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你……你你……想怎樣?!……不要……不要,我求你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好好,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喂?喂?喂?喂……」
听聞青藍這樣斷斷續續又語無倫次的話,溫葉霖等人听得一頭霧水的同時,也都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便是,兩個孩子可能被綁架了。
而聞青藍早已六神無主,緊緊抓著電話,喂了幾聲之後,就喋喋不休的重復著那一句︰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她將頭埋入枕頭當中,悶悶的抽噎著。原本她才剛哭完不久,加上沒怎麼喝水,這會兒嗓子干啞,一哭起來,竟覺得火燎火燎的疼,但卻比不上心底的痛意一分。
她的孩子,連自己的親生爸爸都還不知道,他們父子三個都沒有相認……不可以出事的。
她突然間反應這麼激烈,又恰好是在他和李赫說起李孟斌的時候,他多少也猜到了,估計是在怪他當年沒有看在她的份上放過李孟斌。可是,按當年那情形,他已經是放過他一馬了。
聞言,馮浩翔心底一震!
他很急躁,可以說比聞青藍還有急躁,看著她那樣傷心難過,他恨不得立刻把果果和小杰找到,只為換得她的恬靜笑容。
「我不知道才問你……」李赫沒好氣的答。
兩人說話間,聞青藍突然間站起來,徑自就往樓梯那兒走。兩人見狀,急忙追上去,一個叫小藍兒,一個叫青青……
她听他這樣說著,眼淚流的更凶,一滴滴,飛快的滑落在鬢邊。
馮浩翔也轉過身,尾隨他一同進了屋。
接觸到她那充滿惱怒和指責的眼神,他有些無奈,更覺的心虛,低著聲音誠懇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保證會把果果和小杰平安救出來。」
可她這樣子,根本沒辦法冷靜,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情緒當中。
「聞青藍!」
怎麼可以這麼對她的孩子,他們還那麼小……還那麼小……
他愣在原地,隨即無力的垂下手,不關他的事……呵,也對,她已經不是他的未婚妻,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青青了。
「我知道錯了……」他有些認命的說著,說的是認錯的話,但神情卻一點兒也不像認錯。
一開門,就見到焦急萬分的葉琳,「哎呦,快急死了……」看見聞青藍臉上淚痕未干,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剛剛那個人來電話了,指明要你接,我說不在房間,他說三鐘後打來。」
其實,現在知道了對方是誰還好辦一些,只是,他想不明白,他已經叫樂昌派人看著李孟斌了,怎麼還讓他有機會逃月兌監視,更擄走了孩子?
溫宏低聲一嘆,隨即又問︰「就怕他使詐,給了錢還不肯放人。」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認錯……」她哽咽的說著,幾乎泣不成聲,說這樣的一句話,都像是費了她好多力氣。
「好吧,」溫葉霖挑了挑眉,長長舒口氣,「但願,你的計劃能夠保全兩個孩子。」說罷,他轉身走近屋內。
「混蛋……你走開!」
只希望,那個叫李孟斌的,不要傷害果果和小杰。
听了她這話,不止是馮浩翔震住了,在場的人都被這個突然又殘忍的事實驚駭到了。
一個半小時後,溫家的三個男人回來了,各自都提著手提箱,與此同時,樂昌也帶著錢和幾個電腦高手到了溫家。
竟然又是他!
