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一戰
竟陵,獨霸山莊,守城,軍事會議。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戰略是‘以一當十’,戰術卻是‘以十當一’,此乃用兵制勝之道。」雲羿頓聲道。
「竟陵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寇仲聞此,眼中閃出恍然之色,接著肅聲問道。
馮漢答道︰「山莊本身兵力達三萬之眾,若加上臨時編整入伍的壯丁,足有五萬人。」
「守城在心、帥、將、兵、器。江淮軍橫行大江,氣勢正盛,我方孤守城池,不攻自破;杜伏威更是老謀深算、武藝高深,而我方臨陣換帥,軍心不穩;杜伏威手下猛將眾多、奇人輩出,而我方眾將遭戮、帥將不和;江淮軍兵多勢眾、久戰沙場,而我方勢單力孤、軍卒懈怠;敵方武器精良、糧多水足,而我方甲不遮體、羽箭不足。」徐子陵不愧為墨門高足,守城利弊分析透徹,讓眾人不得不服。
馮漢一听此言,頓時悲戚嘆道︰「是呀!若大叔沒有受傷,尚可穩定全局,跟敵人打上幾場硬仗,但現在……」
「小仲,局勢危急,听了我和小陵的看法,相信你已經有了決定!」雲羿自信說道。以寇仲對兵戰的天才悟性,雲羿根本不會擔心。
好一會兒後,寇仲霸氣叢生,手舉軍符,斷然喝聲道︰「竟陵軍符在此,眾將听令。馮漢你立即派人將馮歌將軍送往牧場,兵派兵疏散城內婦孺到城外安全地點,暫駐飛馬牧場,商秀珣絕不會見死不救。」
「立斬錢雲,穩定軍心。」
「各營將領立即抽調山莊最精銳的戰士一萬,隨我兄弟三人據守東門,給杜伏威主力迎頭痛擊。」
「三天,只要我等守他娘的三天,我們便是贏家。我兄弟三人,在此立誓,誓與守城將士共生死!」眾將聞此,皆是轟然領命,更是無一人提出異議。
道道軍令,一氣呵成,不怒自威,頓時將不服的將領刮目相看,滿是敬服之色。雲羿見此,心下暗嘆,「小仲此計雖好,卻太過仁慈,不過,這倒也符合他的作風。在絕對的劣勢之前,只得兩害相權取其輕,保留有生力量,放棄竟陵,以圖後進。
三兄弟回到城頭,見由城民組成的工事兵不斷把矢石滾油等運往牆頭,補充剛才的消耗,牆頭滿是來回奔走的軍民。寇仲發出的每一道命令,將領都毫不猶豫地遵行。
竟陵守城戰役,第三日夜,突圍的時刻終于到了。
「轟!」擂木像怒龍撞擊在城門處,發出震耳欲聾的一下巨響。杜伏威又猝然發動另一次狂攻。三兄弟眼內滿布紅筋,皆月兌力坐于城樓牆垣內側。寇仲道︰「這次糟了,我看今夜是老爹親自出手了,力求將我等圍困擒殺!此時突圍,無異于踏入江淮軍的陷阱。」
雲羿眼中血芒畢現,金弓在他手中鳴響不止,憤聲道︰「杜伏威這老兒日以繼夜的猛烈攻擊,讓一萬精銳剩下不足三千,已經成功的將我激怒,已經讓我起了破壞游戲規則的心思。」
「小雲不可……」徐子陵急忙勸阻,這三日來,雲羿有如人命收割機器,死在他手下的江淮軍絕對在兩千以上,因為雲羿知道他一共射出了兩千多支羽箭。真元消耗極大,已受嚴重內傷,此時對上杜伏威絕對是無異于自殺。
寇仲狠狠道,「剛才又來了幾個高手,險些被人抽冷子,小雲強行催發真元將那人射殺,才加重了內傷,不過我已將那幾人的臭頭都給割了給小雲報了仇。」旋即調笑雲羿說道,「小雲,你這個比鬼還精的人兒,怎會行如此不智之舉?」
「你小子!我也是擔憂一旦被江淮軍破城而入,雙方仇怨甚深,杜伏威萬一頒下必殺令,見人便殺,那時我們三兄弟來不及突圍,便要命喪竟陵嘍!」雲羿以玩笑的口氣說道話猶說完,一道電光畫破天空,照得各人睜目如盲,又再一聲驚雷,把戰場上所有聲音全遮蓋過去。豆大的雨點照頭打來,由疏轉密,不片刻變作傾盤大雨,千萬火把逐一熄滅。這場雨顯然是場救命之雨,他讓江淮軍陷入泥濘之中,戰斗力大減,更是讓他們有如無頭蒼蠅,無法形成有效圍困和追擊。
