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九十六章顧清梅出招
顧清梅又將沈明瑤也叫了過來,將隨風的事情跟沈明瑤說了,沈明瑤雖然也很害羞,不過她也沒有長輩給她做主,顧清梅便讓她拜了曲氏當干媽,也好有個長輩給她操持婚事。
慕容羽離開東宮之後,又回到王府,把事情的經過跟祖父說了一下。
慕容寧坐在房中,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孫子猛看,也不說話,最後看得慕容羽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問︰「祖父,您老看我做什麼?倒是說句話呀!」
「說吧,你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慕容寧終于開了腔,右手的食指放在桌面上,不停地打著拍子。
他半生征戰沙場,又豈會不知道孫子這是使的緩兵之計,但是之後呢?英姐兒早晚會嫁,只要英姐兒一嫁,靜姐兒就保不住。
但是慕容羽卻只是上前一步,伸手從慕容寧面前的一個茶杯中,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便轉身離去。
等他走了,慕容寧才傾身觀看,卻見那幾個字是——法不傳六耳!
「這小子!」慕容寧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隨手把茶水的痕跡擦掉,一張老臉上是莫測高深的表情。
慕容羽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吃過飯,把丫鬟們全都打發下去,就連屋頂上警戒的暗衛都給打發掉了,確定四周沒人偷听,才把靜姐兒的事情同顧清梅說了一遍。
听得顧清梅柳眉倒豎,氣得一張俏臉刷白刷白的。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要臉?」上次太子打她的主意,她還沒跟他算賬呢,如今又來打靜姐兒的主意。
「妳回頭去勸著點母親和蘭姨娘,她們不知道咱們的計劃。」慕容羽低聲叮囑她。
「嗯!」顧清梅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她知道,上次四皇子受傷以後,他就在部署了。
太子肯定是不能留,他之所以會用緩兵之計,也是看準了這一點。
當夜,一張太後的懿旨送到嘉郡王府,嘉郡王領著人恭恭敬敬地接了。
轉天,她又和往常一樣,跟慕容羽一起來給王妃請安。
顧清梅的馬車和往常一樣,停到了嘉郡王府門前,她在慕容羽的攙扶下下了車,下車之後就彎下腰一陣狂吐。
今日的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特別難受,往日不過是干嘔幾聲罷了,今天卻哇哇地把早晨吃的早點全都吐了出來。
慕容羽一邊給她拍著背,一邊嚷著讓蘇塵清把水囊拿來,給她漱了口以後,埋怨道︰「妳臉色不好,今天跟娘說一聲,明兒就別來了,這些日子折騰得妳,人都瘦了。」
顧清梅喝了兩口水,緩了緩精神,淡淡地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妨事!」
她知道,自己如今大概是有了身孕,所以才會這麼難受的,因為小日子遲了十天了。
這段日子,她每天都來王府給王妃請安,但王妃從來都不見她,她也不以為意,只是在門口給王妃磕幾個頭,然後就去給江惋若請安,陪著江惋若玩笑一會兒,也不留下來吃飯,就回自己家。
慕容羽日日都陪著她,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都會等回去以後再去做。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聲音有些虛弱地說︰「咱們進去吧,別讓娘久等了!」
慕容羽點點頭,伸手扶住她,帶著她慢慢地走進王府。
來到王妃的院子里,顧清梅如往常一樣,走到台階下邊,剛想跪下,守門的小丫鬟便笑起來,「大少女乃女乃,快別跪了,老夫人有話,若是妳今天來了,叫請進去。」
顧清梅聞言,淡淡一笑,便在慕容羽的陪伴下,走了進去。
王妃的屋子十分寬敞,一間花廳,正中央擺著一張羅漢床,上邊鋪著厚厚的墊子,兩邊擺著兩排桌椅,牆上掛了幾幅山水畫,和兩幅字,屋子里有安神香的味道。
王妃斜靠在羅漢床上,一邊跪著小丫頭,給她輕輕地捶著腿,慕容文霞卻站在她身後,給她捏了肩膀。
她輕輕地閉著眼楮,也不說話。
被她砸爛的家具器皿,早已換了新的。
