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狂穩穩地落在洞府門口,一掃臉上的疲憊之色。雙眸炯炯有神地笑道︰「師姐,等人啊!」花霓裳就在自己洞府前徘徊,顯然是在等他。
「後天就是進入屠龍山脈歷練的日子,師弟倒有閑心溜達!」花霓裳冰冷的臉龐綻開一絲笑意,開玩笑似地說道︰「怎麼,做了一年多鄰居,不請我進去坐坐?」
兩人目光對視一眼,花霓裳瞬即移開眼神,臉上的笑意也變得尷尬。她一向眼高于頂,就連後台與實力一樣強勁的段喜,落在花霓裳眼里僅是不得已而結交。
楚人狂笑了笑,對于花霓裳的美,他從來都是僅供欣賞。一個美艷絕色卻不失智慧靈性的女子,被他人暗下手腳監視而不自知,是以,楚人狂對花霓裳外加一點點憐惜。
無事不登三寶殿,花霓裳肯放下架子守在洞府外默默等待,甚至主動提出做客,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或者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楚人狂的幫忙。
「師姐肯賞臉,我自當歡迎!請•••」楚人狂點點頭,率先一步跨入九號洞府,留下一道打開的禁制之門。
花霓裳剛剛抬起腳步,卻是微微一愣。她是啟靈期第十層大圓滿,加上心細如發,對于楚人狂一舉一動很是關注。
洞府禁制在楚人狂揮手間自動破開,原本著沒有什麼特別驚訝之處,只是她看得仔細,楚人狂進入洞府,根本沒有依仗身份令牌,而是隨手為之。
「師弟真人不露相,想不到竟然精通禁制之術,難得、難得!」
花霓裳輕輕吸氣,略一停頓之後跟隨楚人狂腳步進入洞府內,眼光迅速瀏覽洞府景致。
「哪里談得上精通二字,啟靈期弟子的洞府都是最簡單的禁制,我嫌每次使用身份令牌麻煩,懶人想懶辦法而已!」楚人狂走到桌邊,為花霓裳倒上一杯涼茶,笑道。
「室內簡陋,師姐莫怪!」
正如楚人狂所說,自打進入九號洞府,他從未增加過任何設施,原來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哪像花霓裳洞府內種植五顏六色的花草藤條裝扮。
洞府內僅有一張石椅,楚人狂對著花霓裳一抱拳,示意對方坐下說話。
「不用,我坐你站,反而都不自在!」
花霓裳宛然一笑,隨意在室內轉悠幾步,目光落在楚人狂內室打坐修煉的地方。
一張綠色蒲團靜臥內室中心,由于沒有啟動聚靈陣,看起來很是孤單寂寞,一副空蕩蕩的感覺。她眼光反復掃過,沒有一絲異樣,略微顯得失望。
自從楚人狂搬到隔壁入住,花霓裳就發現自己洞府的靈氣遠不如以前濃郁,先前懷疑是聚靈陣出了問題,還請宗門一位築基師叔看過,確認一切正常。
思前想後,她懷疑此事與楚人狂有關,上次問過一次,被楚人狂輕描淡寫地應付了事,心中一直存在疑慮。
今天放下傲氣主動要求進入九號洞府一述,看看其中虛實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師姐有話請直說!」
楚人狂靜心靜氣等待花霓裳參觀完畢,淡淡一笑。他知道因為丹田內暗藏星空的緣故,每次吐納吸收消耗的靈氣甚巨,連帶花霓裳所屬的靈脈分支氣眼受到牽連,被他強行奪取不少靈氣。
只是這種事太機密,何況說出去也沒人相信,他唯有裝作不知。
「我知道,與段喜師兄交往,宗門內有許多師兄弟在背後議論。而且上次在七陰谷之事,師弟對我頗有微詞,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解釋。」花霓裳輕輕吸氣,臉龐光潔柔和的色彩變得暗淡許多,幽幽嘆息。
「其實,我過得很苦,先給你講個故事!」
雲飄宗所在的馬鞍山脈外圍有個小村鎮,僅有百來戶人家,日常也是以狩獵為生。或許是因為大家都過得清貧,小村鎮的住戶彼此相處融洽,一家有事,八方支援。
其中有兩戶人家比鄰而居,一家姓花,另一家姓朱,平日里更是親如兄弟,戶主不僅同進同出山間狩獵,所得的物品皆是均分。
花家有個聰明伶俐而又美麗的女孩叫花霓裳,朱家也有個少年老成的男孩叫朱德東。兩人從小形影不離,可謂青梅竹馬,雙方家長早就暗中達成結親協議,以便親上加親。
有一天,一名路過的雲飄宗築基長老無意間發現花霓裳與朱德東皆是上好靈根,主動提出帶兩人修道長生。
