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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重開征兵令(三)

小小的孤兒院事件引起的軒然大波在隨後帝國皇帝的親自出面之下迅速得到了平息。武帝項風的一封誠懇之極的罪己詔和一系列的舉措讓大楚的將士們感覺到,他們的皇帝依然是站在軍隊的一邊。

皇帝雖然一直忌憚軍武世家,但皇族本身其實就是最大最強的一個世家,深知軍隊是大楚霸權的支柱,靠著軍隊支持平亂,一手重振霸權的皇帝在軍隊中的聲望是極高的,雖然皇帝近十年的行為已經實在沒有多少值得贊賞的地方,但軍隊依然信任他們的皇帝。

皇帝雖然已老,但他行事依然如年輕時那般果決,該放棄的東西一點也沒有露出絲毫的遲疑。軍堂借勢而為,利用這次事件引發的軒然大波逼得皇帝將先前移交給內閣的諸多權力還給了軍堂。同樣需要軍隊穩定的軍堂很快便與皇帝保持了相同的步調,開始幫助朝廷穩定各地的軍心,畢竟以軍隊為根基的軍武世家也不想看到大楚的軍隊真正陷入動亂之中。

同一時間,近些年來辦事效率逐漸拖沓的內閣卻是在瞬間提升了數倍的效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實施了消除風波的舉措。內閣大批辦事不力或是與此事直接有關的官員落馬的落馬,懲處的懲處,定罪的定罪,就連內閣首相楊釗的鐵桿心月復京兆尹鮮于克都被立刻革職,但這其中有多少是罪有應得,有多少是替罪羊,卻只有此事背後真正的罪魁禍首才知道了。刑部,六扇門則很快的開始對長安城內各大小幫會進行打壓,讓這些大小幫會個個心驚膽顫。

作為掀開這一切帷幕的人,項寧卻似乎早就與長安城如今的滿城風雨不相干了。他如今卻只想管好自家門前的一畝三分地,但這片小地方的事情卻已經忙得他夠嗆了。三年之內重建一支能夠形成強大戰斗力的鐵騎已是一件極難的事情,而項寧卻是在剿除幫會孤兒院後,因不想再看到大量的孤兒受到虐待,一時沖動之下主動攬事上升,上奏請求由自己接管帝朝所辦的孤兒院。

項寧沒想到的是,那從未曾謀面的皇帝卻是依然如此的大方,他的本意只是要接管那所帝朝所辦最大的孤兒院,然而,皇帝卻似乎十分信任自己般,竟然將長安城內所有的孤兒院都交給自己這個郡王負責。甚至體貼的答應給予財政支持,並且在數天之後移交給了他一筆極為龐大的財富。

皇帝已經考慮的如此周到,更何況金口玉言,已經算是賞罰分明了。然而這卻是讓項寧恨不得將自己掰成幾半來用了,長安城幫會所開的孤兒院有二十三家之多,而帝朝開辦的孤兒院也有十五家大型的,這麼多的地方收養的孤兒卻是有近兩萬名的孤兒。如此多的地方需要項寧去接收,皇帝暗中給予的大筆資金和這些日子各大世家的大量捐贈需要妥善分配規劃,這些被清洗過的孤兒院中大量的管教需要重新招募,院正需要重新任命。

無數的事情都需要去做,可事情卻是根本忙都忙不完,讓項寧頗感自己手下人才的缺失。好在有長安城內各大世家子弟和許多高門小姐的義務幫襯下,項寧才算勉勉強強的支撐了下來,但他是霸王騎的統帥,又正逢在申請自主的征兵令,軍務才是重中之重,更何況讓這殺慣了人的軍人去管賬,實在是件無比頭疼的事。躊躇良久,項寧最終才決定暫時忍痛割愛,讓跟隨他來長安的李旭暫時負責孤兒院的所有事宜,而他自己卻已將開始逐漸將心思轉移到霸王騎的軍務之上。