她是真的不想給顧清梅這個臉面,但是王爺已經發話,她知道,若是不給顧清梅這個臉面,王爺也不會再給她臉面,日後肯定是連初一、十五這兩天,王爺也不會來陪她吃飯,所以只好咽下這口氣。
江惋若今天也在,坐在下首的位子上,正在喝茶,兩個姨娘站在她身後。
除了江惋若,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都在,慕容羽的二姑媽慕容沉香也在,反倒是大姑媽慕容凝香,在婚禮結束之後,便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府邸。
顧清梅略略打量了一下,便跪了下去,「孫媳給祖母請安。」
良久,王妃才慢吞吞地睜開眼楮,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瞪著那個用敷衍的態度給自己抱了抱拳頭的臭小子,咬牙道︰「羽哥兒,你一個大男人,見天的跟在婦人的後邊轉悠什麼?天天陪著你媳婦過來,也不怕耽誤了朝廷上的事。」
慕容羽冷冷地說︰「朝廷上的事好像跟祖母沒什麼關系!」
「你……」王妃才說了一句話,就被他噎了回來,不免覺得面上無光,伸手抄起手邊的一盞茶就沖江惋若丟了過來。「妳養的好兒子,一點規矩都沒有,見天的忤逆長輩。」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練過投球,砸得可準了,那盞茶便沖江惋若的臉上直直地砸了過來,幸好蘭姨娘及時伸手擋了一下,才沒砸到江惋若的臉上。
茶杯掉在地上,頓時被摔了個粉身碎骨,所幸茶水不燙,才沒燙傷了蘭姨娘。
江惋若趕忙站起身,誠惶誠恐地說︰「母親請息怒,媳婦知錯了!」
「妳別說這種讓人恥笑的話了,妳公公護著妳,相公護著妳,兒子也護著妳,妳能有什麼錯?」王妃陰陽怪氣地說,她這輩子最失敗的地方就是從來都沒得到過丈夫的心,所以特別嫉妒被丈夫護著的女人。
「錯的都是我,我當初就不該同意讓輝哥兒娶了妳!我以為妳出身香門第,是個知識禮的大家閨秀,沒想到妳卻是這種髒心爛肺的下流種子,好好的一個哥兒,叫妳教成了個活閻王,上不敬老,下不愛幼,除了氣我,便是欺負他的堂弟堂妹。」
江惋若頓時就氣得白了臉,但是又不敢還嘴,生怕這老太婆動不動就把家法拿出來說事。
顧清梅跪在地下听著,忽然覺得很好笑,她一直覺得家里的祖母已經足夠極品了,沒想到慕容家的這一位比自己家的那位只在以上,不在以下,她想著,這兩個老太太若是能拜了把子,簡直就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放眼夙夜王朝,還能比這兩個老太婆更刁鑽的婆婆嗎?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眩暈感,就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往地上倒去。
「梅兒……」慕容羽見她突然昏了過去,不禁嚇了一跳,趕忙把她抱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並連聲嚷道。「快讓人去四皇子府,把陸澤深給我叫來!」
他一路將顧清梅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雖然他如今不在這里住了,但是還是有婆子按時給他打掃房間,所以床褥都是干淨的。
江惋若剛要跟過來,卻見慕容沉香一步三搖地將去路堵上。
「我說弟妹,妳也真不會教導孩子,小孩子哪有這麼嬌慣的?動不動就昏倒,誰知道她是真昏還是假昏?這不是成心給母親難堪嗎?依我說,也別請什麼郎中了,一錐子下去,看她還昏不昏。」
說起慕容羽這位二姑媽,性情一貫的尖酸刻薄,簡直是像極了王妃。
過門十幾年,卻一無所出,最後證實她有不孕癥,在族里的壓力下,不得不給丈夫納了個妾,但是小妾才生出一個兒子,就被她給弄死了,把小妾的兒子抱過來養,凡是知道這件事的下人,都被她給弄死了,實在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江惋若被她這番話氣得心口疼,臉色煞白地捂著心口,「二姐,妳講話可得憑良心,我那媳婦一向乖巧懂事,又知道孝順長輩,斷然做不出假裝昏倒的事情來。倒是二姐,妳一個出嫁的婦人,不在自己家中服侍公婆和相公,總是在娘家住著,于理不通吧?」
若是旁的時候,她是斷然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得罪這位大姑姐兒的,但是今天,也實在是被她氣到了。
慕容沉香的臉色頓時一變,她一貫喜歡欺負世子妃,這些年也沒少佔世子妃的便宜,此時听到世子妃如此說她,她能願意嗎?
