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山頂,楚人狂艱難地回眸轉身,鮮血幾乎流盡令他臉如白紙,體力的消耗已至虛月兌,手中飛刀再無刀芒閃爍。
身後三名血冥衛同樣舉步維艱,憑借著一股意志蹣跚走近。他們喉嚨嘶啞,再也無法喊出雄赳赳的吼聲。
「嗖!嗖!」楚人狂咬緊牙關,憑借最後一絲氣力射出兩柄飛刀,‘咕嚕’聲中兩名血冥衛頓時滾下山坡。
「殺!」
剩余的體力無法支撐楚人狂頭腦保持清醒,他大吼一聲,最後一柄飛刀在手,狠命地撲向下方的血冥衛。
一切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依稀間他看到流星的光華,似乎就在眼前。
一片昏暗的星空,唯有九顆星點圍繞在一顆半透明圓球極為緩慢地旋轉。星光黯淡,光芒若有若無,細看之下,有一人靜靜躺在圓球頂端。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似乎輕微挪動一絲,口中依稀發出輕輕申吟。
「小家伙,還挺能玩命!」
聲音輕柔卻字字入耳,說話之人頭戴通天冠,慈眉善目。一身淡藍色道袍,三縷長須飄逸,顯得神清氣爽,彰顯不凡氣質。他背負雙手,低頭微笑。
楚人狂猛地一驚,心緒從星空中拉回,張開眼掙扎著坐起,心中驚訝更濃。原本傷重無力的左臂完全好轉,丹田里內氣充盈,稍許用力,身體隨即彈起,恢復到生龍活虎的狀態。
「謝前輩救我!」楚人狂抱拳行禮,深深彎腰。
來人氣定神閑,渾身有一股返璞歸真的自然氣息在流淌,絕對是江湖中世外高人。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父母,他這份拜禮真心實意。
「老夫南華子,乃修道之人,正是凡人間常說的仙人!」藍袍老者雙眉一抬,眼中精光畢露,笑道︰「看你頗具修道慧根,可願隨我,修長生之道?」
楚人狂一愣,眼楮靜靜地打量南華子,經對方一說,細看之下確有仙風道骨之感。他從殺戮中走出來,感悟了江湖人常說的一句話,除了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仙人是傳說中的存在,雖說自己也曾親眼目睹仙人威力,盼望著早日找到李若離見一面,以安慰李慶陽夫婦在天之靈。但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停頓幾息,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
南華子臉上笑意更濃,他親眼看見楚人狂負傷很重的情況下,策馬迂回山間,一刀刀地砍後追兵的頭顱。少年人具備如此氣魄與智慧,實在少見,最起碼證明生存能力極強。
「聚靈成珠的靈根,這是修真界千年難遇的修練奇才啊!只可惜,哎•••」想到這里,南華子心中微嘆。
這次依照宗門祖訓,來到周邊尋找化解宗門無妄之災的引子,而楚人狂正是他千辛萬苦所要找尋的對象。一切都在預言當中,雖說楚人狂身體出現瑕疵,但南華子還是相當滿足。
凡人看到仙人降臨,莫不是匍匐跪拜,眼眸中充滿驚恐與崇拜。如果能夠具備修道靈根被仙人帶走,就是全族最大的喜事,受到族人敬重與羨慕,哪個不是滿口答應,唯恐仙人反悔。
南華子耐心地等,等楚人狂最後的回應。金子永遠埋在最深處,不似凡鐵那般浮躁。楚人狂越是冷靜思考判斷,越是激起南華子的歡喜。
「哈哈哈!南華子,這小子我蠻幽要了,想必你不會介意吧!」
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朵黑色烏雲,里面傳出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烏雲很低,懸浮在山頂十余米處翻騰不息。
一股陰風從烏雲內滲出,好似一根根冰寒的細絲竄入楚人狂體內,令他雞皮疙瘩頓起。
南華子沒有等到楚人狂的回答,反而引來十分恐怖的烏雲。他神色凝重,輕輕揮袖,送出一股溫暖氣息流入楚人狂身體,將所有不適化解。
「蠻幽師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明知修真界先入為主的規矩,何必讓師弟為難!」南華子停頓一息,接著說道。
「七毒門雖說有一位元嬰初期老祖坐鎮,但我雲飄宗背後有大宗門青秀山撐腰,為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傷了和氣不值得!」
烏雲翻騰得更厲害,蠻幽的笑聲也越發肆無忌憚。笑聲中,烏雲突然放大到百丈寬,將整個山頂籠罩,一股腐爛的氣息頓時涌現。
