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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相見歡

林皓見蘇薇和陸浩然感謝公孫冶,他覺得自己似乎也該做點兒什麼才好,公孫冶這里自不必說,回京之後定要好好置份禮物好好感謝一番,還要好好感謝一下表哥的相救之恩,放低了身段抱著他的大腿道歉是必不可少的,以後與人相交時切不可再大意。

陸浩然和蘇薇此番被自己拖累,也要好好道歉才是,可是光說對不起什麼的也太過蒼白,他靈光一閃,想到寒潭新玉銷售的事宜還沒敲定,原來蘇薇已經和陸浩然要達成協議,都是自己橫插一棒子,才讓這事現在還沒有定論。

林皓此時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與陸浩然相爭,甚至也不好意思再與蘇薇提銷售分成之事,他有些赧然地道︰「蘇姑娘,寒潭新玉銷售之事還是交給陸公子吧!我回京之後也會傾力相助,至于分成一事你們自行商議即可。」

陸浩然和蘇薇都是一怔,林皓這話的意思是他仍會幫忙銷售寒潭新玉,只是卻不參與分成,知道他是因為心中愧疚覺得此番拖累了自己二人,想以此補償。

陸浩然本就是個厚道的,又存了與林家結交之心,當然不可能讓林皓光出力沒有收益,只是寒潭新玉畢竟是蘇薇的,他卻不好說什麼,一切還要蘇薇定奪。

蘇薇見林皓主動退讓,她也不是個斤斤計較的,此時情緒平復下來,想到此番雖然是林皓輕信于人帶來的禍患,只是設局那些人如此精心布局,就算是自己也很難不掉入套中,對于林皓來說也可算是無妄之災,而且自己幾人雖然受了皮外傷,但也是托了林皓之福才有人相救。

林皓之後更是放低身段請軍醫幫自己等人診治,還請托公孫冶派了暗衛保護自己,這樣想來雖然不算扯平,但蘇薇對林皓的憤懣還是消散了許多。

她本就不是個在意眼前小利的,寒潭新玉的分成多少其實她並不放在心上,畢竟現在寒潭新玉產量極少,收益再多也有限,最重要是提高知名度,讓京城更多人知道這個品牌,知道這是茗薇記出產,為三年後茶葉大量上市打好基礎。

她微一沉吟道︰「林三少爺不必如此,不如我們三家共同分成,你和陸少爺負責京城的銷售,分成陸少爺四,我們每人各三,您二位看如何?」

蘇薇提出這樣分成,也是存了對陸浩然的愧疚之意,畢竟她和林皓多少也算是朋友,陸浩然卻是平白被牽累的。

「這樣甚好!」林皓點頭贊同,他也對陸浩然存了愧疚之心,何況他的打算是他自己那份分成是無論如何不打算要的,到時候全給了蘇薇就是。

「這樣不妥,這寒潭新玉是蘇姑娘采制,在京城打響名氣也要多多仰仗林三少爺,不如這樣,你們兩位每人各得四成,我只要兩成就足矣。」陸浩然忙推讓道。

公孫冶見幾人為了分成各自推讓,他雖然不知道這寒潭新玉是什麼,只是也不耐煩看幾人推來推去,打了個呵欠插了一句︰「不如這樣,你們三人每人三成,剩下一成就歸了我吧!我們數十人為你們奔波千里,就算收點兒辛苦費給弟兄們打酒喝好了。」

「如此甚好!」蘇薇等人知道再爭下去也沒什麼結果,他們正不知該如何感謝公孫冶,他如此提出要求,倒讓幾人心頭一松,都覺得舒服了很多,雖然一成可能只有幾千兩銀子,反正到時一成是多少也是由他們掌握,到時候多多的分些給公孫冶就是,當下也就議定了分成。

說好到時由保護蘇薇的暗衛取了茶葉搭林府的商船送到京中,林皓還要回江州去處理林府僕役死傷眾多之事,石雪安已經先行趕回江州,他畢竟是江州知府,突然消失一天,不知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陸浩然和清風也與公孫冶等人與林皓同去,公孫冶可能要在江州多待兩天,徹底肅清在江州的孔垂芳的勢力,另外關于蟲草事件的證人證物也需要重新安排一番。