當下便用手帕子一捂臉,轉身撲到王妃的大腿上,「母親啊,我不活了,我好不容易借著羽哥兒成親的時候,回娘家來孝順母親幾天,結果竟然被弟妹這樣嫌棄,我還有什麼臉面啊?」
王妃也覺得親生的女兒被人說了,自己沒臉,當下老臉一沉,「輝哥兒媳婦,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算他二姑媽回了娘家,也是吃的王府的,沒花妳一個銅板,妳嫌棄得著她嗎?」
「我何曾嫌棄過二姐?」江惋若忍著氣道。「如今羽哥兒媳婦暈倒,二姐不說給羽哥兒媳婦請大夫,還要拿錐子扎她,羽哥兒媳婦是犯了錯的丫鬟嗎?為什麼要用錐子扎她?」
「反了天了,是誰借妳的膽子,竟然敢忤逆婆婆?這就是穆郡王府教出來的好女兒!我早就說過,穆郡王府的人一向都是目中無人的,是斷斷不能娶來做媳婦的,君氏那死鬼不听,非把妳娶進門來,如今她死了,妳眼中就沒有我這個正經婆婆了是吧?」嘉郡王妃一心想刁難她,又怎麼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一聲怒吼後,叫進來兩個婆子。
「來人,把世子妃關進祠堂,不跪滿十二個時辰不準出來!還有,不準給她飯吃!」
那兩個婆子听令,馬上就過來拉扯世子妃,推推搡搡地把世子妃帶到後院一個僻靜的院落,關進祠堂里。
吳氏一看不好,趕緊就跑到慕容羽的院子里。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世子妃被關進祠堂里去了!」
「什麼?」慕容羽一听母親無緣無故地被關進了祠堂,臉色頓時就一陣鐵青。
顧清梅忍著劇烈的眩暈感緩緩地睜開眼楮,音若游絲地開口道︰「發生什麼事了?母親怎麼會被關進祠堂的?」
她倒不是裝暈,剛剛實在是見到王妃竟然一點臉面也不顧,出手用茶盅子砸自個兒的婆婆,又驚又怒,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涌了上來,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此時躺到床上,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不甚明顯了。
吳氏便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听得這對小夫妻目眥欲裂。
自打顧清梅過門到現在,世子妃對她十分疼惜,她一向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性格,如今婆婆為她說了句公道話,卻被王妃借機發難,就算是聖人都得氣死,更何況是她。
她不禁被氣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實在是撐不住,又閉上了眼楮,同時在心中暗暗地盤算,看來這個家比自己家要亂不少。
畢竟自己家的那些窮親戚,要的不過是財罷了,而王妃這種人,要的就是臉面。
她一輩子都被君老夫人壓在頭上,好不容易盼著君老夫人死了,這個府里沒人跟她平起平坐了,才想借機抖抖威風。
「我去找那老妖婆!」慕容羽起身就想去找王妃,但是顧清梅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你別去!」顧清梅強忍著激烈的眩暈感,制止他道。「內宅有內宅的規矩,你這樣只會讓有理變得沒理,回頭害母親的處境更加艱難。吳姨娘,妳過來。」
她因為眩暈,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說話的聲音極小,所以才把吳姨娘叫到身邊,開口道︰「你們先忍忍,我如今怕是有了身孕……」
她話音未落,就見慕容羽和吳姨娘都愣住了。
緊接著,慕容羽露出驚喜的表情,「妳說什麼?妳……妳懷了身孕?」
「我也是猜的,這個月小日子晚了十來天,我想,可能就是因為懷了身孕,才會頭暈的。等一下陸澤深來了,讓他給我把把脈,若是果真有了身孕,咱們就有理了。到時候,讓吳姨娘去找祖父告狀,沒理的就變成了王妃和二姑媽她們。天大地大,子嗣最大!王爺絕對不會不管這個事的!」顧清梅說著,露出一抹陰狠的表情。
既然二姑媽做事這麼不給自己留後路,她也沒必要和她客氣了。
成親轉日,拜見公婆的那一天,王妃當眾給她沒臉,她便試探了王爺,知道王爺是站在她這邊的。所以,有王爺在她這邊給她撐腰,她什麼也不怕!
大概半個時辰以後,蘭氏急匆匆地領著陸澤深跑了進來。
看見他來了,慕容羽趕忙起身讓開位置,「包子,趕緊給梅兒瞧瞧,她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地就暈了!」
