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無義戰,世家無親情!
不能說絕對,但是卻也不是空穴來風。世家之間你爭我奪,即便是姻親,彼此血脈交融,但是姓氏便注定要重于血脈,踩著彼此爬升乃是家常便飯。
而世家內部之間,也呈現著相應的態勢。在大勢上面,或許可以一致對外,但是一致對外的同時,卻也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
同姓同脈,利益為先!
世人皆言,商人天性逐利,但是和世家相比,誰敢言最?
武延義滿臉狠厲,但是語氣卻是略帶醋意。武延基笑的不經意,但是武延光卻是笑的肆無忌憚,道︰「二哥,你的女人也不少了,怎的卻偏偏對那朵帶著刺兒的冰花兒這般感興趣?」
武延義恥笑一聲,道︰「五弟,你毛都沒長齊呢,怎知女人滋味,各有不同呢?」
武延光頓時被氣的滿臉通紅,冷哼一聲,狠狠一甩衣袖,不再搭理武延義。武延基見狀,面色微微一沉,板著臉數落武延義,道︰「狄仁杰不死,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否則父親都保不住你!」
武延義面色一滯,干笑一聲,道︰「大哥安心,某省得!」
武延基點了點頭,道︰「知道就好,別怪我沒提醒你,如今是關鍵時期,莫要再惹是生非了,免得壞了父親的大事!」
武延基鐵了心要讓武延義不痛快。
事實上,武延基也做到了。看著武延義氣的嘴唇輕顫,臉色漲成了豬肝色,武延基和武延光都是心情大好。
樓下,小鯢听武覺靈說看台最好的位置竟然是最靠邊的那一處,不由有些奇怪,道︰「不是應該正對碼頭的才好嘛,為什麼是最側邊的那一處最好呢?」
「因為今日我們可以看到的,可不止是那九尊大鼎!」
「那還有什麼好看的?」
一听有好玩的,小鯢便高興了起來。武覺靈得意的一笑,道︰「鼎那麼重,人力如何拉得動,自然要有力大無窮的異獸來曳鼎呀!」
一听是「異獸」,小鯢的興奮勁明顯的弱了一半。听慣了李劍凌說的侏羅紀版的《山海經》,小鯢已經有了「異獸恐懼癥」了。
「有印度朝貢來的神牛,驃國從暹羅森林里面捉來的大白象,還有從北庭、安西等軍府送來的大犛牛!」
武覺靈兀自高興的說道「這些奇珍,中原人可是一輩子都看不到的!」
小鯢本就熄了一半火氣,此時听說全是「牛」,頓時間興趣又是降了三分,不過卻對「印度」頗為費解,道︰「這印度又是哪里,怎生沒听過?」
這下卻把武覺靈給問倒了,李劍凌笑著接過話頭,道︰「印度便是天竺,玄奘大師在他的著作中將天竺更名為印度,所以就叫印度了。這個國家是一個佛教國,在我大唐西南邊。」
佛教在唐朝十分盛行,但是在場的卻都不是佛教徒,是以,這個話題並未繼續,便又扯到了看熱鬧的事情上來。只見小鯢苦著小臉,道︰「靈兒姐姐,還有沒有其他的呀•••」
「自然有,白象犛牛曳鼎,十萬軍甲開道,將九尊大鼎送到明堂庭中,再行祭天之典,事情還多著呢!」
近些年,大唐內亂外患不斷,但是好在底子厚,天威不衰,四方朝貢不絕。加上武則天的確是一代英主,以鐵腕手段,平定四方,而且宣傳得當。是以,在民間民眾的印象之中,大唐兵威震四方。此次,武則天如此興師動眾,令屬國朝貢奇珍異獸,興兵數十萬,襯托九鼎入朝,也是存著顯威天下,安定萬民之心。
所以,不管多大的陣勢,李劍凌都不會太感意外,不過小鯢倒是听得興趣漸漸回升,就連王韻也是傾耳而听,目露振奮之色。
武覺靈侃侃而談,忽地,卻又是秀眉輕皺,道︰「不過,後面的大典你們就見不著了,我也沒有辦法。」
「不過他應該看得到,他還要參與祭天大典的獻文!」武覺靈瞥了李劍凌一眼,道︰「豫州鼎的銘文是他寫的,提文的書法也是你的,你們不知道,這下子他可出了大風頭!」
小鯢一听後面的祭天大典看不到了,而李劍凌卻還看得到,哪里顧得上李劍凌揚不揚名,立不立萬,只是覺得不爽,氣的揚起粉拳對李劍凌一頓猛捶。
而王瀾卻不一樣,看李劍凌的眼神卻愈發的閃亮,整個雙眸里面,都似要孕育出一片星空。李劍凌笑著抓住小鯢的手臂,不讓她打,卻不經意的看到了王瀾的目光,頓時閃的李劍凌渾身一哆嗦,連忙側頭,看向了王韻。
王韻的臉上,露出毫不遮掩的驚喜之色,含情脈脈的看著李劍凌,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小得意神色來。
得意能傳染,看到王韻的模樣,李劍凌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得意。原本被武則天耍了一道,心情很不爽,當然,最心恨的是,武則天竟然拿王韻來威脅他。
此時,李劍凌見王韻歡喜,便對站在祭台前朗誦,也不再那般反感了。更何況,還有李儒承諾的上疏武則天,給他要兩百個國子監生源名額。想到這,李劍凌不禁笑道︰「你倒知道的快!!」
「那是自然!」武覺靈理所當然的說道︰「昨日一早進宮,听聖上親口說的!」
李劍凌心中一動,問道︰「可是為了酒坊的事情進宮?」
被李劍凌一提醒,武覺靈也反應過來,道︰「九鼎祭天大典之後,會要舉行國宴。我說服了陛下,國宴用酒全部使用我們酒坊的「國釀」,為了正名,陛下還賜了「國釀」的匾額!」
「國宴」由來已久,《周禮》、《儀禮》、《禮記》之中皆有過記載,但是真正將「國宴」明確為國禮,這事始于漢代。雖然菜肴並不出奇,但是名義上,卻和祭天大典一般,都是正統大禮。
武則天又是祭天,又是國宴,可見她對這次九鼎之禮的重視!
