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從屋外灑進,帶著滿滿的金黃,將咖色的地板染得像是蒙上了一層琥珀。
森恭睜開眼的時候,自己躺在一張小床上,牆上貼著大大小小的海報,全部都是有關于這一年簡氏、默示會和政aa府以及研究院的動向。
她下床來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一番,望著鏡子中面頰沾著水珠的自己。
作為行業里舉足輕重的大小姐,伊蒂絲加入工作僅有半年,卻混的風生水起,國內外都有口碑。
要麼復仇,要麼死。
從手術台的反光鏡中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她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伊蒂絲……」
月兌上的病服,她忍痛從床上拿起嶄新的晚禮服,套在自己的身上,看著鏡子中面無表情,雙目麻木的少女,拿起電話撥通了宥航的手機號碼。
她更不會忘記,她苟且偷生,在陸明澤的車子里哭的多麼沒有尊嚴和模樣。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她一直都以為他們是多麼的正直善良,她輕信了他們的謊言,一味的想要逃避,才會落下如此下場。
宥航是個老狐狸,他和陸明澤關系甚好,正是因為他一直想要讓自己的娛樂公司進軍中國市場。
是關于陸明澤所知道的一切。
陸明澤把自己送到了美國,可能有英蘭地產的原因,可是那宥航呢?
一把對陸明央有著足夠恨意,刀刃充滿仇恨足夠鋒利的利器來劃破他現在的僵局。
宥航在告訴她,新生是痛苦的,是經過血的歷練才能夠出現的,不要因為現在的美麗,而忘記了你過去經歷了多麼痛苦的回憶。
那條傷疤又粗又大,像是條蛇蜿蜒在她的背後,讓她毛骨悚然。
她已經無處可躲,那麼,便用接下來的生命做賭注吧。
出生于美國拉斯維加斯的華裔中國人,父母雙亡,目前是宥娛影視娛樂公司美國總公司的危機公關,年齡22歲。
光亮迷人的黑眸,白希的面頰,挺拔的鼻梁和豐滿的紅唇。
苟且偷生?
兩周,她的身體拆了線,半個月後,她已經能夠輕輕挪動。
而這個听起來蠻厲害的角色,正是現在的自己。
接過信封打開,印入眼簾的是嶄新的身份證,戶口本,護照,駕駛執照,以及,一張飛往中國的機票。
隨即的剎那間,她淚流滿面。
有關夏蘿的動向。
她要戰斗。
一顆眼淚從她干燥的眼眶涌出。
森恭拿著信件慢慢上樓,來到餐桌前用面包機烤出面包片,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而她當然不會忘記。
她並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究竟是誰所為,更沒有想過這一切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因為大火,自己的全身皮膚損傷程度超過百分之十,左手小拇指永遠失去了活動力,形同擺設。
所以,宥航需要一把利器。
森恭不禁又笑了。
一年前離國時候的那場噩夢,成了她人生中無法抹去的黑暗。
她不禁想起陸明澤帶著她逃跑的時候說過的話︰你是要復仇,還是要苟且活下去?
最關鍵的是,她那原本就不漂亮的相貌沒有了,僅剩下黑漆漆、淌著鮮血的血肉。
18歲之前,宥娛的董事長宥航一直都是她的監護人。zVXC。
如果自己現在告訴宥航,她不會選擇復仇的話……大概宥航會直接將自己從醫院里丟出去,不顧她的生死吧?
雖說他的公司雖然在美國算得上風生水起,可是在中國市場卻行步緩慢,他需要一個靠山。
有關簡氏的動向。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叫做宥航的男人,他穿著名貴的西裝,衣服打理的一絲不苟,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身旁,望著她一字一頓道「你決定了嗎?是復仇?還是苟且偷生?」
森恭慢慢地伸出手,撩起自己亞麻色的長發,撫模上後頸那道長長的傷疤。
留下在這里的,是一個沒有名字,沒有人生,沒有未來的殘疾人。
商人怎麼會做賠本的買賣?
現在的她,想藏……又能藏在哪里呢?
