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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千回百轉至洛陽

時空無法遮掩星光璀璨之人的光芒,哪怕是倒退三百年,在這個以詩聞名于史的大唐,司馬光的那首《過洛陽故城》也依然可以耀眼于大唐這個群星璀璨的時代,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句!

「欲問古今興亡事,請君只看洛陽城。」

詞句並無甚華麗的辭藻,內容卻也未故作高深,如同在平述一個事實一般,卻可讓聞者胸中只有詩,而無作詩之人,只有城而無眼前之城,此種意境,卻是跳月兌出了以往詩文無處不在的作者情懷,站在歷史的高度,來縱觀洛陽城的「一生」。

客船上,不乏有才之士,他們也不止一次進出這洛陽城,但是滿月復文才的他們,從來都是為名而作詩,是以,他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洛陽城,卻還能做出如此磅礡大氣的詩文來。

這是一種「舍」,舍了自己,成就了這座城池無比崇高的地位,但是卻在不經意間,獲得了意外之收獲,司馬光深得「不爭」之三味,舍和得,爭與不爭,真不過是一線之間。

中年文士細細品味,感覺像是在喝那陳年好酒,竟是越品越甘醇,雙目中,漸漸的露出了痴迷之色,不禁贊嘆,道︰「小兄弟胸中錦繡無雙,實在令人好生羨慕,真讓我輩汗顏吶!」

劉世軒身子一震,復雜莫名的看著李劍凌,眼中滿是妒忌之色,他知道中年文士的身份,能讓他汗顏,李劍凌何愁前途?

被劉世軒目光「鎖定」,李劍凌也醒過神來了,這顯然不是李劍凌第一次「吟詩」,但是卻是第一次「吟」的這般情不自禁,這般漫不經心,不帶任何「商業性質」,純屬感慨。

當初在新城,甚至整個遼北,文人才子遠不如中原這般多,即便有,水平也不甚高,李劍凌借著神童之名,是以抄的肆無忌憚,也不怕人懷疑。

他一直立志于做一個有原則的紈褲好青年,不搶不拿不討嫌,不yin不蕩不猥瑣,對于這種抄襲之事,倒也沒有那些羞愧之感。

但是現在,被那中年文士一贊,李劍凌卻不禁老臉一紅,如實相告道︰「這是在下家鄉,一個名叫司馬光的朋友所作,看著這洛陽城,卻是情不自禁的抄了過來,先生莫要再埋汰小子了!」

劉世軒眉頭一挑,雙目中立馬露出了一絲「了然」之色,冷笑一聲,正要諷刺兩句,卻見那中年文士走到了李劍凌身邊,笑道︰「在下姚元崇,字元之,小兄弟如若不棄,稱在下一聲元之兄即可,莫要再喚先生了!」

說實話,李劍凌還真不想先生先生的喊,听得姚元崇這般說,李劍凌自是求之不得,連忙也自我介紹道︰「在下李劍凌,祖籍湖湘,今遇元之兄,實在三生有幸!」

湖湘,是除了安東之外,李劍凌最熟悉的一個地方,即便要說湖湘方言,李劍凌亦能張口便來,湘楚多才俊,李劍凌收斂了在安東養成的殺伐之意,禮數周到,出口成章,所以倒也不擔心什麼露出破綻。

一瞥眼,卻正好看見了劉世軒雙目中那烈火一般的妒忌之色,李劍凌心中卻是十分好奇,這姚元崇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讓那劉世軒把自己看作了搶他飯碗的人?

兩人說些詩詞文章,倒也相談甚歡,卻是惱了小鯢,呼呼的哼了一聲,瞪了姚元崇一眼,去和王韻狄慕華說話去了。

不多時,船進了洛陽城,靠在了洛水西岸的二橋碼頭,此時岸邊已有不少接船之人,下了船,姚元崇忽然問道︰「劍凌住在何處?」

李劍凌一愣,苦笑道︰「我第一次來洛陽,卻還未曾找到住處!」

「既然如此,那便住在為兄那里去,如何?」

姚元崇顯得很高興,卻是真心想要李劍凌住他家中,劉世軒雙目中妒火更甚,終于沒忍住說到︰「世伯,李公子不是一人出行,您要邀請他,也要問問李公子家眷的意思呀!」

這會兒,劉世軒表現得極有風度,王韻听得他說話,眉頭微皺,走了上來,道︰「勞煩先生掛心了,他住小女家中,便是那洛水邊的惠訓坊!」

「惠訓坊?」

洛陽城以洛水為界,分為南城和北城,北城是皇城所在地,地勢較城南高,多是達官貴人,王公貴族居住,而城南多是普通百姓居住,而洛水沿岸,絕大部分是「娛樂」場所。

姚元崇眉頭皺了皺,道︰「你是何家子弟?」

「商人王元寶家。」

姚元崇眉頭再皺,沒有說話,劉世軒面上的鄙夷之色卻是毫不掩飾,王元寶的生意做的極大,郊游甚廣,但是士農工商,商排最末,商賈之家,子女不得讀書入仕,最是受這些讀書人的鄙視,姚元崇雖然不識王元寶,但是一听王家是商賈之家,心中已有幾分不喜了。

