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顏愣住,怎麼也沒想到事實的源頭竟然是這樣。愛睍蓴璩
歐陽雪,歐陽唯一的同胞親妹,在數月前,竟一夜間突然失蹤!得知消息的一剎那,歐陽差點兒就瘋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當時歐陽擔憂絕望的神情和行為。
這對兄妹自小隨著父母被發配邊疆,那種荒涼之地,甚至連生存都是問題!可是小小的他們卻硬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後來,父母被害,兄妹二人攜手共度無數難關,無數次差點兒葬身敵人刀下,是唯一的報仇心念令他們咬著牙堅持了下來。好不容易熬出了頭,結果,小妹歐陽雪卻突然失蹤了!
歐陽有懷疑過是歐陽家以前那些殘存的敵人擄走了自己的妹妹,可是後來經過調查,才發覺不是。因為,歐陽世家所有他們的敵人都已經被滅殺干淨,沒有一人逃出。
「屬下幾乎翻遍了整片大陸路,可是根本找不到,一點兒線索也沒有!那一刻,我真的快要瘋了!」歐陽雙拳緊握,臉上的表情幾度崩潰,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翻涌的狂怒和擔憂,繼續道,「因為之前有听夏奕提過,大陸上近幾年天才少年屢有失蹤,特別是近一年。而且龍翔太子殿下也在追查此事,而小妹雪兒又是難得一見的煉丹天才,于是屬下就想,擄走小妹的會不會就是那些人。」
「所以呢?你查到了什麼?」沐夕顏抱懷,語氣肯定。
歐陽並不是一個莽撞之人,雖然此次關系到他唯一最愛的妹妹,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不會大意。否則,一旦一步出錯,接下來很可能接到的就是歐陽雪的噩耗!所以,她肯定,歐陽定然是查到了什麼確切的消息,才會有了今晚夜闖孤月城主府的一幕。
果然,歐陽接下來的話解釋了一切。
「主子明鑒,不久前的一個晚上,屬下偶然發現了一伙身穿黑炮之人,當時他們正在擄掠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屬下當時隱匿了氣息,一路跟隨前來,這才發現,那些人入了孤月城城主府後就消失了蹤影。屬下正準備查探,卻不料不小心暴露了行跡……」
沐汐顏听著,腦海中已是百轉千回。
若她沒記錯的話,半年前,皇兄就是因為發現了黑袍人擄掠天才少年的行蹤這才誤入黑魔山脈,更是差點兒葬身在那兒!而且,據皇兄所說,那些人當時應該是到了黑魔山脈的入口處才突然消失不見。而現在,不僅是歐陽,就連她那個便宜師父,聖殿殿主,都十分肯定那些失蹤的少年天才被關在這城主府。
除此之外,更令沐汐顏疑惑的是,這些四處擄掠天才少年的黑袍人和那個神秘的黑袍組織究竟是不是一伙的?若是,那麼,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她此次的行動,又能否在這城主府中找到爹爹和娘親的下落?
沐汐顏猛然發現,此行也許會很棘手。不過她並不擔心,反而有種強烈的興奮。說不定,追尋了六年的「夢」,這次終于能夠圓滿呢?
「主子?」歐陽久等不到自家主子的聲音,不由得心生忐忑,悄悄抬頭,正巧瞥見自家主子緊繃的清冷臉孔,心下一緊,以為主子還在為他的擅作主張惱怒,咬了咬牙,突然提起手中的劍,隨著銀光一閃,劍光直沖肩頭!
「 !」
沒有想象中的刺痛,手中的劍突然被奪走,歐陽迷茫地睜眼抬頭,卻正巧對上自家主子惱怒的雙眼。
「你做什麼?」
沐汐顏扔掉躲過來的長劍,雙眸含著慍怒,帶著明顯的失望。
「主子,我……」歐陽一時語塞。
說什麼?說自己想要以這種方式謝罪?算了吧,看主子現在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種做法有多愚蠢!
「什麼都別說了!」沐汐顏打斷他的話,轉身,望著外面四處搜尋的守衛,「跟我來。」
什麼?
