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麼一句話,讓寧錦一個激靈的反應過來,她猛然推開林遲,喘著氣道︰「不行!」
林遲的黑眸如朗朗夜空中的燦爛星子,他俯身在寧錦頸邊,聲音低啞著說道︰「錦兒,別擔心,我會娶你。」
寧錦咬著牙再次推開林遲,拉了拉不整的褻衣,起身拾起散落在床尾的長裙和腰帶,急忙下了床,手指微抖的將衣服穿戴好。
林遲一見情況不妙,也起身伸手拉住她道︰「錦兒!」
寧錦冷笑一聲,將他的手狠狠的甩開,隨即走到小屋子里的放置燭台的桌子上,彎下腰,吹滅了正在燃燒著的蠟燭。
林遲原本還沾染著**之色的微紅的俊臉,立刻變得白了幾分,他顧不得穿上外衣,忙緊緊的扣著寧錦的腰道︰「錦兒,听我解……」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需要什麼解釋!」寧錦的聲音微微提高,尖銳的蓋過林遲的聲音,冷冷的打斷。
林遲感覺得到寧錦的怒意,更加的用力摟緊了寧錦。
「放開!」
「別逼我對你下毒!」
她說的話再不留分毫情面,右手也緊緊的攥緊,像是在隱忍著極大的怒火。
她一點一點的用盡全力的掰開林遲扣在她腰間的手指,從他的懷抱中慢慢的月兌離出來。
林遲抿直了唇,道︰「對不起。」
他的黑眸很深,劍眉微微弓起,像是在承載著他所有的真誠和悔意。
寧錦能行動後,立刻抄起桌上已經熄滅的蠟燭燭台,砸在林遲的身上,寒著一張臉道︰「你走開……」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改口道︰「這間竹屋是你的,該是我走開!」
說罷,她彎腰穿好鞋子,推開房門小跑著立刻離開了。
這荒山野嶺的,猛禽都不少,一個弱女子哪能隨便的出沒,林遲忙拿起外衣,抬步追了出去。
只是,一步之差,讓他沒能追上寧錦,連寧錦從哪個方向離開的都不知道。
林遲急的在原地喚了幾聲寧錦的名字,在沒听到回應後,立刻跑出竹屋,沿著竹屋的外圍去找。
而寧錦此刻正躲在竹屋前面的一個隱蔽之處,直到林遲徹底走後,她才冒著夜色出來。
她抬頭看了眼不算明亮的半輪月,辨認出方向後,獨自一人順著東邊的方向往山下不要命的跑著。
直到累得筋疲力盡,寧錦才堪堪收住腳步,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等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寧錦伸手抹了一把臉。
很濕。
不僅僅只有汗水,也許還有淚水。
寧錦擦了擦眼角,有點水漬,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似乎是哭了。
她慢慢的靠著大樹蹲下,環住雙肩,心里是說不出的壓抑和難過。
寧錦實在想不懂,林遲為什麼會給她下藥。
那支擺放在燭台上的蠟燭是浸了催情香的,燃燒時無色無味,會通過呼吸進入人體。若非如此,向來意志力不弱的寧錦怎麼會在一開始就失迷。
如不是寧錦長期與藥為伍,嘗過百藥,有一定的抗藥性,還真就會步步淪陷。
寧錦只覺得現在腦子里亂糟糟的,就像一團漿糊,越想越是混亂,越想越是一片空白。
她煩躁的抓了抓長發,起身在原地來來回回的走著。
「嗷——」
「嗷,嗷嗚——」
黑暗中的山間傳來清晰的野物嘶吼聲。
寧錦一愣,忙止了步,站在原地,連呼吸都暫時的被緩緩放輕了,極力與黑暗融為一體。
屋漏偏逢連夜雨。
盡管寧錦已經極力的掩飾自己的存在,還是被狼群盯上了。
一雙雙綠瑩瑩的獸眸在樹林里忽隱忽現,不間斷的傳來一聲聲狼吼。
寧錦被看得頭皮發麻,心里如同打鼓般,不斷落下密集的鼓點聲。她也不敢亂動,只固定在原地,和狼群對視。
因為狼這種靈性動物,你越是怕它,越是後退,它就越是凶猛,越是上前,認為你可欺。
不過,這也不是長遠之計。
「嗷嗚……」
隨著頭狼高吼的聲音出現,所有的野狼抬著爪子,一點一點的接近寧錦。
寧錦心亂如麻,但面上仍表現的鎮定自若,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若是自己先亂了分寸,定會被這群野狼給立刻撕吃了。
她不著痕跡的步步後退,狼群也步步緊逼。
兩方僵持不下。
又過了半刻鐘,比群狼要更有靈性的頭狼似乎發覺了什麼,它用那雙綠瑩瑩的眸子看了看面前的寧錦,又回首看了看狼群,終于感覺到雙方的距離似乎始終固定著。
它又轉過頭,綠瑩瑩的獸眸陰森森的看著寧錦,脊背弓起,四爪繃起,做出一種隨時進攻的姿勢。
