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戰神圖
龍泉,皇宮。
「哈!子陵!早呀!何事如此著急尋小弟前來?這不,一听小九的通報,我可是立即趕來,听子陵的訓示哩!」雲羿壓下對虯髯客的驚奇,趕到御花園和徐子陵踫頭,望著徐子陵迎著朝陽,挺拔、聖亮的背影,興奮道。
晨日的第一縷陽光是如此柔和,望著遠處的林海草波,夾雜著芳郁的花香和絲絲濃烈的酒香,這個世間似是仙府一般。
「不能不說,拜紫亭這老兒確是會享受,他日定要在我們華都擴建上林苑,至少不能弱了我漢家大統的風範。」雲羿信步走到徐子陵的齊肩處,不經意說道。
兩人遙望著初升的朝陽,良久無語。
「小雲!我們兄弟已經多久沒有這般靜觀朝陽?」徐子陵沒有任何動作,輕聲問道。
「很久了!很久!」雲羿竟然一時間想不出是何時,但這種三兄弟一起看日出的畫面卻似是烙鐵般映入腦海之中,是如此熟悉,但卻有如此陌生。
「按照如今的局面,也不知何時能完成你所謂的宏圖大業?」徐子陵毫無征兆的淡淡問道。
「子陵……」雲羿啞口無言。將喜愛逍遙自在的好兄弟拖入這天下的洪流之中,確是無奈。他真的很想說一句讓他去幽谷過自己想要的日子,但卻始終開不了口,因為那就意味著他們將長期的分離,可能只待一統天下之後,方才是時日相聚,這對于雲羿來說,不亞于滅頂之災。
「妃暄離開了!回了慈航靜齋!」徐子陵繼續說道。語氣中似是千般不舍、萬般無奈,但最終化作思念。
「是啊!上次你與我說過,當時沒太在意,如今想來,她雖沒能消滅石之軒,但也斷然不會如此匆匆而去,這其中又是為何?」雲羿頭大道。他覺得身旁的兄弟似是有些陌生了起來,不似往日的情切和默契,空間中就像多了一種波動的情緒。
「因為妃暄最大的破綻就是你!」徐子陵輕嘆一口,壓低聲音,坦然道。
「什麼?子陵不是玩笑吧?」雲羿腦子電閃而過,詫異道。
「我和仲少曾今在東海的一個小島上習練鳥渡術,那是我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那時候仲少曾問過我一個問題。」徐子陵側過投來,熠熠生輝的目光直射雲羿有些閃躲的龍目,回憶道。
「這不可能,妃暄明明是鐘意子陵,怎麼會……怎麼會?」雲羿思緒萬千,腦中只想著對兄弟的愧疚和師妃暄的身姿,一時間竟然沒怎麼听到徐子陵的言語。
「仲少問我,倘若他日我喜歡的女子,她卻愛上了小雲你,我該如何?」徐子陵繼續說道,眼中充滿復雜的情緒。
「子陵是如何答的?」雲羿回過神來,望著徐子陵,苦笑道。
「我說,那便由她去吧。」徐子陵答道。
「是兄弟我對不住子陵!」雲羿側過身去,鮮有地回避兄弟的目光,長嘆道。
「如今我依舊是如此說。」徐子陵接著說道。
「子陵!」雲羿聞此,頓時身形一顫,回過身來,兩只大手抓住徐子陵較為消瘦的肩膀,眼中霧氣漸生,大喊道。
「小雲!妃暄之事我可以不理會,但傅君嬙是我們的小師姨,你為何……」徐子陵抬手拉住雲羿,質問道。
「……」雲羿望著徐子陵微帶慍色的面孔,對視良久,卻無話可說。
「為了大業!」雲羿一字一句,沉聲說道。
「哈哈……」徐子陵推開雲羿,驀然哈哈大笑,但笑聲中卻充滿了無盡的諷刺和怨怒。
