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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國從建立以來,祭天大典就是重中之重的事,每一個帝王都要在登基一年之後要去宗祠祭拜祖宗。

這一天也是整個大燕國百姓最開心的事情,從這一天之後的一年內都會減免賦稅,而且這一天也會大肆慶祝,就像一個節日一般好不熱鬧。

清晨皇上皇後的步攆從宮中出發,後妃與大臣緊隨其後,浩浩蕩蕩的隊伍,緩慢地向城外三十里左右的宗緹寺。

整個大隊人馬中最引人矚目的要算皇帝和皇後的步攆了,瓖金邊框上邊瓖著七彩的寶石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彩色的光芒照得人睜不開眼楮。

就連四周的幕簾都是白沙上用金絲繡的龍鳳纏繞雙飛,頂部的四個角各掛著一串上好的雕花翡翠,雍容中不失淡雅,這樣豪華名貴的馬車明顯的在一大堆隊伍中與其他的馬車區別開來來。

大街上的人擁擁擠擠的都想要一睹天顏,卻是紛紛都被視為攔住。

人們只是透過紗簾隱約看到兩個明黃色的身影,卻是看不真切,模模糊糊,但是讓人更加猜測紛紛。

「早都听說咱們這個皇後奢侈成性,後宮之中就屬她揮霍無度!」

「就是啊,今日看來,這都是真的啊,哎,有這麼一個皇後,老百姓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可是我听說這皇後花的錢都是自己從娘家帶的啊!」

「怎麼可能,花的一定是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

路邊的聲音忽大忽小,幕簾中那個女子正襟危坐,左眼上方的斷翅用金線繪制,寥寥數筆呼之欲出,那雙斷翅下面的眼楮卻是妖媚而迷離的。

季弦歌無聊的打了一個哈切說道︰「嘖嘖嘖,瞧瞧本宮這個臭名聲,要讓本宮知道是誰干的好事,一定將他滿門抄斬!」

燕寒秋坐的板直板直的,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冷氣,讓他整個人有著駭人的氣質。

燕寒秋九尺的身高即使坐著的時候也是比季弦歌高出許多,讓季弦歌不得不微微揚起頭看著自己這位夫君的側臉,就像是冰雕,有稜有角。

凹凸有致的五官,不知怎麼的,季弦歌將覺得作為帝王就應該有燕寒秋這樣的五官。

此刻的季弦歌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秦夢雪,那個一心把這天下都不放在眼中的男子,長得卻是儒雅秀氣,翩翩公子一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坐在金鑾殿上指點江山的樣子。

秦夢雪啊,就應該養一窩小狐狸!

「皇後在看什麼?」冷冷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打斷了季弦歌的臆想。

「看皇上啊~」季弦歌淺笑道。

燕寒秋連頭都沒有轉過來,道︰「看朕?」

「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要每時每刻都要好好看著~」季弦歌的語氣中充滿了無限的曖昧。

燕寒秋沒有說話。

「他們都說臣妾花皇上的錢呢~」季弦歌的語氣中似有無限委屈。

燕寒秋依舊沒有說話,冰凍一般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為什麼會惹上血鳳閣的人?」不一會,燕寒秋冷冷的聲音傳來,明明是在旁邊,季弦歌硬生生的以為是從千里之外的雪山來的。

「這個袁華,我是說他忠心還是說他忠心呢?」季弦歌淺笑著咬著牙說道。

「你應該知道你的一切他都會和朕匯報!」

「是,臣妾自是知道的。」

「為什麼會惹上血鳳閣的人?」燕寒秋又問道。

「既然皇上知道血鳳閣,就應該知道,這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地方,自是有人出錢要臣妾的命了,其實臣妾還是很值錢的對吧?」季弦歌調笑道,卻是發現所有的表情在旁邊這個冰塊身上都是徒勞的。

所幸無奈地收起了笑容也陰著一張臉,道︰「皇上你看看臣妾……」

燕寒秋無動于衷。

「皇上你看看臣妾嘛~」

燕寒秋繼續冰塊。

「皇上要是再不看臣妾臣妾可就大叫了,祭天大典出狀況總歸是不好的吧~」季弦歌淡淡的說道。

此話一出燕寒秋果然轉了過來,看著季弦歌眼楮中射出凍死人不償命的冰柱。

「皇上肯定不常常照鏡子吧?」季弦歌問道。

燕寒秋冷冷的看著季弦歌不說話。

好像猜到燕寒秋一定不會說話似的,季弦歌自顧自的說起來︰「皇上,你平常是這個樣子的!」

季弦歌說完自己也繃起臉來,一臉木然,冷氣十足。

燕寒秋冷冷的把頭轉了過去,壓根沒有想看季弦歌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季弦歌清脆的笑了起來,聲音很大,笑了很長時間。

