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是袁克己的心結,一直以來藏在心底,他的母親說幾句,都要被他遷怒,更別說是裴寧檀了。
他表情陰鷙,對裴寧檀已經動了殺意︰「你說什麼,墨竹不是我妹妹?」如果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必饒不了她。
「呦,難道你不知道嗎?」裴寧檀很欣賞袁克己的表情,雖然他未露出她期待的震驚表情︰「她根本就不姓袁,出身十分不堪,看到她現在呼風喚雨,被你跟何懷卿捧在手心里,我這心里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袁克己倒覺得有意思了︰「你倒是不掩蓋你的本性。」
裴寧檀冷笑︰「我為什麼要掩蓋我的性子?不管我是不是皇後,我仍舊是裴寧檀。倒是袁墨竹可不是你妹妹呢。」
這是他第二次听說有關墨竹的身世了,所謂三人成虎,不得不重視︰「你有什麼想說的,我勸你盡快,再遮遮掩掩,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呵呵,我說,我說。」裴寧檀笑道︰「我最近見了我哥哥,這件事你是知道的。他跟我說,你來我們裴家找你妹妹的時候,在酒肆輕薄了一個女子,說來好笑,那人竟是袁墨竹。有這件事吧。」
袁克己陰森森的冷笑道︰「裴寧檀,你是想我把你們兄妹全殺掉嗎?」裴邵凌斷了一只胳膊,現在成了半個廢人,只能寫寫文章博得些空名了,撿回一條命,那嘴巴卻不安分,或許讓他永遠閉嘴更安全。
裴寧檀並不怕︰「急什麼,難道不想听我把話說完?!重要的地方,我還沒講呢。我哥之所以跟我提起這件事,是因為在獄中踫到了一個人,是原本長公主府邸的護衛,啊,不,更準確來說,是大長公主的男寵之一,大長公主死了,他仍舊在皇都混跡著,因為詆毀廣漢王,被廣抓進了大牢,他呀,跟我哥哥說,他侍候公主的時候,可見過她生下一個女嬰,剛巧那時候,袁夫人來皇都,那女嬰就不見了,更巧的是,袁夫人回翠洲的路上生下了你妹妹,你說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麼?」
袁克己愕然︰「你說的是真的?」母親說墨竹廣漢王的女兒,卻沒說她的母親是誰。而裴寧檀告訴了他這點,結合母親的說辭……
墨竹是廣漢王跟大長公主**生的孩子?
「我哪敢撒謊呀。」裴寧檀見他開始相信了,更細致的說道︰「可我並不敢確定,就再細問,我哥哥就告訴我,大長公主死前見了樂平郡王,讓他去翠洲見見她的寶貝女兒。你也知道,樂平郡王跟廣漢王年輕的時候有多像,這對姑佷,嘖嘖嘖……」
袁克己不關心大長公主跟樂平郡王的事,只問道︰「你見到了皇甫筠玉?」不可能啊,他都沒抓到這個人,裴寧檀哪里來的人能逮到他。
「我沒見到他,可我見到了他的生母劉氏。」裴寧檀指著大殿的方向︰「就在那兒,這會她也在殿內呢,我問完話,將她放回去繼續侍候陛下了,不過她年老色衰,徐娘半老有幾分姿色,恐怕陛下也看不上她呢。樂平郡王知道的事,都跟他親娘說了,我方才去問過了,劉氏說,她知道這件事,大長公主與廣漢王的女兒就是袁墨竹!」