「子陵,弈劍閣對于高麗半島來說,便等同于慈航靜齋之于中原,宋閥之于嶺南,試想一番,如今弈劍閣中誰最有機會繼承傅采林成為閣主?干娘已死,傅君瑜心存向漢,只有君嬙才是將來的閣主,到時只要傅采林一死,那麼君嬙的一句話,便可讓他日我大華王朝的軍旗輕松插遍整個半島,到那時不但是武力的征服,更是人心所想啊!」雲羿注視著好兄弟徐子陵異常的姿態,奮力解釋道。
「又是為了大業?」徐子陵猛然低下頭,似是失去理智,大聲數落道,「你在巴蜀說為了大業,便佔有了苗族絲娜和川幫範思琪。在草原上,你又說為了大業,又和美艷夫人發生了關系,甚至對詩麗公主和宗湘花侍衛長有所覬覦。如今你依舊是說為了大業,便不顧倫理和小師姨的想法,而強迫與她。如果這就是你所為了的大業,那麼不要也罷。」
「子陵!我們兄弟多年,我是那種強迫女子之人麼?」雲羿不敢置信地搖頭道,徐子陵的一字一句似是尖刀,直插其心。
「你不是曾說過,為了大業,你任何事情都肯做的麼?你不懈余力的為仲少追求宋三小姐和李秀寧,估計是為了得到宋閥以及李閥殘余勢力的支持,難道這其中從根本上不是為了大業?你更不止一次的勸我勇敢追求青璇大家,定然也是為了大業吧?如今一切如你預料,其父石之軒及其身後魔門已然全部在你麾下,長安也被輕松攻下,天下一統的大業終于指日可待。我在想甚至于商場主和婠婠……」
「蓬!」徐子陵被雲羿的一拳擊倒在地,徐子陵沒有反抗,也沒有反擊,只是抹去嘴角的鮮血,一臉哀默,躺在草地上,似是向就此去了,不想再起身。
「這不是子陵的心里話!一世人,三兄弟。我再如何不恥,也不可能為了大業,而出賣兄弟的感情。世間他人說我,我雲羿一笑了之。但是我不能不顧念兄弟的想法。你說一句,難道在你心中,我便是如此卑鄙嗎?」雲羿淚光閃現,語調淒慘,嘶喊道。
「呃!」徐子陵不但沒有回答雲羿的問題,反而猛地吐血,且見其四周的春草立即化作冰雕枯枝,雙目怒睜,射出虛妄光芒,面色似是帛紙,身軀抖動不停,真元失控,散發著無盡的煞氣。倘若一旁站的不是雲羿而是一般人,估計早已被這肆虐的真元絞殺。
「子陵!」雲羿調動真元護住全身,急忙撲到徐子陵身旁,指若利箭,閃電出手,封鎖住徐子陵的各大要穴。
「糟了!子陵竟然走火入魔?這怎麼可能?」雲羿封住徐子陵的大穴後,細細探脈後,大驚失色道。
「要立即出手救治,否則子陵命休矣!」雲羿一臉驚恐,失色道。
「幽冥何在?」雲羿托住徐子陵,傳聲喚道。
「小九在!」雲九閃電而出,施禮道。
「立即封鎖御花園,任何人不得出入,違令者,立斬不赦。」雲羿厲色下令道。
此時正在龍泉城外的寇仲驀然一陣心慌意亂,面色慘白,心頭猶若刀刺。
一旁商討戰況的跋鋒寒見此,忙問道︰「仲少何事驚慌?」
「沒事!只是心中莫名痛楚,也不知龍泉城中的雲少和子陵是否出了狀況?」不消片刻,寇仲恢復如常,擔憂道。
「這怎麼可能?雲兄和子陵的境界早已達至大宗師,就算是以前的畢玄前去,也只有飲恨收場,試問天下間還有何事能難倒他們聯手?」跋鋒寒哈哈笑道。
「說來也是!是我多慮了!我們還是繼續研討下一步計劃……」寇仲聞此,也放下心來,微笑道。
此次徐子陵的走火入魔,說起來雖是突然,卻也是注定。
自習武以來,他一直沒有經歷過心魔的阻撓。雲羿和寇仲都曾克服,而徐子陵確一直精進迅速,毫無走火入魔的前兆,然而一旦發作,便猶如驚濤駭浪、不死不休。
