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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們有些應接不暇,以至于比賽勝負已分卻無人歡呼雀躍。

李意手中握著一只衣袖的殘骸,眼楮則落在了崔寶兒□著的臂膀上,光滑而富有彈性。

崔寶兒如一只驚慌失措的小鹿,急于搶回那只衣袖,腳下一個趔趄,卻撲倒在晉王李意的身上,這下滿場嘩然,眾人皆唏噓不已。

溫嵐撫著疼痛的右腿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對比賽的輸贏反倒不那麼在乎了。

要知道在溫嵐來長安之前就有關于崔寶兒傾慕晉王李意的傳聞,因為李意的拒絕一度還成為了整個圈子里的笑柄。如今兩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摟也摟了,抱也抱了,李意若再不娶她,恐怕崔寶兒這輩子就要長伴青燈古佛,孤老終身。

「你們一個個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把兩人扶起來!」皇後的嗓子有些許變音,急令宮人內侍上前將二人拉開,把已經呆掉的崔寶兒攙扶了下去。

「父皇,此次賽事勝負已分,還請宣告天下。」皇帝身側一直沒有開言的淳王李粲此時開口說道。

皇後听了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皇上,群臣都還等著請賞呢。」

皇帝環視一周,昨兒皇後剛請了旨要給晉王選妃,如今人選還沒報上來就出了這麼檔子讓人糟心的事,實在難以愉悅。可是為了天家顏面,今日之事在處理上還草率不得。

皇後的看法顯然與皇帝無異,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息事寧人是為首要。

「蹴鞠之戰乃我天朝盛事,至今已歷時四載而不衰,今年尤為新穎出奇,朕心甚悅。不過若說公布勝負麼……今日賽事主持者乃鄂公,那這勝負也還是由鄂公代勞吧。」

尉遲魏聞言朝皇帝頷首一笑,「那臣下就越俎代庖了。」

說完尉遲魏起身離席對眾人言道,「今年蹴鞠之戰的勝者為殷軒離所率之隊。」

整個賽場因之而再次嘩然!

所謂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殷軒離他們的獲勝使得大部分輸了錢的人是怨聲載道,因為他們押錯了寶。但也有少數贏錢的人很高興,說這是一場絕無僅有的比賽,還說曾小雙的行徑真真丟了曾家的臉面。便是原來和她玩得相熟之人見到她也是一臉鄙夷。無地自容的曾小雙只能是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嘗。

稍後皇後宣布兩日後的八月十五宮內設宴,一為過節,二為慶功。很快校場內的人便散了。

李意此時心情異常憤懣,今日不僅輸了比賽,恐怕連他自己也要輸進去了。事情如何成了現在的樣子他怎麼也預料不到。

柳明達的心情比李意的好不到哪里去,以前連輸三屆已經讓他抬不起頭來,如今換了一種方式竟然還是輸給了殷軒離。若不是他和殷軒離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柳明達不保證自己不會和殷軒離打上一架,當然若是論武功,他也是不成的。還有今年那八千兩豪賭的贏家如今可是賺瘋了。

眾人如今心情各異,不盡相同。殷軒離看著仍在校場中間蹲坐著的溫嵐,心想她的性格倒是和自己很像,太過拼命,太過好強,為了贏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即使是受傷也不在乎。

殷軒離走到溫嵐身旁蹲下,問道︰「怎麼樣?」

「不太好,小腿以及腳面都有些腫痛,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及筋骨。」薛寶琪在一旁扶著溫嵐的肩膀說。溫嵐此刻臉上密集而下的汗水驚嚇到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疼痛難忍才成了現在的模樣。

殷軒離說著看向溫嵐,「我來看看,可能會有些痛。」誰知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出言反對。

「此等小事哪容殷將軍親自動手,還是讓王醫正來瞧瞧吧。」

眾人扭頭,說話的原來是沈慕寒。他不僅沒有離去,反而還領了一名醫正回來,如今正背著藥箱站在他的身側。

殷軒離起身,面色有些沉,卻依舊朝沈慕寒頷首道︰「此舉甚好,還是沈公子思慮周詳。清羽,我們去看看子冉好些了沒有。」說完殷軒離轉身向蕭玄休息的棚塌走去。

顧清羽看了看殷軒離而後又朝溫嵐和薛寶琪無奈地攤了攤手,說︰「我去去就回!」

看著殷軒離翩然遠去的背影,溫嵐心中有些別扭。什麼嘛,殷軒離擺明了就是來看她笑話,卻還裝的跟什麼似的,這不還沒一會兒就露餡了。

正在胡思亂想著,溫嵐忽然感到腳上一疼,不由「啊」地大叫出聲。

是夜,溫府秋意院。

溫嵐想著下午曾小雙對她的質問就感到有些好笑。

比賽完後,溫嵐因為王醫正檢查的緣故滯留校場多時。最後王醫正給出的結論是沒有傷到筋骨,只需回家靜養幾日以待消腫即可,切忌不可劇烈運動,要多休息。

同時這個王醫正又說京城有一位醫治跌打扭傷的能人,家傳一副膏藥是藥到病除,對于旁人三月才能醫治好的病癥,只要用上幾副膏藥便可于一月內治好。所謂是一日消腫,十日生肌,一月斷骨再生。當然他家的膏藥是千金難求,且一日只賣一副。只要這一副賣完,哪怕你將錢堆到天上去他也絕對不會多賣給你一副。

