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上一張光碟泛著光,陳碧蘭走過去撿起來︰「這是什麼?」
「應該是沈微敏包里掉出來的,打電話讓她來拿走吧!」楊雪有些焉焉的說。滿腔熱情回到A市,單身前往婚禮現場,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現在只剩下疲倦和滿身風霜。她抱了個抱枕蜷進沙發里,只想好好的休息。
禮堂上那一襲潔白的婚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爺爺說得對,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近十年心止如水的生活,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泛起了漣漪。
「楊雪你看!這個人……」陳碧蘭忽然興奮的大叫一聲站起來指著電視上的那個女人,「這……你看像不像沈修晴?」
「碧蘭,我好怕……」大滴大滴的淚滑下柔女敕的臉龐,楊雪惶恐不安的縮到陳碧蘭懷里。
「仔細看看真的很像是她,不過那個時候她看起來有點兒幼稚,那種氣質不是臉上的濃妝可以掩蓋的。不過她一直在哭,難道……」楊雪臉色大變,塵封在心頭的,那些不堪的回憶又開始慢慢復蘇,尖銳的刺激著她的心髒。她忽的捂著頭尖叫起來,「啊啊——」
「微微,找到你,保護你……是我活到今天的動力……」
冰涼的雨絲隨風落在皮膚上,涼涼的舒服極了。雪兒回來了,他卻娶了沈修晴。雪兒是無辜的,沈修晴又何嘗不是?事情怎麼會變得這樣復雜?他懊惱的揉揉太陽穴,從桌上拿起一根煙來點燃,就著風雨慢慢的抽。
「小維,下雨了。你怎麼不睡覺跑這兒來了?」
昨晚她死活不肯睡床,一個人跑到沙發上去睡,而且是穿著衣服睡!她拒絕和他說話,也拒絕他的任何接觸。
酸澀的呢喃吹散在風雨中。
駱北辰走過去,替她掩了掩被子,睡夢之中她似乎很不安穩,一雙好看的眉蹙在一起,眼皮還有些腫。指尖拂過她的皮膚,涼涼的。
他剛才說什麼?
「你好像很怕她。」顧淮澈轉過身來,背靠著欄桿,雨水打濕了身子也不自覺。
「是。不過少主,我們該回去了。」
「什麼?」楊雪大吃一驚,再度把目光凝聚在電視上,畫面已經定格,男人身上都打了馬賽克,只有那張臉清晰得不能再清晰。那房間沒有開燈,什麼都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只有她的臉那樣清楚,就好像是一個故意的特寫!
「不主,暫時還不行。」西德搖搖頭,「你知道駱夫人是誰嗎?」
西德嘆口氣,說︰「不是怕,是敬重。」
楊雪這才松了口氣,緊緊抱著抱枕,看著漆黑的電視屏幕沉默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風也大了起來,吹得窗子咯吱咯吱的響,他嘆口氣向陽台走去,順手把臥室與陽台的隔斷拉上。「好了雪姐姐,你也累了,休息吧!今晚我陪著你。」
駱北辰,我還愛著你。你,還愛我嗎?
「嘩啦嘩啦——」
不知何時,西德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客廳里︰「少主。」
特寫?陳碧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跳漏了半拍,緩緩的回頭看向門口,一個想法在心里成形——沈微敏是故意把碟片在這里的!
他怔了怔,凝視著她的睡顏,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許久。他輕輕的動了動唇角︰「沈修晴,對不起……」
「西德,你該知道微微對我的意義!」顧淮澈驀的拔高音量,眼中涌動著駭人的憤怒,十指緊縮,發出輕微的咯咯聲,「無論如何,我都要帶她走!」
「恩。」
「沈修晴,對不起……」
「沈修晴好像也被人……」楊雪脖子一硬,余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她整個人還在哆嗦著,忽然有種和沈修晴惺惺相惜的感覺。
「別怕別怕,我關了就是。」陳碧蘭趕緊把碟片退出來,塞進自己包里,眼中飛快的劃過一絲怨毒,計上心頭。
說著她就把碟片放進影碟機里,液體屏上很快就出現了圖案,以及曖昧的吟哦聲!暗夜的微光下,竟然是一男一女在作-愛的碟片!