蘇薇則由兩名暗衛直接由此走水路回明水,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孤身上路多有不便,暗衛卻不能出現在明面上,大家正猶豫時,蕭朗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公孫冶吃了一驚,居然有人可以在不驚動暗衛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進到此處,而且這里是離江州大概四十余里的一處廢棄軍牢,要不是當初石知府在路上灑下細碎的土沫,他們也很難尋到。

他不由握緊腰中的軟劍,凝神看著蕭朗,蕭朗身上穿的還是之路書院的書生長袍,頭上戴著淡藍色的儒巾,立在院中一副少年書生的模樣。

蕭朗見蘇薇和林皓等人無恙,這才放下心來,他昨天入夜時分見石知府的貼身侍衛突然急急趕進書院,和江院長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匆匆告辭而去。

他當時正在江院長書房中尋一本書,隱約听得林府被鎖子軍突襲,大人也被抓走,他心中不由大急,蘇薇今日正在林府之中。

待那人走後,林皓只見江院長焦急地在客廳里打轉,口中還道︰「真是沒有王法了,青天白日居然無故拘押朝廷命官。」

江院長見蕭朗空手從書房走出,詫異地問道︰「書沒找到?那本《資政通要》我確實放在中間那個書櫃的第二層啊,要不要我讓清兒再幫你找找。」

「不用了世叔,可能是被子櫟哥哥拿去看了,佷兒方才听您說起誰無故拘押朝廷命官?」蕭朗裝作不經意般問道。

「石知府居然青天白日被孔垂芳手下的軍士無故拘押,林府三少爺和府中的客人也被抓走,林府中家丁護院死傷者眾多。」江玉書說完又嘆了口氣道︰「如今真是亂世,權臣當道,大統不正,禎熙真是誤國之君,鎖子軍不在自己的屬地保疆衛國,卻跑到江州來禍害百姓,胡亂抓人。」

蕭朗在袖中緊緊捏住拳頭,看來蘇薇和林皓確實被抓走了。

「看來這次的事情與京中皇子們奪位之爭有極大的關系,哎!幸好京中有徐明遠在,不幸朝中有徐明遠在,不知雪安可還安全否?」江玉書說完,見蕭朗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擔憂。

他揮了揮手道︰「朗兒,你快去睡吧!如今朝局雖亂,但朝中有徐首輔在,也亂不到哪兒去,不過是任幾個皇子胡亂折騰罷了,只是不知雪安為人耿介到底是得罪了何人,看來我得星夜去拜訪一下江州守備,看有沒有什麼消息。」

蕭朗躬身告退,離開江家小院之後,他發足往山下狂奔,到了林府,發現林管事頭上綁著厚厚的繃帶,正在指揮府中的僕役抬出傷員,收拾院子。

他從林管事口中得知了鎖子軍前往的大概方向,他目力遠超常人,在暗淡的月光下,雖然沒有發現石知府一路灑下的細土沫,卻發現了公孫冶等人行軍的路線,饒是如此到了天明時分他才找到了此處。

一夜奔波,他卻絲毫未見疲憊之態,他小心翼翼地避過外間的暗衛,這才潛入到軍牢外的院中,見蘇薇和林皓等人無礙,又與公孫冶相談甚歡,這才顯出身形。

「蕭朗,你怎麼會在這里?」蘇薇見到蕭朗喜出望外地就想跑過去,怎奈腳腕處傳來一陣劇痛,她昨夜被捆綁久了,腳腕處的紅腫雖然經尚勤處理過,但還是有些腫痛。

「蕭兄,你來啦!」林皓也十分開心,正要走過去,發現蘇薇腳下趔踞,正要扶住蘇薇,蕭朗瞬間已經到了蘇薇身旁扶住了她。

蘇薇眼中帶淚,要不是身旁有許多人,她只怕早已撲倒蕭朗懷中,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她腦海中最常出現的是蕭朗的身影,那是她幾乎唯一的希望,雖然知道就算蕭朗出現,那麼多軍士他只憑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把自己幾人救出。

