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而已,船體突然變得通明璀璨,流光溢彩,所有的燈都亮起來,御龍環微揚下頜,那完美無缺的側面在玻璃窗戶上投下斑斑駁駁的影。他側過身,雍容一笑,「我听說今天晚上船上會舉辦一個小型舞會,陪我去可好?」
「不可以就算了。」御龍環垂下眼簾,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望著窗外閃耀的霓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剛那個少年的臉,既然是為豪華船艙的客人舉辦的舞會,說不定還能再見上一面,轉念一想又覺得根本不可能,可不知為什麼,卻還是這般希翼著。「既然這樣……」御龍環倏地收回自己的手,「那還不走。」
兩個人進入舞會大廳的時候,已聚集了不少人,華麗的服飾,精致的擺設,觥籌交錯,珠光瑩彩,射得人眼花繚亂。其中不乏美艷嬌媚的貴婦小姐,只是,比起身邊的這個人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又豈能入得了死神雪夫的眼。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落座,御龍環轉頭望向窗外翻涌的海水,手腕上的手環在那瑰麗的燈光下更顯炫彩奪目。雪夫坐在他的對面,品著一杯上好的法國紅酒,眼光一直不曾從御龍環的身上移開。
果然是再也見不到了,想到這里,御龍環輕合雙眼,心里隱隱約約襲上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再睜眼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御龍環驚得從桃木椅上站起來,又徐徐坐下,怎麼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如果真是那個人他又怎麼可能看錯。御龍環扭頭瞥了雪夫一眼,如果自己剛剛看見了,那雪夫……
「水翩然!」高腳杯在雪夫的手中碎裂成片,玻璃的碎片深深扎入手掌,鮮紅的血一涌而出,與杯中四濺開來的紅酒融為一體,妖冶而邪魅。
雪夫猛然起身,抓起御龍環的手臂快速地離開了。
雪夫將御龍環狠狠摔在床上。從衣袍中抽出一根閃著銀光的細鐵鏈,一端扣在牆角用來裝飾的一個鐵環上,另一端扣在御龍環手腕上的彩虹手環上。
「呵,沒想到那個水翩然還真有點本事,竟然這麼快就找上來。怎麼就不能讓人過一刻安閑日子,我這就出去把他解決了,寶貝你就在這里乖乖地等著哦,千萬不要亂跑。」雪夫俯身嗅著了一下御龍環頸間的芳香,很滿意地甩門而出。
御龍環微張著嘴,心髒急速地跳動著,雖然不過是一晃而過,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個人不是水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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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著人上了這條船,豪華艙、經濟艙、四等艙、五等艙,就算是最底層的倉庫,任何一處可以藏人的地方他都找過了,就差沒把這條船翻過來倒過去,可就是不見他的蹤影,水尊玥像游魂一樣兒地在船上晃著,心里感到極大的失落。
「那群龜孫子,究竟會把人藏到哪里去了!」水尊玥暗自咒道。「會不會有哪里錯過了?」想到這里,水尊玥馬上又來了精神,重新從豪華艙開始一間房一間房地找。
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水尊玥順著聲音尋了過去,翻身從窗口一躍而下,屋里黑漆漆的一片,點點的星光之下,床邊依稀倚著一個人,「對不起,我進錯房間了。」水尊玥正準備轉身離開,只听那個人低低地叫了一聲,「小玥,是你嗎?」
本來並不十分確定,自己看見的人就是同水翩然有著一張極為相似的臉的水尊玥,听見他的聲音方才肯定了。雪夫走了以後,御龍環艱難地模到一只花瓶,使出全身氣力朝著玻璃窗砸去,不管怎樣,他都必須心存希望。
水尊玥謹慎地慢慢靠近,「你是……」雖然這個聲音讓他一輩子也忘不了,只是那張臉卻並不是這聲音該有的臉。是了,一個人的容顏可以千變萬化,可那雙眼眸,那雙無時無刻不透著幽怨與淒楚的眼眸永遠也不會變,這是水翩然曾經說過的話,被他一直如刀刻般記在心里。這讓人忍不住交出心去憐愛疼惜的人是,「環?」
「是我,小玥。」那人抬起頭凝視著他。
水尊玥點了床邊的一只燭台,照亮了環的臉。「真的是你,環。」水尊玥將御龍環緊緊擁進懷里,說著就要帶他走,正準備起身,瞥見他左手腕上的手環正連著一根銀色的鐵鏈。手腕處,或許是因為剛剛要砸碎玻璃的緣故,勒出了好幾道血痕來。半跪在他的面前,淚眼婆娑,固執地重復著︰「他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答應過我。」
御龍環伸手撫過他柔滑的發絲,「不是他的錯。是我不小心,所以才會……」
「我會救你出去的。」水尊玥截住他的話,抓住他的手拽進懷里,「一定會!」
御龍環望著他,眼前的人不過是個孩子,是什麼使得他下了這樣大的決心。說起來,自己和他不過也只有幾面之緣。難道是因為同是水家人,身體里流著同樣沸騰的血液麼?御龍環搖搖頭,「逃不掉的。」
水尊玥仰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至少此時此刻不行。」御龍環略微停頓,柔聲說道︰「你也看見了,這個手環,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物質將它破壞掉,無論我身在何處,都會被找到。」
「我不信,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少年的眼里透露出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冷靜。
御龍環的心不禁被這稚女敕卻堅持的眼神所震動了一下,猶豫著開口道︰「雪夫的脖子上掛著與這個手環相通的感應器,除非將感應器拿回來或者破壞掉,否則,我們根本逃不掉。」
水尊玥沉默著,不發一語。
「小玥,他已經知道你也在這條船上。還把你當成了翩然,此時正在到處找你。我們唯一可以全勝的辦法,就是你從這里逃出去,然後在船抵達下一個港口之前通知翩然他們。」
「那你呢,你要怎麼辦?」水尊玥抬眼望著御龍環,剛剛一直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要是那老驢子找不到我,回來傷害你怎麼辦?」
御龍環傾身吻了他的額頭一下,唇角如漣漪般蕩開,「沒關系的,只要死不了。」
「我明白了。」水尊玥緩緩起身走到窗口,又回頭望了御龍環一眼,翻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