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芸一時語塞,慕容玲又接著道︰「再說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倘若今天事兒沒成,那麼以後想要扳倒慕容雲歌,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慕容玲的話音還未落,就看見慕容芸望著她的臉色是那麼得冰冷,心寒地問道︰「妹妹你難道就真的這麼鐵石心腸?」
慕容玲怔了一怔,還沒從她寒冷的目光中回過神來,就听慕容芸面無表情地道︰「妹妹,你可還記得你娘親去的早,從小在後院便是一人孤苦,年少時被其他姊妹欺著壓著!可你生來就冰雪聰明,因此父親也沖著你關心著你,你得到的寵*,固然比不上慕容雲歌,卻也比其他人要來得多!可你是否忘記了,在後院的那些時日,是誰在憐惜你照拂著你?是我的母親!」
頓了頓,慕容芸又無不寒心地道︰「人的心都是肉長的!就算你不顧念我娘親對你那般的憐*與照顧,但是你的心腸好歹多少也有點熱度吧!你的心又怎麼能這般涼薄!?」
慕容玲望著她久久,漠然地打量著她,兀地冷笑開來,一字一頓地說道︰「別人可以有資格這般說我,唯獨姐姐你沒有!」
慕容芸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慕容玲譏嘲道︰「姐姐,難道你以為你又好得到哪兒去?比起我,你來得更沒良心呢!當初便是你不惜一切得要置慕容雲歌于死地!如今呢?又在我跟前裝作什麼好人呢?況且,你可別忘了,以前慕容雲歌待你我可都不薄,可是你一門心思的要和她過不去!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那比誰都要強的嫉妒心!?」
慕容芸聞言,心下一怔,不由得微微窒息,有些心亂如麻!不得不說,慕容玲說得不錯,慕容雲歌一直待她很親,待後院的其他姨娘與姊妹都是關心有加。然而她對與慕容雲歌的嫉恨,完全是嫉妒心在作祟,嫉妒慕容雲歌得天獨厚的美麗容貌,嫉妒慕容雲歌生來便萬千寵*于一身的高貴身份,嫉妒慕容雲歌被賦予的入骨疼*,上天對于她是如此的眷顧,以至于就連自己心心相念的榮王都對她心有所屬!
就是因為心懷著對于慕容雲歌的嫉恨,她一直都和她處處作對,就算慕容雲歌對她再好再真誠,在她眼中看過不過是虛偽的表象!她越是對自己好,慕容芸便越是覺得,她這是在炫耀,炫耀自己得到的一切!
然而,從那一日起,她忽然怕起了這個平日里總是溫靜好欺負的七妹,那一日,無論是她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幾巴掌,還是那鋒利到猶如嗜血的眼神,都讓她心有余悸,至此,對于她心懷著的再也不是嫉恨之心,而是無邊得驚懼與恐慌!
記憶中,曾經的慕容雲歌是那樣的怯弱、怕事,唯唯諾諾,然而如今的慕容雲歌,卻無形之中便給她一種傲世凌人的氣魄!
慕容芸視線一轉,忽然瞥見慕容雲歌走到桌前將那杯茶盞端了起來,見狀,她不由得咬了咬牙根,忽然欲要作勢起身,卻被身邊的慕容玲一下緊緊地按住了手背,她詫異地轉過頭,卻見慕容玲以唇語作警告︰「別亂來!」
慕容芸冷冷地瞪視了她一眼,隨即猛地掙開了她的手,隨即站起身來張口道︰「七妹!慢著!」
雲歌動作一頓,循聲望去,望著慕容芸有些不解地問道︰「姐姐,怎麼了?」
與此同時,屋子里的一眾人都向著慕容芸看去,老太君與慕容誠的臉上都紛紛顯露出不滿的神色。
老太君瞥了瞥她問道︰「芸兒,你這是什麼了?」
慕容芸怔了怔,張了張口,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只是小心翼翼地道︰「七妹,你這杯茶有問題!」
雲歌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問道︰「有問題?是什麼問題?」
老太君有些不高興了,嗔道︰「歌兒沏的茶能有什麼問題?」
坐在一旁的慕容玲見事態已超出她的控制範圍,臉色剎那間變得很是難看,暗惱著慕容芸實在是太過礙事,毀了她大好的計劃,實在是不甘。然而正所謂唇亡齒寒,他們都是站一條船上的,倘若慕容芸落馬,她定然也不會有好下場,于是抬起臉替慕容芸圓說道︰「女乃女乃,姐姐她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方才我與姐姐見著這茶進了一只蟲子。」
