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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笑我小戶媳婦

冷知秋發覺項寶貴的眼神分散了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事情,距離一寸三分,聞到了他的氣息,想起唇齒廝磨的感覺,便有些唇瓣發麻,但似乎,這次就到此為止了。原本小鹿一樣亂撞起來的心很快平靜下去,她不問他「何事不對勁」,安分的坐在他懷里,想著收了他的簪子,還要去買衣裳,她是不是也該準備什麼禮物給他?

馬車四角瓖嵌了夜明珠,還有一盞琉璃燈吊在側壁,燈上寫著「梅」字。

因此,光明顯得奢華,奢華到令人發指。

這世上,權勢帶來的財富,總是比民間日積月累做買賣得來的那點家產,要更龐大雄厚,不可相提並論。

一個新任不久的紫衣侯,便已如此不動聲色的擁有豪門深院、寶馬香車,數量不可小覷的私人護衛軍隊,家中想必也是奴僕丫鬟如雲,姬妾成群。盡管如此,兩次匆匆相遇,梅蕭看來似乎依然閑適如昨,既不張揚狂妄,也不耽誤生活情調。

這種京官的做派,是蘇州城里沒有的。

項寶貴問她︰「你爹是不是和成王有走動?」

冷知秋「嗯」了一聲。

項寶貴便又繼續去想事情。

絲竹管弦歌舞的聲音越來越近,耳听得道路變成了石板平鋪的大道,馬蹄聲篤篤的清脆,車前一只銅鈴被敲了三下,頓時叮鈴鈴一串悅耳的音符,似乎在提醒人們,到目的地了,不管在做什麼,都該準備下車了。

她不禁抬起頭,正對上他垂下的目光。

「晚上我還回那家水月居客棧下榻嗎?」她問。

「好。」

「你呢?」她伸手揪住他胸前一縷發。

「一會兒,我會讓六子先送你們回去,等我辦完事,就去找你。」

他說到「就去找你」時,嘴角勾起笑。

那笑意有些別的意思,冷知秋先是感到一陣放心,繼而就覺得臉紅了,心里有種不明究竟的期待。

——

太子朱鄯、令國公梅涼、曹國公李秀均已在紫衣侯府正中的渡雲閣就下宴席。

梅蕭親自出來迎接四輛馬車載來的這隊組合奇怪的賓客。

最先的琉國王妃儀態高潔,由女侍攙著,蓮步款款走過去,本應該隨後下車的國相卻沒下來,所以第三輛車里下來了琉國附賓尚風,這個眉目異常深刻的異國男子深深看了一眼第二輛馬車,便緊追兩步,跟在王妃後面。

梅蕭沖王妃和附賓都標準的抱拳行官禮,請他們進去,自有青衣小廝引著往渡雲閣去。

琉國王妃微微偏轉頭,眼角留意了一下梅蕭,有一絲無人察覺的失望滑過眼底。人人見了她,都會失神痴迷,只不過有的人明顯,有的人掩藏行跡。但她很確定,這個紫衣侯大概根本沒看清她長什麼樣,他的目光一直在第二輛馬車,等候的焦急顯而易見。

「寶貴和他那小嬌妻不知在車里做什麼……」尚風談天一般的語氣,無關褒貶情緒。

王妃那雪白無瑕的臉便掃過一片陰雲,又很快散去。

「附賓大人怎麼總是背後談論國相?」她冷冷道。

「那也是你背後想听。」尚風並不客氣,倨傲的回敬她。「拜托你有點自知之明吧,他已經娶妻。」

王妃身旁攙扶她的女侍突然痛得倒抽涼氣。那是因為,她被王妃長長的指甲抓進了手背肉里。但她沒敢吭聲,抽著氣硬忍著。

「哼,你除了嫉妒國相,還能做點別的什麼?想挑撥離間本宮和他多年的感情嗎?」

尚風不說話了,鷹一般的眼楮眯起來,濃眉緊鎖。

——

等到徐子琳、冷兔以及另外一個琉國使臣一起下了馬車,項寶貴才終于掀起車簾,拉著冷知秋的手下來,又對張六吩咐了一件事,這才走向梅蕭。

梅蕭已經臉色鐵青,滯站著,修眉擰在一起。

他們這麼快就又走在一起,像對真正的夫妻一樣了?那個「青梅竹馬」跟在後面一副無聊的樣子,哪里是項寶貴聲稱的什麼「正牌」對手?

他又被項寶貴哄了!