袁克己有種預感,裴寧檀說得是真的,腦袋里嗡嗡作響,像被人打了一悶棍︰「帶我去見她!快帶我去見她!」
裴寧檀輕笑道︰「你自己去就是了,那里面現在亂著呢。你就說你看上了樂平郡王的親娘,將人帶到一旁不就完了,反正她那麼老,估計沒人踫她。」
袁克己不喜歡裴寧檀說話的語氣,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她根本不配再使用,尤其是在他面前。裴寧檀笑眯眯的對袁克己道︰「後悔了吧,她居然不是你的親妹妹,這樣的話,就沒什麼可顧及的了呀,殺了何懷卿吧,把她奪過來。」
袁克己仿佛看到了母親的模樣,一模一樣的嘲諷,一模一樣的口氣,他當初就是被這口吻氣到頭暈,才錯失良機。墨竹不肯接受他,一定是因為他們是兄妹,如果她知道他們不是兄妹,她早就接受他了。
都是母親的錯,她當初為什麼要別有目的,非要他殺了袁克己,如果不是這樣,他或許會仔細听她的話。袁克己憤恨難當,把怒氣都撒在裴寧檀身上,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的道︰「如果我發現你說的是假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裴寧檀根本不怕︰「你當我畏懼死亡嗎?你太小我了,我現在之所以活著,就是想看到你殘殺廣漢王的子嗣,欺辱他的妻女,墨竹是他的孩子,我更願意看到你們為了爭搶她,讓她痛苦不堪!我只要看著廣漢王的種,在這世上沒有好日子過,我就心滿意足了。死?來呀!」
袁克己忽然想通了︰「皇上欺辱廣漢王妾室的餿主意,是你出的吧。」
她不否認,笑呵呵的道︰「我剛才說了,我所有的樂趣就是看廣漢王的子嗣被殘殺,他的妻女痛苦不堪。」望著袁克己,嘴角諷刺的笑意越來越濃︰「袁克己,去告訴墨竹這個消息,看她能不能接受你?如果能,殺掉何懷卿,看庶族倒霉,我高興,如果不能,看你糾結痛苦,我也蠻痛快的,哈哈……對了,還有,袁墨竹也會很難熬吧,真好,真好,快去吧。」
袁克己一推搡她︰「瘋子!」
裴寧檀伏在地上笑道︰「那就看看,誰是真正的瘋子罷!最瘋的不會是我,是你?還是何懷卿?你覺得呢?」
他搖頭冷笑︰「你期待的永遠不會出現!」
「何必跟我置氣而否認呢?」她悠悠的笑道︰「她躲避了你這麼久,忽然發現不是親兄妹,她是會撲到你懷里,還是仍舊退避三舍?」
袁克己不會跟瘋婦計較,警告她︰「你敢往外漏半個字,有你的苦頭吃。」
裴寧檀笑︰「我怎麼會往外講呢,我巴不得看你們的熱鬧。」目送袁克己離開,仍舊笑的停不下來。
袁宏岐跟魏暮雲進皇都的那天,是個暴雨傾盆的日子。魏暮雲于蒙蒙煙雨中踏入了兒子在皇都尋找的府邸。
她滿月復怨氣,袁克己好歹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她和丈夫進入皇都,做兒子的居然不出城迎接,這像話嗎?就算再不尊重她,也得做個樣子給他人看啊。
所以一進府,她就讓人帶她去見袁克己,非得好好數落數落他不可。袁宏岐向來不管這些細枝末節,一進府便覺得景致非常,暢游園內,琢磨著如何重新修建這些山山水水。
婢女告訴她說公子病了,等好些就來請安。魏暮雲不信,他向來生龍活虎,與其他士族公子不同,如何就病倒了,連人都見不了?
