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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治安員的工作:新奇特
第一天上班巡邏抓小偷，反被別人抓了。還挨了一頓拳腳，真讓人哭笑不得。
組長雷耀華听說抓了兩個現行，就帶人到案發現場，兩名著制服的治安員把我押回隊部，他倆屬巡邏組，抓了現行是有獎勵的，對晉升工資也有好處。
夏至看到我的手腕上戴著手銬，吃了一驚，忙問怎麼回事。我簡單地說了，夏至讓兩名隊員給我打開手銬，說:你們抓錯人了，他是新來的隊員，在雷耀華的伏擊組和小魏一起上班。你們也真是的，不弄清楚就亂下手。
正在說著，雷耀華和小魏押著另一個疑犯回隊部了。听夏至說我被誤抓，真的疑犯卻沒抓到，很不高興。他罵了那兩個隊員幾句，又盯著我看了一眼，就和小魏開始審那個被抓住的小偷。
小偷頑抗了一陣，挨了一頓暴打，就開口了。他和另一個逃走的人在同一個廠做工，因違反廠規，被炒了魷魚。那家被撬的店鋪專門經營高檔香煙，他們想趁夜深無人時偷幾條好煙換錢吃飯。
做過筆錄後，小偷又簽字發押，被押到下面的留置室關押起來，待天亮後再送金橋派出所處理。
折騰了一陣，天大亮了，雷耀華對小魏說抓了現行有獎勵，要他請客。小魏很爽快地請了雷耀華、我、還有另幾名隊員在隊部門前的小食攤上吃扣肉米粉，吃完後還打了一份包帶給夏至。
洗浴後就上床睡覺，夏至已躺在床上，說我運氣又好又不好。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說有很多隊員上班幾年都沒踫到小偷和抓過小偷。我第一次上班就踫上了，卻被別人當作小偷抓了，唉！
我也嘆息了幾聲，就慢慢地睡著了。
睡到十一點多就起床吃飯，菜是二葷二素，油水很多，口味極好，還有例湯，是用雞肉炖黃豆，比起在石岩電子廠的伙食，真的有天壤之別。
吃完午飯後又睡了一陣，醒來時已是下午五點多，看了一會電視就吃晚飯。之後七點上班，仍是跟著小魏，仍在亮晶閣的後面，晚九點時夏至通知小魏，讓我回隊部，說我的工作調動了，到崗亭組上班。時間是晚十一時至凌晨三時，上午十一時至下午三時。
我一楞，問怎麼回事，在伏擊組才上一天班就把我換下了。夏至悄悄地說:伏擊組都是湖南邵陽人和廣東潮州人，因穿便衣上班，好搞情況。組長雷耀華有一次搞了五六千元現金和一部手機，一般人在伏擊組混不開。即然雷耀華看不上你，在崗亭組上班也好。崗亭組只是坐在崗亭里，看好路口，查一查可疑人員和車輛，簡單一些。還有不管晴雨冷熱天氣，在崗亭里呆著比到處巡邏舒服些，安全些，組長草皮崽人也很好，不像雷耀華不好對付。
听夏至這麼一說，我也就放下心來，心里想著:伏擊組的人很復雜，剛剛上班就想敲我買葡萄吃。可能為了這事，也可能是我被誤抓讓雷耀華不高興，嫌我不聰明。他娘的，只要在治安巡邏大隊上班就行，既威風又舒服，我安慰著自已。
上十點半，我穿上迷彩服，扎好腰帶，就到值班室和夏至說了一會話。接著，組長曾鳴也來了。夏至向曾鳴介紹了我，請他多多關照。曾鳴是本地人，二十出頭，身體瘦長，皮膚微黑。他嗯了幾聲，就讓我簽到上班，在隊部門口列隊，講了幾句話，主要是注意盤可疑人員和車輛，還有要注意安全，有什麼突發情況和無法處理的問題，馬上通知他或是通知隊部值班室。
我上班的地點就是金和路口，金和路口外面就是廣深公路（107國道），里面是金橋工業區，地理位置極其重要，被標為一號崗亭。
金和路口的崗亭其實是一間大房子，約有四十多個平方，進門靠窗處有一張長方形桌子，兩張折疊椅，屋角還放著一捆皮革，灰塵很多，上面有幾個模糊的腳印。還有一只鐵皮桶，不知干什麼用途。還有一小間廁所和儲藏間，儲藏間里有一張鐵木床，上下兩層的那種，布滿了灰塵，和一股霉味。
崗亭的左邊有一條馬路里通工業區外接廣深公路，比右邊的馬路窄一些，只是馬路的進口處被一根涂著紅白相間顏色的鐵攔桿攔著。鐵欄桿中間還吊著一塊小牌，上面寫著此路禁行違者罰款八個黑字。欄桿下還堆放著一些枯木，車輛無法通行，不過行人可以翻越過去。從松崗鎮方向來金橋工業區的人如果跨欄而過，要比從右邊路口進工業區近五六十米。崗亭門口前面的空地上還堆放著二十多輛自行車，有的很新，有的已破亂銹蝕，還有幾輛助力車和摩托車，但已無法啟動，很多零部件都不見了。廣深公路邊的非機動車道和人行道，與崗亭只隔著一排常青樹。崗亭頂上閃爍著的警燈，將行道樹變得光怪陸離。
我的上班次是一個本地老人，人很隨和，操著廣東腔普通話和我閑聊了一陣，他的話我只能听懂一小半，其它的話只有嗯啊地應付著。
崗亭有一部對講機，拿在手中，在金和路口走了幾個來回，不時盯看著進出的行人，很多男孩子經過我的面前都低頭疾走，有些還戰戰兢兢的，我不由得意起來，覺得自己很有優越感。