通過軍堂申請的征兵令雖然還沒下來,但項寧找到了一部分兵員的來源,那就是那些孤兒院中達到了年齡不得不離開的孩子。成為士兵,征戰沙場,馬革裹尸,雖然時時刻刻都會被死亡所籠罩,但相比他們的命運來說,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項寧是一個軍人,他並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這些孩子的出路問題,他有數萬戶的封邑,可要讓這些孩子人人有田中,有活干,有飯吃,生活美滿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大楚尚武之風盛行,這些孩子又都是孤兒的孩子,所以能夠成為軍人,在他們的心中,已是一種最好的出路。

項寧站在最大那所孤兒院的後院中,此時這里摩肩擦踵的站了近千名孩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正在看著他。時節已是深秋,昨夜的長安已是飄了一場細雪,已經穿上了新衣,吃上了熱飯的孩子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與饑餓,對于他們來說,這幾天過的日子已是他們這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溫暖的時光。

「跟著我走,你們就只能成為一名士兵,以後時刻會在死亡中打滾,隨時會被敵人所殺死,現在退出還來得及。」項寧站在台階上,望著眼前的孩子們清澈純真的目光,冷冷的說道。雖然在事前他已經征求過孩子們的想法,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算他已是殺人如麻,但他仍然不能熟視無睹。

項寧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院子,他等了很久,可是依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退出,那些孩子只是默默的看著項寧,似乎想要把這個對于他們來說是救世主的青年深深的刻在心里。

「我願意。您給了我們吃,給了我們穿,還給了我們希望。若是沒有您,我們的命運將是無比的黑暗,從今往後,我這條命就是您的了。」黃今翼站在人群中,他再也忍受不住這令人窒息的沉悶氣氛,忽然拼命喊道,雖只是一個少年人還顯得稚女敕的聲音,但他的神情卻是無比的堅定。

「你們的命是你們自己的,我並沒有給過你們什麼,若一定要說有,我只是將你們應該得到的還給你們。我不會逼你們做任何事,如果你們一時間沒有什麼出路,還可以暫時呆在孤兒院中。」項寧的聲音依然清冷,但響在每個少年人的耳邊卻是無比的響亮,讓他們無比的激動。

「我願意。」

「我們願意成為大楚的軍人。」

「帶著我們干吧。」

一個個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到了最後響成了一片,雖然話語很簡陋,但卻無比的真摯熱血。

「很好,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大楚的軍人,你們就是我項寧的士兵,再不是什麼孩子。我希望今後不論有多苦,你們都要堅持下去。」項寧轉過了身,離開了院子,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項寧依舊站在檐下,目送著霸王騎的老兵們將這些自願成為他麾下士兵的孤兒送到寧王府在城外的莊園中去,那里剛剛興建了一座龐大的軍營,他們會與一群適齡的女孩子們一起住在那里,接受訓練,接受應有的教育。

雖然這些孩子僅僅只是因為一件新衣服,一雙新棉鞋,一頓有肉吃的飽飯,以及一份渺茫的隨時充滿著危險的前途,他們就選擇了跟隨他。他以如此便宜的代價就得到了一批士兵,可他並不想讓他們立刻並入霸王騎中,不是因為他們不夠精銳,而是他有預感,自己那支即將新生的霸王騎,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他不想讓這些過于年輕的生命過早的死去,更何況,項寧知道,這些純樸的孩子將會成為一批對他極為忠誠的士兵,若是讓他們成為普通的士兵,那豈不是太過浪費了。項寧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這個想法,早就了後世名震天下的鳳襲營,而這些孩子,便成為了風襲營最早的一批元老,而那個叫做黃今翼的少年,卻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風襲名將,在帝國中興史上寫下了濃濃的一筆。

……

華燈初上時,項寧獨自來到了冉杰的武悼天王府邸處,在門前相侯的王府總管老遠看到他,跑過來讓人替他牽了馬,親自將他迎了進去。進得前堂,項寧正看到自己的大哥冉杰,郭怒正站在一個青衣老者的身邊,執得正是後輩子佷禮,讓他立刻肯定,這個老人的身份顯然並不一般。

「寧安,快來見過大司馬諸葛大人。」冉杰見到項寧已經進了前堂,立刻將身邊的老人介紹給了他。

「末將見過大司馬大人。」項寧站直了身體,他雖然是霸王騎的統帥,但實際的軍職只不過是申息營的校尉,而且從未曾上任過,在軍堂三老之一,享譽數十年的大司馬臥龍世家諸葛正面前,他自然執禮甚恭。

