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都在這兒了!」
雲歌尋思得掃過一眼,吩咐道︰「看看是哪一個少了。」
「好!」粉黛抿著唇點了點頭,走到桌前一個一個拿了起來仔仔細細地查看了幾番,隨後將其中一只黑色的箭筒拿了起來,面色狐疑地嘀咕道︰「咦?奇怪了……小姐,這一只箭筒怎麼少了一只箭呢?」
雲歌望去一眼,視線隨即冷凝了住,沉思片刻,怔怔地道︰「這箭筒是床底下的那一只。」
「嗯!」粉黛點點頭,這只黑色的箭筒還是她親眼看著小姐親自安在床底下的呢。在三天前,她打掃屋子的時候,就見小姐忽然提起什麼包裹進了里屋,隨後將這五只模樣奇怪的東西從包裹里取了出來。她起初還不明白這些奇形怪狀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就像一只迷你的小箭筒,就見這些小箭筒大約長八寸,周徑八分,筒頂有層蓋,里面有彈簧,而當彈簧彈起,筒中的箭便彈射出去。而筒中的箭大約裝十支,箭長六寸,鏃長一寸,看起來就像是小型機關弩箭。
而後她才從雲歌的口中得知,這種東西叫作袖箭,暗藏在袖中的特制箭匣中,箭桿短輕,箭鏃較重是隨身暗器之中制作最為簡易的一種。這種袖箭在射出之後可殺傷二十步內的敵人,平日里大多數都是用作防身武器。
在唐門,袖箭的種類大致分為單發袖箭,雙筒袖箭,三才袖箭,四象袖箭、梅花袖箭、七煞袖箭等。而這種單發袖箭每次只能發射一支箭。
因為其制作工藝流程相當簡便,只需要普通的材料便能制作,對于雲歌而言,更是信手拈來,然而美中不足的卻是,這種袖箭基本上造成不了太大的殺傷力,然而再唐門弟子的手中,卻是不一樣了。
對于用毒舉世無雙的唐門人而言,縱然射出去的只是一根繡花針,但凡射中,都是致命的!因為往往唐門人手中的東西,哪怕是一根細針,針尖都會涂抹上世人難解的劇毒之毒。
因此,在這些箭筒之上,雲歌也涂上了除了她根本無人可解的毒。
兩日前,雲歌便將這些箭筒安置在了極為隱蔽的角落,倘若有人有心在她的房間里作什麼手腳,那麼要是無意中觸踫到便會觸發機關,被這些暗箭射中。
雲歌皺了皺眉,拿起那只箭筒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既然這只箭筒少了一只,那麼一定是在觸動了機關,想來,定是那流蘇在她的房間里動了什麼不該動的東西。
她危險地眯了眯眼,腦海里陡然浮現方才流蘇那冷汗彌補的臉,再想起她那至始至終都攏在袖口里的右手,面對自己的時候,她的閃爍其詞,她的驚慌失措,都映入了她的眼中。
不難看出,她在心虛。
在雲歌看來,她始終沒將手拿出來,說不定,就是那只右手因為不慎觸發了袖箭因此受了傷。
這只箭筒在床底下,可床底下她並沒有放什麼東西,除非,是這個流蘇是打算將什麼東西偷偷地放進去,因此才……等等!
想到這里,雲歌豁然抬眸,立即對粉黛道︰「粉黛,你去看看床底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粉黛點了點頭,雲歌又警惕地叮囑了一句︰「記得小心一點!」
「好!」
粉黛匆匆地進了里屋,雲歌左右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因此也隨後跟在粉黛的身後要走進去,然而方才跨過一步,只察覺身後魅影閃過,風笛從窗口翻身進了屋,閃到她的身後,猛地握住了雲歌的肩膀,壓低了聲音沉聲地道︰「主子!別讓她去踫床底下那邪物!」
雲歌一怔,隨即轉過頭來,卻見風笛一臉鐵青地注視著她,臉上不復往日雲淡風輕的神容,眼底卻是毫無掩飾地浮起驚懼之色。
「怎麼回事?」雲歌詫異道。
風笛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一時也無法解釋,只是連忙道︰「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主子,你讓那個小丫頭先走,屬下去替您將那床下的邪物給勾出來!」
雲歌擰了擰眉,狐疑地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風笛一回想起方才流蘇進了里屋從袖口取出來的那東西,心下就一陣膽寒不止,臉色忽然就變得很是難看。她低眸疑慮了片刻,隨即緩緩地開口道︰「主子,不知道你知不知曉苗疆蠱毒之說?」
雲歌面色一變,隨即臉色變得詭異得陰沉下來。
「苗疆蠱毒?」她怎麼會不知道苗疆蠱毒?
