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來作為當月巡山執事,在外門弟子中頗有威望。他的到來讓圍觀的啟靈期弟子個個精神振奮,有幾人已經耐不住上前偷偷介紹楚人狂與範燈雄之間的戰斗過程。
這邊嘰嘰喳喳,那邊範燈雄獨自暗哼。山門外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外門弟子,現在抱成團很是熱鬧,他看著面帶笑容的楚人狂,心中懊悔萬分。
「早知如此,應該一不做二不休,祭起法器打他個落花流水,跪地求饒!不至于被對方搶了先機,佔據氣勢!」
與啟靈期七層修為的弟子打成平手,對于範燈雄來說也是輸了。想了想,他祭起一柄釋放幽冷藍光的飛劍法器懸浮在頭頂,立刻引來各式眼光。
楚人狂對于法器品質的判斷一知半解,但旁邊在雲飄宗混過許多年頭的外門弟子們知道,範燈雄擁有一件上品法器。
一時間十余道目光緊緊盯住飛劍法器,有羨慕、有妒忌、有鄙視,也有看過之後立即收回眼光。
外門弟子擁有一件中品法器就不錯了,上品法器、頂階法器都是築基期長老與少數內門弟子才能擁有之物,就連啟靈期十層大圓滿的外門弟子尚書來腳下飛劍也僅是中品法器。
「風車凱長老最好不認識他,讓我出出氣!還有那個不知死活的朱德庸!」
範燈雄感受到自己成為眾目所視的焦點,心中頗為得意,小眼楮看著楚人狂慢慢起了心思。
「師兄,請見諒,適才口無遮攔太失禮,還望師兄不要將我說過的話語傳出去!」
趁著大家注意力被上品飛劍吸引,朱德庸緩緩走到楚人狂身邊,左手捂住嘴巴神色緊張地小聲說道。
剛才一怒之下咬牙切齒地罵了同為內門弟子的範燈雄、段喜、花霓裳三人,朱德庸此刻緩過神,唯恐楚人狂以後為了巴結內門弟子而出賣自己。
楚人狂點點頭,听朱德庸自言自語的話中含意,似乎背負著哥哥的血海深仇,只是實力太弱長期壓在心中。
看著他,楚人狂想起自己幾年以前,也是與朱德庸差不多年齡,已經踏上為師父與李慶陽夫婦復仇的道路。
「風師叔說了,將人帶到符仙居,再作定論!」
此時,剛才飛走通報的李姓啟靈期弟子返回,對著尚書來抱拳說道。同時對楚人狂也點頭一笑,算是打個招呼,說不定以後是同門師兄弟。
在他眼中,有築基中期修為的風車凱作靠山,楚人狂遲早會進入內門當中,誰不願將自己的關系網張開更廣,以後多點照應。
「既然風師叔發話,你隨我一起同去,免得被人暗算,丟了雲飄宗的臉!」
尚書來哈哈一笑,盡顯豪邁本色。眼光有意無意掃過範燈雄,對著楚人狂一揮手。
站在尚書來的飛劍法器上飛行,楚人狂第一次發現傳說中仙人御劍飛行是這麼多愜意,感受破空的風吼拼命鑽入耳膜,他對自己未來充滿信心。
尚書來的巡山隊伍很快停留在一座不高的山峰,山頂光禿禿的沒有一顆樹木,一棟三層樓的石屋孤零零地聳立在低端。
「你是誰,見我何事?」
石屋內釋放一道強悍的神識掃過楚人狂全身,隨即傳來一陣懶洋洋的男子聲音。聲音中流透出一絲疲憊,也有一絲不耐,因為神識掃過已經發現與楚人狂素不相識。
「前輩可認得這枚玉佩!」
楚人狂右手多出一個小巧的蘭花玉佩,話未說完立刻被石屋內聲音打斷。
「你們幾個下去,此人與我有舊,暫時留在這里!」
尚書來等人立刻面向石樓躬身抱拳行禮,一起對楚人狂報以微笑,接二連三地駕馭飛劍法器離去。
石樓內很昏暗,僅有一縷光線射在石屋正中央。楚人狂知曉修真界一些常識,在前輩面前不可妄自使用神識觀察,否則被認為大不敬。
「快說,這枚玉佩來自何處?」一只枯瘦的大手抓過蘭花玉佩,聲音充滿迫切。
緊接著,一人頭發蓬松,臉上布滿麻麻點點傷疤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楚人狂面前。他細細地摩挲玉佩,眼光十分柔和。
「南華子前輩讓我來找你,希望見到雲飄宗蘇克意老祖!」
楚人狂微微一嘆,知曉對方就是一心撲入煉制符之中的築基中期修士風車凱。南華子留下的玉簡內將雲飄宗十九名築基修士做過介紹,里面還有相貌刻印。