遇到傳說中天上飛行的仙人,老實巴交的兩家獵戶自是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進入雲飄宗,花霓裳幸運地被選入內門,朱德東則是留在外門修練。兩人原本資質上等,朱德東更是意想不到地如魚得水,僅用十年時間便已達到啟靈期十層圓滿,比起花霓裳還要略勝一籌。
修為達到啟靈期第十層,朱德東回家探視父母,經不住弟弟朱德庸苦苦哀求,時逢雲飄宗開山收徒,具備靈根修行的朱德庸帶回雲飄宗加入外門。
「我們築基之後,成就雙修之好,結為伴侶共生死!」這是兩人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
只是由于段喜的插足讓事情變得復雜而又凶險。朱德東實力強悍,堪稱外門弟子第一人,而且深得其他師兄弟的擁護,單打獨斗段喜不是對手,是以朱德東根本不以為意。
朱德東正準備報請宗門閉關築基,卻收到瑞金閣一份加急任務,不得已臨時執行任務。
就是這次臨時任務,朱德東隕落在外,據說是遇見幾位不良散修打劫,雲飄宗也曾派遣兩名築基長老親自查探,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朱德東一死,段喜就對處于憂傷之中的花霓裳展開瘋狂追求,他有築基後期修為的老爹撐腰,宗門內沒人敢管閑事,就連罵聲也只能埋在心里。
為了生存下去,花霓裳不得已與段喜若即若離。但這些看在失去哥哥的朱德庸眼里,就是赤果果的背叛,心中連同花霓裳與段喜之流一起記恨。
「上次我原本在七陰谷石亭等你,听到朱德庸被人打傷的信息後連忙趕去調停,事後回到七陰谷你已經離去!希望師弟見諒!」
花霓裳說著哽咽起來,倔強的雙眸隱含絲絲亮晶晶淚花。她的故事引發自己埋藏內心深處的傷感,顧不得靚麗高傲的一貫形象。
有情人最終成不了眷屬,這在競爭更殘酷的修真界來說,算不了什麼。在強者面前,不管你是否願意,想要活命唯有順勢而為。
花霓裳的故事同樣如此,執著的兩情相悅換來陰陽相隔,如果兩人現實一些,靈活一些,或許結果大相徑庭。
「事情已經過去,況且你也是身不由己。日後有話要說直接找我,少用傳音符。」
楚人狂淡淡一笑,暗暗提醒花霓裳。段喜與蔣玉菡通過法咒之術監視花霓裳,此事是絕對的秘密,他並未了解花霓裳真正的心性,當下未曾挑明。
如果說花霓裳徘徊在洞府外等待楚人狂,其目的就是看看室內擺設,以及講講自己的故事,楚人狂絕對不信。
看著花霓裳擺弄衣裙微漢的右手,他知道對方有極重要的事情要說,只是顯得猶豫與掙扎。
「依照慣例,每次前往屠龍山脈歷練的啟靈期弟子皆是兩人一組,以便更加安全。你我隔壁到隔壁,到時候不管別人怎麼說,最好還是分在一起為好!」
花霓裳不願對視楚人狂,眼光重新瀏覽簡陋之極的洞府,看似輕描淡寫地述說,胸膛卻是沉重起伏,流透一股緊張之意,仿佛擔心楚人狂拒絕這個建議。
雲飄宗啟靈期弟子近千,外門弟子因為與內門弟子相互看不順眼,加之內門弟子大多數迫于段喜、蔣玉菡勢力,花霓裳根本不敢與人敞開心扉交流。
唯有楚人狂意外地特立獨行,絲毫不買段喜之流的賬,更因為楚人狂有金丹老祖蘇克意與掌門荊無命的背景,這才讓花霓裳小心翼翼地試探。
「師姐既然提出來,我悉听尊便!」
楚人狂感受到花霓裳的緊張,重新為她倒上一杯涼茶,伸手遞過去。
幾個月前收拾範燈雄之時,對方就說過段喜可能利用屠龍山脈歷練之行伺機報復下手,至于是什麼樣的手段不得而知。
「她邀請與我同組,到底是協助段喜之流害我,還是想幫我一把,為她擺月兌段喜糾纏取得支持,甚至兩者皆不是,她另有目的!」楚人狂看著花霓裳朱唇輕點涼茶,暗自思量。
「好!好!遠親不如近鄰,我登門拜訪的目的就是消除誤會。」
花霓裳輕柔地放下茶杯,拿出一方絲巾擦干嘴唇水痕,淺淺一笑︰「師弟,進入屠龍山脈歷練,或許我有事相求。當然,不需要師弟勞神費力,僅需以後做個證明就行了的事情,還望師弟幫忙!」
「作證之事可大可小,如果不違背道心,不害人害己,倒是可以考慮!」
楚人狂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弄清楚花霓裳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之前,他不會輕易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