但她還是非常希望蕭朗能夠出現,雖然最後公孫冶等人救了他們,但她一直有一種恍如夢中的感覺,直到蕭朗出現,她才覺得噩夢真正的消散了,他們是真的安全了。

她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也許是每次她遇到什麼困境的時候,蕭朗都會默默在她身旁,她對蕭朗的依戀比自己想象中要深了許多。

蕭朗扶住蘇薇仔細打量了一番,見蘇薇只是手腕和腳腕處破了皮,有些腫脹,並無大礙,這才放了心,心中卻還是深悔自己來得太遲。

公孫冶見蘇薇和林皓似乎都與這位少年書生相熟,將手自然垂下,他身旁的軍士們也放松下來。

公孫冶挑眉問道︰「林三少爺,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朋友,蘇家村的蕭朗,他學問極好,醫術也很高明。」林皓見蕭朗扶住蘇薇,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但他很快就把這點兒小情緒拋在腦後,蕭朗居然這時候出現,他覺得很開心,蕭朗護送蘇薇回蘇家村的話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看只怕不止學問和醫術高明,這武功也十分了得呢。」公孫冶對于蕭朗此時出現在此處,還是存了幾分戒備。

「蕭兄不會功夫啊!」林皓一臉詫異地看著公孫冶。

公孫冶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林皓,就方才蕭朗瞬間到蘇薇身旁的身法,那怎麼可能是不會功夫的人能做到的。

「明芝,不是我刻意隱瞞,只是家師再三交代平日不可顯露功夫,更不可提及師承,還請明芝見諒。」蕭朗知道遇見行家了,自己方才一時情急顯露了功夫,何況他方才避過暗衛潛行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時再行隱瞞倒是顯得居心叵測,也就不再諱言。

「你居然真的會武?我還當你只是行路比常人敏捷些。」林皓模了模後腦勺,被人隱瞞的感覺當然不好受,尤其是被朋友隱瞞,可是人家答應過師傅不能顯露功夫,自然是苦衷的,他也沒有多想,只拍了蕭朗的肩膀道︰「蕭兄也不早說,不然昨日若是你在,只怕那個死刀疤臉也不能逞凶,我們家的家丁護院看來還是武功低微了些,可憐他們受我牽累丟了性命。」

蕭朗見林皓沒有見怪,提到林府的家丁神情黯然,忙安慰他道︰「明芝也無法預料昨日之禍,我出門時遇見林管事,他雖然受了傷,但已經包扎好了,林府中的事情有他處置,你也可以稍微安心些。」

林皓听說林管事還能理事心中稍感寬慰,當時林管事阻攔軍士將他帶走,被那軍士揮起大刀就往他頭臉砍去,林皓撲上去擋在林管事身前,那軍士怕傷到林皓,才換了刀背一面狠狠在林管事頭上一擊,當時林管事頭臉就血流如注跌倒在地。

林皓想去扶起林管事,卻已被軍士用繩索綁住押走,他當時還以為林管事只怕已經無幸,現在听得他已經能理事,想來應該已無大礙。

公孫冶听蕭朗自承會武,江湖中人確實有囑咐不可輕易師承以避禍的說法,因為的有的武人可能與他人有仇,怕徒兒在江湖中行走顯露師承被人追殺特意叮囑也屬正常。

而且看蕭朗與林皓年歲相當,又是一副儒生的裝扮,想來應該只是林皓與蘇薇的友人,不可能是朝中哪派的探子,只是這少年如此年歲功夫端的是驚人,居然能無聲無息的避過暗衛的耳目。

現在情勢緊急卻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他見林皓還要再問蕭朗江州事宜,有些不耐地道︰「林三少爺,江州之事還需你親自去處理,現下既然蕭公子來了,他功夫高強,有他護送蘇姑娘回去應該無礙。」

