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破殺局
「嗖!」弓弦聲響。在寇仲和雲羿一踏上天津橋,四枝勁箭如電光激閃般,自百丈外搠胸刺背而來,對兩人招呼周到。
雲羿有如條件反射一般,幾個提縱起落,將四支羽箭全部捏拿在手,動作只在一瞬,似是閑庭信步,旋即有听到「錚!」一聲,金芒閃出,雲弓在手,兩弓四箭,借箭殺人,由于拉弓間隔極短,似是只聞一道放弓之聲,「哈!竟有人敢在箭神面前玩羽箭,還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活膩了!寇仲豪氣笑道。
「啊!」只聞一聲慘叫,瞬間已有四人同時斃命,但是雲羿並未停手,天津橋兩頭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傳來,共十箭,埋伏在天津橋周圍的塞北十多個弓箭手徹底被雲羿清理一空。以雲羿逆天的耳力,三百丈之內聲無巨細都逃不月兌雲羿的雙耳,何況這些弓箭手是實力中最強的也只有一流高手的境界,對雲羿來說,殺他們甚至消耗不了一成的真元。
一陣長笑,天津橋兩頭來了兩方的人馬,橋南頭,見到一男一女從橋頭旁閃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大票突厥裝扮的猛男。男人腰掛飛撾是偽娘拓跋玉。女人是淳于薇,她依舊把玩這彎刀,古惑女的風範不減,平靜的盯著寇仲和雲羿,似乎之前被雲羿所殺的塞北驃騎弓手與他們毫無關聯。另一頭,好家伙!緣來是雲羿的「老相好」素衣赤足、風華絕代、艷絕大唐的婠大美人兒,如夢似幻,似是蕩漾著最香最醇的美酒般的一雙美眸緊盯著雲羿。
「你們二人難道忘記雲某那日在東平郡警告麼?」雲羿一見二人,殺機頓起,冷聲道。
淳于薇秀眉緊蹙,反倒責怪雲羿道︰「你這人怎麼如此蠻橫無理?我們此次到中原來,目的只是要把跋賊押回突厥,其它一切,那有心情去管。」
「那為何今日來尋我兄弟二人的晦氣?」寇仲質問道。
「跋賊最是可惡,每趟截上他時,都拼命逃跑,差點氣死了人家哩?」淳于薇嬌俏罵道。
「跋賊這些日子以來,又一直和你們兄弟在一起,我等更是毫無機會下手!」拓跋玉平靜答道,「今日,雲兄殺死師尊親手訓練的塞北十八騎,我等已然是不死不休!」
雲羿望著遠處不明來歷的兩艘艦船,頓時明白過來。此次拓跋玉二人回到突厥,畢玄定是看出雲羿箭氣的弱點,羿箭威力愈大,那便真氣消耗愈多。之前死得那些弓箭手只是人肉擋箭牌,是拓跋玉用來消耗雲羿的真元之用,可是他失算了,現如今雲羿的功力幾乎是以前的七倍,殺死十多人消耗卻並不大,這也是婠婠、拓跋玉和淳于薇沒有立即出手,而在那東拉西扯的根本原因。寇仲聞此也是色變,感到眼前局面絕不是表面這般單純。寇仲和雲羿交換一個眼神,顯是二人都明了,殺手 定然還在後頭。
正在此時,天津橋下,原本黯無燈光的兩艘大船瞬間通亮,船首處同時燃著了十多個燈籠。兩人一瞥下,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知道今次除非神明顯靈,否則休想有命離開。左右兩艘大船開始離開堤岸,移往河心,與南北橋頭的拓跋玉師兄妹及婠婠,形成一個以他們為中心的天羅地網。
徐子陵和跋鋒寒乘坐參龍號回洛陽,船舟之上,一個曼妙美好的身形驀然出現在船首處,勁裝疾服,背身而立。
徐子陵愕然道︰「原來是公主芳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跋鋒寒依舊冷峻異常,酷哥就是酷哥。
東溟公主並未回身,不答反問道︰「你們還信任我嗎?」徐子陵和跋鋒寒立時色變,頓感是有不妙。
跋鋒寒急速長身而起,追問道︰「到底發生何事?」