寧錦雖然沒有武藝不精,幾近為零,但正因為如此,在她的身上一般都會藏著很多毒藥和傷藥。
她不著痕跡的將手探進袖中,模到了袖中夾層里的一包藥粉,用手指慢慢展開,只待第一匹狼攻上來,便撒出去。
「嗷!」
頭狼的一聲令下,一匹沖在前面的狼立刻猛然抬起四肢,狼身騰躍起來,前爪高高揚起,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在面前的美味的身上。
在狼爪即將落下,不斷逼近的時候,寧錦抓住時機,猛然甩出袖間致命的毒粉,將粉末悉數撒在狼身上。
緊接著,只听「砰」的一聲,第一匹狼轟然從半空中倒下,碩壯的身子狠狠的砸在地上,似乎能讓大地也為之一振。
「嗷嗚嗷嗚嗷嗚——」
頓時,群狼齊吼,一雙雙綠瑩瑩的獸眸里閃爍著憤怒的情緒。只是,它們卻也沒再靠近寧錦,似乎是在忌憚寧錦手中的毒粉又或者是因為沒有收到頭狼的命令。
頭狼此時也在焦躁的在最前面,走來走去。它時不時的看著寧錦,又時不時看著已經死去還仍在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第一匹攻上去的狼。然後,「嗷嗚」一聲仰天長吼。
寧錦也在小心翼翼的注視著頭狼的動作。即便是額頭上已經沁滿了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她也不敢伸手去擦淨。
雙方繼續僵持。
寧錦心中緊張不已,一步也不敢行錯。她在爭奪時間,狼群的嘶吼中如此之大,一定會引來別人,也能引來……林遲。
寧錦心中苦笑,兜兜轉轉,還是得靠林遲麼?
過了一刻鐘,頭狼頗為不耐煩的止住了步伐,忽然朝著寧錦大吼了——
「嗷嗚——」
聞聲,寧錦立刻繃起了身子,連眼楮都不敢眨一下的盯著頭狼的一舉一動。
暗夜里,數頭狼粗重的呼吸聲,吞咽唾液的聲音,時不時的長吼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滲人。
寧錦抿直了唇線,不知不覺中已經汗濕了後背。不過好在她還沒像普通閨閣女子一般,見了這麼大的陣勢癱軟在地上,只是手微微打顫,如果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可以向後跑。
不過,跑是最下下之策。
人是無論如何都跑不過狼的,這只不過延長死亡時間。
頭狼再次沖著寧錦「嗷嗚」了一聲。
之後它便不再如先前叫了一聲後,繼續等待。它似乎是看出了寧錦虛有其表,凶猛的揮了揮前爪子,在黑暗中留下一道微弱的白色光芒。
在頭狼示意後,緊接著,就有幾頭狼嘶吼著同時撲過來。
寧錦急急的後退了幾步,忙故技重施,灑出已經不多的毒粉,再次將幾頭狼一同毒倒。
只是,這一次一下子死了六頭狼,整個狼群憤怒了,也徹底讓頭狼憤怒了,它噴著響鼻,目光凶狠的看著寧錦,看樣子是恨不得喝其血痰其肉。
「嗷——」頭狼沖天長吼了一聲。
一時間,所有狼都弓起了身子,緊繃著四肢,齊齊的吼了一聲,便全部都沖上來了。
寧錦這才看清楚,她大概是掉在狼窩里了,圍著她的狼群根本不止幾十頭,黑壓壓的足足有上百頭,多的令人腿肚子打顫。
寧錦看著上百頭狼一同從各個方向包圍著撲上來,讓她退無可退,不禁臉色發白的緊握住雙手,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半弧痕跡。
難不成自己真得死在這里?
寧錦的腦海中一瞬間涌出了無數個畫面,有夢境中的也有夢境外的,娘親明艷可親的笑容,父親愧疚寵愛的眼神,四哥的怒目還有林遲深邃如海的黑眸,慕容長離溫潤如玉的面容,趙琦歡、楚懌很多人很多人的。
她太不甘心!
她還沒能改變掉夢境中最後的結局,她還沒能看著寧氏,看著四哥寧珣穩居朝堂,凌駕于皇權之上,讓皇室也為之忌憚不已。
她才要被提為正妃,一月後入楚國玉牒,許多事情還沒開始做,更還未還沒和楚懌和離,去過自己的生活。
現在就喪命于狼群爪之下,太不甘!
寧錦的心中爆出強烈的不滿。
狼群揮舞著利爪,狼嘴大張露出尖銳的牙齒。它們此時已經與寧錦只有半米之遙了,待下一秒就能把這個美味的點心給吃的一點骨頭都不剩了。
忽然,寧錦覺得腰間一熱,自己被一只溫熱的手臂環住。
她抬頭一看那人,眸子里面充斥著感激萬分和不可置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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