「嗯,蕭兄既然會功夫,我也更加放心了,只是公孫將軍還是派兩個暗衛隨行吧!這樣更安全些,蕭兄送蘇姑娘回蘇家村之後,只怕還要趕回之路書院,沒有護衛在蘇姑娘身邊,我終是有些不放心。」林皓以為公孫冶要收回派個蘇薇的兩個暗衛,不由有些焦急。

公孫冶有些無奈,其實他確實有此想法,將軍正是用人之際,這個叫蕭朗的少年能夠悄無聲息地避過暗衛,想來身手極高,哪里還需要什麼暗衛跟隨保護。

只是他知道林皓的性子,看他對那個叫蘇薇的小丫頭十分著緊的模樣,自己如果不同意,只怕他還要喋喋不休,何況他頗為欣賞蘇薇,也不希望這姑娘出什麼事情,留兩個人在江州也好,石知府那里只怕也還要再留幾個人才行。

當下也就同意了,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好了,三少爺,江州還有許多事情等咱們去處理,我們快走吧!」

林皓很想提出見見留給蘇薇的暗衛是誰,身手如何的要求,只是他見公孫冶已經快要暴走,這要求也就不好意說出口,他又叮囑了蘇薇和蕭朗兩句,這才依依不舍地跟著公孫冶等人上了他來時所乘的馬車。

只是這一次他可以在車中安坐,而不用像個粽子一般被人捆綁著丟上去。

陸浩然和清風等人也與蘇薇和蕭朗辭行,上了另一輛馬車,蘇薇眼見公孫冶等人的車馬都消失在遠方,環顧周圍並沒有發現那兩個暗衛的身影。

她深深吸了口氣,不管了!不再去想什麼老牛吃女敕草,被蕭家牽連的事情了,經過這次的危險,她深深的意識到,蕭朗真的是一個極不錯的依靠,就像這次,他雖然沒有及時趕到,但終歸是趕到了,在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時候。

而且這小帥哥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儒生袍,端的是十分帥氣,自己現在已經被林皓牽連差點送掉性命,就算以後被蕭朗牽連又能如何,至少這位小哥她很是心儀,真讓她找個村漢嫁掉,就算是英俊的村漢也不能像蕭朗這樣讓她安心。

她猛地撲到蕭朗懷中,抱住他的腰柔聲道︰「朗哥哥,你能來救我真是太好了。」

蕭朗被她猛地一撞,感覺到懷里突然多了個軟軟的身體,听得蘇薇軟軟叫了自己一聲朗哥哥,他只覺得心中柔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他有些驚喜又有些羞怯,還有些猶豫,卻怎麼也不想將懷中這個小丫頭推出去。

他能感覺到在他倆身後十丈左右有兩個武功極高的人,應該就是公孫冶留給蘇薇的暗衛,其實他剛剛之所以能避開暗衛,他覺得也許不是他功夫極高的緣故,而是那些暗衛似乎得了什麼指令一般,並沒有出面阻止,他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並沒有多想。

此時他感覺到身後有人,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猶豫了片刻,想到蘇薇的閨譽,還是狠下心來輕輕推開蘇薇道︰「薇薇,咱們趕緊回家去吧!此處不太安全。」

蘇薇被蕭朗一推,卻也沒有生氣,她知道蕭朗是個面皮極薄的,肯定是想到公孫冶留下的兩個暗衛不好意思。

她微微一笑,自己既然已經定下心思,蕭小帥哥遲早會是自己的人,何必急于一時?