「此次是私會,不必執軍禮。」諸葛正看了眼項寧,笑了笑道。「幾年不見,你長大了。你小時候老夫還抱過你呢。」

三人入席之後,雖是私宴,李昂始終都是很拘謹,大司馬雖只是參贊軍機,統帥軍機參謀,但光是老人諸葛家主的身份與他享譽數十年的軍伍生涯,便讓項寧產生了一股無形的壓力。看著坐在上首地老人,項寧心里猜測著這位軍閣大司馬的來意。

「這是申息營地軍牌。」從懷里取出錦盒,遞到了項寧面前,示意他打開。

打開錦盒,項寧看到了一枚火紅的鐵令,上面布滿鳳紋,陰刻著他的名字。

「軍堂一直很忙,直到現在才把這東西給你。從今天起,你就正式成為了申息營的校尉,兼霸王騎的統帥。你可別小看這塊牌子,他代表了你從今天起成為了軍堂的一員。」諸葛正緩緩道,眼楮盯著項寧。

申息營乃是天下第一強兵,其中的成員大多都是軍武世家的重要子弟,與其說它是一支軍隊,不如說這是皇族世家緊密聯合的象征。項寧得到了這塊牌子,則表示自己已經通過了軍堂的考核,正式被各大世家承認代表寧王府進入這個圈子之中。

「嗯,對了,你的那份自主征兵的申請陛下已經準了,兵部過兩天就會發出特別征兵令,你自己去與兵部接洽,看看什麼時候開始合適。我們的意思是希望你盡快將霸王騎組建起來。」諸葛正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項寧接過那薄薄的一張紙,卻感覺有千斤之重,這是一**堂所開的一百萬兩的軍費支取額度憑證,可以直接到戶部兌現。

「大司馬,這?」項寧的手顫抖了,他何曾想過會有這麼大的一筆錢到手上。

「怎麼,嫌少。」老人笑著說道,「不過,的確是少了些,要想組建起霸王騎,這些還遠遠不夠。只是軍堂剛剛拿回軍費支配權,這些年戶部那里又是一灘爛帳,軍堂暫時也只能拿出這麼多了,這還是我老頭子親自到陳世美那老東西那里親自討要的。」

霸王騎乃是項寧的私軍,雖是名言的與內閣各自負責一半,但實際上,項寧在與戶部初步接觸之後,只是得到了內閣將負擔霸王騎一半軍餉一項,至于裝備馬匹的費用都要讓項寧自己承擔。這筆費用可是不菲,可以想見,項寧的經濟壓力是何等的沉重,如今有這筆費用填補,雖仍是不夠,但雪中送炭的恩情他卻是無比感激。

「嗯,難怪沈銘那老東西對你這孫女婿贊賞有加,承受著這麼多的難處,卻依然能夠處變不驚,有大將之風。我看,你娶他孫女是綽綽有余了。」見項寧一臉冷靜,絲毫不為眼前這筆巨款所動,諸葛正卻是開口調笑道。

項寧被這老人突如其來的調笑驚愕住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大司馬,我,我與雨彤……」

「不用害羞,寧王的孫子,配那老東西的孫女,這也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不過那老頭子說了,他不要其他的聘禮,只要一支配得上天下第一鐵騎的強兵。你可要好好努力啊。」諸葛正想到自己的老朋友提到項寧之時那愛恨交加的樣子,就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這錢你盡管拿著用,好好的給我把霸王騎打造出來,空了的時候你可以去軍器監看看。」

「小子一定盡力而為。」項寧略微思索,便立下了軍令狀,他知道如今帝朝的形勢並不如表現看上去那麼平靜,就算不為了那麼多人的期望,為了自己也要盡快將這支軍隊給組建出來。

「我知道這筆錢太少了,但是現在軍堂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畢竟大楚有數百萬大軍需要之撐。」諸葛正有些歉意的說道。「不過,我倒可以給你指條路,你知道帝朝商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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