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的用指月復擦過她的唇瓣，卻令她往後退縮，眸中的懼意更濃烈了。
胸腔里憋悶了那麼久的愛與疼惜一起涌出，他手指都微微發顫。
「米一，」他深邃的眸帶著一絲尖銳的刺痛，微微泛紅，凝視著她。蒼白的薄唇里輕輕溢出她的名字。
隔了半響才啞聲道︰「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放心，我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不再傷害你和孩子。這樣，你滿意了麼？」
這樣，你滿意了麼……
蒼白的小臉跟他對視，她清澈的水眸閃爍著失神的光亮，待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後，清冷的痛再次爬上心髒。
這一瞬，她似乎進入了漫長的冬天，冰冷刺骨的寒風狠洌的刮著她的骨，全身都是疼痛的。
嫣紅的唇輕輕張了張，她哽咽道︰「滿意。」
「慕焱冥，我非常滿意。請你說到，做到……「
當听到裴文曉說，喜歡並不愛的時候，那一股痛徹心扉的難過，她記得清清楚楚，甚至刻到了骨子里。
她不想要這種生活，會讓她感覺自己是只被圈養的金絲雀，關在籠子里，無處可去。
她的朋友，她的圈子，她的生活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那種感覺，很恐慌。
一旦有一天，他不要她了，她就什麼都沒了。
連自己生下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這何其悲哀。
心痛想溫熱的潮水一般，伴隨著她這一句話，一波一波的朝著慕焱冥蔓延過來，溢滿胸腔。
他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恍惚了一下，接著淺笑起來。笑中帶著鋪天蓋地的酸澀和痛楚。
捧著她臉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著，好半響拿下來，連指尖都帶著說不出的落寞。
這一瞬，所有的黑暗似乎都暴露了出來，無處可逃。
「你有沒有想過，等孩子生下來後去哪里，做什麼？」慕焱冥淺笑著啞聲問，壓下心底那快要滅頂的劇痛。
米一水眸顫抖了下，有些失神。
好半響，將眸光別開，盯著遠方︰「只要離開這個城市，去哪里，做什麼都好。」
慕焱冥側過臉來，靜靜看著她。
她的模樣一如第一次相見時那麼倔強，眸子里帶著不屈。這，曾是他最想要的的，也最想保留的。
他喜歡這樣的她，很有活力，讓他喜歡到迷途不知返。
可現在，這樣的她確實那麼傷人。
淺笑未散，他眼角閃過一絲魅惑耀眼的光芒。優雅地將手指擦過她的臉頰，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到她身後的門把上，把門打開。
低沉暗啞的嗓音在夜里顯得尤為魅惑不羈︰「好了，我該走了。」
那聲音輕不可聞。
走了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的世界里。
他想說的恐怕是這個。
米一怔怔的，水眸顫動了一下，幾乎想撲過去抱住他，霸著他不讓他走。
可是最終，她只是閃開了身子，將門口讓出來，垂眸站在一邊。
慕焱冥靜靜地凝視著她，與她對視一眼，米一長長的睫毛垂下，沒有接收他的眸光。
看到這個，慕焱冥覺得渾身疲倦，像是身體里最痛的那根肋骨被生生抽走了一般。
他閉眸輕輕的塔出去，還未站定，身後的門吱呀關上了。不帶一分留戀。
身子威震，一眼看到方才慌亂間掉在地上的煙頭，走上前，彎腰撿起，夾在指間，猶如剛剛的一幕沒有發生，他依舊是那個疲憊到極點卻依然堅持跑來看她的慕焱冥。
嘴角勾起一抹悲愴的笑，往前走了兩步，伸手一彈，丟進了垃圾桶。抬腳走近黑暗到漫無邊際的樓梯，一節一節往下走。好像在走向地獄。
回到車上，疲憊的閉眸趴在方向盤上，努力緩和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車窗卻被敲起來。
很吵，他心中更煩躁了些。
慕焱冥起身，睜開的眸子里染上一點無法忽視的血絲，冷眸看過去竟然是付睿庭。
他怎麼在這里？
微蹙眉，車窗緩緩降下來，付睿庭俊臉上難得透出一絲焦慮，蹙著眉道︰「我一個小時前看到你進去，五分鐘前看到陸米一進去，然後你就出來了，還黑著臉。你們怎麼回事？是不是吵架了？」
慕焱冥眸色冷淡的轉過去，復又將車窗升起。
車門的另一側驟然打開，坐了進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別理我……」
低啞的嗓音從他喉嚨里溢出來，「我一會兒就好了……你不要理我。」
這些事情，他自己承擔就好，誰的不需要理會他，他一會兒就會沒事了。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緩一緩，凝聚一點力量撐著自己走下去。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願望沒有完成，他不能垮。
付睿庭擔憂的看著好友，半響，緩緩道︰「找個地方，咱們好好談一下。」
搖曳的酒吧內。
付睿庭抬手點了幾瓶威士忌，放到兩人身前。他知道，好友現在非常需要這個。
放任他灌下幾大杯，他認真對著慕焱冥說道︰「你跟陸米一，原本就不是一條平行線上的。」
「現在你的處境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麼？文曉，你答應了要照顧她。聶微，她最近對你的攻勢更猛了，甚至賭上了聶氏集團。這兩個女人，你誰都擺月兌不掉。」
「而陸米一，你們的關系從始至終都不過是一直代孕協議。這種關系，太薄弱了，薄弱到用手指頭一捅就破的地步。」
「難道你會認為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女人會真心喜歡上你愛上你？不要天真了。她愛的也許不過是你的錢。」
「文曉不一樣，她跟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況且，有文卿的前例在，你跟她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
「就算排除文曉，單說聶微，她對你事業上的幫助絕對是這兩個人無力企及的。她擁有聶氏集團的幕後掌權者的全部寵愛，如果跟她結合在一起，對你，對慕氏絕對是有非常大的幫助！而且，你的願望……如果有她的幫助，勢必會事半功倍！」
他每句話出來，慕焱冥的臉就黑上幾分，到最後，整個人整個眸子都成了血紅色，隱隱紅光閃爍著。握著酒杯的兩指骨節分明，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它捏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