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爺,真的是你?」楊凡走到那人的面前,果然是自己心中所想。看了看趙百納面前的小攤子,不明白他怎麼會在這里擺攤買東西?
趙百納本來還是以袖遮臉的,見被他認了出來,只得將手放了下來,尷尬地說道︰「楊公子。」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里做這些營生的?」楊凡話一出口便覺不對,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在衙門做事的麼?」
「哦,你說的是衙門里面的差事啊?我看干著沒意思,就辭退了。」趙百納勉強地笑了笑,說道。
楊凡見他言辭閃爍,當然不會相信他說的話了,干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辭退了呢?想著早些天他幫著自己打撈佛鐘的時候,不但沒有故意為難自己,還不遺余力地幫自己做到最好,難道是因為這件事?
「是不是因為打撈巨鐘的事?其實我也知道,當初杜文竟還是杜莊承有讓你拖我後腿的吧?想必是先生沒有按照他們的意思去辦,這才被辭退的,是嗎?」
趙百納苦笑一聲,知道瞞不了他,只得點頭道︰「楊公子說得不錯,杜大人確實有說過讓我對公子的話陽奉陰違,只是當時見公子才智超人,知公子日後定非池中之物,百納怎敢如此對待公子?所以沒有按他們的話去做,不過,這次被辭退,也不全然是因為公子的事,杜大人那是老早就看我不順眼的了,所以公子也不必介懷。」
楊凡心中暗怒,可卻也無可奈何,自己現在身無功名什麼也不是,又怎麼能將他們父子兩人怎麼樣?想著就算趙百納被辭退了,也不至于馬上就出來做這麼個營生啊,于是問道︰「以先生的學識,去辦個學堂豈不是要比做這營生體面得多?」
趙百納還沒回答,一個聲音便從身後傳了過來︰「喲,瞧這位小相公說得,哪有這般輕巧?開學堂不要錢啊?再說了,就憑他那半瓶子水,有誰會將娃子交與他來教?」
楊凡听著刺耳,轉過身去,卻見一名肥胖的中年婦人走了過來,手上還提著個飯盒,晃蕩著。楊凝和張清雨皆被嚇了一跳,那婦人的聲音著實是粗了點,比起張大嬸來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凡看向趙百納,卻見他苦笑連連,那婦人走到她的身邊,將手中飯盒放在桌上看見趙百納那表情,不高興地說道︰「怎麼?我有說錯了嗎?」
「沒有。」趙百納馬上說道,轉而對楊凡說道︰「楊公子,這位是賤內。」
怪不得了,楊凡一副我了解的樣子,沒想他還懼內,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還有怕老婆的男人,還真是一大奇事。
「我說你在這半天功夫,就一點沒賣出去?」那婦人拿起攤子上的胭脂水粉,晃了晃,不快地說道。
「額,夫人,你看我人格大男人的上街賣這些女兒家的東西,會有人來買麼?所以我還是回家給你煮飯吧。」趙百納也不管楊凡他們在場了,對那婦人央求道。
肥胖婦人揚了揚眉,看了楊凡三人一眼,道︰「哼,好吧。」
趙百納大喜過望,對楊凡說道︰「楊公子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到我家里坐一下吧。」
「先生說笑了,我嫌棄什麼,我比先生都還不如呢。」楊凡半真半假地說道,如果是以前,那他這話可是一點都不假,但現在說來就有點牽強了,不過他的事目前就只有幾個人知道,包括那天在富貴樓雅間在內的人也不會超過十五人知道他就是那酒的制造者。對外界,李貴還是富貴樓的老板,而那酒是富貴樓推出的,自然也就是他的了!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趙百納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楊凡家里是什麼情況他也是知道的,說是比自己還不如也並非在安慰自己,不過趙百納可不敢因此而小看了他,以他的才識看來,有朝一日,定會金池化鱗的!
趙百納只是笑了笑,走在前面。楊凡招呼兩女跟上,幾人走在街上,楊凡想了一下,問道︰「先生做這營生有多久了?」
「我能有做多久?才兩天而已。」趙百納說道,「不過我夫人倒是做了挺久的,這吳縣里的深閨小姐沒有不認識她的。」
「哦?」楊凡有點意外,看她那比張大嬸還大咧咧的樣子,怎麼跟那些嬌滴滴的富貴小姐溝通呢?
楊凡想了一下,就在剛才,他又想到了一條賺錢的主意,現在去趙百納家里,正好和他商量一下。既然他都能接受在外面擺攤子了,可見也不是個迂腐的人,那接受自己的提議,應該不難吧?
趙百納轉過幾個街角,地方開始變得偏僻起來,和揚帆現在的新家差不多,趙百納帶著三人也是來到一處小巷子,在一間房子前停了下來。
將門打開,趙百納說道︰「到了,楊公子請進。」
進了屋,趙百納招呼三人坐下,出去廚房提了壺水進來,給幾人倒上。楊凡看了環視一周,這屋子雖然細小破舊,可卻收拾的整整齊齊干干淨淨。
「先生,剛才听你說你夫人可是做了很久的胭脂買賣是嗎?」楊凡最後看著趙百納,問道。
「是的,說來慚愧,這個家要不是她頂著,怕是現在連茶水都喝不上了。」趙百納說著有點慚愧,他一個大男人不但不能養妻活兒,還讓自己的妻子整天出去拋頭露面,做那身份低下的營生。
楊凡也知道,他應該也是像自己父親一樣,不肯同那杜莊承同流合污,只是靠著那微薄的月供生活,的確是有點抓襟見肘,這還不算,平白的還得罪了那些貪官污吏,既然不是同一條船上的,那他自然就是外人了,能在府衙里做到現在,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氣。
楊凡想著既然他是因為自己的事而被辭退的,為人又清廉有原則,自己的這個賺錢的主意就交給他了吧,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不過想想,就算他不接受,不是還有他夫人嗎?以她做胭脂水粉多年的眼光,應該不會不知道自己的這個營生比她現在做的這個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