在這時候,溫家的三個男人,都心照不宣的支持馮浩翔的舉動。在他們看來,這樣一吼,興許管用。
聞青藍羞惱成怒,卻也不听李赫的勸,用力甩開他手,轉身便跑上樓。
「他讓我和你……現在帶著錢到海印橋面,等下一步指示……還有……千萬不能報警,如果發現有警察,他會立刻殺了果果和小杰……」
馮浩翔心中一緊,忙走過去坐在床沿,伸手想將她攬進懷中。誰知,聞青藍發現是他之後,竟然拼死掙扎,一邊尖聲呼喊︰「放開我,你放開我!混蛋,你放開我!」
「青青……」李赫啞然,料想不到她會突然有這麼過激的行動。正要追趕上去,卻被馮浩翔一把抓住手臂,只听他匆忙道︰「這不關你事。」
看他這樣吼聞青藍,葉琳和溫葉霏,還有李萱都要上前去阻止,但卻都被身旁男人制止了。
剛到客廳,電話就響起來了。
話音落地,馮浩翔就拖著聞青藍快步下了樓梯,一邊疑惑,該說這個李孟斌有耐心還是說他是在顧念情分?若是換做一般的綁架歹徒,估計不會再打第二次的電話了吧。
「都是陳年舊怨,是五年前的事情,也都是因我而起。」馮浩翔沉聲,代替聞青藍作答,但卻不願多說︰「先不說這些了,當務之急,先備好現金,等候電話再行事。」
听到聲音,聞青藍停住腳步,雙眼含淚,瞪著馮浩翔怒道︰「你卑鄙!無恥!」
「誰?!」心思一下就被轉移開了,聞青藍急忙推開了身上的馮浩翔。
良久,他沉聲開口。「對不起……小藍兒。」
聞青藍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被馮浩翔握著的手不自覺的反握住他的,想要借此來給自己多一點勇氣,但手心的汗濕卻還是泄露了她的害怕。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付出了那寶貴的東西,想著馮浩翔會放過她,誰知道,他竟然把他送進監獄了……以李孟斌那眥睚必報的性子,怎麼可能不會報復?
她見了更加的痛心,如果不是你用權勢壓人,他又怎麼把我……送給你,這也就罷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我看錯人,我認了……可是你不該在得到我之後,還把他送進監獄……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麼嗎?你把他的人生完全給毀了,你知不知道……甚至,也毀了我的人生……送他去坐牢你又能補償到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如果,你不想要我,又何必接受他的建議?」
聞青藍一聲不吭,只低著頭垂淚。是她錯了,是她錯了……不該讓孩子被溫葉霏帶出去,不該讓孩子踏出溫家大門……
電話掛斷了。聞青藍默然無語,這會兒,是哭累了,眼楮也酸澀的流出眼淚。她靠在馮浩翔懷中,神情呆泄,木然的看著前方,許久,才嘶啞著聲音說︰「馮浩翔……你一定要救他們,一定要。」
況且,听他在電話里頭那說話的語氣,還有,一個月前,他看她的那個眼神,陰冷無情,充滿了恨意,像恨不得立刻殺死她那樣。怪不得了,怪不得他會有這樣的神情,原來都是因為馮浩翔!
終于說出這些話,聞青藍感覺像是用盡了一身力氣似的,無力的靠在馮浩翔懷中,剛剛听到電話里頭李孟斌說的那些話,她好像看見了果果被切掉手腳時痛苦慘叫的樣子,那樣子像是無數把利刃,一下子插進了她的心底,鮮血淋灕,痛徹心扉!
溫宏率先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小籃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哪里惹來的仇家?」
聞青藍哽咽著點頭,有些崩潰的說︰「我剛剛听到果果和小杰的聲音了,他們在哭,他們哭著叫媽媽……叫媽媽……他們一定很害怕……」
被他這樣鉗制著,聞青藍索性也不反抗,就這麼直直的看著他。也是沒什麼力氣了,哭了那麼多,整個人感覺累極了,很想睡一覺,但是,想到果果和小杰,她就立刻精神百倍。她的孩子,還面臨未知的危險,她怎麼能安心去休息呢。
孩子,想到孩子有可能遇到的危險,她覺得心好像撕成了碎片,刀絞般的痛。
處于惶恐茫然中的聞青藍找回了一絲理智,哽咽道︰「是……是李孟斌……」
五年前……五年前,都是因為五年前!
見了他,在電腦前看著的樂昌揚聲道︰「翔哥,找到那天的錄像了。」
他忙松了抓著她的手,轉而為她擦淚。「別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打我吧……」
鈴鈴鈴鈴幾聲,像是勾魂的鐘聲,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中,听著格外的揪心。
聞言,馮浩翔的眉頭幾乎皺成一個川字,「現在麼?」
他有點沒轍了,指月復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想起當年的事情,他頗覺得無奈,「當年,我是想給他一個教訓,他不值得你對他那麼好,我想幫你出口氣。」
這算是因果報應嗎?!
話到一半,卻听門板上傳來了叩叩的敲門聲。
馮浩翔低下頭看她,暗自用力摟住她的腰身,沉聲應道︰「我答應你,一定讓他們平安無事!」
問出這話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身旁聞青藍輕輕顫抖了一下,不由轉頭看她,只見她臉上有著一閃而逝的倉惶與害怕。李赫更加懷疑,聞青藍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孩子被這個叫李孟斌的抓走了,還是因為她認識這個人?