自從唐門創立以來,在最先前的歷史之中,唐門以絕世奇毒鑄名天下。然而,苗疆之毒卻是天下最毒,只是苗疆人一向不問世事,因此盡管不被世人所皆知,然而通曉毒理的大家都知曉,這世上真正毒中之毒的並非是唐門,而是在苗疆與老昆明人盛行之久的蠱毒術。
苗疆蠱毒,是以一種極為神秘方式配制的巫化了的毒物。
在老苗疆人為中蠱之人以蛋「滾蠱」的咒詞里,曾提及—長串蠱名,苗疆蠱毒不僅種類繁多,而且善變化以至無窮,總是令人防不勝防。
盒有怪物,若鬼,其妖形變化,雜類殊種.或為豬狗,或為蟲蛇,其人皆自知其形狀。常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
風笛點了點頭,低低地說道︰「方才流蘇進了主子的屋子,屬下看見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小香爐,並且將這香爐藏在了主子的床底下。倘若屬下沒有猜錯,那只小香爐,恐怕便是那苗疆盛行的蠱毒之術!」
雲歌面色微沉,隨即轉身進了屋子,正巧見到似乎將一個小香爐從床底下取了出來。見到雲歌進了屋子,粉黛立即站起身來,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灰塵,神情古怪地捧著小香爐走了過來。
「小姐!奴婢在床底下找著了這個!」
雲歌擰了擰眉,就見她手中捧著一個小香爐的東西,她微微凝眸,向她手中看去,就見那只小香爐十分的小巧,左右也不過一個手掌般大小,也難為了粉黛要從床下那麼隱蔽的角落里將它翻出來。這只小香爐周身呈藏青之色,頂蓋緊合,蓋上面開有三個圓形小孔。
雲歌表情一愕,顯然對這種東西並不陌生!相反,她還有些熟悉。
粉黛見她一動也不動,心下也不禁奇怪,就想要將它打開看看里頭究竟是什麼玩意兒。見她如此毫無警惕心的行為,雲歌皺眉,箭步上前,猛地按住了她的手,冷冷地道︰「住手!你別動它。」
「嗯……」粉黛顯然是被她下了一跳,就見雲歌將她手中的小香爐奪過,對她道,「你先退下吧!」
「小姐?」粉黛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卻見雲歌低眉正極為專注地研究著手中的香爐,也並未多說什麼,向她欠了欠身,便退了下去。
粉黛前腳剛走,雪鳶與風笛便從門後走了出來。風笛走近了幾步,一見雲歌手中的東西,臉上便驀然慘白了下來。
雪鳶站在一邊,沉聲問道︰「這究竟是什麼?」
雲歌面色沉靜地道︰「這是金蠶蠱。」
「金蠶蠱?」雪鳶與風笛不約而同地凝眉。
「嗯!」雲歌將小香爐湊近了她們的面前。
雪鳶皺了皺眉,單眯起一只眼楮,透過那爐蓋上的孔,想里頭看去,便見那黑暗的小香爐內,竟有一只正在不斷地蠕動著的毒蟲!那只毒蟲看起來很是古怪,形狀象蠶,皮膚金黃,體態飽滿,長了許多觸角,看起來十分得惡心!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一臉鐵青地捂住了口,心中幾欲作嘔,胃里一陣翻滾倒胃!
