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洛陽,陰霾的天空終于飄起雪花來.雪花伴著北風呼嘯而至,頃刻間大地就變成一片銀白色。
再有幾十里路就是洛陽,所以陸游並沒有讓人馬停下,而是繼續迎著風雪向洛陽挺進。
眼看這雪越下越大,陸游終于忍不住硬是把無名拉進馬車,別咱家還沒什麼事,先把他凍著,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馬車很寬敞,里面還放置了幾個火盆,同外面呼嘯的北風比起來,可以說是溫暖如春了。
陸游這兩天感覺有點傷風,總是流鼻涕,頭也有點暈。靠在軟墊上直想打瞌睡,不過因為是他把無名拉進來的,所以就硬挺著同無名閑聊起來。
「你大師兄到底長什麼樣?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什麼程度?」
「我說我不知道大師兄長什麼樣你會不會信?」無名若有所思地接著道︰「大師兄精善易容,從來不用真面目示人,說起他的武功就更不好說了,我們雖師出同門,但後來他就被師父送去東瀛了,回來之後我們就再沒見過面,這次若不是他主動來找我,恐怕我這一輩子都別想見到他」
「東瀛?那不就是日本嗎?看來他大師兄是去日本學習忍術了,不然怎麼會弄得這麼神秘?」想到這一笑道︰「那你師父一定是江湖中常說的天下第一高手了」
「我師父是個殘廢」
陸游不由愣住了,一個殘廢怎麼教得出武功這麼厲害的徒弟?而且還讓徒弟去當冷血殺手,有這樣的師父嗎?有心想問問是怎麼回事,不過想來這一定是無名心中的隱痛,還是不要問的好。
雖是迎著風雪,人馬還是在傍晚時分趕到洛陽,而洛陽知府在知道陸游要到的消息後,早早就迎出城外。
大軍停下之後,開始忙活起來,這麼冷的天,又趕了一天的路,誰不想早點鑽進帳篷休息啊!
士兵們忙著搭建帳篷,陸游則在侍衛的扈從下跟隨知府向城內走去。
距離城門還有段距離,因有風雪的關系,侍衛們都把頭上的帽子壓的很低,避免風雪打到眼楮。大雪壓城,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道路兩側有幾個高高隆起的雪包,不知是農家堆的柴禾還是土堆,反正在大雪的覆蓋下已經看不清什麼了。
靠在馬車里的陸游,從車上簾子的縫隙向外望去,目光正好落在這幾個雪包上。不知是出于天生的嗅覺,還是因為暗中有個大師兄肆機暗殺的緣故,這幾個雪包落在眼里,立刻讓他聯想到錄象中日本忍者的樣子。據說這些人可以根據周遭的情況隨意變化自己偽裝,從而讓敵人根本無法找到他們的影子。
想到這也不管自己分析的對不對,立刻命馬車停住。
侍衛們不明所以,听到吩咐立刻停住腳步,不過這些侍衛在無名的訓練下,警惕性已經大大提高,停住腳步後,立刻面朝外站成一圈,把陸游的馬車圍在中間。
無名挑開車簾沉聲道︰「可是發現什麼了?」
陸游其實也沒看到什麼,這只是一中感覺,而馬車的位置距那些雪堆還有段距離。听無名問起。搖搖頭道︰「沒有,只是感覺有些不對」目光卻始終落在那些雪堆上。
無名對陸游的感覺還是很相信的,當日他站在暗處,幾乎以為不會被人發現,但陸游還是發現了他,這就說明陸游的感覺要高出平常人很多。
目光轉向那些雪堆,瞳孔驟然緊縮起來。輕輕一揮手,帶著十幾個侍衛向那些雪堆走過去。
洛陽知府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咱家的轎子上跳下來小跑著來到陸游轎邊,恭聲道︰「陸大人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陸游微微一笑,剛要說話,眼楮余光掃處,忽見一側雪地中幾條白色的影子拔地而起,順著北風向自己撲來。與此同時,無名那邊也傳來怒喝及慘呼聲。
陸游雖在病中,反應卻也奇快,起腳踢開洛陽知府,抖手幾支飛鏢打了出去。同時縱身由馬車中跳出,閃進侍衛群中,這是早就演練好的,而侍衛們平時訓練的成果此時也顯現出來,雖驚不亂。眼見陸游跳過來,立刻里三層外三層的將陸游圍在中間,而最外一層的弓弩手也已經挽弓搭箭向刺客射去。
陸游的暗器可以說已經登峰造極,精準中夾帶著強悍的內力,只要被射中就是一個血洞,穿體而過的血洞。
刺客此時已經紛紛從雪地中現身,竟不下十人之多,可見這些人刺殺陸游的決心有多大。但由于陸游已經有所防備,同時打出去的暗器已經放到幾名刺客。其余的刺客眼見不好,立刻跳入雪地中,轉眼就失去的蹤影。真可算得上是來無影去無蹤了。
這一番打斗,侍衛竟被放倒二十多人,可見刺客下手的凶狠。
無名吩咐照料受傷的侍衛後來到陸游身邊,見陸游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並沒受傷,放下心來。
陸游走出侍衛的圍護,看了看地上受傷的侍衛,沉聲道︰「你大師兄來了嗎?」
無名搖了搖頭道︰「他很少同別人一起動手,這應該是來試探你我的,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此刻還在暗中觀察著我們」
陸游只感覺後背有些發麻,這還只是試探?這大師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
正琢磨著,洛陽知府哆哆嗦嗦地走過來,他治下竟然出了刺殺朝廷大員的事,嚇得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以為這下官可做到頭了。
「陸…陸大人,您…您不要緊吧!是…是下官失職,下官這就派人去追查凶手」說了幾句後,嘴終于利索起來。
看著洛陽知府,陸游一下想起王繼恩來,這家伙一向嬌生慣養,今天怎麼肯甘冒寒冷住在帳篷里了?難道他知道有人要行刺我?