話音剛落,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慕容玲無意瞥見慕容雲歌的嘴角竟彎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心下不禁一跳,然而再次定神看去,卻見她臉上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之色,只道方才那一瞬的冷笑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慕容芸聞言,立即跟著點頭附和︰「是呀!我剛才見杯子里飛進了一只小蟲子!」
雲歌順勢低頭看了一眼,淡淡地抬眸,失笑道︰「蟲子?何來的蟲子?姐姐只怕是花了眼吧!」
慕容芸干笑道︰「怎麼會?我分明看見的!這杯子里確確實實地飛進了一只蟲子!」
老太君眉心一皺,顯然是覺得這個慕容芸太不懂得分寸,又覺得定是這慕容芸暗中嫉恨慕容雲歌,這才會當著眾人的面擺雲歌的臉面,于是這心里頭有點不大痛快。王氏也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一見老太君與慕容誠兩人臉色都不好,不由得暗暗瞪了慕容芸一眼。
這放蠱的事兒,慕容芸沒敢在王氏面前提起,如今這王氏也是不明前後因果,哪里知曉慕容玲與自己女兒之間的陰謀算計,又哪里會知道這茶被動了手腳,只覺得是慕容芸不懂事,于是低低地呵斥道︰「芸兒,別亂說話!這茶杯里哪兒有蟲子?莫非是你花了眼不成?」
慕容芸聞此,臉上更是鐵青之色,然而她卻不好太過表露情緒,只得隱忍著一個箭步沖上前將那杯茶狠狠打翻的沖動,僵硬地微笑道︰「娘,我哪里會看錯?我的眼神好使著呢!這方才的茶杯里頭,分明是進了只小蟲子!」隨即,她又轉過頭對著慕容雲歌笑道,「姐姐,這茶都髒了!莫不如重新沏一杯!」
雲歌臉上的笑意頓收,眼底隨即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澀澀道︰「姐姐,縱然你平日里不待見我,可你也不能這般……這茶是我方才新沏的,又哪兒會來的蟲子呢?」
她這話,實在是無辜,倒顯然是慕容芸有意要與她過不去了!
話也說得沒錯,這茶都是眾目睽睽之下,她新沏的,因此哪兒會來的蟲子?再一想著,這平日里後院的明爭暗奪,勾心斗角,不過這慕容芸也當真是不上台面,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雲歌有意過不去,這不是惹老太君與慕容誠的不愉快?
這不,慕容誠的臉色當即便有些難看,王氏的臉色也不由得為之一變,暗暗地向慕容芸使以眼色,嗔怪道︰「芸兒,別胡鬧了!快坐下!」
慕容芸遲疑道︰「可是……娘——」
「坐下!」王氏的臉色不禁嚴厲了幾分。
慕容芸哪里肯依,一想著一待王氏喝下那盞茶,興許就當場中蠱而死,不由得氣急攻心,眼眶登時泛起了濕意,沖著王氏又是連連使以警示的眼神。王氏見此,心下不由得一陣怔忡,到底是母心連心,見慕容芸如此眼神,多少也有些意會到她的意思,不由得暗襯,這茶水里究竟是有什麼貓膩,以至于女兒竟不惜當著眾人的面犯如此低下的過錯?
于是她也不由得對那杯茶產生了幾分警覺,直到慕容雲歌將那盞茶端至了面前,王氏的額頭這才冒出一絲絲津津的冷汗。
雲歌敏銳地察覺到她神色中的異樣,卻故作不聞,將茶水向著她遞了遞,笑眯眯地道︰「三姨娘,請用茶。」
王氏勉為其難地笑了笑,雙手接過了她的茶盞,卻遲遲沒有動作,余光向慕容芸瞥去,便見她一臉的驚色。
芸兒定是知曉這茶中有什麼貓膩,然而究竟是什麼貓膩,她卻實在是揣測不出來,不過,看她的眼色,意思便是這茶有問題,不能下口。
莫非,是有毒?
一想到許是如此,王氏不由得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雲歌微微一笑,對著她柔聲地道︰「三姨娘,您怎麼了?」
王氏怔了怔,望向了她,目光顯得有些迷蒙。
雲歌微微失笑,「莫非三姨娘听信了姐姐的話,當真以為這茶進了蟲子?」
王氏隨即反應過來,冷汗迷津,「怎麼會!?」
老太君在一旁冷哼︰「哼!老身看你分明就是在懷疑!我看你們是存了心的在針對歌兒!」
「老太君,可真不是您想的那樣啊!」王氏簡直是有理說不清!
雲歌故作無奈地對著老太君笑道︰「三姨娘這般想,倒也無可厚非!女乃女乃還請就不要再怪責了,以免鬧得不愉快,歌兒再重新沏一盞便是。」
聞言,王氏與慕容芸皆是大松了一口氣,然而就在慕容芸安了安神時,卻無意瞥見在雲歌轉身之際,她眼底流露出的那抹滲人的寒芒,不由得心頭一跳,猛然驚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