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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楣一夜沒闔眼,抱著雙腿縮在牆角思考該何去何從。他是肯定不能娶夕湘的,悔不當初鬼迷心竅做下對不起大哥的事。夕湘因為那次被逼獻舞,對大哥一直不滿,何青楣不止一次听她咒罵過大哥。想來她是打算利用自己幫助她月兌離思卿大哥,可她找錯人了吧,他哪有能力跟大哥抗衡啊,這種事捅出來,夕湘好歹有袁家小姐護著,他就慘嘍,一定沒好下場。

何青楣啃咬著指甲,見了血,都沒覺得疼。

第二天,味如嚼蠟的用了早飯,他就行尸走肉的去見二哥,一打听方知道二哥在陪袁氏,他火急火燎的見不到二哥,滿腦子夕湘‘魚死網破’的話,雖然還喘著氣,但跟死了也差不多,眼神空洞,傻愣愣的坐著。

晌午後,他又去見二哥。這次得知他在校場打馬球,忙溜了進去,在一旁站著。等球隊休憩的時候,見二哥向帷帳這邊走來,趕緊靠了上去。

「二哥……」何青楣覺得自己的笑容一定僵硬的像在哭。

懷卿瞧出蹊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這個弟弟年歲雖輕,但書讀的不錯,父親頗欣賞他這點,平日里待他比的庶子要好許多,懷卿對他自然也高看一眼。

「二哥……」青楣見對方手里拿著馬鞭,心道完了完了,自己真不該來。本來想說話的,但料想此時坦白免不了挨鞭子,于是支吾了。抬眸見二哥的眼神越來越凌厲,顯然對他不耐煩了,他心一橫,咬牙道︰「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說……」說罷,噗通一下跪下,拽著懷卿的衣袖哭道︰「二哥,我要死了,求您救救我罷。」

懷卿不做聲,等他說完。青楣一邊抹淚一邊將受夕湘威脅的事說了,其中與夕湘有染,自然是略講的。待哭哭啼啼的講完了,便覺得肩上突然火辣辣的疼,像被火鉗燙了似的,側頭一看,肩上的傷口血淋淋的翻開了。

他不敢吭聲,連哭聲也憋回來了。

「你真是不想活了,這樣的事也敢做!」懷卿大怒,又甩了青楣幾鞭子,見他被打的縮成一團,氣不僅沒消,反而越加惱了︰「敢做不敢當的東西!既然當初干,就不應該害怕!」

青楣哭道︰「二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您救救我罷。」

懷卿心里直罵青楣添亂,夕湘也是能隨便模得的嗎,哥哥本就因為墨竹被搶而憤憤不平,若是再知道妾室也被別的兄弟模上手了,非氣死不可!他屏住怒氣,冷聲問道︰「要我如何救你,自己犯的事,自己收拾!」

青楣道︰「夕湘說,如果我不娶她,就要向她家小姐告狀,我怕……怕影響……」

「怕影響什麼?」懷卿道︰「袁何兩家的關系,就憑她?」

青楣懷疑的道︰「夕湘總說她家小姐疼她。」

懷卿俯身,用鞭子拍了拍青楣的臉頰︰「她遠沒你和她想象中的重要,大哥回來前,處理干淨,懂了嗎?」

青楣愣了愣︰「二哥……」

懷卿走了兩步,才回頭道︰「不要再跟任何人說了,這件事我全當做沒听你說過,而夕湘沒法再開口,只要你告訴思卿,他又怎麼會知道?」說完,朝校場內去了。

青楣覺得自己這一次听懂哥哥的話了。

調琴自然要找行家。墨竹派人去把夕湘叫了過來,將懷卿送她的古琴拿出來,讓她試琴音。夕湘以為這把琴是袁家送來的,贊不絕口,直夸大公子有眼光,等听說這琴是何懷卿送的,表情一凜,一下子冷淡下來,不再稱贊了。

墨竹見她又是這番表現,對庶族的偏見滲入到了骨子里,若是思卿回來,她還這樣,說不定要吃苦頭,便勸道︰「夕湘,過幾日,大公子就回來了,他得勝歸來,正在興頭上,你態度好些,他也不會為難你了。」

夕湘道︰「為難一次就夠了!」又嗤道︰「嘁,那種粗魯的人懂什麼呀!」一想到何思卿身為低下的庶族居然還看不起她,她就憤憤不平。士族家的歌姬出身也比他們強!

階級觀念不是一天能改過來的,墨竹心想,好歹夕湘是袁家的人,何思卿再不待見她,頂多撇到一旁,但衣食住行絕不會少了她的,也算不錯的結果了。

夕湘調完琴,又與小姐說過了會話才離去。她出嫁之前,絕沒想過小姐會對自己這麼好。小姐肯心平氣和的對她,一定是因為袁家承認了她庶女身份的關系,小姐把她當做庶出的姐妹了,否則的話,誰會理她一個歌姬呢?