又听到外面的人小聲地議論,可是一個個小聲加到一起,最後清楚地傳到了馬車里︰「不是說這個皇後不受寵麼?」

「就是啊,說她一直在冷宮里呢。」

「我看皇上皇後關系好著呢,那都是謠傳吧!」

「哎,就是,你看著皇後的用度,還有兩個人那親密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也不想不受寵的啊!」

「哈哈哈哈~」季弦歌听著外面的討論笑得更歡了,可是突然,季弦歌的笑聲戛然而止。

季弦歌突然整個身子向後面靠去,眼神變得很安然,大笑之後是長時間的沉默,只能听見外面百姓的嘈雜聲和零星的對話。

——

「蒼藍公子與右相的妹妹是有婚約的!」

——

月琴的聲音在季弦歌的腦中久久揮之不去,那句話一直不斷的在她的耳邊想起。

季弦歌也不知道自己在計較什麼,自己與蒼藍本來不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麼?

可是,明明問過的,明明問過蒼藍了,竟然沒有和自己說!

搞不清自己感覺的季弦歌微閉著雙眼,靠在馬車上。

可能是季弦歌長時間的沉默有些奇怪,燕寒秋轉過身來看著季弦歌。

只見這個剛才還肆意張揚大笑的女子,現在已經靠在馬車上微閉著雙眼不再言語,左眼上方的斷翅伸展姿勢,像是要飛走,又像是已經死亡。

死亡……

這個詞在燕寒秋的心中像是什麼輕輕敲了一下,突然就伸手去拽拽季弦歌的衣擺。

「臣妾只是累了,想要睡一會。」季弦歌沒有睜開眼楮,淡淡的說道。

燕寒秋意外的沒有冷冷的回答,只是看著季弦歌,季弦歌忽視了冷冷的目光,安然的進入了自己的夢鄉。

季弦歌這一覺睡了很香,夢里面好像夢到了淡淡的藥草香,讓她睡得很安然。

等到季弦歌睡飽了一覺睜開眼楮的時候,馬車已經停止顛簸了很久。

季弦歌揉揉頭,朦朦朧朧的睜開了眼楮,道︰「到了麼?」

「恩。」燕寒秋冷冷的回答,剛好與季弦歌朦朧的雙眼對上。

季弦歌露出一個初醒的微笑,看看外面已經發黑的天空,道︰「我睡了一天啊……」

「皇後還是清楚的。」

「怎麼不叫我?」季弦歌笑了笑前開簾子的一角才發現天空已經是黝黑黝黑的了,「到了多久了?」

「兩個時辰。」燕寒秋冷冷的回答听不出來有什麼情緒。

「怎麼不叫醒我?」季弦歌將簾子直接掀開,發現馬車停在空蕩蕩的院子中,院子里空無一人,院子的外面可以依稀看到幾個恍惚的身影。

燕寒秋依舊冷冷的沒有說話,但是卻是下了步輦。

季弦歌揉揉困乏的雙眼也跟著下了步輦。

院子很空曠,但是打草得很干淨,到處彰顯著佛門聖地的嚴肅和神聖。

宗緹寺,自大燕國建國以來就已經存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一直以大燕國的興衰趨吉避凶為己任,每一任大燕國皇族的靈位都設在這里。

這里可以說是大燕國的國寺。

佔地更是十分的龐大,整個寺院層層疊疊的有幾十個院子,每個院子中又套有無數個小院子,且園中的布置基本一致,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構成。

夜晚的宗緹寺更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靜謐。

季弦歌跟在燕寒秋的身後,因為睡了一路現在倒是很有精神。

燕寒秋明黃色的高大的身影在季弦歌的面前擋住了月光,今晚的月光很好,再加上地面的關系,顯得整個宗緹寺一片暗白。

夏日的夜蚊蚊蟲十分的多,即使佛門聖地也是不例外的,季弦歌不停的拍著周圍的小飛蟲和落在她胳膊上準備飽餐一頓的蚊蟲。

蒼藍給的藥竟是忘帶了,蒼藍……

一個有婚約的男子……

這意味著什麼?