「微微小姐六歲的時候被生母莫語柔接走,送回沈家。隨後不到一年,莫語柔病死,微微小姐更名沈修晴成了沈二小姐。不過外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私生女。」
身後沙發上,沈修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楮,隔著落地窗看著陽台上那抹明明滅滅的煙火,她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顧淮澈怔了一怔︰「法拉夫人?」
「為什麼?」顧淮澈不解的皺起眉,西德在暗幫有很高的地位,除了老頭子和他,對任何人都不假顏色,這樣敬重駱夫人很奇怪。
除了風雨聲,沒有一絲回應。微微已經不記得他了……
許久,駱北辰把剩下的半截煙頭扔進雨里,關上窗戶轉過身。沈修晴急忙又閉上了眼楮,保持著沉睡的模樣。駱北辰卻沒有再看她,而是披衣出了門。
她在生氣!但不管她怎麼生氣,他都要把她禁錮。這是他在見到她和顧淮澈在一起時惟一的念頭。
陳碧蘭和楊雪面面相覷,都臉紅脖子漲。沒想到這沈微敏如此開放,隨身的包里也帶著X片。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西德緩緩的說出真相︰「因為她是法拉夫人的親佷女。」
「少主,關鍵是她現在不跟你走。今天下午你也看到了。」
「這就查不到了。」西德說,「微微小姐的資料好像被人修改過,資料上只記載著她五年前前往美國學習攝影,那個孩子也是在美國生的,可以肯定是她並沒有過婚姻史。其他的暫時還沒有查到。」
耳邊似乎又響起稚女敕的童音,他匆忙回頭,身後是冰冷的房間什麼也沒有。他失望的垂下眼瞼,十八年了,每一次受了傷他都會去淋雨。因為只要在雨中閉上眼楮,他就能听到她的聲音。多希望能像小時候,只要一回頭總能看到她圓乎乎的小臉。
碟片是一個字也沒有,應該是自已刻制的。不過沈微敏拎的是普拉達的包啊,不可能破個縫掉出這東西來吧?秀眉擰了擰,陳碧蘭忽然兩眼放光︰「我知道沈微敏和沈修晴的關系並不好,所以這張碟片……也許會有驚喜哦!」
冰冷的雨絲淋在身上,涼意便順著毛孔鑽了進去,一直涼到骨子里。zVXC。
「查到了什麼?」眸光一變,顧淮澈依舊站在風雨下,冷聲問。
「我要帶微微走。」冰冷的聲音堅定有力,不給人絲毫置疑的余地。
沈修晴,你的敵人還真多!她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唇角,如果讓駱北辰看到這張碟片,會是什麼反應?她真是太期待了,這場游戲越來越有趣了!
他是去找楊雪吧?沈修晴失落的想著,緩緩坐起來,身上的薄被滑了下去,她在黑夜里睜大了眼楮,卻怎麼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半夜的時候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聲音不絕于耳,駱北辰睡眠本就淺,一下雨他就醒了,冷風從洞開的窗戶刮進來,揚起紗簾,隨著風兒一蕩一回,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拉扯著。
他眯了眯眼,微微放心,能認祖歸宗至少比在外流浪好。他再問︰「她果真是沈家的……那她的孩子又是誰的?」
「繼續查!」
楊雪抬起頭環視著四周的環境,慢慢平靜下來。是啊,已經十一年了,那些惡夢都過去了!
淒厲的尖叫刺破人的耳膜,陳碧蘭被她嚇得哆嗦了一下,急忙撲上來抱住她︰「雪姐姐,你怎麼了?雪姐姐……」
他下床去關窗戶,目光往旁一掃,沙發上沈修晴蜷成一團身上的薄被一半垂到了地上,只蓋住一半。露面被子外的手臂上冒起了雞皮疙瘩,翠綠的鐲子散發著幽幽的光澤。
「沒錯。」西德點點頭走上前來,「所以少主,我們不可能帶走微微小姐。」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酒店里的顧淮澈,他只穿了一條褲子光果著上身站在陽台上迎接風雨。古銅色的肌膚、結實的月復肌,無一不在彰顯著他健美的身材。可惜完美的身上有幾道白色的疤痕,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卻一直沒有消散。
所有的人怨恨都被他的一句對不起給融化了。她很同情楊雪的遭遇,對楊雪的痛有刻骨銘心的理解。可是駱北辰,我已經愛上了你,我們還有笑笑……駱北辰,我們要怎麼辦才好?
「無聊,關了吧!」楊雪別過臉去,自從十一年前被強=暴以後,她就在法國過著修女般的生活,從心靈到身體都遠離這些人間情事。乍一見,就像給和尚的碗里夾了塊肉,讓她渾身不自在。
「雪姐姐,我在這里,不用怕。」陳碧蘭柔聲哄著,「你看,這里是酒店,是駱北辰為你開的酒店!」讓禮場吧。
顧淮澈臉色大變,心上像被人砍了一刀,鮮血淋灕的疼。
「老頭子今天下午警告過我,讓我們盡快回去。而且,他勒令我們不能插手駱家的家務事。」
「老頭子……」顧淮澈的眼中閃過一抹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