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群山起伏,蒼綠連綿。近處坡上的小草也悄悄地鑽出地面,這一片,那一簇,點綴著這暖意的大地。桃花展瓣吐蕊,杏花鬧上枝頭,梨花爭奇斗艷,到處是一片春暖花開春意盎然的景象。
春意令整片大陸生機盎然,因商湯唯一的皇子宇殿下一直抱病在床終是拖延了婚事,于四月十日,商湯與南狄正式互換了聯姻詔書,定于國主壽辰之後送女出嫁,加上飄雪公主是南狄王最寵愛的女兒,她的婚典更要以未曾有過的盛大奢華來昭告天下,這一消息使動亂的大地都沉浸在喜慶之中。
南狄王已有半年之久未曾上朝,宰相袁起稱病不問政事,朝中大小事均由王後定奪,參與議政的居然是太子太傅秦頌。朝堂之上呼風喚雨,朝堂之下人心惶惶。邊境各方人馬蠢蠢欲動,耶律淳果沒有閑著,偶爾在三個交界處點上一小堆亂火冒出幾把意圖瓜分南狄的苗頭,幾次試探卻並沒有引起商湯的重視,反而每次都是被華夏擺平。
很顯然,華夏不為南狄而來,久久不動只是為了配合商湯的行動,西夏方面仍舊是關著門享受著屬于他們自己的繁華,幾方對立之下唯有商湯看似招搖,一朝上位那就是司馬昭之心公然于天下。
五月,北遼叛臣耶律熙召集兵馬喧兵而來,幾次較量之下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被清理干淨,這也是為何北遼只是試探性的騷擾邊境而未派重兵駐扎的原因,國之內亂不平何以俯瞰天下。
縱觀整個大陸除了那些個小國仍是默默無聞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更在等待著改天換地的那一天。
清澈的溪水旁一男子淡定的愣在那里,臉上幾分清冷幾分憂慮。
楚玥站在他身後看了許久,忽有一股酸澀染上心頭,這個背影似近似遠,好像在很久以前出現過這樣的情景,那麼的孤獨清濁。
恍惚間,她忽然想起了那幾年竹屋里謫仙般的男子,每每回來他都是這麼孤寂的站在那里等著她,她回來晚了會有溫好的飯菜,他會用那麼心疼的眼神不斷的詢問著她身上的傷口,反復的叮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背影成了她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道背影越來越遠,直到現在消失于視線,一年兩年,時間就這樣淹沒了他們曾經的回憶與相守,不過是兩年,她卻疲憊至極,以前也會累可是卻有那不共戴天的仇恨充溢著,每一步雖是荊棘狠辣,卻堅定的走過,可如今早已經分不清楚國仇家恨,歲月就這樣無聲的磨滅了人的意志。短短兩年物是人非,不知道燕都皇城里的男子是否還會記起當年的相守,楚玥仰起頭望向虛無的天空,她緩緩的閉上眼楮,似乎又看到了那張溫暖的面孔。
「在想什麼?」
女子身形一震,睜開眼楮是張溫柔的俊臉,狹長的眉眼蕩出陣陣溫暖,似要將她融化。
楚玥一陣恍惚,腦海中一道消瘦的身影與他重疊在一起,猛的心口一痛,慌亂的低下頭,復又抬起見他疑惑的看著她,對上那雙如幽潭般深邃的眼,暖上心田。
幾步走至他身旁,忽略掉他眼中的疑惑和擔心,抬手環住他的腰際,緊緊的將自己陷進那片溫柔中,伏在他的胸口听著那強有力的心跳,原來這里是這麼的踏實。
男子先是一愣,一下子被弄蒙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稍微遲疑一下擁她在懷抿嘴輕笑道「這是怎麼了?」
懷中女子不曾出聲,只是將摟住他腰際的手臂抱得更緊,男子薄唇輕揚笑的及其甜蜜窩心。
青山綠水間,潺潺溪水聲伴著時高時低鳥兒的鳴叫聲,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整個畫面顯得那麼的溫馨。
「唉,什麼時候有人可以像那樣抱著我呢?」秀兒看著遠處的兩人悶悶的說著,邊說還邊拿眼角看著坐在草地上的男子。
「啊呸,不害臊!小姑娘家家的就想這些,真是丟人!」秀兒听見他的話,俏臉陰沉,轉過頭咬牙切齒的說「你管的著嗎?死隱落,臭隱落!」
「哈哈,有沒有搞錯啊!像你這麼凶的姑娘哪有人敢要啊!」華洋笑的夸張,眾人忍不住哄笑而起,秀兒氣的杏眼圓睜,隱落悠哉哉的坐在那里,眼帶笑意時不時拿眼角掃她一眼。
楚玥從他懷里看向突然發出笑聲的那幾個人,這樣的感覺真好。
貼在他的胸口,嘴角是暖笑,「什麼時候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大笑呢?」
司空爍的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額頭,望著不遠處追趕爆笑的人,收緊手臂沉聲道「快了!」
「你說,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會來這里嗎?」
司空爍面容一整,問道「你喜歡這里?」
「嗯,喜歡!」
「好,等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我們就來這里安家!」
楚玥抿嘴微笑,帶著一絲嬌嗔「誰說是跟你來這安家了?」
甜蜜中的男人不高興了,俊臉一沉,將她從懷中扳起,故作凶狠的說「那你要跟誰?」
「跟誰?這可說不好了!那要看到了那個時候姑娘我會是什麼口味的,喜歡哪道菜了!」少女臉帶無辜,眼中卻含著深深的笑意。