蕭朗見蘇薇笑得像個小狐狸一般,有些奇怪,他面色通紅,見蘇薇走了幾步,步履蹣跚,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蹲去讓蘇薇趴在他背上,背起蘇薇就往渡口走去。

蘇薇伏在蕭朗背上,少年的背並不算寬闊,但是十分讓人安心,蕭朗身上有一股松木的清香,不一會兒蘇薇就沉沉睡去,圈住蕭朗脖子的手也漸漸往下滑。

蕭朗見蘇薇睡得深沉,整個人有些往後倒,十分不舒服的模樣,他輕輕將蘇薇放到地上,將蘇薇打橫抱起。

蘇薇身量瘦小,蕭朗抱著並不費力,他有些心疼地看著蘇薇手腕和腳腕上的傷痕,他從秦娘子的信中知道蘇薇的腿並沒有完全恢復,他深深覺得遺憾,覺得如果自己當時再幫蘇薇多輸兩次真氣,只怕蘇薇恢復得會更好些。

秦娘子在信中對蕭朗說過蘇薇在知道自己腿未痊愈時,毫無怨言,只知感恩。

當時蕭朗覺得又是心痛遺憾,卻也有些驕傲,自己喜歡的姑娘,總是那樣的與眾不同,在大家都會失望的時候,她卻總能帶著笑意,讓人感覺無限希望,就像冬日最燦爛的陽光,那樣的自信坦然,充滿希望。

兩人在渡口尋了條小船,小船很是輕快,很快就離了京臨大運河到了恆江,在蘇薇他們船後面十丈處遠遠跟著另一條船,那船上的人想必就是公孫冶所派的暗衛了。

蕭朗和蘇薇沒有看見他們何時上船,只是那船始終保持離他們十丈遠的距離,不遠不近。

蘇薇經過昨天的折騰,早已身心俱疲,蕭朗把她抱到船上放到艙房中的榻上時,她只是哼了一聲,卻沒有醒來。

蕭朗從蘇薇隨身的小包里尋到了尚勤留下的藥酒,那方子與蕭家祖傳的跌倒方子有些相似,只是他也並未多想,蕭家當時被抄,很多積年的方子都流落出去,有人懂得也是十分正常的。

他以極輕的手法細細給蘇薇手腕和腳腕上抹上藥酒。

然後怔怔地看著蘇薇的笑顏,他原來百般顧忌,只怕自己以後會牽累了蘇薇,卻不想在自己還沒有牽累蘇薇的時候,蘇薇卻因自己不在身邊而身陷險境。

只是當時的情況,鎖子軍出動,就算自己在身邊,只怕也護不住蘇薇周全。

還是這個世道太過紛亂,誰能想到在這遠離京都之地,蘇薇只是個小小平民,也能被皇儲之爭波及。

他初時想的離蘇薇越遠越能保她周全的想法還是太過簡單了,蘇薇不是個普通女子,她不會甘心終老于鄉村,她有太多的不同,她對制茶的熱愛,她的制茶技藝,這些都注定她一定會大放異彩,也注定她不可能一路順遂。

如果自己能變得更強大些,強大到可以護蘇薇周全,那樣也許……也許自己可以離蘇薇更近些。

蕭朗呼吸有些急促,只是自己的步伐還要更快些,更快些!

不只是為了能夠幫助哥哥查清蕭家被害的真相,為家人報仇,也為了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蘇薇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天色微明,她覺得手腕上的腫痛已經好了許多,腳也沒那麼痛了,她掙扎著正要起身,艙房的一角突然有個身影立了起來。

「薇薇,是不是傷口又痛了?」蕭朗很快到了蘇薇身邊。

蘇薇笑眼彎彎地打趣蕭朗︰「朗哥哥不是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十分不妥麼?你雖然縮在牆角,可這艙房狹小,也算是一室吧!」

