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仿佛一片毫無依托的落葉,起伏,顛簸,當木月蝶再次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草墊上,眼角酸澀,喉嚨刺痛,連發出一個顫抖的聲音都是件奢侈的事,全身沒有一處不是酸疼,就像被人那重錘狠狠的將骨頭全部敲碎,又亂七八糟的重新拼接在一起。
草塌旁,還窩著一個人,人高馬大的個子,卻蜷縮在那小小的角落,手扶在膝上,頭不住點著膝蓋,兩眼微闔打著盹兒。
木月蝶揉了揉眼楮,目中恢復片刻清明。
她清楚的看到,那張俊朗的側顏帶著倦容,眼底一片淤青,不知是多久未休息好。
目光下移,看到那袒露上身,木月蝶不禁面色一紅,胸口纏著的一圈圈厚重的黑色布條,卻令她眉頭皺緊。
幾日不見,似乎他背上的傷勢越厲害了。
傷口又崩裂了嗎?這一次是為了尋她還是為了逮兔子?
木月蝶彎了彎唇角,扯出一計笑容,在她用盡最後的勁力劈下那一掌的時候,就在用生命打賭,是那個黑衣人先蘇醒過來殺了她,還是她先被王爺找到。
看來,還算幸運,她平安了。
臉上冰涼,清風拂過。
黑紗呢?
木月蝶大驚,心猛地驟縮成一團,呼吸瞬間停滯,她突然想起來,她的面紗似乎早就被黑衣人撕了扔在腳下。
她的丑顏,她的秘密,她最害怕暴露在眾人面前的,這個男人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一時,心中惶恐,木月蝶呆坐著,紅唇喃喃,咬牙切齒的道︰「雍王爺!」
大腦中,卻是一片空白,連葉羽寒被她吵醒都未能發覺。
「黑蝶,你終于醒來了,再要睡下去,我都要殺了那個黑衣人呢。」
木月蝶依舊紋絲不動,惶然心亂如麻,她的手指撫過面頰,眼中的自信龜裂成碎片,一點點飄散,靠最後的意志強撐著,才沒有昏厥過去。
這是第一層次,第一次除了爹娘外的人看到她的相貌!
如風掀起燎原大火。
她霍然起身,面色驀然沉下,臉上掛著薄怒,低下頭盯著草塌旁的男子,眼神透著寒意,如利刀劃破空氣︰
「雍王爺,誰讓你看我的容貌?」
不待他回答,木月蝶一把抓過扯下旁邊搭著的黑布,不管那上面沾染著水漬,轉過身子將布片系緊在面頰上。
冰冷的黑布粘膩在面頰上,木月蝶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顆心卻漸漸穩定下來。
她大概意識到自己略有些無理取鬧,收斂起眉宇間的寒意,又恢復了清冷神色,一層面紗,與世間的所有人隔開一段陌生的距離,仿佛烏龜又縮進了厚重的殼中,保護著最後的驕傲,不讓自己受到一點鄙夷傷害。
這樣的木月蝶,一時令他陌生。
葉羽寒習武之人,即使洞中灰暗,依舊將她她惱羞成怒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眉頭微微蹙起,輕聲叮囑道︰
「那黑布還是濕的,這樣捂著對皮膚不好。」
木月蝶挑眉,一聲不輕不重的嗤笑,輕巧的轉移了話題。
「雍王爺,你害我淒慘至斯,三次救命之恩,是不是該以身相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