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最先找到的是楊凡在東街的茅屋,早就听說了楊凡家境貧寒,可去到東街見到那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茅屋之後,楊立才徹底理解了下人口中的「貧寒」二字的含義。
楊凡早幾天就搬出了東街,楊立自然是找不到人了,四周找人家問了一下這才找到這里來的。
對于楊凡的事,楊立並沒有說多少,只是告知老太太他已經寫信求助各州府幫忙抓拿凶徒,讓老太太放心。又說了幾句贊揚張清雨和楊凝的話,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楊立也不好多留,他還要回去打點很多事,決不能讓賊人逃出兩浙!
楊立離開之後,這里都是女眷,李貴也不方便逗留太久,向老太太告了辭出門去,卻在小巷口撞到了張大嬸。原來張大嬸見這麼晚了女兒都還沒有回家,不免有點擔心,雖然口頭上自己女兒已經許給了楊凡,可楊凡並沒有下過聘禮之類的鄭重儀式,平日里不管怎麼親近都無所謂,可卻不能未婚就在別人家里過夜,這傳出去對自己女兒的名聲也不好,所以張大嬸便找來了,她卻是還不知道楊凡發生的事,見到李貴,匆忙地從楊家走出來,還以為他是因為經營的事來找楊凡商量的。自從上次楊凡叫李貴去找過她之後,她就知道楊凡的事情了,當時還覺得一陣可惜,不過想想便將李貴說的事答應了,不管楊凡將來做什麼,只要不虧待了自己女兒就行!況且這些天以來富貴樓的生意紅火都是有目共睹的,知道以他的才智無論做什麼事都會做得最好的!
「咦,李老板是來找楊小相公的嗎?」雖然是黑夜,可借著星光,張大嬸還是能看到他臉上略帶著悲傷,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隨便問了一句。
李貴嘆了一口氣,楊凡的事他不好說,只得拋下一句話離開了︰「夫人進去就知道了。」
張大嬸听得莫名其妙,但看著李貴那里去的背影,只得搖了搖頭,走進巷子。
張大嬸是直接推門進去的,見到老太太和兩個小的點著一盞油燈圍坐在一起,自己女兒和凝眼楮紅腫的厲害,吃了一驚,又看了一下屋里,卻不見楊凡。
這房屋就這麼大,一眼望進,不可能藏人,而楊凡也不可能這麼晚了也還不回家,聯想到剛才李貴的神情和奇怪的話,張大嬸知道楊凡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雖然心里驚急,但還是向老太太問了聲好,這才問道︰「怎麼不見楊小相公?」
「哇」的一聲,張清雨撲在她的懷里,斷斷續續地將事情說清楚,張大嬸听著又驚又怒,驚的是楊凡竟惹上了這等禍事,怒的是王老實竟敢綁架自己的女婿!這不是存心要讓自己女兒守寡嗎?媽*的,早知道那賊子心腸如此歹毒,早些時候他來買豆腐花的時候就該在他碗里下砒霜,毒死他!
當然,這事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要真讓她干未必敢下得了手。看了看老太太,卻見她仿佛一下子蒼老很多,憔悴了不少,一臉的擔憂神色。只得安慰了幾句,陪著坐了下來,好一會兒之後,老太太才強打精神說道︰「三娘,我沒事,已經很晚了,你和清雨先回去吧,我代小凡謝謝你的關心了。」
三娘是張大嬸在娘家的稱呼,張大嬸姓研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叫研三娘,知道她這個名字的人甚少,鄰里街坊一般都叫她張大嬸,倒是張清雨自小就跟著她出入做買賣,得了個豆腐西施的美稱,還別說,這妮子那精致的臉蛋水靈的雙眼,這個稱呼也不為過!
張大嬸哪里能放心得下?說道︰「老夫人快別這麼說,先別說我家清雨和楊小相公的關系,就是作為鄰里我也是應該的。」想了想,接著說道︰「這樣吧,今晚我和清雨就不回去了,在這里好歹有個照應。」如今楊凡不在家,楊家也沒有男丁,所以並不怕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其實她擔心的是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遇到這樣的事,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而家里面除了她之外,就剩下楊凝這個九歲還不到的孩子,雖然已經很懂事了,可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遇到什麼突發事肯定不能處理好的,所以才打算留下來。
老太太心里明亮,當然知道她的好意,其實剛才那一句話不僅僅是一句客氣話,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今楊凡遇險,生死未卜,如果楊凡真是遭遇了不測的話,她不想清雨這孩子因此有任何關聯,清雨是她看著長大的,老太太早已經將她單座自己的孫媳婦了,可現在這種情形,她卻想要撇清這個關系。
張大嬸當然也听出她話里的意思了,所以才這麼說,她並不是個愛慕虛榮蠻不講理的人,既然楊凡現在生死未卜,自己就不能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況且她對楊凡很有信心,認為以他的才智,肯定不會有事的!
既然張大嬸已經這麼說了,老太太也不好再說什麼,點了點頭,幫她整理床鋪去了。房子不大,只有兩個房間,由于楊凝還小,況且以前在茅屋里的時候楊凝和揚帆兩兄妹都是睡在一起的,所以老太太是自己睡一個房間,另一個房間是楊凡和楊凝在睡。
以前兄妹兩是迫不得已才睡在一起的,不僅僅是因為茅屋小,更是因為天氣冷的要命,兩個小孩子只有抱在一起才能相互取暖而不覺得太冷,剛來的時候楊凡有些不習慣,可實在是冷得不行,不抱不行!
雖然楊凡已經是二十多歲的智商了,可對楊凝除了憐愛之心之外,一點邪念都沒有,完完全全就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只想摟著她不讓她冷著!
老太太將自己的房間讓給研三娘母女,自己和楊凝睡一起,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很早就起來了,為了不讓大家擔心,老太太一起來就做了早點,忙碌起來,張大嬸看著,過去幫忙,吃了早點之後,生意是做不成了,便提出一起出去走走的提議,一整天坐在屋里,沒事也得悶出病來。老太太看了一眼楊凝和張清雨,紅腫還沒褪去還加了一道黑圈,顯然是昨晚也沒睡好,點了點頭,幾人出了院子,往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