「你才是包子呢!你是大包子!」陸澤深對這個綽號深惡痛絕,听他竟然又叫自己的綽號,氣呼呼地說。「你再叫我包子,信不信我把你小時候干過的那些丟臉的事都告訴你媳婦?」
他口上雖然這樣時候,不過動作卻是極快的,一坐了下去,拿出個脈枕放到顧清梅的手腕子底下,開始給她細細地診脈,過了一會兒,他笑嘻嘻地把手收了回來,也不搭理慕容羽,徑自對顧清梅施了個禮,「嫂夫人,恭喜賀喜,嫂夫人有喜了,趕緊請客吧!對了,世子妃呢?嫂夫人有喜了,世子妃應該給我打賞才對!」
顧清梅此時躺了半個時辰,那種眩暈感已經減退了,她和慕容羽對視了一下,確定了她有身孕,就能把婆婆救出來了。
蘭氏去請陸澤深了,不知道府中發生的事,一听顧清梅有喜了,頓時拍著手道︰「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大少女乃女乃出了什麼事了,若是有喜的話,會暈倒也是常事。陸太醫,勞煩你,給我們大少女乃女乃好好地開上幾劑保胎藥。對了,世子妃呢?」
她這才發現世子妃一直都不在,不禁好奇地問。
因為陸澤深在這里,家丑不好外揚,吳氏也沒回答她,只是扯了她出去,走到院子外邊,才把她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給說了,頓時就把蘭氏給氣壞了。
二人一起來到前院,今天恰好是王爺休沐的日子,吳氏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給王爺講了一下。
王爺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二話不說就站起身,來到了後宅,一路來到王妃的院子,就听到王妃的屋子里傳出囂張的笑聲。
門口的丫鬟看到王爺來了,剛想張嘴,慕容寧一抬手,便丟過去兩片剛剛順手扯下來的樹葉,封住了小丫鬟的穴道。
別的丫鬟一看他這架勢,趕忙全都聰明地閉上了嘴巴,一個個噤若寒蟬地,不敢給屋子里的人報信。
「我看輝哥兒媳婦以後還怎麼傲氣?不過是娶了個商戶爬上來的賤丫頭,她居然還跟寶貝似的,可見她也不是什麼能上得了台面的。」慕容沉香尖銳的嗓音在空曠的院落中十分清晰明了。
「今日是托了二姐的福,才能出了這口氣,不然的話,我們天天看著大嫂那副得意的嘴臉,簡直都要吐了。」
「母親,依我說,只罰輝哥兒媳婦在祠堂里跪十二個時辰,實在是太輕了,還是罰她跪個三天三夜吧,讓她也知道知道,這府里到底是誰當家。君姨娘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她還以為這府里是君氏的天下呢。」
慕容寧猛地掀開門簾走了進去,頓時就嚇得屋子里的人一個激靈,所有的人都閉上了嘴巴,變毛變色地看著他。
「爹,你……你怎麼來了?」慕容沉香戰戰兢兢地問,就是因為除了初一、十五的晌午之外,平常的日子,這位老爺子從來都不進王妃的屋子,所以她們才敢這麼囂張地說話,此時看到王爺突然出現,她自然知道剛剛自己說的話被王爺給听見了。
「妳是不是忘了點什麼?」慕容寧滿臉譏誚的神情,嫌惡地望著她擦了太多香粉,導致臉白得像死人似的臉孔,慢吞吞地說。「這里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來?」
「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容沉香從椅子上站起來,試圖跟父親撒嬌。
不過慕容寧卻不吃她這一套,冷著臉道︰「妳都賴在娘家好幾個月了,怎麼還不滾?妳婆家沒給妳飯吃嗎?見天的賴在娘家吃閑飯?」
一句話就把慕容沉香給噎得沒詞了,訕訕地站在那里。
「王爺……」王妃一看他進來就跟女兒發飆,馬上就意識到有人去跟他告狀了,忍不住開口道。「是我每天一個人在家里,怪寂寞的,才留女兒陪我住些日子。」
王爺一瞪眼楮,「妳見天的跟老二媳婦這個惹禍精湊在一起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天天弄得府里頭雞飛狗跳的,也有寂寞的時候?」
王妃被他堵得一口氣沒上來,做昏倒狀地翻起白眼。
王爺涼涼地說︰「別裝了,裝什麼?拿錐子扎一下妳就好了!」
慕容沉香急得跳腳,「爹,你胡說些什麼呢?母親年紀大了,哪有假裝?」
「羽哥兒媳婦懷孕了,又哪里假裝?用妳給瞎出主意?用錐子扎?再瞎出主意我先用錐子把妳的嘴給扎爛了!」王爺驀地放大了嗓門,嚇得屋子里的人一激靈。
慕容沉香一縮脖子,囁嚅道︰「誰家的媳婦懷個孩子就暈來暈去的?不是假裝是什麼……」
「妳還說?」王爺伸手指著她道。「給妳一個時辰,馬上收拾東西,滾回妳婆家去!自己生不出來就別裝會下蛋的母雞!不請妳沒事少往家里跑,妳是嫁出去的人了,是別人家的媳婦,這麼沒規矩,都是誰教的妳?」