蕭朗神色微赧,這船很小,只有一處艙房,他本是因為當心蘇薇半夜醒來傷口疼痛或是肚子餓什麼的,才在艙房一角守了半夜,要說起來確實有些不妥。

蘇薇見蕭朗神情羞赧,不由有些後悔,自己真是調戲正太成了習慣,蕭朗一向知禮,肯定是擔心自己,才在艙房中尋了牆角可憐兮兮地縮了一夜,自己這樣一說,他一定十分不自在。

她模了模肚子,眨巴著眼楮看向蕭朗,可憐兮兮地道︰「朗哥哥,我肚子好餓!」

蕭朗忙起身走到船頭,很快端了碗魚湯進來,細心地將魚刺剔除,用湯勺舀了一勺吹涼之後遞到蘇薇唇邊。

蘇薇知道他是怕自己手腕還沒痊愈,不便用勺,當下也沒拒絕,乖乖地張嘴接過魚湯。

蕭朗喂蘇薇喝完一碗魚湯,轉身又盛了一碗喂蘇薇吃下。

蘇薇喝完魚湯,腸胃舒服了許多,身體也暖洋洋地十分舒服,她笑嘻嘻地對蕭朗施了一禮道︰「謝謝朗哥哥喂我喝魚湯,嘻嘻,這魚湯經了朗哥哥的手之後果然香甜了許多。」

蕭朗白皙的臉上瞬間布滿紅暈,他被蘇薇一口一個朗哥哥叫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澀。

蘇薇調戲完小正太之後,心情很好地躺下道︰「我要休息了,朗哥哥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兩人此時都收了要相互疏遠避免牽累與被牽累的心思,沒再刻意稱呼對方,蕭朗雖然仍然十分守禮,卻也默許了蘇薇叫自己朗哥哥。

「薇薇你好好休息,我去船頭看看,再過兩個時辰應該就到明水了。」蕭朗也不再叫蘇薇蘇姑娘,既然決定了要保護蘇薇,也許能將她時時帶在身旁才是最好的方式。

到了明水,蕭朗雇了一輛舒適的馬車把蘇薇抱上車去躺好,其實蘇薇今日已經能自己走動了,在蕭朗不注意的時候,她還自己偷偷走了兩步,只是她存了要多與蕭朗親近的意思,也就裝作行動不便的樣子,蕭小帥哥的公主抱真是舒服呢。

到了晚間兩人到了蘇家村,蕭朗現將蕭朗背回了蘇家,宋娘子等人見蘇薇出門不過兩日,走時好端端的,回來時居然要人背著,不由十分焦急地圍著蘇薇不住地問她是不是腿傷又復發了。

蘇薇不想宋娘子擔心,在進門前就將受傷的手腕和腳腕藏好,只對他們說自己去江州的路上感染了風寒,在江州水土不服十分難受,剛好蕭朗要回蘇家村,這才請他帶自己回來。

秦娘子伸手模了模蘇薇的額頭,感覺不是十分燙手,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只是還是有些疑惑道︰「沒發燒啊!薇薇你怎麼讓朗哥兒背你回來呢?」

「娘,我前兩日感了風寒吃不下飯,渾身沒力氣,這才請朗哥兒背我回來的。」蘇薇對蕭朗眨了眨眼。

蕭朗面色有些發紅,卻還是配合蘇薇道︰「宋大娘,蘇薇她前兩日確實吃不下東西,今日才好了些,身體有些虛弱,需要臥床休息幾日。」

宋娘子見蕭朗這樣說,終于放下心來,只是見女兒面容有些憔悴,還是十分心疼,忙起身道︰「我到廚房去給薇薇弄些她愛吃的菜,朗哥兒你也吃了飯再回去吧!」

蕭朗起身告辭道︰「宋大娘不必麻煩,我在路上已經吃過了,回來前還沒跟娘親說過,明天一早還要趕回書院,現在要回去收拾東西了。」

宋娘子見蕭朗有事情要忙,忙招呼阿章︰「阿章送你蕭哥哥回去。」

阿章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拉了蕭朗的袖子仰頭看著他一臉真誠地道︰「謝謝蕭哥哥背我二姐回來。」

阿章童言無忌,說話直白,倒讓蕭朗紅了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道︰「阿章,你不用送我回去啦!你去跟你二姐說說話吧!」

