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的壓了下來,夜長留在放棄了大半薪資之後,換取的在其他小二中獨有的單間門前,來來回回反復路過了N+1個猶猶豫豫鬼鬼祟祟的身影。
若是此時有並沒目睹到白天那驚人一幕的客人,定然是奇怪無比︰這些仗劍而行平日里拽的二五八萬的俠客們一個個不約而同的低著腦袋,左思右想的在一個店小二門前徘徊,時不時鼓足勇氣上前兩步,又皺著眉退了回去,就這一個個還仔細的放輕了腳步,像是怕打擾里面的人睡覺一般。
夜長留靠在床上假寐,一邊豎著耳朵听外面這些游移不定的腳步,一邊在心中好笑。
她不過鋒芒初露,就已經引了一些心機深沉的俠客們如影隨形的纏了上來,卻又礙于她店小二的渺小身份,顧及各自的顏面不好直說。無他,從這走動的頻率上來看,個個都無比希望夜長留能指點兩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說在他們看來,像區區一個店小二求教是極為可恥的事情。但強大的實力比重賞更讓這些武林人士心動,就在大家止步不前的時候,另一個衣衫洗得有些發白的少年一步步的從樓梯上走來,尚顯稚女敕的臉上沒有絲毫多余的表情,大步走到近前,沒有猶豫的推開了虛掩的房門,對著夜長留的方向,二話不說就是屈膝下拜。
出頭鳥一旦出現,後面的事情按理來說,也會變得很好辦。
事實上各位俠客也是眼看著房門一開,便一個更勝一個的快速沖了進去,臉上還都帶著洋洋得意地微笑,大致想表達一個‘我不過是順路進來看看’的嘴臉。個別表演能力出眾的,還完美的歪鼻子瞪眼,表演出了一副‘請你指教不過是看得起你’這樣豐富的意思。
可誰都沒料到,這個出頭鳥這麼愣頭青,或者說這麼的……該死的誠懇。
就這樣,一屋子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以跪下的少年為圓心,全都一臉尷尬的愣在了那。你看同樣是求教,人家的態度多麼的認真執著,反觀自己,一臉高傲的神色還沒散去呢,就是瞎子也知道教誰不教誰啊。
可讓大家都豁出去江湖俠客的面子,給一個不知來路的小二下跪,那卻是萬萬不能的。
這麼一想,就有些人悄悄地退了出去,有些人還留在原地僵直,面露難色的苦苦思索。
此時,跪在地上的少年冷靜的開了口︰「還請閣下收我為徒!」
夜長留不知何時已經從床上站了起來,正雙手抱肩,饒有趣味的觀察著這幫俠客們的一舉一動。
附和的聲音慢慢的匯聚起來,無非也是求夜長留指點兩招,只是說的沒有少年這般落地有聲罷了。
夜長留思量了一下,不置可否的哼了哼,倒也沒有拒絕。
這段日子以來,她為了湊足面見神算美人的錢,又重新的靠著小紫衣的指點聯絡到了這個世界的殺手組織,白天主職偷偷懶跑跑堂,到了晚上再出去做副職的生意。
發布這些任務的大多都是武林中人,而眼看著武林大會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她做生意的對象也一個接一個的來了。副職一忙起來,主職自然就沒了那麼多的時間,就沖著老板那個小氣的樣子,每月那二兩銀子也不是白拿的……
種種念頭在腦子里飛速轉過,夜長留興致勃勃的打了個響指。
「這樣吧,誰若是當真有心,就替我去做小二該做的工作,不得訴諸暴力,也不得得罪客人,不得偷懶,每做滿兩個時辰,就請老板按個指紋,作為憑證拿到我這來,一個指紋換五分鐘……呃,十口飯的指教時間。」
此言一出,又有不少人面帶惱怒,二話不說的轉身離去。在他們看來,這小二分明就是有意刁難,武功方面想要藏私也就罷了,竟然還想用這等陰招讓他們貽笑大方!
而此時此刻,剩下的也就不過五個人了,少年意志堅定的點了點頭,其他人雖然沒有明著回答,卻用堅決不走的態度證明了一切。
夜長留點著人數估模了一下,將午飯晚飯等最有利于和大萌主偶遇的時機留給了自己,其他都按部就班的安排了下去,將代班表排到了三天之後,並且許諾了三天之後憑指印兌換承諾,大家這才心情各異的匆匆離去。
這個意料之中的小事卻正好也算幫了夜長留一個忙,見大家一個接一個的下了樓,夜長留回身將房門鎖好,手腳迅速的從床底下拽出來一身準備好的夜行衣,卻並沒像其他人一樣蒙面,將前日做任務時順出來極品匕首塞進靴子,又明晃晃的握了一把極其普通的鐵劍,推開窗戶甩出鐵龍爪,三下兩下的乘著夜色消失不見。
夜長留一邊踩著房頂飛奔,一邊疑惑著最近的困擾。
困擾的原因是前兩日接下來的一個任務,她當時記得清清楚楚已經把任務目標毫無遺憾的送去黃泉了。可今日又接到無極閣這個殺手組織的情報,指責她謊報事實,那個本該去了黃泉的人竟然意氣風發的出現在了某某現場,因為此人有一個極其相似的異母弟弟,再加上黑燈瞎火,故此嚴重懷疑她是殺錯了人。
夜長留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感覺不可思議,可人家信誓旦旦也讓她無法反駁。再說那麼大個組織,合作幾次一直非常愉快,肯定不差她這點小錢,並且命令她立刻殺個回馬槍。故此雖然心中疑惑,也只能今日再來把手下的更加利索一些,可是賞錢依舊被無恥的扣掉了一半。
模到熟悉的屋頂房檐,夜長留憂傷的嘆了口氣,不知道會不會減少信譽度啊……
屋頂好滑!咦?!怎麼這麼滑……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