季弦歌不知道為什麼會自己在心中這麼問著自己?

這麼想著季弦歌已經撞進一個冰冷堅實的懷抱,抬起頭,燕寒秋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的像一塊雕刻精美的冰雕。

大概只有最好的雕刻師才能雕刻出如此立體有稜有角的五官吧。

只見燕寒秋俯身下來冰冷的臉立離季弦歌的臉僅有尺寸之遙。

季弦歌眼楮驀地放大,手已經下意識地推向燕寒秋的胸膛,只听燕寒秋冷冷的聲音在季弦歌的耳邊想起︰「祭天大典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左相會有什麼動靜?」

季弦歌淺笑道︰「臣妾也拭目以待呢~」

「今天的馬車皇後倒是布置的很引人矚目……」季弦歌轉過身子冷冷的說。

季弦歌又繞到燕寒秋的面前,道︰「皇上可是心疼銀子?」

燕寒秋冷冷的看著季弦歌也不說話。

「臣妾是皇後啊,難道皇上舍得看臣妾受委屈?」季弦歌低著頭雙手攪在一起問道。

「你會受委屈?」

「當然!」季弦歌抬起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若是銀子能讓你老實點,那當真不是朕的皇後了!」燕寒秋話里有話的說道,但是冰冷毫無情感的語氣讓季弦歌模不透他的想法。

「臣妾一直很乖得!」季弦歌笑著辯解道。

「明天的祭天大典,朕希望不會出什麼問題!」燕寒秋冷冷的說。

季弦歌繞這燕寒秋轉了一圈,然後道︰「恩。」

「走吧,朕送你回房,祭天大典不易同房,後妃都是單獨安排房間的!」燕寒秋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

「如果皇後覺得可惜……」

「皇上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季弦歌笑著打斷了燕寒秋的話,一手攙上燕寒秋的胳膊,抵著滲人的冷氣說道。

和燕寒秋相處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對一個不會回應你的冰塊強顏歡笑也是一件很累,季弦歌直到被送回房間臉上都掛著淺淺的微笑。

看著燕寒秋高大的身影漸漸離開,季弦歌突然覺得可以感受到燕寒秋身上濃濃的寂寞,燕寒秋雖然是冰塊,但也不盡是冷酷無情之人。

可是弒父殺兄?背上這樣一個名號,事實究竟是怎樣的沒人知道,那場政變中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沒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季弦歌有時候在想,究竟是什麼養的真相,讓燕寒秋寧願頂著弒兄殺父的名號,也不願意給天下人一個解釋。

但是孟梓祤說的對,百姓關心的只是衣食住行,朝代更替,只要不是影響到他們,不論君主是怎麼坐上那個寶座的,只要他能給天下太平和安穩,就不會有人追究他的過去。

更何況以後的以後,史書上也只會記下他的豐功偉績。

燕寒秋登基一年來,確實努力想要做一個明君,雖然他那個性格實在是……

但是,自己那丞相爹爹一直想要推翻燕寒秋,可是季弦歌一直很奇怪,這個大燕國已經沒有可以繼承皇位的後嗣了,至少現在是沒有。

自己那丞相爹爹肯定也不會指望自己生個什麼皇子出來,那麼,他處心積慮想要燕寒秋從皇位上下去,究竟有什麼主意?