淡然一笑道︰「知府大人不必緊張,此事與你無關,只希望你不要把看到的事說出去,這樣對我對你都好,你明白嗎?」
眼見陸游臉色甚和,洛陽知府終于放下心來,同時也明白這可能是陸大人的仇家來尋仇了,這種事當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了。忙點頭道︰「陸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該怎麼做」
路上再沒出事,一行人很快來到城中,知府為了討好陸游,把城中最好的牡丹園征用下來,只可惜這個世界牡丹是不開放的,不然陸游說不定真會領他的情了。
剛剛安頓好,李鐵等人就聞訊趕了過來,同時加調了一隊人馬守護在宅院四周,一防止再有人偷襲。同來的當然還有一臉關切的王繼恩。
不過陸游知道,這些只會掄刀放箭的大兵根本攔不住那些精通忍術的忍者。
簡單安撫了眾人幾句後就命他們回去,畢竟那邊還有幾十萬人馬呢!按中向吳起使個眼色。
吳起知道陸游有話對自己說,故意留在最後,待眾人都走了之後才重新來到陸游身邊。
揮退下人,陸游直接問道︰「王繼恩最近都和什麼人接觸?」
吳起搖了搖頭道︰「最近只听說京中來了個太監,具體來干什麼就不知道了」
有太監和王繼恩來往根本算不得什麼希奇的事,不過陸游現在已經對王繼恩動了疑心,覺得這家伙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暗中進行著。
沉吟一下道︰「那個太監走了嗎?」
吳起搖搖頭道︰「太監沒走,但太監帶來的隨從走了」
「想個法子,把那個太監給我抓來,記住,一定要保密」直覺告訴陸游,從京城來的這個太監一定知道些什麼。
見陸游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吳起點頭答應後,忍不住又道︰「大人,您可千萬不能倒下,幾十萬弟兄不能沒有您,大宋不能沒有您,而我們這些人更不能沒有您」
陸游失笑道︰「瞧你說那去了?我有那麼嬌貴嗎?好了,快去忙你的吧!」眼見吳起說的真情流動,心中還是很感動。
吳起施禮後轉身離開了,看著吳起的背影,陸游心中忽然想起件事來。當初有人陰謀刺殺老皇帝,自己曾經懷疑是元佐,而元佐卻提醒自己,老皇帝若有事,元僖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現在把事情放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一旦有事,誰又會是最大的受益人?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親封的招討使王繼恩,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管這幾十萬大軍,然後呢?他一個太監要這幾十萬大軍干什麼?要逼宮嗎?
想到這,陸游的後背不由冒出一層白毛汗,事情再明顯不過了,這一定又是元佐搞的鬼,而下令務必在回京路上除掉自己的也一定是他,王繼恩不可能是元僖的人,不然元僖已經當上皇帝了。看來經過了這麼多事,元佐還是沒有死心哪!
陸游心中涌起一股淒涼的感覺,他對元佐有著先入為主的印象,雖知道這一系列的陰謀都和他有關,卻怎麼也恨不起來,而且對他也是一再的忍讓,沒想到他最終還是把屠刀伸向了自己。
想起剛才吳起的話,陸游心中忍不住想到「元佐啊元佐,這是你逼我的,為了天下的百姓,為了我的親人朋友,我不能再對你縱容下去了」這一刻陸游的心中也動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