天子九鼎,武則天雖然做了皇帝,但是從她一系列手段來看,在她內心深處,似乎並不確認自己就是真正的皇帝,所以才迫切的需要做些事情來證明、說服別人•••或者是證明、說服自己!
武覺靈笑嘻嘻的在李劍凌面前表功,道︰「匾額可是陛下親手所書,屆時一掛出來,看誰還敢來搗亂!」
「真的!真是太好了!」
王韻也激動了起來,王家兩代為商,雖然家財萬貫,卻何曾敢想還有今日之榮耀?
但是李劍凌卻是一驚,武覺靈來這麼一手,讓他措手不及。肅聲道︰「韻兒,我們還有多少存量,可千萬別要缺了!」
「啊——」
王韻听得一呆,驚呼道︰「這個我也不甚清楚•••」
「無妨」李劍凌淡淡的說道︰「我去看看,先把各處酒莊的酒都停售了。先保證這次國宴用酒!」
李劍凌說的清淡,但是心中委實有些擔心,若是供不上,這事就可大可小了,搞不好,弄個欺君之罪,那可就萬事玩完了!
「還是我去吧!」
王韻卻是明白李劍凌的心意,忙拉住李劍凌,寬慰道︰「你放心,當初國釀名聲不響之時所出的酒,我都已經吩咐窖藏起來了,若是不夠,開窖便是,定會夠用的!」
「如此便好!」
李劍凌一听,稍稍放心下來,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對于看熱鬧,李劍凌也不怎麼感興趣,加上時不時的還要被王瀾刺激一番,李劍凌早就想躲開了。
「你還是留在這吧,武縣主說,會有很多有身份的人來觀禮,多認識一些人于你有好處的!」
王韻雖然未曾正式入學讀書,但是其聰慧卻要遠勝某些「世家名門」的「大家閨秀」,總能找出足夠而又合適的理由讓李劍凌听話。
「做官和做生意是一樣的,多認識一些人沒有壞處的!」
李劍凌一听,反駁不得,也只好應了下來,囑咐道︰「若是有足夠的上品國釀,那便先裝車準備好,隨時準備運送進宮去!」
「嗯!」
王韻乖巧的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省得!」
狄慕華讓狄府的馬車送王韻去酒坊,武覺靈小意的的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氣,道︰「看來我也要找個時間,好好熟悉一下酒坊了,差點兒誤事了!」
看見武覺靈的動作,李劍凌沒來由的心頭一跳,腦海之中卻是不自禁的浮現起了前些晚,在武覺靈閨房里面看到的香艷之景。連忙凝神靜心,正色道︰「這話在理,怎麼說你也是三大股人之一,總要做點事,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壓在韻兒身上!」
李劍凌話音剛落,武覺靈和王瀾卻是同時一聲冷哼,唬的李劍凌連忙閉嘴移目,看向了別處。
青鸞妙目流轉,在四人之間掃來掃去,忽地掩嘴輕笑了起來。
對其他人,李劍凌不敢如何,但是對青鸞,李劍凌就無需忍耐了,狠狠一眼瞪了過去,本以為吃定了青鸞,卻不料,青鸞甚是不給面子,一眼回敬,一合之間,李劍凌潰敗如山倒!
在女人面前,男人似乎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李劍凌大感郁悶,暗自思量著,自己真應該找一個跟班,吃癟的時候可以欺負他找平衡•••。
武覺靈帶著眾人上樓,武延基在樓上看的明白,不禁眉頭一皺,眼中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忍不住一聲冷哼,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武延基忙的收拾了心緒,淡淡道:「五弟,你去樓梯口迎迎武縣主,不要下去,就站在樓梯上迎!」
武延光笑容一僵,訥訥道︰「她對我們都沒有好臉色,我們何必給她面子?」
「正因為如此,就更要去迎迎了!」武延基冷笑一聲,道︰「若是讓他們到這三樓來,我們豈不是自討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