沒什麼好說的。至于玉宸宮,按皇上的話說,他只要踏進去就會感到窒息,怎麼會在那里留宿呢,王爺多想了。」心妍微微一笑,簡單的解釋。
「我的什麼故事?」軒轅明輝訝異的問。
「真的沒有影響嗎?王爺,事隔這麼多年,你依舊放不下,不是嗎?我不求你待我能像對她那樣,但如果我們要繼續在一起生活,我自然會在意你對我的感覺。我不計較名分,因為我對你更在意。」心妍背對著軒轅明輝,柔柔的開口,「我跟皇上不過兩月的相處,你尚且在意,你的心里一直有著一個她,我又怎會不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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