最讓他驚訝又哭笑不得的是,冷知秋怎麼把自己打扮成這樣?那身粗糙的衣裙,就像從菜市場哪個風流小寡婦身上剝下來似的。

「知秋,要先委屈你帶他們去園子里的素芳水榭坐坐,蕭與寶貴兄還要在渡雲閣談一些無趣的事情,談好了便來陪你。」梅蕭把驚訝吞了,還是溫柔的先囑咐冷知秋。

他的語氣里,項寶貴是無關緊要的第三者,他才是和冷知秋相熟的故人。

項寶貴撇撇嘴角,插問︰「你那些姬妾們不會去騷擾吧?」

梅蕭拽起項寶貴的手往里走,笑著斥道︰「不許拆我的台!我已經下令,她們今晚不許出各自的門,違者就趕出去。」

冷知秋對著他們的背影問︰「寶貝在哪里?」

梅蕭一拍額頭,今天事忙,忘了詢問他那個所謂的夫人關于項寶貝的事,「知秋,你先去坐了吃點東西,我問清楚了,就會派人將寶貝帶過去。」

——

別看這些男人手眼通天的樣子,忙忙碌碌的,隨口就能把天大的事情應下,一切理所當然。

事實是,很多人、很多事,因為太微不足道,反而不受控制,總有意外發生。

冷知秋、徐子琳和冷兔被帶到素芳水榭,享受了特別嘉賓的待遇,他們不可能去參與渡雲閣的所謂「正事」,卻樂得在水榭里吃的開懷。

徐子琳無酒不歡,一壇十斤的好酒,她斷斷續續喝了個底朝天,稀里糊涂去了好幾趟廁屋,最後便歪躺在一邊榻上睡著了。

冷知秋替她蓋了件披風,心想,她以前也不這樣酗酒,想是家里遭遇大難,她嘴上不說,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心里只怕還是很難過的。

都說世上很多白眼狼,其實,最大的白眼狼莫過于開國皇帝,多少人為皇帝的江山拋頭顱灑熱血,到了皇帝站穩腳後,便是卸磨殺驢、兔死狗烹的開始。

冷兔借了光,生平第一次吃到這麼多山珍海味,急得等不及用筷子,干脆用手抓,左右開弓,看見什麼都往嘴里塞。

冷知秋走過去不悅的拍了一下他的手。

「你這樣吃,又吃不出好味道,卻害我沒法吃了。」

冷兔道︰「這樣吃比較快。」

「你囫圇吞下去,這些美味全變成了你肚里一泡腌物,白白浪費了。」冷知秋道。

「我慢慢吃,這些東西照樣也會變成屎嘛。」冷兔不服。

「好了,我明白了,現在勸你也沒用,等你吃飽了,就知道怎麼去細品與珍惜。」冷知秋說著對一旁侍立偷笑的丫鬟道︰「且等他吃不下了,你便將桌上的菜撤了,重新換一些來。」

那丫鬟起初看冷知秋的穿著打扮,十分鄙夷,但站在一旁看得久了,從她一言一行慢慢發覺,這女子氣度修養絕對不比府里任何一個夫人、姨娘差,也便慢慢改了態度。

冷兔吃得快,飽的自然也快,很快就只能望著滿桌子狼藉的菜,無能為力、*莫能助。

丫鬟趁機便清理了台子。

等到重新布置碗碟,這才是冷知秋和他一起,正常的共桌吃飯。

冷兔先是瞧著冷知秋吃飯的樣子,瞧的出神,覺得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忍不住就去模仿,伸筷時要扶著衣袖,避免沾到菜;放進嘴里要先將筷子放下,再開始咀嚼,那閉著嘴唇咀嚼的樣子,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真是看得人說不出的舒服,仿佛吃東西是一種享受。

模仿了一陣子,冷兔來了勁,端起酒杯要敬冷知秋酒,謝謝她幫他蹭到了一頓難忘的美餐。

冷知秋不會喝酒,就拿茶盞來與他輕輕一踫。

冷兔見她的茶盞明顯要比自己的酒杯低了一分才相踫,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是掌櫃,他是準備跟著去打下手的,怎麼好意思酒杯高過她的茶盞?

「姐姐,再來踫一次,剛才不算。」

冷知秋微笑著又和他踫了一次杯,這次,冷兔很聰明的先壓低酒盞,飛快的輕踫了一下,便收回一飲而盡。

「孺子可教。」

冷知秋有些驚喜,想起曾經教導弟弟冷自予一些規矩,他卻有些抵觸,哪像小兔這樣,不用說教,自己就能領悟改進。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兩人正悠閑的吃著飯,等著項寶貴和梅蕭什麼時候過來相聚,想等的人沒等來,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這些人,冷知秋全部認識。

為首的就是曹國公之女李美姬,梅蕭的所謂夫人。

旁邊及後面,全是京中大官的嫡女,彼此在各種場合斷斷續續都踫見過,看現在的打扮,大部分都已經是夫人的樣子,只有個別還是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這其中竟然有「鳳儀樓」的曹細妹。

最讓冷知秋吃驚的,是站在最旁邊的一個紫衣紫裙的姑娘,可不是項寶貝是誰?!