我隨便查了幾個穿得很花哨的男孩子，他們都老老實實地接受檢，忙不迭地掏證件給我看，有的主動遞煙給我，有的還說我辛苦了，要買飲料我喝，被我拒絕。
晚十二點後，行人漸漸稀少，困意也來了，我慢慢踱到金橋物資站，工人們還在加班卸貨，看到我他們都吃了一驚，爭先恐後地打招呼，問我如何到治安巡邏大隊上班。我撒謊說我的叔叔是金橋派出所的正式警察，把我弄進了治安巡邏大隊上班，他們的眼楮里都流露出羨慕的神色。老板也看到了我，先是一楞，接著滿臉堆笑和我打招呼，說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我客氣了幾句，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崗亭後，喝了幾口純淨水，又走到廣深公路邊的人行道上，正在一邊踱著步一邊和瞌睡作斗爭時，組長曾鳴騎著摩托車來了，問了幾句有沒有什麼情況啊，注意可疑人員啦就離開了。後來我知道，這是例行查哨，是組長的責任，主要怕隊員睡覺偷懶和利用職權干私事。
艱難地熬到三點，接班的隊員來了，他是一個身材很高的廣西人，叫何志良。何志良和我談了幾句話，從口袋里掏出高檔香煙，遞了一支給我，接著又掏出手機和人通話。我有些羨慕他，抽高檔煙，還用上了手機，我卻連傳呼機都沒有，甚至連零花錢都要精打細算。
下班後洗完澡倒頭就睡，上午十點半夏至叫醒我，說要吃飯上班了，又問在崗亭上班感覺怎麼樣，我說一個人有些無聊，夏至神秘地一笑，說:一個人上班好著呢，很多人想一個人上班都爭取不到，你是新來的，所以隊長放心讓你在崗亭上班。
我不懂夏至的意思，問他他卻不說，只是笑著吃飯。我匆匆吃完飯，就在值班室簽到上班。值班室上白班的是湖南人老黃，看了我一眼，神色淡漠。
中午十一點至下午三點，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好在崗亭里有電風扇，還是蠻舒服的，不時有別的巡邏隊員跑到崗亭上廁所，喝純淨水，歇息一下，吹吹牛皮，時間倒是好打發。
下午五點吃完飯後，值班室老黃通知大家，除當班的隊員外，全體加班，清查廣深公路邊一號崗亭一帶的幾幢租住樓的三無人員。
治安巡邏大隊共八十余人，分崗亭組，巡邏一組，二組，三組，伏擊組，及值班室，保管後勤等，這次加班，崗亭組添加了人手，巡邏一組照常上班，負責路面巡邏，工業區的各個出入口都布置了隊員盤查。二組三組伏擊組都參加了，七八個隊員負責檢一幢樓，兩個隊員負責把守大樓的進出口。
咚咚的敲門聲，雜亂的腳步聲，在大樓連續響起。那些老隊員真牛，敲了幾下就開始用腳踹門，很快就查出幾個無證的人員，讓我押到樓梯**給把守的隊員看管。我來回往返了幾次，有的三無人員偷偷往我口袋里塞鈔票，求我放行，我當然不敢。
在一間出租房里，一個女孩出示了證件，但精明的老隊員從女孩臉上的驚慌看出了破綻，從床底下搜出一個無證男孩。女孩哭鬧著說:他是我男朋友，雖然沒有找到工作，但有我養著他，他又沒干壞事，你們抓他干什麼呀。
但女孩的哭鬧並沒有影響搜查工作，一個隊員把她推到一邊，將男孩帶走，女孩一直追到樓梯口，看著她淒慘哀怨的臉色，我有些不忍，但又無能為力。
加班搜查活動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共查出三十多名三無人員，留置室里擠得滿滿的，很多被查三無人員的親戚朋友老鄉熟人都紛紛圍在隊部外邊，互相詢問打听，能不能交錢保人，他們要送到哪里？
當然有關系的可能花錢就放了，我就看到有人找到雷耀華求他放人，雷耀華問了被抓人的名字，找隊長說了幾句，就放了三人。另外副隊長老吳也擔保放了一人，還有一個是巡邏組一名隊員的親戚，也擔保放了。
八點多時，留置室里剩余的二十多個三無人員，被一輛警用悶罐車拉走，隊部周圍滯留的人員，大都面帶驚惶、悲戚，隨之慢慢散去。
晚上下夜班時，夏至又拿了十多盒香煙給我，雜七雜八的牌子，都是幾塊錢一盒的低檔劣質煙，當然中高檔煙早已被當班的夏至和其他老隊員拿去享用了。不過，低檔煙就低檔煙，又不用掏錢，何樂而不為呢！
洗衣服時又發現褲袋里多了八十多元錢，我努力回憶著，好像是在租住樓里押解三無人員時，其中一個求我放了他，他一邊哀求我放了他，一邊往我口袋里塞錢，結果還是被送走了。我一陣內疚，慕然想起來深圳的第一夜，在上療公園被查和逃走的那一幕，不由有些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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