季弦歌從思慮中走了出來,卻是看到月琴一手拄著頭在桌子上睡著了,月琴累了吧,自己走進來都沒有發現,這些天確實累壞月琴了。

還記得第一次見月琴的時候,她整個人躺在血泊中,讓人會誤以為她死了。

可是當季弦歌想要離開的時候,月琴自血泊中一把抓住了季弦歌的腳腕,季弦歌回過頭,就看見一個滿臉是血的女孩抬起頭,樣子猙獰可怕,聲音卻是虛弱無力,她說︰「救,我。」

季弦歌看著安睡的月琴,走到屋里拿了件衣服給月琴披上,這個動作很輕,卻還是將月琴驚醒了。

「小姐!」月琴喊道,「月琴竟然睡著了,請小姐責罰!」

「呵呵,責罰什麼,難道我的人還不許睡覺了?」季弦歌調笑道。

月琴低著頭,不說話。

「好了,我的好月琴,你不說話,我好害怕的~」季弦歌摟住月琴,笑道。

月琴溫柔的笑了出來季弦歌才放心的松開她。

「對了,‘落紅齋’在京都的地方都安置好了麼?」季弦歌問道。

「基本上都安置好了。」

「恩,‘落紅齋’的人不要輕易亮出身份,江湖上知道落紅齋的人太多,太早暴漏身份會對我們的事情不利。」

「是。」

「對了,月琴,有件事情你要幫我親自去查一下!」季弦歌眉頭緊鎖的說道。

「祭天大典之後嗎?」

「不,明早之前你就離開宗緹寺去辦這件事!」

「可是小姐你身邊沒有人啊……」月琴有點著急地說。

「燕寒秋在,他的暗衛也在,我暫時還不能死,他還不會讓我死的!」

「可是小姐你現在武功都沒有恢復,血鳳閣的人又在追殺你,月琴怎麼能放心啊……」月琴不悅的說道,不是很同意季弦歌的安排。

「我讓你查的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沒有辦法放心別人去查,只有交給你!」季弦歌堅定地說道,看著月琴猶豫的神情,用手搭到月琴的手上。

月琴看著季弦歌欲言又止。

「你放心,若是我那麼輕易就有事了,豈非太過軟弱?」季弦歌道。

月琴終是抬起頭,看著季弦歌深不見底的雙眼,問道︰「可是查蒼藍公子的事情?」

「蒼藍?」這個問題倒是把季弦歌驚了一下,轉而笑了起來,「你現在想什麼?月琴?」

「小姐,自從你听說蒼藍公子有婚約後,心情一都不太好……」月琴擔憂的說道。

季弦歌一怔,心情一直不好?

「你太敏感了月琴,我心情好得很,就算心情不好,也不會是因為蒼藍!」季弦歌淺笑道。

「不是蒼藍公子的話,是什麼事情?」月琴認真的看著季弦歌。

「我弟弟的事情……」季弦歌道,聲音竟是比平日低沉了許多。

「小姐的弟弟?月琴一直以為小姐只有一個妹妹……」

「是弟弟,我唯一的弟弟,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季弦歌說道。

「可是要查的話,小少爺他,失蹤了麼?」月琴看著季弦歌的表情試探的問道。

「是,我的弟弟叫季何年,小時候,因為季雲舒的關系,身中劇毒,昏迷不醒,我將他送去靈山的落紅齋,拜托師父醫治,可是……」季弦歌的腦中瞬間有出現師父的胸口插著一柄長劍,血如泉涌。

「後來靈山出事了,我弟弟也失蹤了……」

「小姐,既然失蹤了這麼久怎麼現在才?」

「查了很多年,都沒有結果,當年秦夢雪和我說,阿年已經死了……」季弦歌蹙眉道,「當年因為師父的死,我沒有想太多,也以為阿年死了,但是事後,我覺得不妥,一直在試著找阿年的下落,可是無果,不過月琴,前幾日我在秦夢雪的府中听到了阿年的聲音!」

「公子的府中?」

「不錯,就是秦夢雪的府中,應該說是他在京都暫時的府邸。」季弦歌道,「一定要盡快查出來,我敢肯定我絕對不是幻覺,我當時肯定听到阿年的聲音了,可是阿年沒有死,阿年在秦夢雪那里,是誰醫好他的,是秦夢雪嗎?如果是秦夢雪,為什麼藏著阿年?為什麼不告訴我?秦夢雪究竟想做什麼!」

「小姐……月琴會盡快查出來的!」

「恩,我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若是問秦夢雪那廝,一定得不到什麼答案,我要見到阿年,一定要!」

「月琴明白了,小姐放心。」

月琴離開,季弦歌走到門口,看著天山的月亮,月亮上仿佛是季何年小小的身影繞著自己不停的轉。

——

「季何年你給我停下來!我要暈了!」

「姐姐,一起轉嘛,姐姐,姐姐!」

——

「阿年,你還活著對嗎?」季弦歌低語道,眼中的落寞一閃即逝。

沒有蒼藍,沒有淡淡的藥香味,季弦歌這一夜睡得很不踏實,胳膊上被咬的一個個紅紅腫腫的小包,瘙癢難耐。

天蒙蒙亮的時候,季弦歌就起來了,一邊撓著胳膊上的包,隨手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季弦歌在霧蒙霧蒙的天色中看到一個男子,水藍色的外褂長衫,靠在半開的院子大門那里,他單薄的身子,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季弦歌便是再也沒有往前走一步,站在院子中央,清風吹過,能感覺的有些微冷,季弦歌不自主的搓搓自己的胳膊。