看她一身艷紫的裝束,這痴心的丫頭不會以為「紫衣侯」就是穿紫衣服的吧……?再看看自己今天很湊巧也像個風流小村姑,冷知秋頓時有點風中凌亂——這下好了,在這一群鼻孔朝天的千金貴婦面前,她和寶貝這對姑嫂,真是要洋相出盡。

——

為何梅蕭勒令府里的姬妾們不得邁出自己的院門,但李美姬卻帶了這許多「老朋友」和項寶貝,突然闖到水榭來?

事情原來還是昨日冷知秋與玉仙兒造訪令國公府緣起的。

玉仙兒告訴紫衣公主,梅蕭私會的女子是冷知秋,又說她已經嫁了蘇州一個姓項的人家,李美姬當即就記在了心里。

李美姬聯想到闖進府里鬧的瘋丫頭叫「項寶貝」,當即派人打听蘇州項家的情況,正好「鳳儀樓」曹老板對蘇州比較熟,于是就問到了曹細妹那里,最後一番推測,便猜項寶貝可能就是冷知秋的小姑,因此,李美姬立刻派人去找來了住在客棧的項寶貝,哄她進了紫衣侯府。

今日中午,突然听丫鬟說梅蕭下了禁令,又請了姓項的貴客,還有姓冷的貴客,晚上要準備晚宴。

她當即就跑去和父親曹國公哭訴,曹國公不敢和梅蕭踫硬的,于是又進宮去求了太子同行。

除了搬父親的救兵,李美姬又做了件自以為聰明的事,那就是糾集當年的小姐妹們,準備興師動眾、一起來挖苦嘲笑一下當年那個鶴立雞群的冷知秋,如今嫁作「小戶媳婦」,不知是什麼衰樣?

——

眾人打一個照面,第一回合,諸位貴婦千金們都笑了。

果然是衰樣!笑死人了!

嫂嫂紅衣綠裙,蹩腳的繡工繡了大朵的白花,抱歉,她們誰也沒看出那大白花到底是什麼花。再留神,還會發現衣領補得有些不對稱,針腳像螞蟻一樣密布在兩側,露出*的線頭。

「為什麼是*的線去縫紅衣裳的衣領?」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小聲問旁邊的貴婦。

「大約線不夠用了,就拿黃絲線湊吧。」貴婦人也小聲猜測。

兩人捂著嘴一陣陣吃吃的笑。

小姑比起嫂嫂,倒是好了一點,雖然搭配土氣,但好歹做工料子都不差。

項寶貝看到冷知秋,他鄉遇親人,自然是驚喜不已,也忘了對方是情敵,情敵出現在心上人家里,這是很值得思考的問題,但她此刻都沒有去想,只是高興的跳到冷知秋身旁,抱住胳膊就搖。

「嫂子,嫂子,你怎麼來了?你來找我回家的嗎?我不要回家,我連蕭哥哥的人影都還沒見著。」

冷知秋見到項寶貝,其實也蠻高興,高興她平安無事,且已經找到,那帶她回蘇州也就是時間問題。

「寶貝,先別提小侯爺,你若餓了,一起坐下吃飯吧?」

姑嫂二人也不理會這些貴婦千金,相攜坐下吃飯。

那邊,李美姬先發難了。

「冷氏,你一介鄉野民婦,怎敢帶著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人,在我紫衣侯府亂走?」

冷知秋擦著嘴,淡淡道︰「不如梅夫人去問問小侯爺吧?堂堂侯府,是怎麼讓我們這些賤民混進來的。不知是侯爺家門不嚴,還是梅夫人你治家無方?」

李美姬氣壞了,她從來就說不過冷知秋,從小到大,現在她是堂堂侯爺的夫人,而對方是落草的鳳凰不如雞,為何還會被對方說得無處抓狂?

眾貴婦們與有憤憤感焉。

「都嫁了那種人家,怎麼還敢這麼說話?」

「所以說賤民賤命,全是不怕死的。」

「看她們姑嫂,真是一對活寶!」

「算了,美姬姐姐,何必和她那種低賤身份的人置氣?沒的降了身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奚落。

項寶貝問︰「嫂嫂,京城里的女人為什麼都這麼驕傲?」

冷知秋認真的道︰「那不是驕傲啦。寶貝你有所不知,她們全要仰仗男人撐腰過日子,靠父兄,靠丈夫,而男人一般比女人高,所以她們習慣了仰著臉,走路說話都是仰著。」

「噗——」項寶貝和冷兔笑噴了出來。

一旁的丫鬟忍得肩膀直抖,忙低下頭去。

一群女人全黑了臉。

唯獨曹細妹捂住嘴,眯眯的小眼,看得出她其實在笑。

冷知秋和項寶貝、冷兔吃完飯,悠閑的坐在桌邊漱口、聊天。

邊上一群無聊的看客難受的想死,後來終于有個人牽頭,開始炫耀起自己的家當。

這個說,昨日當侍郎的相公弄來了王羲之的真跡,當下就送給她欣賞。

那個說,今朝當將軍的夫君得了皇上賞賜的御馬,當年皇上騎過呢!(其實就是匹已廢棄、即將老死的老馬。)

……

李美姬暗暗冷笑,這些小姐妹也是沒出息的,拿這些東西說,能震住冷知秋這樣的人嗎?