她呆愣的和他僵持相峙姿勢,一邊低著頭落淚。
「好。」
「有什麼事不能和我好好說嘛?」
她依然不說話,只是瞪大眼楮,視線模糊的看著他。
幾乎是本能的,聞青藍轉頭去看馮浩翔。
每次他一吼她,她就像老鼠看見貓一樣,一下子就被唬住了。
可她這樣不理智,還怎麼說清楚問題?
知道李孟斌的時候,他就猜到了他的意圖,是要報復他吧。剛剛在電話里,樂昌已經被他訓了一頓,因為,李孟斌算是在他的眼皮底下逃月兌監視的。
她一連串的問題,問的他啞口無言,不僅是她那悲痛欲絕的神情,還有她的話。在她看來,他當年應該就是個不可一世的惡霸吧,權勢壓人,強搶民女,應該是挺可惡的吧。
馮浩翔冷冷一笑,「你覺得呢?」事實已經這麼明顯了,還用得著問嗎?不過,李赫並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問也不足為怪。忽然間,他好奇,如果他知道五年前他和聞青藍是因為那樣的方式相識的,他會怎麼想,是不是更加的不甘心?
「喂……準備好了……你想怎麼樣……好……好……等等……我可以不可以听听孩子的聲音……」說著,聞青藍幾乎有想要跪下去的沖動,好像,她此刻面對著的不是電話,而是李孟斌本人。「不要……阿斌……我求你……果果……果果……果果!」
越想越是難過,越覺得悲憤……
他已經派人盯著他了,他怎麼可能還有機會下手?!
「嗚嗚……他說兩個小時候內,準備一億美金現金……不連號的……然後等他電話……他還說……不能報警……如果報警……他就切掉果果的手腳……」
馮浩翔聞聲走過去,微微眯著眼,看著電腦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先前溫葉霏在游樂場的監控錄像。
都是因為他沒有信守承諾……
這話不是在騙她,當年做那個決定,有這樣的成分在,也有一點點好玩的成分在,更決定李孟斌應該為他所做的錯事付出點代價。
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吧。普遍女人遇到突然狀況時,都是傷心的抹淚,哭哭啼啼的,反倒擾得人心更亂。而男人則不痛,他們往往會痛定思痛,先放下那些難過的情緒,想著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
「聞青藍……你別鬧了!」左右不能讓她安靜下來,他索性把她整個人壓在床上,將她的雙手釘在頭頂上方。看見她帶淚的臉,他又懊惱自己不該這麼凶她,不該這麼吼她,可是,不凶一點,不吼她,她卻偏生不安靜,那他,還怎麼和她好好說話?
馮浩翔向她點了一下頭,手,更加用力的握緊她的。在聞青藍拿起電話,按接听的時候,他又轉過頭去,對樂昌打了個眼色。
想到這里,她轉回臉,看他,「其實果果和小杰是……」
起碼,留了他一命。
「……」馮浩翔愣住,像是被人給了當頭一棒似的,好久都沒明白聞青藍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罵他。
「目前情況,我們只能處于被動姿態,听他的,先籌錢。」溫葉霖接過話去,喃喃道︰「希望各個銀行不要關門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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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和小杰被人綁架了,而,看聞青藍的反應,她似乎還認識綁架孩子的人,那個歹徒……
難道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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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青藍卻還沉浸在緊張氣氛當中,但這一次,卻比第一次听電話時好得多。她竭力保持鎮靜,但顫抖的聲音,卻將她的害怕表露無疑。
可是,怎麼可能呢?