寇仲仰天長笑道︰「天不絕我三兄弟!」三兄弟衣衫盡濕,卻仍對視長笑,三兄弟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說不盡的豪情壯氣。
雷雨交加下的竟陵城有如鬼城,三兄弟目送一批批的竟陵軍士匆匆從北門撤走。到最後一批包括馮漢、馮青在內的戰士撤退時,眾人均感依依不舍。寇仲硬著心腸喝道︰「走吧!遲恐不及哩!」接著轉身對雲羿調笑說道,「小雲,這次是你為三龍幫建功立業的好機會,等事情辦妥,我升你為龍頭幫主!」這時三兄弟投票決定的,因為兩兄弟為雲羿療傷時發現,雲羿內傷倘若不及時醫治,必會造成日後難以痊愈的暗傷,倘若面對杜伏威的追擊,那時雲羿便有生命之虞。可想而知,雲羿注定要接受這一「重任」,但是他欣喜非常的接受了兄弟的指派,何嘗不是未免拖累兩位兄弟之故。另一方面此次帶隊投靠飛馬牧場,也可伺機解救四大寇二度圍攻飛馬牧場,也讓商秀珣看看自己的真心。
雲羿也分不清楚臉上的水滴是雨還是淚,苦笑道︰「去你的,我現在本就是龍頭幫主!」不想和兄弟相聚不足月,便要再次分離。心下暗道,「相信杜伏威會遵守游戲規則,倘若兩個兄弟有事,那他的日子也到頭了!」
徐子陵微笑著,點頭道︰「小雲這次可學聰明了,倘若不然,可絕不再輕饒!」
「時間不多,小雲將這些人安頓好後,便在洛陽天津橋會合!」寇仲抱住雲羿的肩膀說道。
「哈哈!好,到時我三兄弟要將洛陽掀個底朝天!」雲羿豪氣大笑道,「小陵,到時你看上了那家美人兒,兄弟我必為你促成美事。」
「嗷!」雲羿嘴部遭受重擊,郁悶大喊道,「我是傷員,小陵怎可如此對我?」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策騎並肩緩緩而行,任由風雨打在身上馬上。電光閃爍,萬物皆似透明,說不出的詭異。
兩人猛地勒馬停定,距駿馬十丈外,杜伏威還是來了。只听他一陣震耳狂笑,殺氣滿野,接著冷哼道︰「人說虎毒不食兒,造化弄人,莫過于此。箭神雲羿呢?他殺我三千兒郎,杜某誓必殺之!」
經過一番拼斗,寇徐二人順利逃月兌,大難不死,逃出生天。翌日,兩人登上一座小丘,襄陽城出現在遠方的迷茫細雨中,有種說不出淒清孤苦的味兒。寇仲拍拍背上的井中月,伸個懶腰道︰「我忽然有點手癢,很想大鬧一場。」徐子陵失聲道︰「什麼?我們還沒到洛陽呢?」寇仲微笑道︰「襄陽和洛陽也差不多。走!入城再說吧!」
雲羿引著一眾殘兵,機關蛇領路,齊奔竟陵西南方飛馬牧場,駕駛人員分別是馮漢和馮青兩兄弟,身旁坐著馮歌,他的傷通過雲羿守城的三日以來的精妙醫術,命不但被保住了,精神更勝從前。
「雲爺,這機關蛇是你設計建造的麼?」馮漢背過身,眼中充滿崇拜地問道。
「是天下第一巧匠魯妙子和我三兄弟費盡心力,通過一個月冥思苦干才完成,艱難異常!」雲羿臉色蒼白、面無血色,眼中卻閃過一絲焦急的光芒,顯是內傷未愈,又擔心商秀珣的安危。
「魯大師還在世?」馮歌驚訝道,雲羿點頭示意。
「哈!再多些此等利器,縱橫天下,輕而易舉!」馮青興奮道。
「你這小子!這條機關蛇造價不低于萬兩黃金,而且設計極為精巧,一般不懂機關術匠人依照圖紙也決不可能完成。」雲羿訓道。
「可惜啦!不過,有這一條機關射,也足以讓我們定要將四大寇全部殲滅!」馮漢插話道。