「嗯,只是外面路黑,我給蕭哥哥尋個燈籠吧!」阿章說著跑到廚房拿了個畫了蘭草的竹燈籠遞給蕭朗。

蕭朗見那燈籠做得精致,不像明水市集上賣的東西,多看了兩眼。

阿章見蕭朗注意到那燈籠,笑眯眯地道︰「這是竹生哥做的燈籠,給我們家送了好幾盞呢,說是謝謝二姐指點他家竹上烙畫的法子,他現在畫畫可好看了。」

蕭朗點頭道︰「嗯,這燈籠上的畫確實不錯。」他提起燈籠拍了拍阿章的頭,就轉身回家去了。

看來薇薇帶了的改變還有很多,種香菇、腌梅子、竹上烙畫、制茶技藝,無一不讓人驚喜。

秦娘子見蕭朗突然回來,也吃了一驚,蕭朗與她說起江州今日發生的事情,隱去了自己為了蘇薇半夜從書院跑出去找尋的事,只說是在江州遇見蘇薇感了風寒,才幫忙送她回來。

「京中情勢確實極為紛亂,不知你哥哥他可有危險?」秦娘子神情悵然。

「幸而京中還有徐首輔,想不到那人起于微末,如今竟成了如此氣候,有他在的話,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你今年的院試還要好好準備才是。」秦娘子神情有些嚴肅地看著蕭朗道︰「你如今年歲也大了,娘不是說你不應該送蘇姑娘回來,她在外鄉生病,同鄉之間相互幫忙也是應當。」

「只是你可以雇兩個女僕,再托個相熟的人送她回來,你基礎本就薄弱,之前為了幫蘇姑娘診治已經耽誤了十來天,現在正是該努力的時候,何況你就算要親自送她回來,也要避嫌,怎能兩人單獨相處?」

「娘,我知道,是兒子考慮得不夠周詳,下次一定不會再犯,只是薇薇她不是旁人,請其他人送她回來,兒子終是不放心。」蕭朗終于橫下心來,有些事情既然自己已經下了決心,娘親這里還是不要隱瞞為好。

「薇薇?不是旁人?」秦娘子大驚失色。

「請娘親恕兒子失信于您,我原本想我們蕭家背負深仇,如果與蘇薇牽扯過深,唯恐害了她,只是兒子現在想明白了,我會更加努力讓自己更加強大,能夠幫哥哥查清陷害蕭家之人,也能保護娘親,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在娘親面前吐露自己的心思,讓蕭朗有些難為情,但他還是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你…。喜歡的人?你是說……蘇薇?」秦娘子實在過于震驚,面色蒼白地問道。

「嗯,娘,蘇薇正是兒子喜歡的姑娘。」蕭朗十分肯定地回答。

秦娘子抬手給了蕭朗一耳光,面色蒼白,氣得聲音有些發抖︰「你這個不孝子,你才多大?你可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蕭家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逆子,蘇薇她才多大,你就說喜歡她?你可知你未來要走的是一條怎樣艱辛的路,你以後結親的女子,不說你給你帶來助力,至少也要能幫你在同僚之間周旋才行。」

秦娘子見蕭朗白皙地面上多了幾個手指印,卻還是神情堅定,不由更是悲憤,她又狠狠甩了蕭朗一巴掌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你明明答應過娘,不再與蘇家來往,是我一時心軟,才鑄成今日之錯,你聖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君子言而有信!為了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你居然如此無信無義!」

「娘不該帶你隱居在這山鄉之中,讓你眼孔如此小,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好女子,那蘇薇雖然比村中其他女孩聰慧知禮些,可是撒起潑來你是見過的,哪里有點兒閨秀的模樣?你居然對這樣的女子存了心思,可見娘平日對你的教誨都是白費。」

秦娘子越說越氣,軟到在座椅上,美目中珠淚滾滾落下。

蕭朗從小到大從未見娘親如此生氣,秦娘子對他最嚴厲的時候,也不過淡淡說他兩句,對他有些冷淡罷了。

今日居然如此氣急敗壞,還動手打他,蕭朗雙膝跪下膝行到秦娘子跟前道︰「娘親,您別生氣!我知道我無信無義惹您生氣,蘇薇當日因為兒子去采藥掉落山崖腿才落下殘疾,這讓兒子一直心存歉疚,當日說要與蘇薇定親也是出于同情和歉疚,可是兒子現在確確實實是因為喜歡她,才想保護她,並不是出于歉疚和同情。」

「喜歡?我的兒子何時竟能說出這等沒羞沒臊的話來,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這樣口口聲聲說這等話,哪里像是我的兒子。」秦娘子氣得嘴唇直哆嗦,兒子從來沒有這樣忤逆過她,如今卻這樣子,怎能不讓她又氣又痛,兒子這是被蘇薇帶壞了啊!