轉念想到另一點,他忽然有點感嘆。留他一命,留了今天在這里禍害他自己。
馮浩翔淡淡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頭望向遠處,幽聲道︰「報警只會觸怒對方,對方是沖著我來的,劫持孩子只是為了讓我去,贖金只是為了跑路用的。」
他無奈的嘆口氣,不顧她的反抗,強行將她擁入懷中,她死命的用手抵著他的胸膛,硬是不肯讓自己靠近他的懷中。
「快下樓來,來電話了!」
還沒開門,就听到門外響起了葉琳的聲音。
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她就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如果,當年他信守承諾,如果,他當年高抬貴手,放李孟斌一馬,那今天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她也不用在這里擔心兩個孩子……
砰一聲關上門後,聞青藍轉過身,一頭撲在床上,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來,還以為眼楮干澀了,流不出眼淚,誰知道,還是如決堤一般,想止也止不住。
听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他再笨也猜到,孩子應該是被人綁架了,剛剛那個電話應該是索要贖金的。
此刻,她心里有一把火,燒不起來,卻也無法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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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還在整理衣擺的聞青藍,驀然一驚,連帶手都抖了起來。听電話……那是李孟斌打來的。
馮浩翔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拍拍懷中的聞青藍,「別難過,果果和小杰一定會沒事的。」
馮浩翔沉默的看著屏幕,突然伸手指著屏幕上的某一點,「查查看這個車牌號碼,一定有人在背後幫他。」
果然,馮浩翔這一吼,真的起作用了。
「他說了什麼?」
「距離太遠了,有點模糊,這已經是最清晰的畫面了。」看馮浩翔盯著屏幕直皺眉頭,樂昌出聲解釋,「不過,從畫面上看,抱走孩子的那個人的體型不像是李孟斌,而是另有其人。」
他和她的相識是因為五年前,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因為五年前,一切都是因為五年前!
馮浩翔也急忙撐手而起,順勢拉了聞青藍一把,對于她未說完的話,並沒有太多的在意。此刻,于他而言,她不再對他置氣就是好事,其他,都是次要的。
看著客廳里正在忙活的幾個人,溫葉霖不放心的問︰「你確定不需要報警嗎?」
馮浩翔果斷的奪過她手中的電話,听到嘟嘟的忙音之後,猛地扔掉電話,隨後攥住聞青藍的肩膀,低低一吼,「聞青藍,你鎮定點!電話是誰打來了,說了什麼?!」
事到如今,他能說到似乎只有對不起了,可是,對不起又有什麼用,他已經彌補不了當年所犯下的錯誤,那個他一時興趣而引起的後果。
眾人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那形勢,頗為古怪。
其實,也知道,現在來糾結這些事情沒有用,只是,她心底就忍不住難過,因為太害怕了,如果這是報應的話,就報應在她的身上好了,不要傷害她的孩子,不要傷害她的孩子……
什麼?!
打開門,走進去,就見到聞青藍趴伏在床上,縴弱的身體一抽抽的,時而傳來低低的抽噎聲。
「一個剛出獄的盜竊犯,」馮浩翔淡淡的回答,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五年前因為盜竊遠東的企劃案入獄。」
「……」李赫皺皺眉,五年前,又是五年前。因為盜竊遠東企劃案入獄,那是不是和那件事有關?「他是來報復你的?」
一到溫家,樂昌和那幾個電腦高手當即開啟電腦,打開了各種設備,進行追蹤。諾大的客廳,因為一下子多了人,也多了這許多的各種不知名儀器,竟然顯得有些擁擠。
李赫則是萬分不解的看看聞青藍,又看看馮浩翔,隨即走到聞青藍身旁去,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怎麼了,青青……」
罷了吧,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況且,她也已經不屬于他了,再去較真又有什麼用?
轉身,抬眼見到樂昌望著這邊無奈搖頭的樣子,他突然間好奇,五年前,她和他是怎麼認識的?直覺告訴他,有可能和這個叫李孟斌的有關。可若是過去問樂昌,他想必不會對他坦白。
她手腳並用,捶著他,打著他,提著他,卻還是掙月兌不開他的束縛,他也被她鬧得有些無奈了,驀然間低吼了一句。葉能綁人。
「……」她撇開臉,不看他,秀挺的鼻子因為哭泣,一下下的微微抽搐著,那樣子,就像個討不到糖果的小孩兒。
听到兩人對話,在旁坐著的李赫終于忍不住出聲,「李孟斌是誰?」
馮浩翔握緊她的手,想要借此給她一些勇氣和力量,並先她一步,開了門。
「小藍兒……」
听她這樣含淚哭訴的話語,在場的人幾乎都為之動容。
尤其是溫葉霏,好像能看見果果和小杰哭著找媽媽的樣子,他們兩個小家伙很少哭的,但這一回,恐怕是哭的很凶,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一定很害怕。也不知道那個綁架他們的人會有打他們,罵他們……
想到這里,溫葉霏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她真的後悔,真的好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