嘉郡王久經沙場,本來就是個火爆子的脾氣,雖然平常極少插手內宅的事,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插手。
如今外人都只知道慕容羽是個小閻王,可這人的性格大部分都是遺傳來的,慕容羽那無法無天的性子不像他爹娘,卻像足了他這老爺子,這老爺子的脾氣比慕容羽還大,活月兌月兌一個老閻王,所以這位老爺子也是最喜歡這個孫子的。
而且顧清梅如今懷了身孕,這是長孫頭一個孩子,容不得半點閃失,若是再讓王妃瞎胡鬧下去,傷了羽哥兒的子嗣,他恐怕沒臉下去見君氏了。
「娘……」慕容沉香沒想到父親竟然這麼不給面子,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趕自己離開,馬上就向王妃討救兵。
王妃臉色一沉,「王爺,你是听誰說了什麼,才跑到我這里來刁難咱們的女兒嗎?」
「我有刁難她嗎?若是輝哥兒媳婦回娘家一住好幾個月,妳會一句閑話都不說嗎?」
「我……」王妃一听他提起江惋若,心中頓時咯 一下,想起自己把江惋若關進了祠堂去罰跪,這老頭子搞不好就是來找自己放人的。
「馬上把輝哥兒媳婦放出來,再動不動就刁難輝哥兒媳婦,妳這王妃也就別當了!」王爺撂下話,便氣沖沖地轉身離開,擺明了不想看見這老太婆。
王妃氣得臉跟調色盤似的,一會兒白一會兒綠的。
大女乃女乃在一旁低聲請示道︰「王妃,這……世子妃到底放不放啊?」
「放——」王妃含恨瞪著門口的方向,咬牙切齒的樣子就像是想把誰吞進肚子里一樣。「這老家伙,竟然這樣威脅我,真是氣死我了!」
王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卻知道,王爺是在用休妻的手段在威脅她。
若是這把年紀被休,她是真的丟不起這人。
稍傾,大女乃女乃陪著笑臉把江惋若從祠堂里給放了出來。
听著大女乃女乃說的各種拜年話,江惋若反而有些糊涂,話說這位大女乃女乃向來都是眼楮長在頭頂上的人物,在這個家里,除了王爺和王妃,可從來都沒在誰面前如此低聲下氣過。
蘭氏和吳氏早就在祠堂門口等著了,見她出來,趕忙迎過去,把大女乃女乃給擠到一邊,爭先恐後地向江惋若匯報著大少女乃女乃有喜的喜訊。
江惋若一听兒媳婦懷孕了,頓時就跟心里開了兩扇門似的,剛剛跪祠堂的委屈也不去想了,帶著兩個飛奔著來到兒子的院子。
慕容羽一看母親被放出來,高懸的心馬上放了下來,吩咐小丫鬟給母親看座。
江惋若坐下之後,看著顧清梅刷白的臉色,心疼地說︰「妳這孩子,難怪這小臉煞白煞白的,回去以後,可得好好補補才行。」
「母親不用擔心。」顧清梅坐起身,倚在床頭,看向站在江惋若身後的蘭氏和吳氏。「兩位姨娘,母親跪了半日,腿或許有些受涼,等一下用紅花給母親泡泡腳,也好活活血脈。」
吳氏道︰「還是大少女乃女乃孝順,要不是大少女乃女乃讓我們去跟王爺告狀,今天還沒法子這麼快就把姐姐給救出來呢。平日里,咱們可不敢去跟王爺告狀,幸虧大少女乃女乃懷了身孕。」
江惋若滿意地說︰「我就知道,這個媳婦沒娶錯!」
就在這時,只見大女乃女乃領著兩個婆子走了進來,笑著說︰「恭喜少夫人,賀喜少夫人,這兩位是老夫人特地給少夫人挑的,專門服侍少夫人的,少夫人有什麼事,都吩咐她們去做就是了。王妃有話,如今大少女乃女乃有喜了,不好來回奔波。而且大少女乃女乃年輕,恐怕不會照顧自己,還是留下來別走了,等生產之後再說。」
顧清梅的唇角勾著一抹淺淺的笑,看著大女乃女乃的眼神卻陰測測的,有種不懷好意的意思,大女乃女乃看了她的眼神,激靈靈就打了個冷戰。
想起自己上次差點被活埋的經歷,臉上的笑竟然再也掛不住了,支吾了兩句,便道︰「妳們兩個,以後好好服侍少夫人就是了!世子妃,大少爺,大少夫人,老夫人那還等著我服侍呢,我就先走了。」
說完,就匆匆地跑掉了。
「這……」江惋若的神情一變,站起身追著大女乃女乃出去,但是沒想到大女乃女乃跑得飛快,眨眼間就奔出了院門,一溜煙的去了。
她氣得直跺腳,她倒也不是不想兒子媳婦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實在這府里骯髒的手段太多了。
昔日,嘉郡王除了王妃之外,身邊也是有幾個小妾的,可是卻都被王妃找了由頭打發了,一個小妾都沒留住,若非是王妃沒能養出兒子,君氏老夫人當年也不可能會進門。
後來她進了門,因當時年輕,沒做防備,雖有君氏老夫人事事提點,也難免中了招,硬是流了一個已經成形的哥兒,才吸取了教訓。
從那以後,她便事事留心,才看明白是怎麼回事。
所以,兒子說成親以後住外邊,她攔都沒攔,只想讓兒子媳婦離了這個家,好過幾天清淨日子。
如今,那老太婆卻要她這有了身孕的兒媳婦搬回來住,讓她怎麼能不生氣?不恐懼?
媳婦肚子里懷著的可是她嫡親的孫子!