「師傅,你終于肯原諒我了•••」風車凱喃喃自語,忽然想起什麼厲聲說道︰「南華子老祖怎麼會將此物交給你,他現在何方?」
「南華子前輩事先交代過,必需首先見到蘇克意前輩才能告知詳情!」
楚人狂一抱拳,輕輕說道。南華子之死屬于絕對機密,雲飄宗除了蘇克意有權知道,包括風車凱在內的所有築基長老都在範圍之外。
風車凱頓時愣住,撫模玉佩的雙手仿佛凝固。他身如春風中搖擺的垂柳,搖晃幾次,壓制住急促的呼吸,冷冷地說道。
「南華子老祖是我師傅,他到底怎麼樣了,不說出來休想離開!」這一刻,他眼如刀,喘氣如牛,築基修士渾厚靈力威壓籠罩整個石樓,楚人狂的生死只在對方一念之間。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楚人狂原先預想,他從風車凱的眼神與語調中讀出,對方如此關切南華子的蹤跡,除了師徒之情外還有某種東西在牽掛。
楚人狂顯得猶豫,南華子的乾坤袋就在自己懷中,實話實說不見得最後落得好處,說不定立刻被風車凱滅口也不一定。但不說實話依照風車凱的架勢,極有可能強行搜身。
「前輩,南華子老祖反復叮囑,此事一定要面見蘇克意前輩才能詳談,不如•••」
楚人狂努力穩住氣息,盡量保持輕松神態。他知道,一旦自己現出異象,風車凱有可能忍不住動手。
突然間,一道更為磅礡的神識掃過,停留在石樓里似乎在與風車凱暗中交流。幾息過後,風車凱臉色難看地說道。
「好小子,居然暗中給蘇克意老祖報信,哼哼!還是個人才,看在你送還玉佩的份上,我帶你到馬頭山!」
楚人狂抿抿嘴,沒有出聲。蘇克意的出現肯定不是自己報信,也絕不是雲飄宗外門弟子們通報過,想了想,看到風車凱手中釋放柔和光芒的蘭花玉佩,他若有所思地點頭,暗自佩服南華子心思巧妙。
馬頭山是雲飄宗最高的山峰,郁郁蔥蔥的高大樹木遍布山間,離山頂百米處,有一間普通的山洞,就是雲飄宗碩果僅存的金丹初期老祖蘇克意所在地。
「蘇師叔在內等你,有時間到符仙居來一趟,我特別煉制兩張二階符送你!」
山洞外,風車凱換上一副懶洋洋的神態,蓬松的頭發隨風輕擺,大有深意地看了看楚人狂,轉身離去,就如剛才尚書來等人離開他的石樓一般快速。
進入雲飄宗已經歷經兩次風險,楚人狂這才領略到南華子曾經說過修真界遠比凡間生存要危險百倍。如果不是憑借丹田內稍許恢復一點的星光之力,他在山門外就已被範燈雄折磨的不成人形。
原本以為見到南華子的記名弟子風車凱,一切迎刃而解。偏偏對方剛才猙獰的神情,還有那實實在在的殺戮氣息,讓楚人狂想起來血氣上涌。
微風吹過,洞府外淡淡的霧氣散去,露出一個幽深的通道,一聲隱隱約約的嘆息傳出,接著楚人狂便感覺到身體不受控制地沖入進去。
「我感受到當家師兄的一律氣息,你可是代他傳訊的弟子?」
洞府核心處寬約十余米,非常簡陋,唯有一顆碗口大的夜明珠在洞壁閃閃發亮。正中間,坐著一名中年男子,他面白無須,頭頂留有幾根稀松的毛發,看起來頗為滑稽。
「弟子楚人狂,乃受南華子前輩所托,將他遺物送回,並叮囑此事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楚人狂恭敬地彎腰行禮,雙手將南華子留下的乾坤袋奉上。
「哎!兩年多以前,師兄留在宗門的命牌突然碎裂,我就知道他重新踏入輪回之道,獨自逍遙去了,卻留下雲飄宗讓我一個人來承擔!」
蘇克意眼光在楚人狂身上細致掃過幾息,右手隔空一抓,將南華子乾坤袋收入手中。他從中拿出一枚玉簡,神識探入讀取南華子留下的信息。
良久,蘇克意又是一聲輕嘆,眼光落在楚人狂丹田處,搖搖頭說道︰「既然你與雲飄宗有緣,習得內門弟子所修的暮雲訣功法,將南華子師兄的遺物完好無損地送回,從今日起,你就留在雲飄宗吧!」
「謝前輩收留!」楚人狂知道自己找到一片成長根基,當下深深彎腰,抱拳行禮一次。
「雲飄宗啟靈期弟子近千,內門弟子不過五十九名,你就佔據內門弟子第六十號份額!」
蘇克意微微點頭,拿出一塊長方形玉牌,在手中幾經揉捏,立刻變成一塊閃爍微弱靈光的身份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