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寶貴勾起嘴角。浪客中文網
冷知秋突然打了個冷戰,她有沒有看花眼?剛才,項寶貴這家伙居然沖她眯起一只眼做了個鬼臉,那樣子真是……幼稚!
「幼稚」的項寶貴一把攬住他老娘的肩,隨手又不知從哪里模出一枚翡翠戒指,往她指上戴。「老娘,出去做客要體面,這戒指是我從南洋商人那里買的,緬甸上上品的翡翠,果敢族土司特供,滿蘇州城找不出第二枚比它好的翡翠戒指。您戴上它,氣死錢府那個賤女人!」
項沈氏一哄就開心,眼楮都花了。「還是兒子跟我一條心,那個賤女人,生了個沒出息的傻蛋——喂,文龍,你說那賤人自己聰明得很的樣子,怎麼生個兒子那麼蠢?你說我吧是大字不識,可我給你項家生的兒子不要太好哦!」
項文龍難得憋不住笑了笑。
項寶貴趁老娘開心,忙道︰「雖然是事實,但老娘您也要適當低調點嘛,省得錢多多嫉妒,明兒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在蘇州。還有,好好照顧您的兒媳婦,要是讓那賤人一家子欺負知秋,丟臉的就是老娘您了。」
「那還用說!」項沈氏端詳著戒指,笑眯眯的。「兒媳婦是我們項家的人,誰敢欺負,老娘撕碎了她!」
冷知秋忍不住模鼻子無語。原來,婆婆是這麼好哄的,她總算知道了。
項寶貴翻身上馬,一把將冷知秋扯飛了起來,又輕輕巧巧落在他身後,力道把控得剛剛好,就像有一雙無形的臂膀抱著她騎上馬。
項寶貴對項文龍等人道︰「我先帶媳婦兒去太湖邊談情說愛了!」
「呃……」三人愣住。
冷知秋簡直要昏倒,這叫什麼話?!
「娘子,抓緊了呀,我的馬性子野,跑起來風馳電掣,你會喜歡這種感覺的。」他將她的兩條胳膊硬扯到腰上纏住,又轉頭對項沈氏道︰「老娘,晚上我要吃您親手燒的叫花雞!」
話音一落,駿馬已經調轉頭,蹬了一下蹄子,突然就如一道厲箭,沖向園子外。它不走低矮的大門,直接飛躍而起,跳過圍牆。
「啊——項寶貴!」冷知秋咬牙切齒、魂飛魄散,抱緊項寶貴的腰,身子卻幾乎飛成了一只「風箏」。
別說她不會騎馬,就算會騎馬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陣仗吧?
眼瞅著兩只手拉不住,人就要飛出去了……
項沈氏驚呼︰「臭小子,慢點!想摔死你媳婦兒不成?!」
冷知秋咬得牙根都出血了,瞪著項寶貴的後背,他的長發繚繞在她臉上,讓她幾乎睜不開眼楮,兩只手拼盡全力扣在他腰上,手指關節沒一處不是酸痛入骨。
難道這混蛋的腰是鐵打的嗎?這麼掐著也不疼?不過,疼死活該!
「項寶貴!我抓不住了!」人生頭一回被逼著挑戰極限,生與死,全拼一口氣,她恨不能活活「瞪死」某個人。
「抓不住,你就會摔得很慘,你這麼嬌弱,搞不好直接一步登天了。」項寶貴放肆的長笑。
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有他在,她鐵定飛不出去。就是要她拼盡全力抓住他不放,這感覺真好。
駿馬落地,潑喇喇繼續往西疾馳。
冷知秋兩條腿砸在馬上,砸得差點斷掉,下意識分開腿,這才狼狽不堪、千鈞一發的險險坐定在馬鞍後。孰料沒有馬鞍的部位,坐著真是苦不堪言——
「放我下去!」她要哭出來了,憋得小臉發紫。
項寶貴的手按住她環在腰上的雙手,輕輕撫著,若有所思。
「你比我原以為的要堅強得多,還真是個讓人驚喜的小東西。」
「……停下,放我下去!」冷知秋無暇理他的莫名其妙。
她的大腿內側恐怕已經磨破皮了,**辣像無數的細針在戳,疼得她眼淚嘩嘩直流,那是自然反應,不是哭,她才不要在項寶貴這混蛋面前哭鼻子。
腰上突然一緊,一根皮鞭子纏著她,將她凌空拋起,她就像一只翩翩的蝴蝶在空中翻了個身,輕輕巧巧棲息在某人早就等待已久的懷中,兩只有力的臂膀旋即收緊。
「知秋,我覺得我應該改變主意。」項寶貴望著遠處煙波浩渺的太湖,喃喃道。
突然否極泰來、從極痛苦的處境變成極舒適的懷抱,冷知秋像哭鬧糖果的孩子終于吃到了甜頭,又累又忍不住傲嬌的哼了一聲,一臉的汗淚混合液流到嘴邊,她一撇嘴角想要拒絕混合液入侵,卻不小心吹了個水泡,噗一聲,水泡破了……
冷知秋大窘,縮在項寶貴懷里兩眼一閉,干脆裝暈。
某人胸月復震動,悶悶的笑聲不斷傳來。
鼻子上又被刮了一下,項寶貴道︰「知秋,你可能很難有機會像這樣走馬觀景,睜開眼楮看看,喜不喜歡?」
冷知秋閉著眼楮就說︰「不喜歡。」
「看看嘛,你听,風刮在耳邊,是不是听不清外面的聲音,好像只有風在說話?」
冷知秋的眼皮顫了顫。
「你看遠處的太湖,似乎很近,可是我們已經跑過了二十三棵楊樹,它卻還是若即若離。」
「已經跑了那麼遠了嗎?」冷知秋忍不住睜開眼楮伸長脖子兩邊張望。
道路兩旁的田野和樹木像一卷慢慢攤開移動的畫布,近處呼嘯而過,根本看不清。
「別看兩邊,看前面。我們做人左顧右盼、肩負各種責任,已經很辛苦,這會兒,就你和我,我們一起只看前面天水一線之間,別的什麼也不想,好不好?」
項寶貴微微低頭,胸前兩縷青絲吹拂在冷知秋尖巧細潤的下頜。
她聞言下意識抬起臉,正對上他。
兩人的長發被風吹得凌亂,糾纏在一起,目光也糾纏在一起,他興奮,她困惑。
遠處有雷聲滾滾,濕潤的風漸漸帶來太湖浪濤的細喁。
駿馬一聲長嘶,前蹄在岸邊蹬了一下,人立而起,就這樣急急停住。
冷知秋整個人的重量全投入了項寶貴的懷里,扭頭看近在眼前的茫茫太湖,一望無際,身後是溫暖而厚實的胸膛,這一刻,雖然姿勢看似危險,但她沒有一絲驚慌。
只因為,有項寶貴墊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