卻听顧清梅笑吟吟地說︰「娘,祖母一番好意,咱們怎麼能不接受呢?我正說我和相公住在外邊,沒法子孝敬爹娘呢,如今能有機會孝敬爹娘,我求之不得呢。」
江惋若心中暗急,但是礙于身後站了兩個王妃派過來的婆子,她又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打定了主意,回頭跟丈夫說說,讓丈夫去求求王爺。
顧清梅打量著那兩個婆子,這兩個婆子都是四十來歲的樣子,全都打扮得干淨利落,一個瘦高挑,細眉大眼的,高顴骨,薄嘴片。另一個身量有點胖,皮膚也稍微黑一點,一雙大眼楮,低著頭,不過眼珠子骨碌骨碌地亂轉著。
她笑著開口問道︰「不知兩位媽媽怎麼稱呼?」
高顴骨的那個趕忙開口道︰「奴婢娘家姓容,夫家姓,人家都叫我海家的。」
「海?」顧清梅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便笑道。「莫非妳和大女乃女乃是親戚?」
「正是呢,奴婢是她二嫂。」
稍微胖一點的那個也趕忙道︰「奴家娘家姓莫,夫家姓劉,人家都叫我劉鵬舉家的。」
顧清梅扯開唇角,「母親,勞煩您,把這二位媽媽安置一下。」
江惋若只得沖蘭姨娘使了個眼色,蘭姨娘皮笑肉不笑地走了過來,「二位媽媽,這邊請,咱們大少爺好些日子都沒回來住了,院子里也沒有服侍的人,就讓我來服侍二位媽媽。」
顧清梅等她們走了,便笑道︰「祖母還真是疼我,知道我有了身孕,就巴巴地送了兩個婆子來。」
「妳這孩子,小小年紀又懂些什麼?」江惋若將她當成了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低聲呵斥了她一句。「等妳爹回來,我讓他去跟妳祖父說,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們住在這里。」
顧清梅知道這個婆婆極是心疼自己,調皮地沖她眨了眨眼,輕聲道︰「母親,這事您可千萬不能讓父親去跟祖父提,祖母一番好意,若是父親去提了,祖母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能被打發回來,畢竟我年輕,那邊的將軍府里也沒什麼老人能照顧提點我,祖母讓我留下,也是順情順理的,到時候反而顯得咱們不識好歹。而且今日祖父已經為母親出了一次頭,若是事事都去煩祖父,難免會讓他老人家厭煩,讓我回將軍府去住的事,得讓祖母自個說才行。」
「母親,既然梅兒想留下,就讓她留下吧,我也想母親了,留下來也好多陪陪母親。」慕容羽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妻子的心計的,見她如此堅持,便隨了她,幫忙勸說自己的母親。
江惋若見事情已成定局,無奈地說︰「羽兒,服侍好你媳婦,可別讓她出事,快晌午了,我去打發人瞧瞧,看看你爹什麼時候回來。」
說完,她有些垂頭喪氣地轉身走了。
顧清梅眯著眼楮笑起來,「我真有福氣,竟然得了這麼個好婆婆。」
慕容羽神情凝重地小聲道︰「那兩個婆子妳可得小心些,平常離她們遠點,她們送來的吃食一概不準入口。」
「知道了!」顧清梅答應著,揚聲把蘇家姐妹喚了進來。「清兒,妳回去跑一趟吧,把我的衣裳拿一些過來,再把我日常用的東西都搬來。然後叫著妳娘,把平常服侍我的人都叫來,曉風也叫來。還有,床頭的擋板後邊有個暗格,里邊有一匣子銀票,妳偷偷的給我拿來,別叫人知道。」
說著,她寵蘇塵清勾了勾手指,示意蘇塵清走近,然後貼著蘇塵清的耳朵,小聲道︰「告訴妳娘,再抓兩只蠍子來。」
蘇塵清了然地抿起嘴唇,沖她笑了笑,然後輕聲道︰「梅姑姑,妳可真夠壞的!」
「快點去吧,在咱們家吃了飯再回來。」顧清梅擺擺手,打發她走了,然後往床上一躺。「早上起那麼早,困死我了,我先睡會兒,等吃飯的時候你再叫我。」
慕容羽插言道︰「把羅姨娘也叫來!」
顧清梅瞥了他一眼,沒出聲,她不能當著丫頭的面駁慕容羽的話,但是對于慕容羽要請羅姨娘一起來的事有些不開心。
慕容羽看出她的臉色不好,陪著笑臉和她解釋道︰「小薰的醫術很好,而且精通藥膳,讓她來照顧你,是再好不過的。」
顧清梅似笑非笑地開口道︰「我又沒說什麼,爺用不著這麼急巴巴地跟我解釋,羅姨娘是你的姨娘,自然是听從你的安排。」
她剛說完,一個小丫鬟從外邊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個描金細瓷的茶盅,來到近前,微微曲膝道︰「大少爺,大少夫人,這是剛才陸太醫給少夫人開的安胎藥,奴婢加了些蜂蜜,不知道合不合少夫人的口味。」
顧清梅只好坐了起來,看著慕容羽將茶盅接了過來,他眯著眼楮看了看托盤上的一支銀勺子,笑了笑,不過沒說話,只是對那小丫頭道︰「行了,妳先回去吧。」
