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寒沒有答話,面容上卻寫得清清楚楚。
還能怎樣?那是黑蝶尚未清醒,又是自己的暗衛,睡在她身邊自然可以。現在明知她不是那個唯命是從的暗衛,又怎能男女共枕?
望向他深邃的目光,木月蝶心里一時說不出什麼滋味。
兩天兩夜,他顧著自己的病,就這麼窩在一角,毫不仗勢欺人,縱然她救過他兩次,可平心而論,一個王爺能這樣待一名暗衛,依舊令她驚訝。
忽然發現,她有些看不懂他了。
一個姑且算作生死與共的人躺在濕冷的地上,另一人卻睡在那人鋪的溫暖草榻上,怎麼睡得著?
輾轉反側,半晌難眠,木月蝶終于忍不住坐起身子,拍拍身旁的地方,對王爺說道︰「你躺過來吧,這里離火堆近一些。」
王爺聞言轉過身,側著背對相反的方向。
木月蝶無奈︰「我向里擠擠,還有很大的位子。事急從權,我女孩子家都沒說什麼,你就過來吧。」
沒有動靜。
木月蝶嘆口氣,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呢。
她起來走了兩步,蹲在王爺身後,伸手戳戳他的脊背。「還等我八抬大轎抬你嗎?」
不對勁。
木月蝶的手指似乎沾染了什麼黏濕濕的東西,她聞著淡淡的咸腥,湊近火堆一看,心狠狠跳了一下。
是血……
木月蝶一驚,抓著王爺的胳膊輕輕搖晃,聲音帶著一分顫抖︰
「王爺,你怎麼了?」
葉羽寒不滿的輕聲哼哼兩下,身子又朝里挪了挪,躲開魔爪,極像只懶洋洋毛絨絨的大黑貓。
可惜眼下,這只貓病了。
木月蝶俯身探向王爺的額頭,觸手之處一片滾燙,眉頭蹙起,心里難免擔憂。
這溫度,都能烤肉了,方才還生龍活虎的,怎麼轉眼就成了這副模樣?
葉羽寒察覺到她手的冰涼,舒服的蹭了蹭掌心,安寧的睡去。
大概只有在這時,王爺才回收了利爪,不再警惕多疑,而是展現出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依賴。
木月蝶苦笑,憋足勁將王爺拉起來,拖到了草榻邊,背部朝上平放在草上。
下午洗兔子時,木月蝶只留意他的右臂動作正常,似乎好了很多,沒料到……
傷口是什麼時候崩裂的,他竟一直這樣瞞著躲著。
黑衣有一道極大的口子,里面黑布條裹住傷口。只是布條應該沒有消毒,傷口發炎,才會引起的發燒吧。
木月蝶這樣推測,也顧不得避什麼男女之嫌,一把撕開外面被血浸的暗紅的布料。
傷口驟然暴漏在冷風中,木月蝶倒吸一口冷氣。
他還真是小強。
劍傷外翻,足足三寸長的傷口,皮肉模糊,鮮血不要錢似的,源源斷不斷冒出。黑色的薄伽裂成一片片的,摻在艷紅中,異樣的淒慘。
傷成這樣還生龍活虎的逮兔子,逮兔子,哼,兔子逮你還差不多。
木月蝶眼楮一橫,恨得牙癢癢———這人怎麼這麼不懂的照顧自己。
似乎此刻渾然忘了,兔子有一大半進了她的嘴里。
小心翼翼地撕下沾滿血跡的黑布條,血液干了的地方緊緊粘在身上,仿佛連皮肉都能一起揪下。
夢中,葉羽寒難受的皺緊眉頭,看的木月蝶莫名一絲心疼,手下的動作不覺又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