歐陽突然愣住,心髒在胸膛里突突直跳,差點兒抑不住快要蹦了出來。
主子的意思是……真的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他有沒有听錯?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沐汐顏皺眉。
「是、是,主子!」歐陽喜極,急忙起身跟上。
因為沐汐顏身懷隱匿氣息和身形的獨特寶器,再加上兩人都很小心,所以一路上倒也並無多少阻礙,很快變回到了之前範統給沐汐顏安排的住處。
城主府出現了刺客,府內必定亂成一團,看上去的確是趁虛而入夜談城主府的大好時機。然而,沐汐顏卻並沒有這麼做。
今日她與白衣二人突然出現在孤月城,本來就已經很令人懷疑,晚上白衣又在決斗場上大獲全勝,成功入住城主府……這一切,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水到渠成。
孤月城,數千年來大陸上唯一的特殊存在,神秘而又詭異,里面的居民清一色全都是亡命之徒。而作為孤月城的城主,管理著這樣一個偌大的特殊地帶,若說沒有點兒手段,傻子都不會相信!而作為孤月城主唯一的兒子,範統,那名錦衣青年,雖然看似紈褲無用,可實際上呢?沐汐顏覺得,這個真的有待考究。
果然,前腳他們剛回來,下一刻,就听到範統夸張的驚叫從外面漸漸逼近︰「溪姑娘!溪姑娘你沒事兒吧?」
歐陽當即眸光一凜,危險地循聲瞪去,卻被沐汐顏一腳揣進了房內。
「在這兒等著,待會兒听我指令!」沐汐顏扔下一句話,就關門而出。
歐陽正待說什麼,突然,沐汐顏一句輕飄飄的話阻攔了他的腳步︰「你最好想清楚,待此番事了,這筆帳該怎麼算!」
于是,悲催的歐陽被成功關在了房門內,默默地蹲到牆角畫圈圈。
開玩笑,主子都發話了,他現在都已經快要預見到,不久的將來,他的淒慘生活……
走出房門外的沐汐顏,扭頭看了眼身旁兩側,手一揮,兩名先前被迷倒呼呼大睡的「貼身丫鬟」揉了揉朦朧的眼楮,同時蘇醒,皆是一臉的迷茫,不知發生了何事。
「溪姑娘,溪姑娘?」
沐夕顏剛解除了那兩名丫鬟的禁制,範統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沐夕顏聞言淡笑而出,不著痕跡地避開對方想要抱過來的雙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乎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帶著一點點起床氣,看起來格外的嬌憨︰「少城主,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說著,還連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起來非常疲憊困乏的樣子。
範統定定地看著她,尤其是看到她眉間夾雜著的那絲絲困意,以及來不及收斂起的睡夢中被強制吵醒後的起床氣,絲毫不似作假。沉吟了一下,倏地臉上咧開一個自以為非常瀟灑帥氣的笑容︰「溪姑娘,方才府內有刺客闖入,在下擔心溪姑娘安全,所以就過來看看。怎麼樣,沒事兒吧?」
說著,一雙色。眯。眯的眼楮毫無避諱地打量著沐夕顏全身上下,眼角的余光有意無意地瞥了幾眼身後的房間。
沐夕顏將他這些心思都看在眼里,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伴著一副剛剛睡醒尚未反應過來的懵懂迷糊模樣︰「刺客?」
「是啊,有刺客強闖城主府,溪姑娘你別怕,本公子會保護你的!」範統拍著胸脯保證,一副昂首高傲的姿態,似乎正等著沐夕顏感動之下的主動投懷送抱。
沐夕顏心中嗤笑,垂了下眼眸,飛速地掩下眸底一閃而逝的異樣,再抬眸,突然一聲驚呼︰「刺客?我哥哥呢?哥哥是不是有危險?」
「溪姑娘你別急,顏兄沒事。」範統細細觀察了一下,見沐夕顏臉上的擔憂並無作假,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安慰道。
「那我哥哥現在在哪兒?我想見他。」沐夕顏明顯不信,臉上的擔憂絲毫不減,大有一副不親眼見到自家哥哥安然無事便誓不罷休的架勢。
「這……」範統有些猶豫。那個顏奕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城主府內的最機密所在,而且這個時候,那個人恐怕已經……
「難道我哥哥真的出事了?」沐夕顏見他不說話,心下了然,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繼續扮演著擔心兄長的諾諾模樣。「楚楚可憐」地咬了咬唇,瞬時淚眼朦朧,一跺腳,側身就往外奔去,「我去找哥哥。」
「等等。」範統一驚之下忙伸手欲拉住她的手臂,結果卻被沐夕顏不著痕跡地避開。只不過現在外面一片兵荒馬亂,再加上他此刻心緒煩亂,還想著別的事,所以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少城主,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哥哥,不然我不放心。」沐夕顏抿著唇,水汪汪的眼楮透著無比的堅定。
「這個……」範統遲疑了一下,「不是本公子不同意。只是……只是顏兄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城主府內的禁地,別說是你,就連本公子平日也不得隨便出入。」
果然!
沐夕顏眸光微微閃了閃。
這麼說來,白衣很有可能就在這城主府中那處最隱秘的地方,說不定,那里就是數千年來大陸上眾多天才少年們無故失蹤的秘密,若是此事真與那神秘黑袍組織有關,說不定她還能從這里找到爹爹娘親失蹤之謎!
