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還沒回來,元侃卻先到了。不過當他看到陸游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時,還是感覺很意外。
陸游命人準備好酒菜,屏退下人,同元侃邊喝邊聊起來。
「陸兄,你沒事吧?」元侃實在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呵呵!王爺,您看我像有事的樣嗎?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來,咱們喝酒」陸游說著又給元侃斟滿了酒杯。
元侃同陸游踫下杯,嘆了口氣道︰「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結果,我剛得到消息的時候還有些不信,待見過呂大人才知道這事是真的,我現在真有點後悔不參加朝議了,不然一定要同元僖他們據理力爭,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受此委屈,待一會從你這離開,我就去找父皇,定要為陸兄討個公道回來」
陸游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富貴奢華絲毫沒有改變眼前這個古道熱腸的年輕人。微微搖了搖頭道︰「公道自在人心,不過不知王爺想過沒有,我這一步步走來都是陛下故意安排的,他老人家其實是為了體貼我才這麼做的,我們可一定要體諒他老人家的苦心啊!」
元侃愣了一下,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才道︰「陸兄是說父皇用的是以退為進?」
陸游「呵呵」一笑道︰「進不進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覺得他老人家是為我好,再說了,我也感覺我真不是當官的料,如果可以的話,我倒真想帶著丫頭遠遁山林,過些逍遙自在的生活」
元侃見陸游真的沒有在意這次被貶,也就慢慢放下心,開始和陸游有說有笑地喝起來。
正喝著,絮兒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見到陸游正在同元侃喝酒,也是一愣,剛剛明明听說相公被貶官並嚴令不得離府,還以為相公在家不定得郁悶成什麼樣呢!沒想到相公竟象沒事人似的喝著酒。
先向元侃施禮,然後才來到陸游身邊,仔細審視陸游幾眼才道︰「相公,你沒事吧!其實這官…」
陸游揮手打斷了她,笑著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誰見我第一句話都問我有沒有事?好了、好了,相公沒事,你就放心吧!我原本是想找你回來給我寫個謝罪折,現在不用了,王爺既然來了,還是由他替我寫吧!」
元侃苦笑搖頭道︰「你這個家伙,真不知道你這官是怎麼當的,連奏折都要找人代寫,行啊!誰讓我認識了你這麼個朋友呢?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哪!」
正說著,吳起快步跑了進來。
「大…大人,又有聖旨到了」
這回連元侃都有些意外,還從沒見父皇給誰連下兩道聖旨呢!滿心疑惑地跟著陸游到外面來接旨。
還是那個傳旨太監,不過態度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打開聖旨高聲道︰「奉天呈運,皇帝詔曰,前馬軍司都指揮使陸游,恪盡職守,功勛卓著,特賜婚呂家寒煙為陸卿之妻,陸卿元配方氏與呂氏一同是為正妻,陸卿不得有絲毫偏袒。另賜金銀錦緞,以備陸卿完婚之用,欽此」
陸游一下又呆住了,心說這老皇帝給別人保媒拉線有癮是怎麼地?我這後院還沒解決完呢!怎麼就把旨意下來了?
傳旨太監見陸游呆呆地不說話,以為陸游樂昏了頭,上前躬身道︰「真是恭喜陸大人了,呂家小姐咱家見過,那可是天仙般的人物,萬歲對陸大人可真是沒得說,咱家在這先給您道喜了,這杯喜酒可不能忘了咱家」
元侃也笑著道︰「恭喜陸兄,看來我今天是沒有白來,這頓喜酒你是必須得提前請…」說到這,見陸游臉色有些不對,這才想起絮兒還在一旁,忙上前拉起傳旨太監說笑著向內室走去。
陸游轉頭看了看一旁站著的絮兒,卻見她臉上並無什麼意外,這才想起自己曾對她提過這件事。干咳了一聲道︰「丫頭,我…這個…」
絮兒溫柔地一笑道︰「相公什麼都不用說,丫頭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嗎?況且我昨天已經同呂家姐姐說好,要一同侍奉相公,相公就不必再為這件事擔心了,相公去招待客人吧!我再去命人準備些酒菜,請這位公公也一起坐下喝一杯」
絮兒越是如此,陸游心里卻越發覺得對不住她,可一時卻又找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好懷著一顆歉疚的心去招待元侃和傳旨太監了。
元侃雖是王爺之尊,卻沒有絲毫皇子的架子,同陸游在一起的時候也一直以兄弟相稱,而傳旨太監是皇帝身邊的人,自認為比別人高一等,所以坐在元侃身邊也沒覺什麼不對。三個人又重新天南地北地邊喝邊聊起來。
正喝著,侍衛來報,呂府管家帶著一大批丫鬟婆子來了。
陸游沒經歷過這些事,一時弄不明白呂家人干什麼來了。傳旨太監對這些事多少還是懂一些的。
笑著對陸游道︰「新郎官,人家娘家是來布置新房的吧!這些人你可慢怠不得,人家給你布置完新房,你可要給人家紅包的」
陸游倒不是怕花銀子,只是總覺得這樣對丫頭不公平。
元侃猜出了陸游的心思,微笑著道︰「陸兄,據我所知,你和絮兒夫人也還沒有拜堂吧?趁此良機,何不一起操辦呢?」
一語點醒夢中人。陸游站起身恭恭敬敬向元侃施了一禮道︰「謝王爺提醒,我這是代夫人向你致謝了」
陸游再無心喝酒,請兩人繼續喝著,自己則飛奔進絮兒房里,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絮兒雖無心爭寵,可畢竟和陸游兩人只是有實無名的夫妻,她怎不想堂堂正正地嫁入陸家?見陸游如此為她著想,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那還能說不?