單琬晶回過身來,依舊芳華絕世,卻比起以前多了一絲成熟風韻,幽幽地看著二人道︰「你們快到天津橋去與你兩位兄弟並肩作戰吧!他們給陰癸派等各路人馬截住呢!」
二人聞此,皆是驚駭異常,徐子陵愕然瞧了她半晌,而跋鋒寒眼中則閃過訣別之色,辭別後,二人齊齊縱身上岸,疾馳而去。
徐子陵和跋鋒寒此時已潛至天津橋附近,瞧著岸邊大船附近的纜索,料定是防止寇雲二人借洛水遁走只用。念及此處,二人兵分兩路,徐子陵滑進洛河,而跋鋒寒上橋阻敵。
左右兩船的望台上,或坐或站各有十多人,無不像看耍猴戲的冷冷瞪著被燈火照得縴毫畢露的雲羿和寇仲。船首除了持燈籠的大漢外,尚各有十多名彎弓搭箭的勁裝大漢,擺出一副絕不容他們逃走的格局。
此時僅剩的兩條逃路分別是南北橋頭,任憑選擇。西方大船望台之上是被譽為獨孤閥的第一高手尤楚紅干咳一聲冷喝道︰「鳳兒、小霸到那里去了?是否你兩人對他們做了什麼手腳?」她身後高矮男女站了十多人,獨孤策也在其中,看起來個個都是好手。東方大船則是以突利為首的突厥人,十多人個個眼神如電,全部都是一流高手,隨來的手下中有兩個是寇仲認識的,就是「雙槍將」顏里回和「悍獅」慕鐵雄。這些人便是站在那讓雲羿去射、寇仲去砍,也夠他們二人受的。這堆高手就有如當今的人民幣,看似升值,實則貶值,聚在一塊,也不知是不是來開武林大會的。
這時突利隔船答道︰「老夫人何須擔心,等擒下這兩個小子,要他們叩頭喊娘的也只是一句話便可辦到。」
婠婠那方衣袂聲響,三個人疾掠而來,帶頭的赫然是「飛鷹」曲傲,後面跟著的是他兩個徒弟花翎子和庚哥呼兒,和十二鐵勒衛。一行人來到婠婠身後立定,冷然不語,一副吃定了他們的神態。四面八方所有逃路均被封閉,當他們踏上天津橋的那一刻,四大勢力便調集各方人馬,直接截擊他們。現在終于把他們迫得陷身在絕境內,除了力戰至死外,再沒有其它的可能性。
始料不及地是,婠婠並未出手,而是淒迷的美目射出復雜的神色,幽幽嘆道︰「這里再沒有奴家的事了呢!」婠婠深深瞧了雲羿一眼,再嘆道︰「雲兄寇兄珍重!」一閃不見。此時極有可能是去對付徐子陵和跋鋒寒,可是當下二人自身難保,只能眼睜睜任她離去。此時,最痛苦的莫過于雲羿,苦戀婠婠竟落得如此結局,怒氣在攀升,殺氣在集聚,今日注定血流盈河。
曲傲最先挑釁,踏前三步,仰天長笑道︰「冤有頭,債有主,今天就讓我曲傲來雪清殺子戮徒之恨。」天上星月爭輝,橋下洛水淌流,在這本是美麗明秀的晴夜,橫跨洛水接通東都南北的天津橋上,卻是戰雲厚布,戰火一觸即發。
徐子陵貼著河床,潛至獨孤閥座駕船的船底下,螺旋勁發,勁力覆蓋以雙掌為核心的方圓近六尺的艙底。核心的部份竟然應掌凹了下去,卻沒有發出破穿碎裂之聲。
「如此大場面,怎能少了我跋某人?曲傲讓跋某來會一會你!」一聲傳來,在眾人都注視寇雲二人之時,跋鋒寒已然突襲曲傲一方的人馬,斬玄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向曲傲劈去,自北方殺向天津橋。
「老跋,來得真是時候!」寇仲大喜道,「雲少,是時候陪他們玩玩啦!」
「鏘」的一聲掣出井中月,也殺向曲傲一方,四周怒叱聲起,急忙上來援手。看起鐵通一般的圍攻,薄弱點就在看似是最強的曲傲一方,而表面看來,拓跋玉師兄妹把守的南橋頭實力最為薄弱,卻最有可能是個陷阱。寇仲和跋鋒寒一經在橋北頭會合,便被橋上橋下的高手圍了個水泄不通,最為詭異的是,沒人上前圍攻雲羿。
跋鋒寒對寇仲沉聲答道︰「洛水!」寇仲立即領會,點頭表示同意,望了雲羿一眼,頓時對橋上的高手顯出一絲憐憫之色,二人便立時上前招架曲傲。曲傲也是不弱,兩手箕張,分別向跋鋒寒和寇仲抓去,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領鷹變十三式的招數,務要制敵死命。