看著秦夢雪往前走來季弦歌淡淡的開口︰「秦盟主請止步……」

秦夢雪哪會听卻是走得更快了,他邊走邊月兌下自己水藍色的外罩,帶到靠近季弦歌是想要為季弦歌披上,季弦歌往後退一步,秦夢雪手一松,水藍色的長衫緩緩的掉落在了地上。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時光像在周圍凝固了幾個世紀。

「秦盟主瓜田李下的,您不在乎,本宮還在乎!」季弦歌冷冷的說道。

「丫頭!」秦夢雪臉上掛著狐狸般的笑容,一把上前抓住了季弦歌的手腕。

「你做什麼?!」季弦歌用力想要甩掉秦夢雪的手但是無果。

秦夢雪一把將季弦歌拉進懷里,一手替季弦歌把著脈,任季弦歌在懷中怎麼掙扎都不放開!

「秦夢雪你再這樣我就叫了?」季弦歌說道。

秦夢雪磁性的聲音在季弦歌耳邊想起,有一種搔搔癢癢的感覺︰「丫頭,你想叫什麼?燕寒秋的那些暗衛麼?可惜他們現在正睡得香呢……」秦夢雪道。

「秦夢雪,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恢復武功,不然我一定會把你碎尸萬段!」季弦歌咬著牙說。

秦夢雪又靠近季弦歌的耳邊,在季弦歌的耳窩小聲兒曖昧的說道︰「我早就說過了,死在你手上我甘之如飴!」

「你!」季弦歌掙扎了半天,但是失去武功的她力氣根本就比不上秦夢雪,索性放棄了掙扎。

「怎麼,不喊了?」秦夢雪話中是滿滿的笑意。

季弦歌微微皺眉,忽然就覺得這個男子的身後伸出了九條毛茸茸的尾巴,然後全部向她纏繞過來,纏的她喘不過氣來。

「丫頭,從皇宮里出來吧,這場戰爭你不應該卷進來!」秦夢雪難得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對你們的戰爭沒興趣!」季弦歌鄙視的說道。

「你的傷勢復原的不錯啊,看著神醫谷的醫術真不是浪得虛名的!」秦夢雪道。

「當然,人家是救人你是害人,能一樣麼?」季弦歌挑眉,不甘示弱。

秦夢雪一把摟緊了些季弦歌的腰,兩個人咫尺之遙,秦夢雪道︰「我們不一樣的麼?」

「自是不一樣的!」

「就算他有婚約也不一樣麼?」秦夢雪道。

季弦歌一驚,看這秦夢雪,眼神不善,半響才冷冷的說︰「你查他?」

「生氣了?你也查他不是麼?你懷疑他所以你查他!」秦夢雪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口口聲聲在護著一個你懷疑的人呢?」

季弦歌心中一氣,道︰「有婚約又怎樣?難道你認為我比不過孟千涼?」

「丫頭,不要再賭氣了!」秦夢雪想要摟緊季弦歌,可是季弦歌撇著嘴一腳踩到了秦夢雪的腳上,秦夢雪無奈的松開了季弦歌。

季弦歌恨恨看著秦夢雪道︰「秦夢雪!不要以為這世間的一切都逃不出你的掌控!不要以為我的身邊就只能有一個你!還有……」

季弦歌一步步向後退道︰「不要以為我現在殺不了你就會放棄!」

「我等你!」秦夢雪道,聲音中的笑意與以往不太一樣,有一絲絲的安然,仿佛等待是最幸福的事情!

「還有,不要再調查蒼藍,婚約又怎樣?我想要的豈是一紙婚約就能擋住的!」季弦歌道,本來蒼藍的事情在心中就一直悶悶的,秦夢雪這廝非要提出來,季弦歌便是一股腦的把氣全部都撒到了秦夢雪的身上!

