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慕容誠眼色有些復雜地看向了雲歌,如今他的心里頭竟有些惴惴不安,甚至,他竟也有些懷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她所為。他下意識地想要袒護著這個平日里最為疼愛的閨女,以至于他甚至不大願意派出人手去搜查她的屋子。
慕容芸冷冷地一笑,轉身望向了慕容誠,見他臉色遲疑,轉而又笑著道︰「父親!既然七妹都這麼說了,您何不請人去好好搜查一番七妹的屋子?」
慕容誠仍舊有些遲疑,慕容玲見此,也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父親,今日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如今這個時候,您這一回可不能偏心啊!」
她其實心中不是沒有古怪的,按照她先前與流蘇說好的,這個時候流蘇就應該上前來從背後推慕容雲歌一把,慕容雲歌落馬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不知怎麼的,這流蘇就知道悶在一邊,一聲也不吭,也不說話,真是要氣死她!
容婉君終于忍不住,在一邊氣急道︰「你們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都巴不得你們七妹犯錯嗎?」
慕容玲無辜地說道︰「大夫人,您在說什麼呢?我們可萬萬沒這麼想過啊!」
慕容芸也道︰「是啊!大夫人,您可不能仗著七妹是大房嫡出,就覺得即使是做錯事也不用受到懲罰了!這古語有雲,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更何況七妹不是天子。」
容婉君冷冷一笑,皺眉道︰「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如今下結論不覺得為時過早嗎?」
慕容玲剛要開口,卻听老太君猛地喝道︰「都給我閉嘴!」
眾人面色一驚,慕容芸嚇得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老太君冷冷地斥道︰「一個個的,像什麼樣子?沒規沒據的成何體統?傳出去叫人看相府的笑話不成!?」
說罷,她又轉過頭對慕容誠道︰「阿誠,你就按著她們說的去做!我相信歌兒,不會做出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既然歌兒也說了,她不曾做過,那麼搜查一番又有何妨呢?」
「是,母親。」
慕容誠應聲,然而臉色卻很是難看,一雙目光暗含陰鷲之色,忽然背過身不再看向她們,只是面色沉重地揮了揮手,身邊的幾個侍衛立即會意。
慕容玲眼見得逞,心下頓感快意,冷笑著看了一眼雲歌。她是知道的,這金蠶蠱她早先時候就讓流蘇偷偷地放在了慕容雲歌的房間里偷,只要仔細地搜,就能搜出來,慕容雲歌自然是不知道她還留著這麼一手的,到時候,這證物都擺在她的面前,看她該當如何?
這房間里無端端地藏著這般邪物,是個人都知道是作什麼用途的!加上,平日里在後院之後,王氏與慕容雲歌之間本身就關系不和睦,這一回,慕容雲歌算是要跌在她的手心里頭了!
就算老太君與父親向著她又如何?如山鐵證在面前,他們還能護著到哪里去?
這麼想著,慕容玲更是覺得勝算在握。
孟仙娘也按著老太君難道吩咐,開始驗其他幾個晚輩奉給王氏的茶。然而直到驗到慕容玲奉上的茶時,孟仙娘的神色卻微微一變,眾人一見她變成的臉色,頓時向她手中的茶盞望去,就見那茶杯里頭摻和進去的黃豆歲末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漸漸地變成了烏青之色!
慕容玲顯然也看出了個究竟,一下子驚了住,頓時窒息!
她奉的茶里被下了毒?!
怎麼可能——!?
孟仙娘緩緩地轉過了身,對著老太君稟報道︰「老太君,這盞茶里有毒。」
眾人面色一驚,仔細地看去,掃過一眼茶杯上的紋路,或驚訝或詫異或震怒的眼神頓時凝聚在了慕容玲的身上。
慕容玲見此,心下一怔,險些忘記了呼吸,急得月兌口而出︰「毒?!不可能!我奉給三姨娘的茶杯里怎麼會有毒!」
慕容芸顯然也是不可置信,她自然是知道慕容玲根本不會在給母親的奉茶里下毒的,因此第一念頭便又是慕容雲歌作的手腳了,扭過頭就向她看去。
雲歌臉上一笑,一雙明媚的眼眸卻猶如灌注了寒冷的潭水,清冷一片,冷冷地問道︰「難道二姐還懷疑是我在四姐奉的茶里作的手腳不成?」
她頓了頓,隨即又漫不經心地道︰「二姐,你可是要搞清楚了。在四姐向三姨娘奉茶的時候,我還沒在場呢!」
慕容玲聞言,陡然反應過來,她說的的確不錯,她奉茶的時候,慕容雲歌還未到場呢,那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誠的整張臉都黑了,從孟仙娘的口中得知之後,目光便死死地絞住了她,看得慕容玲一陣心驚膽戰!
