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撥開厚重的烏雲,傾撒的金色陽光給寒冷的冬日帶來絲絲暖意。
京城一角。
酒樓背後僻靜的角落里,小乞丐哆哆嗦嗦從薄衣探出頭,感嘆自己終于熬過這了場大雪,他推了推身旁老乞丐的身子,卻驟然發現那個相互依靠的人已經渾身僵硬,不知夜里何時凍死在蒼茫大雪中。
他顧不得傷懷什麼,先扒開老乞丐破爛的衣服,從懷里找出兩塊浸滿冰渣的干糧,和著尚未融化的雪狼吞虎咽的吃進肚子。
而此時,酒樓二層,正上演著不堪的一幕。
"喲,美人真有風情,居然還帶著面紗呢,來,讓哥哥瞅一眼。"
褻瀆的目光不住在桌前斟酒的白衣侍女身上掃來掃去,一桌人陪著壞笑逢迎道︰"三少眼光真好,這女人瞧著真是個冷美人,可三少一出手,再冷的人還不得乖乖听話?"
不堪入耳的調笑之言惹得三少爺更加得意,一只手就要向木月蝶的身上模去。
未到晌午,酒樓的人並不多,二樓雅座只有稀疏幾個客人,卻都是冷眼旁觀無人上前,沒有人會為了一個侍女得罪三少。
角落里,一個黑衣女子猛地站起身,卻被身畔之人擋住。
"大小姐,對不起,您現在不能惹事,別忘了您來京城是要與五皇子成親的,三少是五皇子的人,若您現在冒然出手,只怕會給五皇子難堪。"
"成親?"
黑衣女子一聲冷笑︰"那是爹爹的決定,我可沒有答應,看手下德行就知道五皇子什麼人,真是比雍王爺差了百倍千倍,爹爹竟然也有眼光如此不濟的時候!"
話雖然這麼說,她猶豫一瞬,還是坐。
論武功,她比不上這個爹爹派來監視她的人,以黑蝶的功夫,應該還不至于被個紈褲子弟欺凌。
若木月蝶瞥見,定然驚訝,黑衣女子的聲音面容,赫然正是消失已久的毒蠍。
只是此時,她根本無暇理會周遭的人,甚至連眼眸都沒有抬一下,她側身避開那只就要觸到衣角的爪子,手上端著的玉壺穩穩當當,佳釀如流線劃過一道優雅的弧度,落入玉杯,不多不少,到杯沿正好停住,動作大方優雅,賞心悅目。
捧起酒杯恭敬的送到三少手邊,木月蝶唇角輕挑,掛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掩在面紗下看不真切。
"三少的稱贊奴婢如何敢當?三少能看上奴婢,真是奴婢的榮幸,來,奴婢先敬少爺一杯。"
酒氣四溢,醇香撩鼻,令人心醉,一雙柔荑膚如凝脂,指如削蔥,襯著純白無暇的酒杯玲瓏剔透,更是美景佳人賞心悅目。
三少面露得意之色,正要撫上那溫軟的小手,面色驀然變得有些難看。
酒杯輕晃,酒面隱隱有旋波流轉,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三少心里一緊,眯起眸子,終于收起玩鬧的表情。
他雖然頑劣,卻也知習武之人不好輕易得罪,偏偏他今日念著與朋友們喝酒,沒有帶侍衛,事到如此,只能頗為不甘的擺擺手︰"罷了,你下去吧。"
木月蝶早已料到他的反映,順手將杯子放下,俯身鞠躬,輕步退下,一舉一動無絲毫失禮之處,不禁又令人高看一眼。只是轉下樓梯,她的臉陡然龐沉下,神情多少有些煩躁。
得罪了一個小少爺,只怕酒樓的管事知道,又會將她趕走,倒不如她先行辭別,還能留些顏面。
木月蝶一聲苦笑,模了模兜里僅剩的一點銀子。恐怕以後要省著花了,家里還有四個孩子等著吃飯,這拋頭露面的差事若實在干不成,她便只能找個伺候人的活計,不過是累一些罷了。
身後,三少站在樓梯上,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眸中劃過一絲狠歷。
一個小妮子,竟然還敢給他眼色看,朋友面前失了面子,這口氣他怎能輕易咽下?
手指撫過腰間的玉佩,三少唇角一挑,露出幾分邪氣︰"去查查她家里,若是沒有得罪不起的人,該怎麼做你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