「人靠衣裝馬靠鞍,家里過得怎麼樣,夫君好不好,看女人的穿著打扮便知,嘁。」

眾人頓時感到扳回面子,齊齊再度上下鄙視冷知秋和項寶貝。

果然還是這個弱點好抓。

李美姬故意道︰「唉,想當年,咱們幾個里頭,冷家妹妹是最了不得的,長得俊,滿月復詩書,還說這輩子都不嫁人呢。不曾想,世事難料,才剛去了蘇州,就迫不及待、饑不擇食的嫁了個跑船的大老粗,姐姐妹妹們,你們說知秋她是多急著把自己嫁出去呀?」

一個貴婦立刻接腔︰「那還不就是悶騷蹄子麼?喊著不嫁人,急得卻像什麼似的,看看她穿的那身衣裳就知道,如今怕是得了什麼桃花癲?」

桃花癲,那是一種自古就有的精神病,病人一般很*,走路說話吃飯睡覺……無時不處于臆想狀態,臆想著與異性相關的內容。

眾人一听就一致點頭,于是,冷知秋可能得了桃花癲的流言,便從這里開始誕生。

李美姬大搖其頭,假惺惺同情道︰「可惜嫁的是個船商,估計是獨守空房太寂寞,這才變了性情,看她穿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就是個風流寡婦呢。」

……

冷知秋默默抿著唇,這身衣裳被這群無聊的女人翻來覆去嘲諷了無數遍,她可以當她們吃飽了撐的。反正從小到大,這些人就喜歡這樣,踫到這時,她總是能躲則躲,圖個耳根清淨。

項寶貝卻惱了。「嫂嫂,她們嘴巴怎麼那麼毒,那麼臭?她們罵你桃花癲呢!」

冷知秋看看身上的衣裙,苦笑道︰「原是我自己穿的不好,無謂爭執也改變不了事實。至于桃花癲之說,有位得道高僧曾言,世人毀我謗我,皆是為我消除孽障,積累德福;而那些毀謗的人,卻是在給自己造孽。所以,我應該感謝她們,感謝她們不惜犧牲自己,為我積福。」

「呃……」項寶貝發覺,她就算學著嫂子讀書寫字,恐怕也很難做到嫂子這樣信手拈來的口才。

這一回,貴婦千金們又無言外加羞惱。

正在這時,張六帶著一個婆子找來,那婆子手里捧了只三尺見方的大盒子。

「少主夫人,您用好飯了嗎?」張六恭恭敬敬問。

冷知秋點點頭。

張六指著婆子手里的盒子道︰「這是京城第一繡莊最新出的兩套衣裙,僅此兩件,尺寸正好合適,少主請少主夫人千萬要收下。」

婆子便打開盒子,里面的衣物還沒看出款式全貌,所有人就被那柔膩到極致的緞料、繡紋吸引了目光,暗自贊嘆。

幾個貴婦們便忍不住交頭接耳︰「怎麼成了什麼少主夫人?」

冷知秋問︰「夫君他們何時才過來?這里吵得慌,我想回去了。」

張六便應︰「屬下這就去問。」

說著,他就一溜煙消失了。

這下,冷知秋可長臉了,雖然也是靠著夫君長臉,不過她本來也不丟臉。

貴婦千金們很困惑,有些呆不下去。沒搞清楚狀況就來找茬嘲笑,這是很不明智的。

李美姬悄悄問曹細妹,為什麼船商成了啥少主,而且就在這府里?

曹細妹便告訴她,听說蘇州項家很有淵源根基,冷知秋的夫君是琉國國相。

李美姬皺眉斜視,你姓曹的都知道,為何事先不告訴?故意等著看笑話嗎?商戶之女果然不齊心!

這些人訕訕的離開,冷兔對冷知秋道︰「姐姐,那個鳳儀樓的女掌櫃是個有能耐的,回頭,我把香囊先賣給她。」

「你說的動她那麼精明的人?」冷知秋笑問。

冷兔嘿嘿笑。

——

很快,張六就把冷知秋想回客棧的訊息傳到渡雲閣。然而渡雲閣早已風雲變幻,人去樓空。

只有梅蕭獨自來到水榭。

他換了常服,沒帶僕從,自己提著一盞碧紗絲絛的琉璃宮燈,閑庭信步般,含笑而至。

「知秋,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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