如此這般溫嵐倒覺得此人忒傲慢了些,加之自己生的本不是什麼要得命的大病,多痛幾日也是無妨,便也沒放心里去。

後來沈慕寒送王醫正出門,薛寶琪去叫溫嵐的兩個侍婢半煙和侍書過來伺候。棚子里只留下了溫嵐自己。此時曾小雙一臉淚痕走了進來,面目猙獰。

「溫嵐,你為何要陷害于我!」曾小雙上來便是一副責難的口吻。

溫嵐擺正紅腫的右腿,冷冷看了看她,「曾姐姐此話妹妹實在難以听懂。什麼叫陷害?全校場的人都看見是姐姐踢到了我,哪里又來陷害之說?」

「我根本沒有踢到你的腿,一切都是你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曾小雙有些氣急敗壞。

溫嵐啪地一拍桌子,「曾姐姐當真是一次也沒有踢到嵐兒麼?這一切難道都是溫嵐心中的臆斷?曾姐姐敢不敢賭咒發誓,說你一旦撒謊就這輩子嫁不出去?」

「你……你……我……我……」曾小雙有些語無倫次,一張小臉也變得煞白。

溫嵐心中明白,她捏住了曾小雙的命門,要發這個誓對于曾小雙來說是極其不可能的。而她此時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有理走遍天下。哪怕是申訴到皇帝的金鑾寶殿她也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地方。

最後沒有討到半點好的曾小雙只得被溫嵐搶白了幾句灰溜溜地走了。

想到這里溫嵐「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能夠見到曾小雙吃癟真真正正難得。

「何事如此好笑?見你如今的樣子看來是傷的還不夠重!」忽然耳邊傳來一句男聲,嚇得溫嵐不由驚叫了一聲。

「你是誰?」溫嵐強作鎮定,從枕頭下模出秦月娘當初送給她的匕首橫在胸前,「什麼人藏頭露尾,算不得英雄好漢!」

忽然從房頂扔下一個東西砸到溫嵐的手,溫嵐手一痛,刀子掉到了地上。

「一個女孩子家枕頭下面放得什麼凶器!沒個閨閣女子應有的樣子!」

溫嵐抬頭,頭頂的琉璃瓦上如今破了一個洞,聲音就是從上面傳進來的。

「我枕頭下藏匕首也好,藏男人也好,和你什麼干系?要得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哼,我才懶得管你!」

「是嗎?那殷大將軍半夜闖入我的庭院又為何來?難道是來看我不成?」溫嵐抬頭瞅著屋頂那個大洞,呵呵笑著問。此時她已經听出來,那富有磁性的聲音正是出自殷軒離之口,也就是說屋頂說話之人就是殷軒離,沒有半分作假。

溫嵐問完話半天沒有听見殷軒離回答,她的心中有些納悶,不由喊起來,「殷大將軍?殷將軍?殷軒離?」

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急。

半響,在溫嵐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听的時候,殷軒離在房頂又忽然張口問道,「你的腳傷怎麼樣?我來看看你……的腳!」

「殷大將軍這種關心人的方式還滿特殊的。」溫嵐听見殷軒離的話笑了一笑,「王醫正已經看過了,說是沒有傷到筋骨,只要修養幾日便可痊愈。多謝殷將軍深夜來訪探視病情!」

「十五即是宴會之期,你想不想進宮去看一看?」

溫嵐一撇嘴,「殷將軍難道耳朵有問題嗎,喏!」溫嵐一指自己的腳,「腫成這個樣子我就是想去也不能去啊!」

殷軒離看見溫嵐毫無顧忌地伸出自己的腳,不由得有些生氣。急忙扭開頭的同時東西也從洞口扔了進去,「這是給你的藥,據說效果還不錯。」

溫嵐伸手接住,那是一個布兜,里面放了幾貼膏藥。

「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腳又疼了?」此時侍書挑著簾子進門問道。

溫嵐急忙把手中的膏藥藏到身後而後有些緊張地看著侍書,「沒有啊!我挺好的。你怎麼進來了?」

侍書朝四周看了看,有些訝異地說,「姑娘難道沒有听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我這里能有什麼聲音,我什麼也沒听到。我累了,要睡了。」溫嵐說著立刻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楮。

侍書听見溫嵐如此說,只得熄了燈走出屋去。

溫嵐偷偷睜開眼楮向上瞧,屋頂的琉璃瓦已被放了回去,殷軒離想必已經走了吧。想到他半夜能為自己送來膏藥,溫嵐的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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