得到絮兒的首肯,陸游把呂家的老媽子叫來,要她照呂家小姐的東西再置辦一套嫁妝。
呂家的老媽子起初也有些意外,不過當陸游拿出白花花的銀子時,立刻就滿口答應了,估計陸游要說娶她,她也會答應的。
陸游這邊一時半會準備不完,呂府的管家告訴他,呂大人要他抽空去一趟,商量一下婚期和其他一些事情。
這回成了名副其實的老丈人,陸游想不去都不成了。送走元侃和傳旨太監,打馬趕到呂老頭的家。
呂老頭家里當然也早已經接到聖旨,也正披紅掛彩地布置著。
呂老頭在書房接見了陸游,看著陸游站在自己面前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呂老頭忍不住捻須笑道︰「想不到你這小子也有害怕的時候啊!怎麼?見我還不快行大禮嗎?」
陸游確實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想起電視上古裝片里見到老丈人都要跪倒叩拜,知道這就是老頭說的大禮。忙俯身跪倒,高呼道︰「陸游見過泰山老大人」
呂老頭樂呵呵地道︰「閑婿平身,來…坐下說話」
從老頭一下躍升為老丈人,陸游還不太習慣,被呂老頭看著也有些不自在。躊躇了一會才道︰「老…岳父大人,我無親無故,對這些事也不懂,怎麼安排您看著辦吧!我一切听從您的就是」
呂老頭點點頭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有我」頓了一下又道︰「你對萬歲今早的聖旨可有什麼不滿之處?」
陸游搖了搖頭道︰「不滿倒是沒有,只是有點不習慣,不過我已經想開了,萬歲這麼安排其實是為我好,我若鋒芒太露,恐會招至別人妒忌,進而攪亂朝政」
呂老頭點頭道︰「孺子可教也,不枉萬歲栽培你的一片苦心。今早許王、趙普等人借你私自封鎖城區一事,大肆對你攻擊,大有不殺你不足平民憤之心,不過萬歲一句話就擋回了他們的唇槍舌劍,但若不對你有所懲戒,恐難平眾怒,所以只好暫時委屈你了」
和陸游猜想的差不多,不過陸游還是非常感動,當朝宰相和準皇儲一起彈劾自己,若是昏庸的皇帝恐怕這時自己的腦袋已經掉了。
正在感動之際,卻听呂老頭又道︰「既然我們已經是一家人,有些事就不能不讓你知道了」說到這停住了,似乎還有些猶豫。
陸游不解地道︰「老岳父,有什麼事不方便對陸游說嗎?」
呂老頭盯著陸游看了一會才道︰「你覺得襄王這個人怎麼樣?」
這句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陸游的心卻猛地一跳,這老頭怎麼突然想起問元侃?他想干什麼?
一時還拿不準老丈人是什麼意思,小心地道︰「襄王元侃人品端厚,是個可堪大任的人」
呂老頭人老成精,知道陸游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話,點點頭道︰「同我想的一樣,許王元僖,性情乖張,陰冷多疑,這樣的人又怎能做好一國之君?為天下計、為我大宋的黎民百姓計,決不能讓這樣的人蹬上皇位」
陸游一下站了起來,瞪大眼楮看著呂老頭道︰「岳父大人,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想法?」
呂老頭「呵呵」一笑道︰「好了,這件事就說到這,下一步該怎麼做,我會告訴你,你去看看寒煙吧!自從那晚你離開後,她已經瘦了很多。我可警告你,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可不能慢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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