「雲少俠,鄙人在這里有一個請求,望雲少俠千萬不要推辭!」馮歌頓聲道。馮歌知道,守城的那幾日倘若不是雲羿,他這條老命早就魂歸九泉,又見手下的兵士對雲羿也是感恩戴德、歸心歸德。機關獸外的不足兩千的獨霸莊精銳士兵,起碼有一半的人曾經被雲羿的羽箭所救,在他們眼中雲羿就是神明,是讓他們得以生還的箭神,就連他兩個親佷子也唯雲羿馬首是瞻。
「馮將軍請講,雲某能辦到的一定竭力完成!」雲羿在這守城的三人,早就和這些人成為患難兄弟。
「請雲少俠掌管兵符,我竟陵兩千兒郎由此便交付在雲少小手中!」馮歌期待道。
此時的馮漢、馮青也停下機關蛇,三人默契的將雲羿拖出機關蛇,來到眾士兵面前,馮家三人齊齊跪地,將兵符高舉,士兵見此也立時跪倒在地,齊聲共尊雲羿為主。由此這支不足兩千的人馬,雲羿無論從軍制和靈魂上都成為無可爭議的統帥。
此時的雲羿,才真正體會到眾望所歸,眾人這一跪讓他的氣運頓時暴漲,再加上受有內傷,險些承受不起,這時雲羿的決定將會直接影響到自身未來的命勢。
「好!」雲羿滿是激動之色,當機立斷,他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如此良機怎會錯過,三兄弟的霸業起點便在今日。發表就職宣言道︰「亂世之中,男兒當劈荊斬棘、匡扶天下,拯救萬民與水火,擔華夏之興衰!」
「劈荊斬棘、匡扶天下……」
「拯救萬民、復興華夏……」眾兵卒齊聲俯聲道。
「出發!剿滅四大寇!」雲羿縱身上馬,高舉金弓,金色光芒照耀之下,有如金月,氣勢滔天,此時的雲羿終于成為所有兵卒心目中箭神。
飛馬牧場,商家堡,遠郊山頂。
「羿帥,山下便是四大寇的主力所在!」馮漢稟報道。最先眾將稱他為「雲帥」,結果和西突厥的那位撞名,便被雲羿改成「羿帥」。雲羿調出一千能戰兵卒,趁夜潛入四大寇扎營地背靠的群山之中,潛伏起來。其他人則又馮歌帶領,持羿箭從側翼潛入飛馬牧場通風報信,力求里外夾擊,徹底將四大寇除名。
「很好!」雲羿蒼白的臉色閃出一絲血色,這幾日急于趕路,只用在全軍休整時,才運功療傷,這讓雲羿的內傷恢復始終不見起色,頓聲道,「按原計劃準備行動!」雲羿下令道,「行動代號——飛馬!」
不久,商家堡的夜空閃出的信號煙花,紅光一閃即逝,雲羿見此,心下大振,揮手道,「行動!」
馮漢、馮青兩兄弟駕駛者機關蛇,其他兵卒緊跟其後,雲羿立于蛇頭之上。大蛇有如山間猛虎,不,比猛虎更要迅捷凶猛。直撲山下曹應龍和房見鼎所在的營地,此時的飛馬牧場也是傾巢而出,由商秀珣親身率領,兩面夾擊,將四大寇主力圍困起來。
戰斗很順利,機關蛇可謂是所向披靡,無堅不摧。輕易便沖破四大寇臨時的防御陣型,穩立于蛇頭的雲羿面色平靜,看向遠處的組織防御的曹應龍和房見鼎二人。
金芒閃過,房見鼎瞬間斃命。機關蛇有如怒龍沖向曹應龍,曹應龍適才看見雲羿那支金箭洞穿房見鼎的喉頸,頓時萬念俱灰,剎那間千萬念頭在心中掠過,頓感滿手血腥,這曾橫行一時的賊酋像忽然間衰老了十多歲般,露出心力交瘁的疲態。機關蛇將曹應龍連人帶馬撞翻在地,雲羿又是一道紫色真元箭氣,射向曹應龍的丹田,徹底廢了這個縱橫南北的四大寇首領。
曹應龍此時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不喜不悲,仰視著立于蛇頭上的雲羿說道︰「請箭神放我一馬!」
雲羿點頭道︰「想你縱橫江南,料你定有所仗。我不殺你,便是要听听你的背後到底是誰?」而後,曹應龍將魔門兩派六道、石之軒、慈航靜齋和佛門四宗的秘密和盤托出,更是貢獻了一幅藏寶圖,雲羿方才放他離去。
雲羿本已是強弩之末,又連發兩道真元箭氣,徹底將體內的內傷引爆,渾身血氣崩盤,經脈逆流,頓時直覺天旋地轉,便栽倒在蛇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