秦夢雪卻是出奇的沒有反駁沒有說話。

季弦歌也毫不示弱的看著秦夢雪。

「你在意他?很在意!」秦夢雪話中隨之依舊帶著笑意,但是已經能听出來絲絲的不悅。

「是!我在意他!」季弦歌一字一句要字清晰的說,這一刻,這一句月兌口而出,連自己個自己都有點意外,自己也分不清楚這一句話是為了和秦夢雪賭氣還是自己的心中所想。

「丫頭,別傻了,蒼藍和孟千涼的婚約,牽扯到神醫谷和右相府,不是那麼簡單的!」

「秦夢雪,不要總以為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跟你打賭,秦夢雪,我一定會讓蒼藍親自拒絕這門親事!」季弦歌恨恨的說道,說完自己的心里也是一空,真是被秦夢雪氣糊涂了,竟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然後,季弦歌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悲哀,秦夢雪,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能讓我大失方寸至此!

秦夢雪也被季弦歌的這句話弄得一怔,然後看到季弦歌充滿悲哀,黝黑深邃的雙眼,素雅的臉上,不施脂粉,卻是脆弱的讓人心疼。

雲中露出了今天初晨的第一縷陽光,陽光灑在季弦歌蒼白的臉上,讓人覺得她方才的那句話仿佛使用了全部的力氣。

「丫頭,你在為……」秦夢雪嘴角依舊是一抹狐狸般的笑容,但是卻是染上了絲絲苦澀,「你在為蒼藍難過?」

季弦歌抬起頭,嘴角掛著淺笑,道︰「秦夢雪,你自以為是的讓人覺得可笑!」

面前的女子在一點點漏出來的陽光照射下,顯得嬌小單薄,秦夢雪道︰「丫頭,你逞強的讓人心疼!」

季弦歌不說話,心中糾結異常,她不明白此時此刻心中的微痛是來自蒼藍還是面前的這個男子?

「不知道是秦盟主太厲害了,還是燕寒秋的暗衛太弱了,這麼容易就被你放倒了!」季弦歌在太陽已經朦朦朧朧的漏出雲層的時候,終是開口說道。

「你說呢?」

「秦盟主請離開吧,還有一會吉時就到了,本宮還要梳妝一下,準備和皇上一起參加祭天大典呢~」季弦歌冷冷的說。

「好,不過你還沒有說我們的賭注!」

「賭注?」

「若是蒼藍不會放棄婚約呢?」秦夢雪道。

「你想怎樣?」

「離開皇宮,跟我走!」

季弦歌盯著秦夢雪的眼楮,道︰「若是我贏了,以後我和蒼藍的事情,孰是孰非,請你不要管!」

秦夢雪嘴角牽一絲狐狸般的笑容,轉身離開。

看著秦夢雪的背影離開許久,季弦歌才撿起地上的衣服,轉身回屋子,自語道︰「燕寒秋,你這暗衛不過如此,還是,秦夢雪那廝的毒術又是更上一層了?」

這一日,太陽毒的讓每一個人都頭暈腦脹,可是大家還是聚集在宗緹寺的祭壇廣場,里三層外三層的好不熱鬧。

祭壇呈圓環狀一層套一層布置結構如宗緹寺一般。

每一環里都站著宗緹寺的僧人,每一個環里的僧人穿著都不一樣,最里面的僧人穿著暗紅色的僧袍,每個人手中拿著一根僧棍,表情倒是少了一份出家人的超然多了一份戾氣。

只听見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鐘聲,一聲聲渾厚凝重仿佛能驅走著夏日的炎熱,鐘聲使得周圍老百姓的喧鬧全部都停止了下來。

只見一批批帶著鬼面具的人張牙舞爪的在通往祭壇的紅毯子上套著不知名的舞蹈,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憋著一個小鼓,有的別在腳踝有的別在腰間有的別在腿上還有的直接頂在頭上。

鼓點一聲聲敲擊著詭異的節奏,讓每個人都想去探尋每張鬼面後面的面孔。

伴隨著鼓點聲,鬼面人一個個讓到了兩排,只見燕寒秋與季弦歌攜手而來。

燕寒秋一身明黃色的祭天龍袍,比平時的龍袍下擺要長出幾尺,前面的開襟上用金線綴寶石繡的金龍出海,整個人顯得尊貴無比,高達九尺的挺拔身材將在這龍袍的印襯下更加的威嚴霸氣。

只是明明是一身明黃色,但是卻是叫人感覺周圍是濃濃的寒氣,恍惚中真的會有一種錯覺,這個大燕國的新帝穿的是一身黑色的龍袍!