「娘,我現在跟您說這些話,只是不想對您有所隱瞞,薇薇她還不知道兒子的心思,她年紀還小,請娘親切勿怪責于她。」蕭朗左右兩邊臉各留了幾個紅紅的指印。

秦娘子見兒子的臉上有些紅腫,深悔自己剛才一時情急用力過猛,其實以兒子的身手要想躲開是十分容易的,他生生受了也不過是怕自己怒氣發不來傷身而已。

只是她听得兒子口口聲聲替蘇薇說話,不由更是惱怒,她見蕭朗與蘇薇從山中回來,兩人似乎疏離了很多,兒子更是稱蘇薇為蘇姑娘,寫回家的信中也不再問及蘇薇的情況,她才放下心來。

誰知蘇薇不過去了趟江州,兒子回來之後不但改口親昵地稱呼蘇薇「薇薇」,更如此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心聲,哪里還像她那個少年持重,知禮懂事的兒子。

「那你今日跟我說這些所為何事?你不會是想讓我明日就去蘇家提親吧?」秦娘子氣得心口發疼。

蕭朗面色羞赧,但還是鼓起勇氣對秦娘子道︰「娘親,我想等我考完院試之後,請娘親去蘇家求親。」

秦娘子瞪大了眼楮︰「你只不過考了個秀才,就想定親?還是和那等見識短淺的村姑?」

「薇薇不是村姑,娘親您不是在信中夸獎蘇薇懂禮知儀,心性純良麼?還說蘇薇在這蘇家村中也算極為難得?」蕭朗越挫越奮。

秦娘子確實在給蕭朗的信中夸獎過蘇薇,此時她萬分後悔,當時她是以為兩人那麼疏離,作為隔壁鄰居家的姑娘夸兩句倒是無妨,但是如果以看待未來兒媳的眼光來看的話,蘇薇在她眼中卻有十萬分的不滿意。

現在見自己一向乖巧知儀的兒子居然以此頂撞自己,她想起夫家滿門被害,自己與兒子兩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得知大兒子還活著的消息,朗兒也走上了科舉之路,報仇一事似乎充滿希望,卻突然被隔壁那個潑辣丫頭橫插一桿子。

如果兒子喜歡的是個書香門第的閨秀,秦娘子只怕會生出幾分歡喜,畢竟兒子已經十四歲了,自己十四歲時已經與夫君訂了親,只是兒子喜歡的居然是個潑辣的村姑,而且那村姑才只有十一歲。

雖然在古代十一歲定親也不算什麼,只是這事情實在是她萬萬沒想到,也不願意接受的。

這件事對秦娘子來說,正如晴天霹靂一番。

她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道︰「我們今天先不說此事,你先回房休息,一切待你考上秀才再議。」

蕭朗見秦娘子面色疲憊,心中很是內疚,他從來沒有這樣惹娘親生氣過。

看來自己是太操之過急了,只是他下定決心之時,就想與娘親說說,在他心目中蘇薇是個極好的女子,娘親在信中提起蘇薇也多有夸贊之詞。

他以為娘親對蘇薇的印象已經大為改觀,誰知道剛說出心中所想,卻惹來娘親如此大的怒氣。

他之所以著急與蘇薇議親,也是存了議親之後雖然還要等過幾年蘇薇及笄之後再提成親之事,只是等他考上秀才,雖然也算不得什麼,但是如果蘇薇成了他的未婚妻,就算蘇薇年紀再長些,他照顧蘇薇名正言順,也不用擔心影響蘇薇的閨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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