「少城主……」沐夕顏一听,頓時臉色煞白,下意識抓緊了範統的衣袖,「這麼說……這麼說哥哥是真的有危險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其實哥哥早就被刺客給殺了對不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故意安慰我的對不對?哥哥……嗚嗚,少城主,你別騙我了,就算……就算哥哥真的出了什麼事,好歹讓我見他最後一面吧,只要……只要少城主答應,溪兒做什麼都願意!」
「做什麼都願意?」範統很快抓住了重點,兩眼發亮一臉猥。瑣地打量著沐夕顏周身上下,只差沒當場流口水了。
「嗯。」沐夕顏皺了皺鼻子,一臉委屈無力的可憐模樣,看得範統立馬就心軟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頭腦一時發熱,顧不得城主下的命令,點頭答應了沐夕顏的請求︰「好,本公子帶你去。」
說著,伸手就想攬過沐夕顏的腰肢開始揩油。
沐夕顏眉頭微微一皺,不著痕跡地避開,撒腿就跑。面上卻是裝作眼楮一亮,「真的?謝謝少城主!」
範統一愣,臉色有些微僵。
「少城主,快走啊!」
就在這時,前方忽的傳來沐夕顏歡快的催促聲。範統這才回神,掃了眼周圍,見沒人發現自己方才的尷尬,而那兩名守在門外的丫鬟也自始至終一直低著頭什麼也沒看到,這才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轉身,帶著沐夕顏一起大步朝著禁地的方向走去。
……
另一邊,白衣自進了城主府便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入眼所及,是一處很隱秘的地方。這里,到處充斥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甚至比起孤月城那些角斗場內的還要更甚!
撫了撫有些發痛的前額,半坐而起。即便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也絲毫沒有減弱他優雅的氣質。
「這是什麼地方?」白衣蘇醒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結果,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這里,沒有陽光,也沒有燭火,緊靠著四周牆壁上那些磷石發出的微弱的熒光照明。周圍空無一物,只有他一人在此。
「師妹,師妹呢?」白衣忽的想起了什麼,神色一緊,急忙起身。結果也不知為何,頭腦竟一陣發暈,身體也隨之晃了一下,差點兒踉蹌栽倒。
他中招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白衣溫潤優雅的俊臉上寒意森森。解毒的丹藥他不是沒有,只不過所有的丹藥都在儲物戒指里面。而他先前在沒有防備之下中招,此刻玄力和靈魂力均被封印,根本無法動用意念將丹藥取出!
就在這時,前方忽的一陣窸窣聲,雖然很微弱,但還是被白衣靈敏地捕捉到了。他只是被封印了玄力和靈魂力,平日的危機感還是有的。所以在發現前方異樣的第一時間,就立即躲了起來。
雖然這里不知識什麼地方,但所幸,這里的環境七拐八繞,有很多半人或者一人高的洞口,很容易令人隱藏,再加上光線的微弱,更加很好地替他掩飾了身形。
片刻間,前方的腳步聲已經逼近,听聲音,來人不止一個。
「人呢?」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通道內響起。
「該死的,現在怎麼辦?」另一個人氣急敗壞地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剛才就不該把那家伙一個人丟在這兒!」
「你什麼意思?城主緊急召集令,難不成你還想帶著他一起去?」
「好了不說了,現在快想想怎麼辦吧。這人該不會真的跑了吧?晚了,被城主知道就慘了!」
「怎麼可能?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還跑?不說外面那麼多守衛,就光此處尊主大人親自下的陣法,連城主大人也破不了,那人怎麼可能跑得了?我猜他一定還在這里,現在應該是躲在什麼地方,咱們找找。」
「說的也是,找找。希望能在城主發現之前趕緊找到。」
……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白衣自始至終凝神屏息,盡力掩飾著自己的氣息和身形,待終于確定那兩人走遠之後,這才走了出來。
俊眸微眯,危險地看著先前那兩人消失的方向,冰冷的薄唇緊抿,良久,才緩緩扭頭。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白衣警惕心高度集中,沒有靈魂力,只能憑借著自己的第六感以及身體的本能,一路防範。
很長一段時間,一路上都是同樣的環境。若不是他一路所過都在不顯眼的暗處做有記號,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原地打轉。
忍著身體的不適,繼續。
終于,又過了不知多久,前方的視線豁然開朗。
白衣心中一頓,並沒有加快腳步,反而更加地謹慎了起來。
「嘶▔」當看清楚前方的情景之後,白衣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刻,他將自己的身體隱匿在一處暗黑的洞穴之內,眯眼悄然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大震。
若是此時,沐夕顏在此,定會大吃一驚。因為,此地的情景,竟與當日她在聖殿的地底世界所見的幻象驚人的相似!
前方的山壁上,無數大大小小的洞穴,洞穴的外面,均隔著玄鐵制成的牢門,一排排整齊地坐落在山壁上。無數淒厲絕望的嘶吼聲不時傳來,白衣瞳孔倏地一縮,竟清楚地看到,一些牢門內,掙扎探出的一雙雙手。也不知是因為長期的虐待關押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些受,竟無一例外,全都枯瘦如柴,黑不溜秋慘不忍睹!更令人不忍直視的是,這些手上,竟一道道無數被刀割過的痕跡,縱橫交錯……
山壁的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池子。那池子里蓄滿了黑色的水。此時,池岸上,正有五六名十歲左右的少年少女被捆綁按壓,手腕腳腕均被割破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汩汩而流,落入黑水池中。
而隨著這些少年少女鮮血的流入,黑水池的上方,漸漸升起絲絲黑氣,沿著血流的反方向,滲透進這些少年少女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