「劍凌今後有何打算,是從商還是入仕?」

姚元崇說的清淡,但是王韻何等聰明的女孩,自然是听出了姚元崇話中的意思,雙目一紅,開始泛起了淚光,怔怔的看著李劍凌,李劍凌淡然一笑,道︰「元之兄以為,如今我大唐國富民強,士農工商賦稅各佔幾何?」

姚元崇一愣,卻是不說話,士農工商,士排第一,商排最末,但是說到大唐的賦稅,則要倒過來,商排第一,而「士」幾乎沒有。

「元之兄又以為,如果我大唐人人不經商,這天下,又會是何等模樣?」

王韻眼楮漸漸的亮了起來,看李劍凌的目光,卻不自覺的多了一些連她自己也未曾發現的柔情來,身在商賈之家,雖然不愁吃穿,但是地位卻十分低下,連兩個弟弟想要讀書,都不能入學,連夫子都請不到,更別說科舉入仕了。

「我們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商,元之兄以為,商人這般重要,為何地位卻還這般低下呢?」

姚元崇搖了搖頭,道︰「換做以前,我定然會說自古如此,我們所學便是如此,但是現在,听劍凌這般一問,這話我卻難以說出口了!」

「是啊,論語說,學而優則仕,卻何曾說過,商人便要天生低人一等了?」李劍凌看著王韻,笑道︰「商人逐利,卻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勞動而得來,比起貪官逐利,搜刮民脂民膏,卻是不知要高尚的多了!」

「不過要我看來,如果商人逐的是大利而非私利的話,這樣的人,如果‘商而優則仕’,帶動產業發展,那便是萬民之福,大唐之福!」

姚元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劍凌的言論,為兄會上表陛下,希望陛下高瞻遠矚,能看清其中的道理。」

李全誠拱手一禮,道︰「元之兄大義,小弟先替我大唐千萬商人謝過元之兄!」

忽然,兩個衣著講究的中年人匆匆趕來,大喊「元之」,姚元崇轉身一看,頓時大喜,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了上去,李劍凌面帶笑容,沖著姚元崇的背影,遙遙拱手道別,再看身邊,卻只剩下了王元寶父女兩人了。

王元寶身材微胖,雖然已經到了十月了,但是王元寶的腦門卻滿是汗水,一路行船,李劍凌都沒有見過王元寶,後來才得知,他都躲在船艙里面算帳,這一趟出行,損失極重,他一直在算計著如何彌補這半年的損失。

「李公子,過了橋便是在下的家了,如若不棄,就去我家安頓下來吧!」

李劍凌初來洛陽,也確實沒地方落腳,不由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王伯父了!」

王元寶被李劍凌一聲伯父喊得眉開眼笑,眼楮卻是在王韻和李劍凌之間來回竄,卻是讓王韻一陣心慌,連忙道︰「小鯢和慕華妹妹都上馬車去了,我們也快點吧!」。

姚元崇久未見過老友,激動之下,卻將李劍凌給忽略了,待他反應過來,回頭一看,碼頭上已經人山人海,哪里還有李劍凌的影子!

見姚元崇不停後望,一個眉似劍鋒,面如如玉的中年文士拉著姚元崇的手,好奇的問道︰「元之,你在看什麼?」

姚元崇沒找見李劍凌,心中若有所失,不由輕嘆一聲,道︰「柬之,我在來洛陽的途中,有幸遇見一個少年奇才,滿月復經綸,心思奇巧,見識了得,令我好生喜歡,只可惜年紀太小,否則我真要向陛下舉薦,讓他入朝為官了!」

兩人听了不由的一愣,兩人和姚元崇相交甚久,自知能讓剛正不阿的姚元崇都如此贊不絕口,定然非凡,另一文士抱怨道︰「那你為何不給我們引見一番,也忒小氣了吧!」

听得這話,姚元崇頓時氣的不善,吹胡子瞪眼的看著說話的文士,道︰「好你個桓彥範,要不是著急見爾等,卻忘記跟他告別了,定然是惹惱了他而離開了,你現在還要怪我不成?」

桓彥範搖頭苦笑,側頭看著另一個文士,道︰「張柬之,你倒評評理,姚元崇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張柬之眉頭一揚,忽然說道︰「元之所說的,莫不是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白衣郎子?」

姚元崇一愣,道︰「柬之識得他?」

「不識,只是剛才來時,見你身後有一白衣郎子在拱手道別,令我好生奇怪,明明無人跟他對禮,但是他卻是面帶微笑,禮數周到,一絲不苟,現在听你說起,卻原來是在對禮元之背影行禮!」

桓彥換輕理髯須,嘖嘖而嘆,道︰「果然不錯,果真不錯!」

姚元崇也是一呆,忽的說道︰「不行,我得去找他去!」

張柬之,桓彥範唬了一跳,連忙拉住了姚元崇,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進神都不先覲見陛下,這可是大大的不敬,還是先入宮拜見了陛下再說吧!」

張柬之招了招手,一輛馬車駛了過來︰「走,上車再說!」

姚元崇輕嘆一聲,道︰「也好對了,車上可有文房四寶?」

「自然有的,你要做甚?」

姚元崇雙目一亮,激動道︰「在船上听那小兄弟說了不少令我茅塞頓開的政見,我得一一寫下,呈給陛下看看!」

說罷,姚元崇率先跳上了馬車,留下張柬之和桓彥範兩人面面相覷,苦笑連連,卻也十分好奇,那少年郎子究竟是何許人物,竟然這般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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