雲歌收回了手,面無表情地道︰「這種金蠶蠱算是蠱中劇毒之一,中金蠶蠱的人死相都很是淒慘。」
雪鳶不由問道︰「怎麼個……淒慘法?」
雲歌想了想,看了她們一眼,隨即道︰「讓若中了金蠶蠱的人,如果沒能及時地醫治,那麼便會感到胸月復絞痛腫脹,最後七竅流血而斃。死的時候,口鼻之間會涌出數百只毒蟲。死去的人的尸體即便是火化,心肝也還會在,而且呈蜂窩狀。」
「這麼慘?!」風笛被嚇得心頭一跳,也感覺一陣反胃不已。
雲歌微微失笑道,「這倒不算是最慘的。苗疆蠱毒之術,比之金蠶蠱更可怕的,勝不枚舉。」
雪鳶不禁奇怪道︰「那主子怎麼說,這金蠶蠱算是劇毒之一?」
「因為其他蠱毒縱然很毒,縱然難解,但也是可解。」雲歌說罷,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這小香爐,淡淡道,「但這金蠶蠱,最為難解,甚至無解。」
「無解……」風笛心頭發涼發毛。
「因此,一旦中了金蠶蠱的人,大概,也只有等死的份兒了。」說到這里,雲歌的眸光驀然變得凌厲冷冽。金蠶蠱,這麼毒的蠱毒之術,究竟是誰人這麼恨她,以至于不惜去將這種詭毒之術拿來害她!
這種金蠶蠱,是將多種毒蟲,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蟾蜍等等十二只,一起放在一個甕缸之中密封起來,讓它們在甕缸之中自相殘殺,那些毒蟲在缸中互相吞噬,互相吃來吃去,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過上那麼一年,直到最後只剩下的那一只,這個爬蟲吃了其他十一只以後,形態顏色都變化,形狀象蠶,皮膚金黃,那便是金蠶,是以稱這為金蠶蠱。
根據傳聞中,這種金蠶的種類很多。最主要的有兩種︰一種叫做「龍蠱」,形態與龍相似,大約是毒蛇、蜈蚣等長爬蟲所變成的。一種叫做「麒麟蠱」,形態與麒麟相似,大約是青蛙、蜥蜴等短體爬蟲所變成的。
看這只想香爐內的毒蟲,想必便是「龍蠱」了。
也有另外一種說法,把十二種毒蟲放在缸中,秘密地埋在十字路口,經過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爐中,早晚皆用清茶、馨香好生供奉,這樣獲得的金蠶是無形的,存在于香灰之中。放蠱時,只要取金蠶的糞便或者香灰下在食物中讓人食用。
然而,這不算最厲害的金蠶蠱。
最厲害的金蠶蠱,一般當一年之後蠱已養成,主人便把這個缸挖出來,另外放在一個不通空氣、不透光線的秘密的屋子里去藏著。據說蠱最喜歡吃的東西是豬油炒雞蛋、米飯之類的東西。當金蠶蠱飼養三四年後,蠱大約有一丈多長!
這個時候,主人便會擇一個吉利的日子打開缸蓋,讓這只蠱自己飛出去。蠱離家以後,有時可以變成一團火球的樣子,去山中樹林上盤旋,有時可以變成一個黑影,在村中房屋間來往。
蠱的魔力最大的時間是黃昏。每次蠱回家之後仍然住在缸中。吃到人的這天,主人就不必喂它東西了。據說養蠱的好處並非要蠱直接在外面像偷盜一樣偷寶貝回來供主人使用,而是要借重蠱的靈氣,使養蠱的人家做任何事情都很順利。如果主人想要經商,借重蠱的靈氣,可以一本萬利。如果主人想要升官,借著蠱的靈氣,可以直上青雲。反過來說,如果偶一不慎,被受蠱害的人家知道了,去請專門的巫師來把蠱收掉,蠱的主人便會諸事不宜,全家死盡。
因此,金蠶蠱是個極為危險的蠱,可以嗜人,而其主倘若不夠謹慎,也會被其反嗜生命。可以說,這只蠱是至毒之蠱。