「嗯?」司空爍又遲鈍了,黑著臉悶悶的說「什麼口味?我管你什麼口味,我這道菜不管好不好吃你都的吃!」
「啊?這麼霸道?我這個人嘴很刁的」
「哼」司空爍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一把將她攬回懷里,雙臂猛的收緊,似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中,很臭屁的昂著頭狂妄的說「你沒機會嘴刁的,全天下都知道你蘇月落是我司空爍的女人了!我收了你送給我的荷包,你收了我送給你的匕首,還留下了我寫給你的詩,早在那個時候你就注定是我的人了,就算你還想換口味,我也不會給你那個機會,我會纏著你直到你對我這盤菜上癮再也甩不掉!」
楚玥鼻子一酸,雙手緊抱住他的腰微微仰起頭看他,眼中深情濃意,輕聲道「就知道你這個敗家子兒是個無賴!」
司空爍面色動容,低頭看著她,嫣紅的雙唇泛著飽滿的光澤,勾唇邪魅一笑道「還有更無賴的呢」說罷,俊臉逼近欲吻上那抹蜜色,楚玥一驚連忙側臉閃躲將他推遠「你干什麼啊,他們看著呢!」
「怕什麼!他們又不是沒看過!」
楚玥哭笑不得,不失沒看過難道就可以這麼隨便給他們看了?她面色一紅,暗惱「敗家子兒,你再動我可揍你了!」
司空爍被她一喝停止了動作,眼中卻有了捉狹的笑意,難得這樣清冷的她也有難為情的時候,不甘的苦著臉擁著她,在她耳邊吐著灼熱的氣息,酥酥麻麻的撩撥著,聲音低啞帶著曖昧的說道「我突然覺得應該盡快讓你成為我真正的女人,這樣的話省得你閑來沒事換口味!」
楚玥懊惱的將臉埋在他的胸口,環在他腰際的手狠狠的擰了他一把,司空爍誒呦一聲,垂眼見她惱羞的小女人模樣,不禁低低笑起來,心頭溢滿了甜蜜和幸福。
兩人笑鬧一陣子,楚玥似是想起了什麼,蹙眉說道「明日我們就要進城了!」
司空爍笑容一頓沉聲說「放心吧,不會有事!」
「可是……」她欲言又止,她想說,可是還有北遼,還有華夏。
「沒有可是,我們只要做好準備,南狄就不會有事」
楚玥微微仰起臉,凝思道「再有數日便是朝賀南狄國主壽辰的各國使者進城的日子,一切就等那天了!我心里沒底,不知道風天崖怎麼樣了,珈藍皇宮怎麼樣了!」
「月兒,你想想,風天崖是什麼樣的人?這麼久都撐過來了還在這幾天,只要商湯不動,就不會有事!」
「他不會趁人之危的!」
司空爍眉心微微蹙了一蹙,眼底的眸光微變,心頭略微有了酸澀之意「你就這麼確定?」
楚玥一愣,對于他們兩個來說,這個人是個敏感的話題,楚玥心中微沉,仰起臉看向他,見他臉色變了變,淺笑道「其實我也不確定,發生這麼多的事我也弄不清楚了」
男人臉色緩和了許多,但仍是有些許不自信,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怕問出口她會在意,只是他不確定,在她心里君墨宇究竟是什麼位置。他的生命中唯有她是這麼久都無法掌控的,一直這麼患得患失,每每在一起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的避開一些話題,生怕揭開就會變的鮮血淋淋。
他緩緩地閉上眼楮,稍稍側過臉,下巴在她額頭輕輕磨蹭,微微蹙眉「月兒你只要記得,不管發什麼事情只要你還願意要我,我都不會丟下你!」
楚玥有瞬間的怔愣,她忽然覺得其實她一點也不了解司空爍,在她面前他一直是那副痞子樣,可是她看不到的時候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楚玥抬手撫上那張完美的俊臉,深深的凝望,她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他,原來他是這麼的英俊,手指撫過他的眼楮鼻子,停在唇上,這一刻她想要從新認識他,溫柔的笑容隱含著幾許深情,說道「我沒有勇氣去愛,不知道愛到底什麼樣子,我怕愛上的結果會是沉淪,一旦沉淪了再想抽身就難了,可是我還是決定不顧一切的愛一次,哪怕是地獄我也絕不後悔!所以,不論以後要經歷什麼,我會相信你!」
司空爍整個人呆住了一動不動愣愣的看著她,她說相信他!沒有人會知道對于他來說她的信任是什麼多的可貴,面上雖是保持著平靜無波,內心卻是波濤洶涌,眼中升騰起盛放的光華,粗重緊湊的呼吸泄露了他此刻心底涌出的狂喜,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眼楮,不錯過每一個眼神。
過了半響他似是才反應過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猛的收攏手臂,心中雀躍不已,沒有形象的咧嘴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哈哈哈哈~」
遠處追逐中的幾人听到他的笑聲停住動作,華洋見他笑的那麼開心也跟著一起傻笑起來,秀兒卻撇著嘴一臉的鄙視「真丟人!」
隱落挑眉諷刺道「你沒資格說人家!」
「隱落~~~」
楚玥窩在他的懷里看著那幾個人跳上跳下,心中的擔憂和抑郁一掃而空,明日事明日再想吧!
天地遼闊,有風徐徐吹來,山林中的鳥兒似是感覺到了幸福和快樂,啼叫的更加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