來到草原後,徐子陵經歷的太過,也憋屈的太多。先是至交好友跋鋒寒險些死去,接著是赫連堡和奔狼戰役的瘋狂殺戮和遭遇天下三大宗師畢玄,再接著便是與草原三大馬賊的明爭暗斗,依舊伏難陀的偷襲受傷、陰顯鶴險些喪命的自責、寇仲失戀、雲羿剿滅大明尊教和拜紫亭、師妃暄的別戀和走火入魔乃至黯然離去……這一切徐子陵都一肩抗住,他沒有雲羿、寇仲兩人的排解方法,雲羿通過女人來化解戾氣、寇仲通過領悟刀法而解惑,而徐子陵卻沒有絲毫排解點,腦中的那根弦一直緊繃,直至在雲羿降服粟末靺鞨之後,他終于得到了緩解,身心也前所未有的放松。然而,就這此時,久違的心魔終于懲威。
就在昨夜,徐子陵正欲尋雲羿商量龍泉防守之戰,卻不意間發現了傅君嬙主動獻身之舉,這讓他徹底勾起了那段傅君婥慘死的時光,那是他人生的最低谷,他很想阻止,但一方面卻又是自己相依為命、生死相隨的好兄弟,兩難之下,他選擇了買醉。
就在醉酒之時,心魔徹底入體。種種負面情緒和暴戾之氣齊齊殺來,這才有晨間如此舉動,徐子陵的心徹底陷入了魔障之中。
如今雲羿也陷入兩難,救還是不救,是一個問題。
不救,徐子陵可能會自行克服心魔,或可能會經脈錯亂,導致真氣逆流,最後爆體而死。救,雲羿可能挽救成功,或可能亦為此泥足深陷、走火入魔,最後雙雙而亡。但不同的是,兩者有概率區別。不救,徐子陵又七成可能會死,救,徐子陵五成會活。
雲羿絲毫沒有猶豫,自然是救,因為他不能拿最後三成的可能性去博徐子陵的性命。
昨日深夜,北唐中軍大營外。
「嗯?為何子陵的本命星辰會如此暗淡飄忽?」李靖臉色一變,詫異道。
「我雖不信天命,但想來定是你那小兄弟遇到了什麼劫難或是妨害。」張三點了點頭,附和道。
「就算是劫難,我師弟也定能應付。糟了!定然是畢玄,一旦子陵遇劫,到時師弟定然傾力相救,到時必然危矣。」李靖目中猛然射出道道精芒,駭然道。
「如此以來,豈不是更好。南華折了箭神雲羿和斗佛徐子陵,對北唐的一統大業是大大有利啊!」虯髯客淡淡一笑,接話道。
「大哥莫要玩笑!先不談師弟他們對草原的威懾和控制,以及其對漢家兒郎的貢獻。即使少了師弟和子陵,寇仲和宋缺也有能力一統天下。況且少了他們對魔門的鉗制,到時石之軒必將再次掀起無盡爭端,消耗南北戰力,從中謀利,如此南北對峙之局必將在延續多年,到時就大事不妙了。」李靖苦笑道。
「二弟還是如此大是大非,為兄欽佩不已啊!」虯髯客聞此,也是哈哈一笑,略有些調侃道。感嘆起數年前和李靖把酒相逢的歲月,不禁唏噓。
「大哥依舊是游戲風塵,不過此事還請大哥出手相助!」李靖施禮道。
「好吧!」虯髯客面色如波,點頭答應,不過卻有點埋怨道,「如今距離龍泉還有進一日的路程,我可要受罪嘍!」
話音尚未落地,身形已在百多丈之外。
「靖哥,大哥就這麼走了?」紅拂女听到虯髯客的傳音,便立即從軍帳中急速閃出,著急問道。
「唉!希望石師的進步不會太過駭人。」李靖望著紫薇星宮,長嘆道。
「靖哥太過擔憂,大哥的《戰神圖錄》已練至大成之境,就算是畢玄和石之軒聯手也未必能擋。」張出塵一臉毅色,自信道。
「但願如此!」李靖心中略有些不平靜地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