夕湘一走進廊廡,就見何懷卿打遠處走來,她打從心眼里惡心這幫粗人。士族名士們罵他們可真沒罵錯,不通文墨,只會砍砍殺殺,跟角斗的動物有什麼區別?夕湘仰起頭,與迎面而來的何懷卿擦肩而過。

懷卿冷眼看她,看在墨竹的份上,沒和夕湘計較她的失禮。不想她走過他身後,竟鄙夷的輕哼了一下。懷卿身邊的侍從看不過眼,惡狠狠的回眸瞪她。

「你看什麼?」夕湘當即惱火,質問那侍從。

懷卿皺眉開口︰「夠了,趁我不想計較,你趕緊離去罷!」

「呵,你不想計較?二公子打算如何計較呢?」夕湘方才听說袁克己封郡公的消息了,名義上的大哥是郡公,她是郡公的庶妹,他們敢把她如何?!

懷卿倒胃口,袁家嫡出小姐尚且平易近人,不知這庶女哪來的高傲。況且她還與青楣有染,注定活不長。只覺得她可笑可憐︰「有人會和你計較的。」

夕湘不知二公子知曉了她跟何青楣的關系,當他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自家小姐,便冷笑道︰「二公子,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我家小姐對你們好,不過是當初沒有開戰,你們有利用價值。現在,我……公子封了郡公,翠洲附近的威脅也消除了,你們早沒用了,我家小姐早晚被公子接回翠洲去!」

懷卿被點中心事︰「你家小姐對你說的?」

夕湘不敢假傳小姐沒說過的話,但也不肯認輸︰「明擺著事,還用說嗎?!」說完,一扭身去了。

懷卿對袁克己的印象說不上差,但也絕不好。他與別的士族不一樣,敢和庶族交往,正是該提防的地方。他能用妹妹拉攏庶族一次,保不齊就有第二次。他不想把難看的臉色帶給墨竹,等不悅的情緒消散了,才進去見她。

墨竹撫琴的指法略顯生疏,見懷卿進來了,怕露怯,停下不彈了,朝他笑道︰「懷卿。」

他一見她笑了,也跟著開心。他只覺得她一顰一笑都與別的女人不同,心道難怪男人們都想娶士族的女人,不光是家世,連待人接物亦不同。

懷卿想起夕湘的話,忽然覺得她說的不對,他別的不行,但識人的眼光還是有些的,墨竹眼楮流露出的感情,很是單純,她對他平等的態度,不是假裝出來的。

夕湘這個庶女胡說八道。

墨竹不知懷卿盯著她想了這麼多,只是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有時不解,有時又期待的像好奇的孩童。她暗中嘆氣,心想研究吧研究吧,早晚你會膩煩的。

不過,至少目前為止,懷卿對她熱情高漲,下午去玩馬球跟她分開一會,晚上便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夜里,墨竹醒過一次,拿開他摟著自己的胳膊,這麼久一個人睡了,她不習慣被人摟抱。剛搬開他的手,忽然懷卿猛地的張開眼楮︰「誰?」

她理解他警惕性高,駐軍在外提防被人劫營。墨竹裝睡,仿佛沒做過剛才的事,此時忽見懷卿坐了起來,披衣下床。這會墨竹听到似乎有女人的哭鬧聲,也納悶的坐起來了。

懷卿出去看,很快回來道︰「下人們說是夕湘在哭鬧,她要見你。」

「她怎麼了?」墨竹穿好中衣,讓人打開門,放了夕湘進來。

夕湘一見墨竹便哭著跪到她面前,聲淚俱下的道︰「小姐,你要給我做主啊,有人要殺我——」

「你別急,慢慢說。」有人要謀殺夕湘,這還了得?墨竹忙讓了夕湘榻上坐,握住她的手不停的安慰︰「我給你做主,是誰要害你?」

夕湘驚魂甫定︰「我、我路過湖邊的時候,有黑影竄出來,要把我推到湖里,婢女舍命護我,我才逃了。」想起剛才的情景,她打了個寒顫。夕湘的目光游移到一旁站立的何懷卿身上,她下午才和他吵過嘴,要說誰能害她,便是他最可疑了。

懷卿暗罵青楣愚蠢,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這次打草驚蛇了,夕湘有提防,又跑到她家小姐面前哭訴,這事可就難辦了。

墨竹發現夕湘瞪向懷卿,覺得可疑︰「怎麼了?你看到那人的面容了嗎?」難道是懷卿,要不然,為什麼夕湘要看他?

夕湘搖頭︰「……我嚇壞了,沒、沒看清……」但目光還放在何懷卿臉上。

墨竹讓人給夕湘倒了茶,告訴她不要慌,好生安慰了一頓,保證明天派人去查,絕饒不了害她的人。夕湘見小姐肯為自己出頭,如同心里吃了一萬個定心丸,甚至忘了剛才的驚慌,滿足的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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