對付曲傲這種宗師級的人物,寇跋二人配合多次,默契非常,曲傲一時也是首尾難顧,郁悶非常。
登時箭聲嗤嗤,獨孤閥那邊船上的十五名箭手射出一片箭網,鋪天而來。雲羿終于出手了,風行身法全力發動,空中的羽箭一直不剩,全部納入血盒之中,雲羿還正愁今日的羽箭不夠用。
「來!試一試雲某的三才奪魄箭!」一道黑色芒光閃過,獨孤閥的弓箭手似是被施了定身法,呆舉著鐵弓,無法動彈。雲羿將毒風箭氣、死風箭氣夾雜在颶風真氣之間,一箭射出,先天高手之下無一活口,凶煞異常,霸道至極。讓獨孤閥的高手急忙閉氣躲避,有得甚至跳入洛河之中,以求保命。
又是一道黑色芒光,將拓跋玉這一方的塞北鐵騎解決了,拓跋玉和淳于薇根本反應不及,還好雲羿的此種箭氣只是針對先天高手之下的人,否則還真是在劫難逃,最難受的是雲羿箭速疾快,五覺尚未緊閉,吸入少量黑氣,頓時也不得不立即盤坐與橋側運功驅除雲羿的霸絕的真氣。
「誰還想死?報上名來!」雲羿舉弓怒吼,囂狂絕世,整座天津橋似是在他腳下發抖,一時間各路人馬為之膽寒。
「尤老夫人,你難道不想知道獨孤鳳和獨孤霸的下落麼?」雲羿滿臉邪逸,似是招魂使者,輕聲問道,聲音雖輕卻一絲不落飄入獨孤閥的每一個人耳中。
「小賊,找死!」尤楚紅蒼白的老臉上,顯出一絲暴怒的紅潤,叫罵道。
「錚!」一聲,一箭隔世,金光忽閃忽現,獨孤策的頭顱已然消失。雲羿望著心膽俱裂的獨孤閥「高手」,豎起三根手指頓聲道,「三個!」這听似輕細的一聲,頓讓在場的對手噤若寒蟬。
尤楚紅見此那還忍得住,也不顧及身份,殺氣勃然而發,立即飛奔天津橋上,披風杖法全力催動,氣勢有如生動牢籠,宗師不愧是宗師,一上來便困住不可一世的雲羿。與曲傲師徒三人戰成一團的寇仲和跋鋒寒二人瞥見如此,也是心下暗急,卻也分身乏術,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現在就算他們讓雲羿走,雲羿也不會離開。
「錚!」一箭隔世,一弓雙箭。就算是三大宗師出手也困不住雲羿,更何況一個快要入土、被內傷折磨地只剩半條人命的宗師高手尤楚紅。一個閃身,金芒再現,獨孤閥上又有兩個高手沒了頭顱,雲羿豎起五根手指,邪笑道,「五個!」尤楚紅由此也知道了雲羿手指數目的含義,是指殺死獨孤閥人士的數量,頓時殺氣飆升。
突利見此,心下膽寒,他萬萬想不到箭神功力直追宗師,箭氣威力比起宗師的真氣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集中生智,立即派出麾下高手,襲殺寇跋二人,突厥人生性好勇斗狠,一听指令,幾人立即凌空撲往寇仲,其中顏里回和慕鐵雄後發先至,雙槍單刀,狂風暴雨般向寇仲攻去,只剩下跋鋒寒一人對上曲傲師徒的圍攻。
寇仲像對敵人如狼以虎的攻勢視若無睹,傲立橋心,大笑道︰「我兄弟今日同生共死,小陵,上橋殺敵!」說到最後一個敵字時,急速移閃,避過顏里回的雙槍,井中月結結實實磕在慕鐵雄當頭凌空劈來的單刀處。
曲傲此時也將跋鋒寒的斬玄劍抓個正著,不料斬玄劍猛然沉下三寸,在跋鋒寒橫空挪移之下,避開曲傲這六十年苦心孤詣的一抓,更讓他郁悶地是,斬玄劍陡然劍勢暴張,腳踏奇步,令人目眩的劍光芒旋即挑往他腕脈處。
「嘩啦」水響。一片長闊達兩丈的鉤網離水而起,還去勢不止的往突利等人罩去,由于聲勢驚人,而且事起突然,再加籠罩範圍很廣,除了硬架一途外,再無別法。由此,頓讓船上的突厥人措手不及,狼狽不堪,有些「高手」禁不住沖擊掉如洛河之中,可是突厥人旱鴨子居多,到了水里功夫再好也發揮不出。而此時的徐子陵已然縱身立于突厥戰船的甲板之上,遙望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