而他身旁的那個女子將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氣硬生生的截斷。

季弦歌內著裹胸淺白煙紗裙,大白折千層裙尾拖地有三米之長,千層群上層層疊疊用金線繡著盛開的牡丹,隨著身子的一起一伏好像風吹花海般起起伏伏。

外著披紗大袖,紗上用珍珠串成片片祥雲的圖案,讓季弦歌整個人如同從雲霧花海中走出來一般。

而季弦歌頭上的翔鳳展翅金步搖,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隨著步伐的起起伏伏,撞擊出不大不小的好听的聲音。

眼光刺眼,那一日誰都沒有看清當朝皇後娘娘的樣貌,只記得那日皇後娘娘一身華貴異常,竟是比那日的陽光都要刺眼,唯一映在人們心中的便是那雙深邃的眼楮,目空一切卻又包容一切,讓人不敢直視。

有那麼幾個膽子大的敢抬頭去一窺天顏,卻是覺得那左眼上方的斷翅像是就要展翅飛翔,沖入心中,便是在也不敢抬頭。

燕寒秋拉著季弦歌的手,一步步走向祭壇,每走一步,便是能听到主持在祭壇的頂端大聲喊道︰「天佑大燕!」

鬼面人的舞鼓在季弦歌和燕寒秋的身邊穿插著舞動,敲擊著詭異的鼓點。

直到走到祭壇的最頂端,那里有一個十分巨大的四足方鼎,方鼎的四周有著凹凸不平的奇怪的圖案,里面正燃燒著熊熊的大火。

而方鼎的那一邊,便是大燕國歷朝皇族的的牌位。

只見住持不知道將什麼撒到了鼎里,火勢忽的一下就變大了。

「請皇上,皇後娘娘祭祖!」住持的聲音渾厚飽滿在火中躥唆。

燕寒秋和季弦歌跪下,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鬼面人依舊再跳著不知名的舞蹈,全部都跪了下來,整個祭壇只能听見鼓聲一聲聲的敲擊著。

「皇後今天倒是像個皇後!」燕寒秋的聲音自身旁冷冷的傳過來,倒是嚇了季弦歌一跳,這祭天大典上燕寒秋竟然說話,雖然依舊是冰冷的能凍死一頭豬!

「好熱啊……」季弦歌回答道。

從皇上皇後到後妃到朝中大臣,祭天大典整整三個時辰才結束,以至于季弦歌一回到房間什麼都來不及做就倒在了床上。

「這是要死人啊,熱死了……」季弦歌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把衣服扯扯開。

「月琴,月琴……」季弦歌躺在床上喊了半天,才想起來,月琴去秦夢雪那里調查阿年了,不禁懊惱,就應該多準備點人手的!這下倒好連個扇扇子的人都沒有。

季弦歌被這層層疊疊的衣服熱得受不了了,可是又累的一點也不想動手月兌掉,正在猶豫之際,門「咚咚咚」的敲響了。

「誰啊?」季弦歌累得連眼楮都款懶得睜。

「小僧參見皇後娘娘!」一個清脆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什麼事?」季弦歌依舊沒有睜眼,聲音中充滿了無限的疲憊。

「主持說讓我們拿齋菜到娘娘的房間!」

「恩,放到那里就好了。」

季弦歌在床上談了好一陣子,終于決定起身來把這一身繁重的行頭卸下來,剛起來還沒坐穩,就感覺一股子冷氣從們來飄了進來。

季弦歌手扶扶頭,勉強的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便是看見燕寒秋已經換下了祭天的衣服,一身簡單的明黃色的衣衫,顯得燕寒秋的身材高大挺拔。

「皇上,可以免了臣妾的禮麼?」季弦歌連淺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燕寒秋倒是不說話,冷冷的做到季弦歌的身邊,正當季弦歌猜想燕寒秋要做什麼時,燕寒秋已經動手開始拆卸季弦歌頭上的飾物。

季弦歌倒是一副安之若泰的樣子,閉著眼楮繼續眯一會。

沒想到燕寒秋這麼一個冷冰冰的人,下手倒是挺溫柔的,也貌似很是有經驗,不一會就幫季弦歌將發飾全部卸了下來。

「沒想到皇上做起女孩子的活還挺熟練的嘛!」季弦歌笑道。

「以前朕常幫母後弄這些!」燕寒秋冷冷的回答。

燕寒秋的母後,德瑞皇後?據說燕寒秋的母親是的失心瘋而死的,真的是失心瘋麼?