慕容玲意識到眾人投過來的視線,心口一提,急忙解釋道︰「父親!您听我解釋呀!這……我真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我真的沒有這麼做啊!一定是……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想要害我……」
「所以,你的意思,難道又要說這一切都是你七妹做的好事?」慕容誠冷冷地譏嘲道。
慕容玲一怔,一時搖頭也不是,點頭更不是,腦袋里一片空白,一下子沒了語言。
慕容芸自然是幫著慕容玲的,于是便為她說話道︰「孟仙娘,你確定你沒驗錯嗎?父親大人,您也知道,平日里四妹一向孝順,再加上從小跟隨在娘親身邊長大,頗受娘親照拂,這無端端的,又怎麼會對娘親存了害心呢?」
雲歌看了一眼慕容芸,隨即嫣然一笑道︰「二姐與四姐真可謂是姐妹同心呢!讓我好生羨慕!可二姐別忘了,這人啊,縱然平日里相處的久了,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麼一副偽善的表面里,究竟藏了一顆怎樣惡毒的心?」
慕容玲被這一番說辭激得惱羞成怒,憤憤地道︰「七妹!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可別太過分了!」
「不知道過分的究竟是誰呢?我只不過是道出心里話來罷了。」雲歌面無表情地反唇相譏。
慕容玲冷聲地道︰「誰知道你是在意有所指的誰?!在我的茶里驗出了有毒就能夠證明是我所為嗎?我想,八成是有人容不下我了,這才在我奉的茶里下毒陷害于我呢!二姐,你說呢?」
雲歌卻淡淡地一笑︰「那既然四姐也這麼說,豈不是同一個道理?既然有人會在你奉的茶里下毒來陷害你,那也必然會有人趁我不再雲中居,偷偷地在我房間里藏些不該藏的東西!」
慕容玲忽然就被她這一句話給徹底堵了個啞口無言。
雲歌又接著道︰「我實在是弄不明白,四姐為何偏偏要與我過不去?先前時候,不但說我奉的茶里有蟲子,三姨娘出了事,在座的這麼多姊妹,二姐與四姐卻偏偏懷疑我?口口聲聲說是我在茶里下的毒,又說我屋子里藏著貓膩……」
她頓了頓,無奈地一聲長嘆,失落地問︰「二姐與四姐就真的這般討厭我嗎?」
這一番話,真可謂是戳中了慕容誠的軟肋,直泛起酸澀。慕容誠望著自己最為寶貝的女兒,他多少也是知道這平日里雲歌在後院里究竟是受了多少的委屈,也知曉因為自己給予她過度的寵愛,因此難免被院子里其他的庶姐排擠。
然而,便是性子這般乖巧恬靜的女兒,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謙讓與隱忍,平和處事,總是將委屈吞入月復中。他固然平日,但也並不代表不知曉後院里發生的事,因此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即使是如此,卻仍舊遭到其他姊妹的陷害。一想到這里,慕容誠便心酸得不行,總覺得一直以來雖然將雲歌寵在手心,卻也覺得自己對于這個女兒是虧欠了不少的!
慕容玲也是會察言觀色的人,一見慕容誠與老太君臉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大對勁,知曉這慕容雲歌的一番話是觸動了他們,倘若這個時候她仍舊不學乖,仍要與慕容雲歌嘴皮上抬杠過不去的話,無疑是觸怒父親與老太君,于是也聰明地選擇閉口。
事到如今,她仍舊想著,等到那些護院在慕容雲歌的房間里搜出那些鐵證如山的「罪證」,慕容雲歌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向到這里,她對于流蘇仍舊寄與了最後的希望。
然而,卻總是事與願違,事實大出她所料,眾人靜等了半晌,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幾個護院便匆匆地趕了回來,對著慕容誠匯報說︰「回老爺,七小姐的房間里我們都有人真搜過了,就是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話音方落,慕容玲便驚怔不已,豁然站起身來,目光死死地盯在來人的身上,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眸︰「怎麼可能!?你們……你們確定認真仔細地搜過了?!怎麼可能會沒有?!」
雲歌笑道︰「四姐,這個結果,好像讓你和您失望?」
慕容玲一怔,一時間腦袋紛亂不已,根本不知如何去反應慕容雲歌的話語,只是覺得那麼不可思議,怔忡了片刻,轉而一雙殺氣凌人的視線轉向了站在雲歌一邊低著頭不語的流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