等那小丫頭走了以後,他用銀勺子攪拌了一下藥汁,看沒什麼問題,又試了試溫度,才把安胎藥遞給她。
她盤著腿,皺著眉頭坐在那里,雖然討厭吃藥,還是接過來一飲而盡。
話說她自打穿越過來以後,就跟藥玩命。
慕容羽讓蘇月冷去小廚房里燒了一壺水,沏了茶給她漱口,然後就摟著她一起躺到床上夢周公去了。
天擦黑的時候,曲氏才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來到王府,吵吵嚷嚷的驚醒了二人。
慕容羽起了身,不過卻不讓愛妻起床,而是自己出去,吩咐院里留守的婆子,幫忙把眾人安置了,隨後親自到井里打了洗臉水,服侍她盥洗。
蘇月冷見他們兩個都已經起了身,走進屋子里,點了燭火,過了一會兒,曲氏和蘇塵清走了進來,一臉的喜色,「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大喜。」
在嘉郡王府中,大家都管慕容羽喊大少爺,管顧清梅喊大少女乃女乃,但是在將軍府里,因為他們兩個身份最高,所以全都喊他們將軍和夫人。
顧清梅笑道︰「蘇大嫂,清兒跟您說了那件事了嗎?」
曲氏會意地點了點頭,「說了!」
「那這件事就交給您了,還有一件事就是,您從前跑過江湖,見多識廣,我日後的吃食,得勞煩您多給注意著點。」
「這是自然,不過……」曲氏說著,輕輕地瞥了一眼慕容羽。「不過我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夫人的飯菜,最好是小廚房自己做。」
慕容羽徐徐地點頭道︰「我知道!以後夫人的飲食全都交給羅氏來負責!」
羅姨娘步履款款地曲氏身後走了出來,徐徐地給顧清梅施了個禮,「恭喜夫人,夫人日後的飲食便交給奴婢吧。」
顧清梅本能地瞥了慕容羽一眼,倒不是她把羅姨娘當成壞人,只是,讓丈夫的小妾照顧自己的飲食這種事情,听起來有些可怕。
但是慕容羽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她又不能拒絕,只得含笑點頭道︰「那就有勞羅姨娘了。」
「夫人月復中如今是爺的頭一個孩子,奴婢一定會盡心服侍的。」羅姨娘的這一番話,奇跡般的打消了顧清梅的顧慮。
是啊,她在心中暗道,自己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可是慕容羽的頭一個孩子。
這羅姨娘很顯然是個聰明人,她很清楚,慕容羽若是沒有子嗣,會有怎樣的後果。
所以,她一定會盡心盡力地照顧自己的。
幾個人正在說話,卻听外邊一串腳步聲響,不一會兒,就見二夫人王氏領著一大群人走了進來,進來後便陰陽怪氣地開口道︰「大少爺,您這又是要鬧哪一出啊?好端端地帶了這些人進來,好歹也得跟王妃打個招呼啊,話也不說一句,就把這麼多人帶來,這花銷要算誰的?」
慕容羽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我倒不知道咱們家家境這麼困難,連我夫人陪嫁的幾個丫鬟婆子都養不起。」
「話不是這麼說,俗話說得好,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咱們雖說是家大業大的,可凡事也總得有個規矩。大少爺如今已經是搬出去的人了,呼啦啦地帶了這麼大一群人回來吃閑飯,怎麼說也是不合規矩。咱們家又不是那家財萬貫的商戶,不過就是靠著王爺一點銀子俸祿和莊子上的一點收益過日子罷了,就連王爺和王妃都節衣縮食的,哪里還養得起這麼多閑人?」
二夫人今天被王爺沒鼻子沒臉地罵了一頓,就心里正有氣沒地方撒呢,此時不管不顧地都撒到了慕容羽的身上。
就算慕容羽再閻王脾氣,也不敢動手打她這位二嬸娘的。
慕容羽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眼瞅著就要發飆。
顧清梅趕忙開口道︰「我正想跟二嬸娘說這件事呢,如今我有了身孕,飲食上可馬虎不得,所以我們打算自設小廚房,就不勞二嬸娘操心銀錢用度了,一應用度,我會自行負責。」
二夫人听她這麼說,刻薄的臉孔上頓時露出得意的淺笑,「既然大少夫人都這麼說了,這些人我也就不上冊子了。」
顧清梅笑得特別誠懇地說︰「那我就不留二嬸娘了!」
看著二夫人領著一群人啪嗒啪嗒地走了,慕容羽不悅地開口道︰「妳做什麼吃這個虧?家里又不是沒有錢,憑什麼妳的吃穿用度要自己拿錢?」
「俗話說得好,吃虧是福!」顧清梅說著,對羅姨娘道。「羅姨娘趕緊去安置一下吧,好好休息休息,也該用飯了。」
等羅姨娘離開以後,她伸手招過曲氏,在曲氏耳邊小聲嘀咕了數句。
曲氏連連點頭,並且意味深長地笑著,等她把主意都說完,曲氏轉身便走了。