燕寒秋走到梳妝台拿了一把梳子竟是想要幫季弦歌梳頭,季弦歌接過梳子道︰「臣妾自己來就好了,皇上自大早上也一直沒有吃東西吧,桌子上應該有剛才送來的飯菜,皇上先去吃點吧!」

燕寒秋卻是看著季弦歌坐在床上梳頭,不動。

「怎麼?皇上怕臣妾下毒?要不要臣妾先試吃試吃?」

這句話說完,燕寒秋甩身到了桌子旁,真的是絲毫沒有考慮就拿起筷子吃開了飯菜。

「一會換完衣服,和朕去世道禪師那里去一趟!」

「世道禪師?」

「恩。」

「這位世道禪師可是宗緹寺的隱士高人,佛法精深,而且據說有先知的本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季弦歌一邊梳頭一邊說道。

「佛法精神是真,先知是假!」燕寒秋冷冷的說到。

「皇上你很奇怪,歷朝歷代的皇族都對先知有著一股幾乎痴狂的執著,就拿先帝來說,為了找到上古的先知部族大月氏,不惜勞民傷財耗時耗力,直到駕崩,也沒有得償所願!」季弦歌隨意的說道。

「朕對這些本來就不信,不然當日巫蠱女圭女圭之事就可以將你拿下!」燕寒秋放下筷子冷冷的說。

「既然皇上不信,又為何要去見?」

「世道禪師曾經見過《碧瑤山水圖》!」燕寒秋說。

季弦歌心中一機靈,丞相爹爹的房中有酷似《碧瑤山水圖》的畫卷,現在這個世道禪師又聲稱見過《碧瑤山水圖》,他們明明不可能見過!

為什麼?

「臣妾知道了,皇上想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那丞相爹爹麼?」季弦歌笑道。

燕寒秋道︰「你會說麼?」

「臣妾說過,皇上和爹爹的事情,臣妾不會過問,臣妾只要好好享受臣妾的榮華富貴不是麼?」

季弦歌走下床,月兌掉了披紗大秀道︰「皇上要看臣妾更衣麼?」

燕寒秋冷冷的說道︰「你是朕的皇後,難道不可以?」

「當然可以!」季弦歌大方的又準備月兌掉紗裙,一點也沒有局促之態。

到是燕寒秋放下筷子頂著一張冰塊臉走了出去順便狠狠的關上了房門!

季弦歌無奈的笑笑,很快便是換了一身明黃色的薄紗長裙,走出了房門,心中感受著炎熱的天氣,不盡想著,這大燕國最熱的月份還有一陣子,冰蠶的事情刻不容緩,要是冰蠶在大燕國培育成功,冰蠶絲在大燕國制成成衣,不僅是銀子,整個大燕國的子民都會受益的。

當然,最關鍵的是,能賺一筆不小的銀子,有了這筆銀子,就可以先好好安置「落紅齋」中弟子的家眷!

一打開房門,正午的太陽不偏不倚的曬到了季弦歌的臉上,讓季弦歌下意識的用手遮住了陽光,指縫中不僅偷吃了陽光,還透出了那個一身明黃色的男子,在陽光中竟是凹凸的有些黑色的錯覺。

季弦歌走上前,卻是發現燕寒秋有些不對,平常冰冷的臉上現在竟是有微微的紅暈,太熱了?

卻是燕寒秋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

「皇上?」季弦歌試探的叫了一聲。

燕寒秋只是抬了一下頭,又低了下去,瞬身上下散發出駭人的冷氣。

季弦歌皺眉,抬起燕寒秋的一只手替其把脈,然後臉上露出詭異難測的笑容。

燕寒秋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表情依舊是冰塊沒有情緒,但是緊握的雙手,看起來像是在極力的掩飾什麼。

季弦歌靠在牆上,雙手抱肩,幸災樂禍的說道︰「皇上,看來剛才那飯菜真的有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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