「他怎麼病的?」
「上個月參加完宮里的筵席,回來就病了。」
魏暮雲心里咯 一下,是不是被下毒了?現在局勢風雲莫測,想向他下毒手的人何其多。再坐不住了,一路邊詢問邊向袁克己的住處窗去。
門口的婢女阻攔不住,魏暮雲推門而入,徑直走向里面,見兒子穿著白色的中衣,表情寥落的坐在榻上,被子的一角掀在地上,想是突然坐起來掀掉的。
袁克己顯得很不耐煩︰「……就不能等我過一會去見您嗎?」
她從見過袁克己這樣,不由得急了,坐到他跟前,去探他的額頭︰「你這是怎麼?是不是中毒了?」
就不能想他好,一見面就問他是不是中毒了。袁克己冷聲道︰「沒事,著了風寒而已。已經好了。」
「一個風寒,病了一個月?我听人說,你上個月開始就這樣了。」
「胡說。」袁克己嘴唇干裂,不想多說話。
魏暮雲鼻子一酸︰「你到底怎麼了?里里外外都指著你呢,你爹完全指望不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表弟開頤這會子還來牢里關著,你不想想辦法怎麼把他弄出來,卻在這裝病?」
「我不是裝病!」
魏暮雲道︰「那就是真病了,那我剛才說你,你還不認,現在親口承認了吧。」
袁克己覺得把爹娘接來真是個錯誤,早知如此,在路上就該把他們打發回去,他心里煩躁,自從那日問過樂平郡王的生母劉氏,他已經可以確定袁墨竹不是自己的妹妹。
他從這麼失策過,窩火過度,竟生了場大病。
結果墨竹未曾登門來過他一眼,便越發窩火,拖拖拉拉,身體到現在也沒好。
魏暮雲看他這麼難過,心沉下來略微一思,好像明白了,四下看了看︰「墨竹那丫頭在皇都呢吧,過來看過你了麼?我們今日進城,也沒見她接我們,哼哼,真跟庶族跑了。」
「她不知道你們今日來。」
「那你病了,她總該知道吧。」魏暮雲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你不是假借生病,向人家裝可憐吧。」
袁克己氣的七竅生煙,捂著心口猛地咳嗽︰「我、我裝什麼可憐。」
「嘖嘖,你是真可憐吶。」魏暮雲冷笑道︰「求之不得,很痛苦吧,誰叫你喜歡自己的親妹妹。」
「你不是說她不是我妹妹嗎?」袁克己冷聲反問。
「我是說過,可你不信。」她噙著冷笑︰「怎麼,現在信了?」
「……我問過樂平的生母,她跟我說,墨竹是大長公主跟廣漢王所生……」袁克己道︰「您一開始說的就是真話,對嗎?」
魏暮雲心里說不出的暢快,拔高嗓子痛快的笑道︰「呵呵呵——我就等著這麼一天呢,怎麼樣,叫你不信,現在懊悔了吧。」不住的笑︰「是不是知道這個消息,憋屈的病了?哈哈,瞧你這個窩囊樣子,哈哈——」
「……」袁克己忽然覺得自己才不是她親生的,否則哪有這樣對待親生兒子的。
魏暮雲笑夠了,挺直腰板︰「這樣吧,你告訴她,我們來了,叫她過來一趟,我負責告訴她真相,然後迷暈她,成全你一回。她頂多吃個啞巴虧,不會聲張的。」
「……」袁克己火了︰「這是什麼餿主意?你不怕被何懷卿殺了,我還怕引起禍端呢!」說的急了,又咳嗽起來,怨恨的看母親︰「是你當初不告訴我,墨竹的生母是誰,今天才會變成這樣,呵呵,你是怕吧,怕我知道大長公主的丑事,我很奇怪,她的丑事與你何干,要你遮掩。」
「……」魏暮雲繃著臉不笑了︰「你想說什麼?」
袁克己沒心思糾結母親的破爛事,只痛苦于墨竹的事,不耐煩的道︰「不用給我出餿主意了,她已經足夠恨我,我不想得一時痛快,讓她恨我入骨。」
魏暮雲勾起一抹笑容,挑眼看兒子︰「最了解的女人的還得是女人。她這世上只能依仗兩個人,你跟何懷卿,她拋棄了他,自然來找你,到時候小施溫柔,不愁她不傾向你。」
「哪有這麼簡單的。」
魏暮雲一撇嘴︰「不信是不是?耳朵過來。」
袁克己听了,半信半疑︰「這能行?不過,試試總沒壞處。」
作者有話要說︰自留地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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