「雲飄宗總共只有兩名金丹修士,有什麼資格與七毒門相提並論,即使拉上青秀山狐假虎威又如何!聚靈成珠的靈根千年難遇,留在雲飄宗純屬浪費。給你三息時間考慮,否者我先廢了你,這小子最後還是歸我!」
蠻幽陰陰笑著,烏雲內開始下雨,那股腐爛陰寒的氣息更濃。
「休要逼人太甚!你也是金丹後期,比我強不了多少,鹿死誰手也不一定!」
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南華子衣袖揮動將楚人狂收入到一片奇異的空間。他身為雲飄宗當家之人,關系到宗門生死存亡,楚人狂絕對不能讓給蠻幽。說話間,南華子口中吐出一柄金光閃閃的飛劍,傲然而立。
楚人狂被南華子衣袖卷入一片奇異空間,感覺到自己呼吸立刻停止,心跳減速,所有感知處于混沌狀態,唯有思維還是清醒。
按照仙遺山美女仙人蔣妙水曾經的一驚一嘆,自己應該是一名具有最佳修道靈根之人。南華子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要他跟隨,顯示迫切的心態,楚人狂想了想,干脆選擇靜待其變。
「不知海棠現在如何?我傷害了她,心靈的傷口恐怕無法愈合了!」
楚人狂暫時忘卻南華子與蠻幽之間的矛盾,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孟海棠憔悴的美容,心中那股撕裂般的痛苦頓時涌現。
很快南華子將楚人狂從深深的自責中解救出來,卻讓楚人狂大吃一驚,比第一次見到南華子還要來得印象深刻。
南華子渾身被一股黑氣包裹,刺鼻的腐臭味充斥全身,如果不是眉心與丹田處尚且有一團微弱的金光閃爍,他已經是個死人。
「一命換一命,呵呵!雲飄宗祖師預言靈驗得很,宗門弟子皆可以逃避,我身為當家金丹老祖卻不能!」南華子張嘴吐出一團黑氣,費力地說道︰「原本我想收你為入室弟子,現在沒有機會了!剛才我說的話,你考慮清楚了嗎?」
「楚人狂已經死過一回,得蒙前輩救命,願意隨前輩修道長生!」
對方之所以落得這般田地,也是為了留住自己。楚人狂內心豪情激發,抱拳再次行禮。仙人與修道長生到底是什麼,他一無所知,只知道自己將告別以前的生活,從零開始。
「好!好!好!不枉我一片苦心,我現在傷勢太重中毒很深,已是回天乏術,不能催動過多靈力,但可以陪伴你兩天時間,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南華子大笑三聲,噴出更多的黑氣,模樣顯得十分猙獰。他一把抓住楚人狂,來到一處樹木茂密的山坡上,一掌打出一個深深的山洞。
「前輩保重身體,吉人自有天相,你會好起來的!」
楚人狂微微嘆氣,盡力安慰南華子。想不到自己終有一天與仙人為伍,卻遇見一名短命的仙人。
「天意如此,無可奈何!蠻幽乃是七毒門金丹修士,我唯有將他斬殺,才能保證你與雲飄宗不受牽連。兩天時間我會盡量安排好,交給你修道的啟蒙知識,當你有自保能力之後,再前去雲飄宗報到!」
南華子每說一句話都顯得極為痛苦,衣袖一卷,將臨時開闢的山洞內碎石清掃一空,同時一拍腰間灰色布袋,射出幾面三角小旗插在洞口。
看著南華子一舉一動,楚人狂感受到一切皆是瘋狂,是他平日里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重傷將死,一掌劈開一座數米方圓的山洞。揮手間,無數碎石與山洞寒氣一掃而空。腰間小小的灰色布袋明明沒有缺口,突然跑出幾面小旗插入地面不見。
「果真是仙人,恐怕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人法術吧!」楚人狂內心驚濤駭浪,表面上不動聲色地等待南華子的安排。
南華子變魔術似地拿出五枚銀白色的石塊,散發一股柔和溫軟的氣息。楚人狂眼神一亮,這種銀石要比自己懷中那塊靈石不僅大得多,而且光澤與氣息更是強過百倍。
「這里靈氣太稀薄,只能以靈石補充,希望你在兩天內能夠感悟修道入門功法,丹田內產生第一縷靈力,那樣我死也瞑目!」
南華子聲音也變得沙啞,發現楚人狂緊盯著手中靈石,他接著笑道。
「我們所在的天地稱之為修真界,凡人口中的仙人實際上是修道者,俗稱修士。實際上,我們都來自凡世間,因為具備靈根,所以才聚集在特殊的地方,逆天修道!手中幾枚中品靈石就是你引氣入丹田的基礎!」
揮揮手示意楚人狂坐下,南華子拿出一枚長方形玉石,突然想起什麼,揮手彈出一團白光,很快在洞壁上化作一個個古文。
「你沒有踏入啟靈期第一層,神識太弱,看不透玉簡內記載的功法口訣。現在我將幕雲決功法第一層刻印在洞壁上,你一邊看著,我一邊講解!等你神識初步養成,我會將修真界一些基礎知識留在玉簡內!」
听著南華子講解,楚人狂收起心神,靜心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