慕容羽的耳力好,在一旁听了個一清二楚,听到她竟然要人去酒樓里買吃食,不禁不高興地說︰「妳剛才就不該攔著我,就算我離了家,也沒分家,咱們不住這也就罷了,若是住在這里,府里就不能缺了我的日常份例!」
「放心放心,也就艱難個幾天而已,他們不是都叫你是活閻王嗎?他們只知道閻王可怕,卻不知道閻王跟前的小鬼更可怕,我這回叫他們知道知道,閻王身邊的人,就不能惹!」顧清梅笑著,起身整理好衣裳,桌子上有茶壺和茶杯,她自己動手倒了兩杯茶,然後拉他坐下,一同喝茶。
因是初來乍到,又沒防備王府竟然敢不管眾人的飯,所以顧清梅帶過來的人,晚飯都是世子妃的小廚房給送來的。
一邊吃著飯,顧清梅一邊瞧著慕容羽那張黑得跟鍋底有得一拼的臉孔,不住地笑,撿著他愛吃的菜夾給他吃了,「你呀,就是個直性子,你這種人,若是去打仗,只能做那沖鋒陷陣的先鋒官,可萬萬做不了指點江山的元帥。兵法雲,兵者,詭道也。這大宅門里居家過日子,雖然比不上行軍打仗,但是也得多個心眼。如今幸虧王爺和世子爺都是明白人,知道你的心思,他們若是個糊涂的,你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了。」
慕容羽不自在地說︰「瞧妳說的這麼好,在家里不一樣都是被人欺負。」
「你跟我怎麼能一樣?我家那幾個不過是沒見過世面,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人,他們想要的不過就是點子銀錢,便是貪婪,也貪在明面上,只要能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也就不鬧騰了。而你家……」顧清梅說著不禁笑起來,意味深長地眯起了眼楮道。「你家可真是步步危機啊!」
「那妳還非要留在這里?」慕容羽一臉的不高興,語氣也不太好。「難道妳不知道如今妳懷著身孕,要是妳和孩子有個萬一,妳叫我怎麼辦?」
「有你和娘護著我,就算我再怎樣,也不至于出什麼大事,更別提還有蘇大嫂,她可是跑慣了江湖的了,什麼沒見過?」顧清梅一番安撫,好不容易把慕容羽安撫了下去。
當夜,二夫人的屋子里,猛地響起一聲怒叫,「你說什麼?」
一個年紀大約五十幾歲的漢子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不停地用襖袖抹著眼淚,「二夫人,老奴對不起妳,老奴沒用,今年的收成全都燒了。」
二夫人的眼楮一翻,便昏了過去。
丫鬟婆子們嚇壞了,紛紛嚷著請太醫。
二夫人這邊兵荒馬亂的忙了一夜,顧清梅的院子里也不平靜,午夜時分,下人房里發出一聲慘嚎,眾人一番兵荒馬亂地查看,才知道原來是王妃讓大女乃女乃送過來的那兩個僕婦被蠍子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清梅半趴在桌子上,笑得用手直捶桌子。「笑死我了……」
「夫人,妳別動作這麼大,當心傷了胎!」曲氏皺著眉頭在一旁提醒她。
「沒事沒事,我這是開心,沒關系的。」顧清梅直起身,抬手抹了一把嘴邊笑出來的口水,然後沖曲氏挑起右手的大拇指。「蘇大嫂,妳那下手的位置挑的太絕了!」
原來她剛剛過去瞧了那兩個僕婦,發現她們兩個,一個被蠍子蟄了嘴,一個被蠍子蟄了大腿根,現如今,一個嘴巴腫得好像豬八戒說不出話,另一個連路都走不了了。
雲深在一旁低聲道︰「夫人,這樣做,會不會太明顯了?王府之前從來都沒出過這樣的事,突然出了事,任誰都會懷疑到您的頭上。」
顧清梅止了笑,垂下眼簾,淡淡地說︰「我就是要讓他們懷疑,但是光有懷疑是沒用的,還得有證據,除非是妳們幾個出賣我,不然的話,旁人只能干吃這個啞巴虧。蠍子而已,滿大街都有的東西,又有什麼稀奇的?我看往後誰還敢隨便往我這安插人,我身邊,可不是那麼好混的。」
瞧著她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雲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身上涼颼颼的,直起雞皮疙瘩。
「行了行了,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兩個婆子給蠍子蟄了嗎?也值得妳們大半夜的起來鬧騰,等天亮了以後把她們送走,再給幾兩銀子讓她們治病也就是了。」慕容羽披著衣裳從里間屋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愛妻從桌邊抱了過來,轉身回到內室,將她安置到床的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