但是,她的頸後有一條長長的傷疤。
她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只不過想要安逸的離開,卻得到了這麼不公正的命運。
輿.論的壓力過大,再加上上面有人的施壓和妨礙,最終得出的判定是自己的父親在加油站吸煙導致的。
有關,他悄悄對那場大火的調查。
「伊蒂絲~。」就在這時,閣樓下傳來了房東婆婆的呼喚聲,森恭匆忙下了樓,迎著溫暖的晨光來到老人家的面前。
又過了半個月,她全身的紗布都被拆了下來。
每當想起大火中母親對自己痛哭流涕的伸出手,以及那沖破雲霄的爆炸時,痛苦和恐懼便籠罩在她的心頭,讓她連呼吸都覺得沒有氧氣,哭都發不出聲音。
現場提取到了31個人的DNA,其中包括自己的。
于是,上帝勃然大怒,一把火撩去了她所有的幻想,將她最後的溫柔鄉燒毀,讓她卑微的身影無處可藏。
那場大火太大,燒毀了那里的一切,警察下手去調查發生爆炸的原因,卻無從下手。
「陸明澤說因為你,他才得到了英蘭那里的礦產……也多虧你讓陸明澤得到了那里,我也得到了不少利潤,也許不是你本意,但是他覺得有必要救你一次。」宥航這麼說著,從身後拿出一打文件丟在病床上「這是陸明澤調查的所有資料,你看吧。」
如果不是因為眼神依舊是那麼的澄清,沒有人會把鏡子前的美人當作是曾經被嘲笑丑陋的丑小鴨。
這時,宥航走了過來。
森恭慢慢收回思緒,望著手中的機票。
森恭不禁破涕為笑。
森恭慢慢閉上眼,讓自己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將自己藏身于這黑暗中,做最後的逃避。
整個病房里安靜的只听的到自己的呼吸聲,一聲接著一聲,粗重卻也有力,仿佛就只有這個時候,森恭才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活著的。
那一刻,她像一個孩子般放聲大哭。
而是為了讓她通過簡微涵處境復雜的身世明白,只有不停地戰斗才能活下去。
可是,那時候的她逃避了,她選擇快速結束這場荒謬的交換,快點回歸到平靜的生活中。
她不知道自己在手術台上躺了多久,只知道睜開眼的時候,她的全身都被厚厚的紗布纏著,除了兩個眼楮還能轉動,身上沒有一處能夠挪動……像是,這個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那一刻她是恍惚的。
那場大火不但奪取了她的父母,同樣奪去的,還有這個叫做森恭的姑娘。
Edith,伊蒂絲。
復仇?
以及,那場大火的真像被誰一手壓了下來。
她知道,這是宥航刻意留下的。
她失去了思維,失去了方向,一時半會兒充斥思維的全部是爆炸的那一瞬間,沖破雲霄的熱浪。
所以,陸明澤將她交給宥航的時候,宥航欣然答應了。
新生的她站在鏡子前,看著嶄新的自己,哭笑不得。
宥航給自己的高檔的醫療環境,高額的醫療費和整容費,是為什麼?
有人為她移植了新的皮膚,保住了她的身子,一把手術刀更改了她已經變形的五官,讓她變得漂亮的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了。
直到一針麻醉藥和鎮定劑打下來時,她才在迷迷糊糊中進入夢鄉。
被送到美國的時候,宥航的私人醫生打開木箱子時,自己早已不成人形。
想來也是。
那時候,她才拿出宥航交給她的資料,翻閱起來了里面的內容。
人生在世,她明明膽怯而卑微,如果可以的話,她只想一生安穩,卻偏偏得到了瘋狂的命運。
「宥航先生的信件,過目一下吧。」老人遞上信封,然後拿著掃把去了後院。
再加上,這封資料中寫到,陸明央暗中一直在打壓陸明澤的骷髏鳥。
那麼,現在她要怎麼辦呢?
森恭忽然感覺自己的思路變得明朗了起來。
話罷,他便離開了。
看完資料的那一瞬間,森恭的大腦是空白的。
她的存在在那場大火中被抹去了。
他雖然給了她高昂的治療費和整容費,但他對她沒有任何動容和同情,像是看著一個路人,只是盡了該做的職責。
她不會忘記在烈火中掙扎,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放棄生的希望的母親;她不會忘記什麼都沒做卻被冠上大火始作俑者的父親。
眼年氏自。那是必然,雖然自己逃離了那場火災,可是,自己畢竟也是被燒傷了,她的左小指永遠的失去了能動性,在那場大火中留下了她存在過的痕跡。
森恭念出身份證上的名字。
當初上帝讓自己和簡微涵交換靈魂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上帝的目的不在于讓她依賴在簡微涵身邊吃干飯,也不在于讓她每天抱怨自己的人生。
……
自那次之後,宥航再也沒有出現過。
伊蒂絲,這是她的新名字,名字的含義是︰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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